《红牌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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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牌罚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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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叫传来!吴震乔吃了一惊,快步奔到窗口,只见一个黑影如箭般窜了出去,似一只澳洲袋鼠,三步并作两步就消失在了夜色里。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福格队的老舒,但高挑身材和老舒的圆滚体型相去甚远。他猜不出那是谁,也猜不出那个人在他的窗下待了多久,更猜不出对方有何贵干。他忽然觉得自己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而正是那枚十字架向他揭示了这种危险性。他赶紧跑到窗外,在草地上找到了十字架,仔细擦去沾在上面的泥土,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倾罩下来,他不禁把十字架捧在手里亲了一口。

忽然,他的思路清澄明澈,灵光大现,情不自禁对着天空高悬的明月舒展开双臂,“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柯丽亚的名字很耳熟了!阿根廷有个网球运动员叫‘科里亚’!”

剩菜叶子从四面八方向他飞来,“大半夜的不睡觉,瞎吵吵什么!”

吴震乔忙从窗口跳进家中,关实窗户。他仍旧陶醉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兴奋的状态中。整整一夜,他都抱着那枚十字架沉沉入睡。

第八章 虚幻之眼

吴震乔一到达俱乐部,就感觉今天有一种往日没有的诡异气息。前天他刚栽种的树苗一棵不剩,消失殆尽,并且地面平整,了无痕迹。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被罚种树的事情,只是他做的众多噩梦中的一个。

马苏曝料:老莫已经在办公室里对着四个工作人员暴跳如雷了三个小时,这会儿正躺在他那张硕大皮椅里喘着粗气。吴震乔本来还想去找他,告诉他昨晚窗下的黑影事件,但看这形势一合计,想来此时不是最佳接触时机,还是和经理保持一定距离比较明智。

球员们很高兴那些碍手碍脚的植物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大家又可以在俱乐部四下乱转悠,又可以在训练场自由打闹。最高兴的当属门将宋路,他再也不用踮着脚尖捞球,也不再需要小心扶住身边的小树苗。他大口地呼吸着令人一身轻松的空气,无球状态下来了几个侧扑,以示内心的兴奋,不过,不小心的是,第三个侧扑动作出了点差错,当他滚落在地时,发现自己的腰被扭到。结果,上午的训练课,他不得不在医务室和马沃宁医生待在一起。医生正因为昨天晚上被妻子唠叨得一夜未睡而怒气冲天。

当天的训练课,内容和往日基本相同。热身后,做一些折返跑、变速跑等等的练习,然后总会有一场小型的练习赛,最后做过放松练习后,这一天的训练也就告结束。

本来这应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但吴震乔总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他确定这种感觉和树苗的消失没有关联,但具体是出于什么缘由,他也琢磨不出来。他三番两次地分神四下观望,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结果不仅一无所获,还招来教练的侧目。老乔盯着他,眼中渐渐露出狡黠的得意神色。当吴震乔不小心与他对上视时,不禁为那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

训练结束后,球员们三五成群地回更衣室。老乔拦下了吴震乔,脸上依然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你吧!”

“不知道!我不知道!”吴震乔惊慌地道。

他的惊慌让老乔很满意,“走吧!”

“上哪儿去?”

但他没有得到回答,两个助理教练将他左右一夹,跟在老乔后面,来到了经理办公室。

老莫和他那个眼镜助理在里面。

“我相信您已经知道答案了。”老乔对老莫道。

老莫一愣,但立即道:“当然,我当然知道。”

“其实您早已了然于胸。”

“了然于胸。”

“那您准备怎么处罚他?”

“处罚谁?”

“当然是他!”老乔用手一指吴震乔,他还被两个助理教练夹得脚在半空。

老莫看着吴震乔,眼中有一丝茫然,“我为什么要惩罚他?”

“因为是他导演了一出‘一夜巨变’的把戏!”

其他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包括两个助理教练。吴震乔刚想申辩,老莫尖细的声音就已经响彻办公室:“什么!居然是你!你个混小子,怎么做这么对不起我的事?”

站在吴震乔身前的经理助理及时应景地回头道:“是的,经理还准备给你颁发一个奖杯呢。”

“奖……杯?”吴震乔被搞糊涂了。

“什么奖杯也别想!”老莫气得跳脚,助理一直在担心他会气到爬上桌子。“我要严肃处理这件事!严肃地处理!”

