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婵娟- 第29部分

　　　　大少爷原本还有些支支吾吾，没想到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便越来越大，那从小便伴随着他的优越感不知不觉又隐隐作，让他浑然忘记了现在的局势。

　　　　“啪啪———大少爷果然是大少爷，就算现在如此形势，对着我们这些下等人说话依然派头十足。不过大少爷可能不知道，我们当中那天有人刚好不在盐场上工，当然了，大少爷也不会在盐场，所以你们两人就这么碰巧的在街上遇上了。”

　　　　张昆一边拍手，一边假装赞许的说道。

　　　　“哦，不对。不应该说是遇上了，而该说是大少爷被我们的人撞见了。当然了，大少爷自然是不会注意到我们这些下等人的，因为大少爷那时候的魂魄多半已经被倚红楼的姑娘们给勾去了，又怎么会留意到自己正被人跟踪。”

　　　　“什么———”

　　　　大少爷倏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张昆喝道：“你们竟敢跟踪我？”

　　　　“大少爷说忙于公事，不错，那时候我们同泰祥内所有的工人伙计都在忙，我们盐场的盐工每天都必须日夜不停的在盐场干活，除了一日三餐和仅有的三个时辰睡觉休息之外，其他时候我们都不能有半刻休整。可是，我们这些人在为了同泰祥卖命拼搏的时候，敢问一声大少爷，你又在何处？”

　　　　“墨寒，他们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还没等居老爷火，大奶奶已经站了起来质问。

　　　　一直以来大奶奶最疼爱的就是庄仪这个侄女，一来这大少***爹原本就是大***亲哥哥，他们兄妹两不仅出自同一娘胎，从小关系更是极好。不论是爱屋及乌，还是因为庄仪她爹的身份，大奶奶自然都不会亏待了她。

　　　　二来，这大少奶奶平日里就是位知书达礼、乖巧温顺的媳妇儿，虽然大少爷似乎对她不太宠爱，但却甚得大奶奶欢心。

　　　　如今见这乖巧的媳妇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失了面子，大奶奶如何能不站出来为其出头。

　　　　“娘……我，我那日只不过……只不过是因为被公事所扰，心里实在烦闷又不想回府来扰了仪儿生辰的喜庆，所以……所以才……”

　　　　大少爷的回答虽然勉勉强强算是个理由，但也并不能说没有道理。

　　　　在这个时代，男人的地位本就远高于女人，特别是这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们，流连烟花柳巷更是再普遍不过的事儿了。要不是居老爷在乎居府名望，对三位公子都严加管教，虽说二少爷花名在外，但也远比其他的世家少爷要稍微收敛些。若是真的撒手不管，只怕他们在烟花巷里花费的精力可远比现在多的多了。

　　　　“婆婆，算了……相公为同泰祥的事情奔波劳累，这本就容易让人心烦。都是庄仪不好，是庄仪不够体贴，请公公婆婆千万别责怪相公。”

　　　　大少奶奶轻拭着泪站起身来，这个温婉贤惠的女子有着一双似乎满含哀怨的星眸，她的身材不算富态，皮肤又特别白皙，虽然未透着病态的青色，但不知为何，柳若儿看着她竟有种见着林妹妹的感觉。

　　　　大少爷这人品性不佳，没想到却能有福气娶到这般温柔明理又体贴忍让的妻子。真不知道是古代的男人太幸福，还是古代的女人太不幸。

　　　　“墨寒此举确实不该，但男人大丈夫有几个女人也不算什么怪事，我想张昆兄弟就不用在此问题上太过苛求他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了。”

　　　　居老爷出乎意料的站在了大少爷这边，他虽然也不认同大少爷这种独自享乐的行为，毕竟那时候盐场的所有人都在忙着赶工。但转念一想，男人在大少爷这个年纪，本就是风流少年，碰到了心烦的事难免会容易血气上涌，同样身为男人，又是过来人，居老爷似乎很能理解大少爷的心态。

　　　　大奶奶听了居老爷的话心中有些闷气，但也不便作，毕竟老爷这也是在为自己儿子辩驳。但其余三位夫人，听了老爷的话，心中却均各有各的滋味。她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曾经都曾是老爷的新欢，但后来却都成了旧人。

　　　　就连其中最年轻貌美，最得宠的四奶奶，此事也忍不住的瞟了眼柳若儿，心中似乎若有所思。

　　　　柳若儿坐在靠里的位置冷眼看着厅里的一起，心中却在暗自感叹着。这居老爷平素对自己那样和善，没想到碰到了这种问题，一样也还是站在了大少爷那边。男人啊男人，难道都是如此自大如此自我的动物吗？只会将女人当做附属品，就不会一辈子只好好的珍惜一个人疼惜一个人？

　　　　“居老爷所言甚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跟大少爷计较，但如果居老爷你听了阿胜的话后，还仍然认为大少爷在此事上无错，我张昆保证不再带着众兄弟跟老爷作对，立刻就回盐场继续干活。”

　　　　张昆所言虽然气势十足，但其中却隐隐有些不妥。

　　　　他看中的是居老爷的为人，所以才敢落下如此狠话，但居老爷若是在听完阿胜的话后依然为了私心偏帮大少爷，那他们这些闹事的盐工不就必须乖乖的回盐场去继续做工了吗？

　　　　胆敢做出这样的承诺，不知是张昆太过信任居老爷，还是另有目的。

　　　　“张昆兄弟如此看得起居某，老夫实在惭愧。老夫虽只是满身铜臭的商贾，但也懂得明辨是非，如果阿胜兄弟所言真能证明墨寒犯下的过错是因他的一己私心，居某保证，一定会严惩不贷。”

　　　　居老爷上前一步正视着张昆与阿胜，似乎在等待着阿