助理回头道:“严肃地处理。”

“可那不是我干的!”吴震乔小声辩解。

但判罚看来已经免不了了。老莫和老乔蹲在办公桌底下一阵叽里咕噜地密谋,最后由经理“以神圣不可侵犯的名义”代表俱乐部作出决定:对于吴震乔这种极具恶劣影响的行为,俱乐部将给予一周内不准开车,只能挤公交车外出的处罚决定。

吴震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还在两个助理教练的手里,他一定会跑上去给老莫和老乔一人一个甜蜜的亲吻。

在休息室,当他在马苏身边坐了不到两秒后,就知道了那位“造福大众”的骑士是谁。

陈知宇!

原先吴震乔还对他过分黏人的习性感到不适,现在却突然觉得这实在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可爱小伙。成为朋友?完全没问题!有这样一位充满正义感,并且敢于表现正义感的骑士作朋友,应该是他的荣幸!



联赛第二轮开打在即。因为此役的对手是同城的球队安普提队,既是同城死敌,又实力稍逊,所以领导层明确表态这次必须全取三分。

吴震乔清楚自己在这场比赛中仍将是李霆霄的替补,也许这种状况会持续很久,说不定是整个赛季……不,这太可怕了,他不敢想象!原先所在的福格队虽然属于甲级联赛的倒数球队,但他那时是绝对的核心,在高层和教练的双重器重下,外加上女球迷对他的疯狂所产生的激励作用下,他的技术水平日新月异,突飞猛进。而在富尔队,只有少量的上场时间对他的未来是个极大的威胁,如果不想沉沦,必须有切实的改进,为此他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比别人多十倍。

独自回家的路上,从报亭老板询问是否不再购买《花花公子》的声音中逃窜后,在家门口遇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丹尼斯。他的一双熊猫眼把吴震乔吓了一跳,“你的眼睛怎么了?”

“曼联输了,我哭了一夜!”

“丹尼斯你成为曼联球迷多久了?”

“我一生下来就是曼联球迷。”

“那你怎么还这么脆弱?输赢是正常现象。”

“可是是0:3!”

吴震乔耸了耸肩。进了屋,他拿了纸巾盒搁在丹尼斯的面前,以防万一再次崩溃。接着把自己在球队的现状分析了一遍。

“你说得完全正确,”丹尼斯表示同意,“不能总是替补,这会毁了你的前程。”

“但是要超越李霆霄不容易,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中场!”

“别着急,现在第二轮比赛还没有开打,也许到第五轮或是第六轮你就可以超过他了。”

“丹尼斯,我就是从现在开始没日没夜地练,也不可能在第五轮或是第六轮超过他!”

“那要到什么时候?第八轮?”

“第十八轮也不行!”

丹尼斯愣了愣,“你是说得永远当替补?”

“恐怕得有一段时间!”

“不行,震乔,你不能梦想成为索尔斯克亚,你得梦想成为范尼!”

“我是梦想成为范尼,可李霆霄是巅峰状态的罗纳尔多!”

丹尼斯胃里升起一股后悔的酸水,后悔自己选择了足球经纪人这个职业(虽然也是被生计所逼),更后悔选择成为了一个有可能永远打替补的球员的经纪人。他刚想拉长了调子哭诉一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突然被对面墙上的十字架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什么?”他指着十字架问。

“十字架。你不是基督徒吗,这个都不认识?”

“我当然认识,我是想知道这儿怎么会有个十字架,你背叛你的信仰了?”

“我谁也没背叛!”吴震乔抹了一把鼻子。“我只是有祷告的愿望。”

“祷告的愿望?你是基督徒?”

“我不是!”吴震乔耐着性子道。

“那你向谁祷告呢?”

“我当然……等一等,你的意思是……”

“你的祷告有极大地可能传达不到上帝那儿。”

吴震乔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什么梦中情人成了别人的女友。“我要把这玩意扔了!”他沮丧地道,为自己白费了那么多口水和脑细胞而不值。



比赛前两天的一个早上,球队进行了简单的训练。在训练场上待着的时候,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再次攫住了吴震乔的神经。但因为有前车之鉴,他不敢再多加探究,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主教练。异样的感觉越强烈,他的眼神就越专注。

在短暂休息的当儿,他忍不住向坐在身边的杜若明说出了自己的惶惑。

“感觉不对劲?”杜若明道,“是不是觉得有一双饥饿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你?”。

“是的!”吴震乔为终于找到了知音而热泪盈眶,“你也感觉到了?”

杜若明点点头,“已经好几天了。”

“没错!”吴震乔激动地抓住杜若明的手臂,“我一直以为是我得了神经衰弱!你是不是已经具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

“那你那天为什么和三个教练一起进了老莫的办公室?”

“我那是被逼的!”吴震乔想起当日情景,气得哼哼了两声。

他们决定去问马苏。“包打听”先生一声不吭地指了指正在对着李高手舞足蹈说着什么的诺里斯。

虽然吴震乔和杜若明都很纳闷这件事和诺里斯有什么关系,但从马苏这儿散布出来的信息从来是不会有错的。所以,两人只疑惑了一秒,立即冲了过去,将诺里斯挟持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坦白吧!”吴震乔道。

“坦白什么?”诺里斯大睁着眼睛。

吴震乔和杜若明对视一眼,决心不被他似乎不知情的无辜表情所蒙骗。

“想要在我们的面前蒙混过关?三个字:‘办不到’!”杜若明道。

“什么?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诺里斯有点发慌。

“不,诺里斯,你知道!”吴震乔道。

“我不知道!”

两名挟持者对视了第二眼,“嘿嘿”干笑了两声。

“你们为什么笑得那么假?”诺里斯打了个寒颤。

“看来你是想做选择题了!”杜若明道。

“什么选择题?”诺里斯问。

“选择我们对待你的方式。”吴震乔道。

诺里斯立即展颜,“可以选择吗?”

“当然!”杜若明道,“第一种方式:对教练说一声‘我恨你’;第二种方式:对经理说一声‘我恨你’。”

诺里斯欲哭无泪,“有第三种方式吗?”

“有!”吴震乔道,“对你的女朋友说一声‘我恨你’。”他心里很是得意:终于可以公报私仇。

“我选第四种!”诺里斯道。

“第四种是前三种方式全部选。”杜若明不疾不徐地道。

诺里斯嘴唇哆嗦。

“还是明智地交待吧!”吴震乔道。

“交待什么?”诺里斯眼看就要以泪洗面。

另两人对视了第三眼。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杜若明眼露凶光。

吴震乔点点头,“那别怪我们不讲兄弟情谊!”

诺里斯连忙在心里权衡了一下,选择了第一种方式。

目送着他双脚机械地向教练走去后,两个人回到马苏身边。

“诺里斯不肯交待。”杜若明无奈地摇摇头。

“他什么也不肯说。”吴震乔也道。

“你们要他说什么?”马苏问。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愣了愣,“你不是说这事他知道吗?”

“我说了吗?”

那两位的思维倒退回去,发现他确实没这么说。

“可是……”杜若明吞吐道,“你指着他……”

“我指着他就说明他知道吗?”

“那是什么意思?”两人快要发疯。

“诺里斯和这件事有一定关联,但他并不知情。”

两个人听马苏这么说,再次对视一眼,一起跳了起来,边跑边喊:“诺里斯,什么也不要对教练说!”

奔到刚才教练所在的地方,发现那儿除了教练,没有其他人。

“教练,”吴震乔顾不得气喘得厉害,“请您一定要原谅诺里斯!”

“我当然会原谅他。”乔教练笑眯眯地道。

“请您不要处罚他!”杜若明恳请道。

“我当然不会处罚他。”教练依旧是笑眯眯。

“啊,那我们就放心了!”两个人抹着额头的汗,舒了口气。

“但我不会原谅你们!我要惩罚你们!”教练突然的咆哮声若一阵疾风把面前的两人刮得东倒西歪。“给我立刻上跑道,五十五圈!”

“什么?”两人全傻了。

“快去!”乔教练踢他们的屁股。

两人赶紧向跑道跑去,边委屈地喊着“为什么”。

场地内的队友都惊奇地望着他们,互相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五十五圈结束后,两人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问“为什么”。他们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草皮上,除了头顶的一片蓝天外,其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稍稍恢复后,两人搀扶着坐起身,看到诺里斯就在几步之外,正摇头晃脑地听音乐。

“你到底对教练说了什么?”吴震乔问。

诺里斯看到他在对自己说话,摘下耳机。

吴震乔不情愿地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恨你’啊!不是你们让我说的吗?”诺里斯道。

“他为什么惩罚我们而不是惩罚你?”杜若明一肚子冤屈。

“因为我说:‘教练,小乔和杜哥让我跟您说一句话:“我很你”!’就是这样。”

两个人瘫倒在草地上,大叫:“诺里斯,我恨你!”

第九章 乌龙之最

一般以“同城德比”为噱头的比赛,总能在赛前赛中,甚至在赛后,引出一连串的八卦话题,但由于安普提队近年来实力江河日下,与稳定的富尔队已相去甚远,两队的较量便少了很多闲适者的谈资,连那些一向以挖掘名人隐私为使命的狗仔队记者,也情愿去抓拍训练场地边的青草,而无心来做这平淡无味的德比新闻。

从球员到球迷,都认为富尔队若不以三球以上的净胜球取胜,都对不起俱乐部门前栽着的那两排横七竖八的小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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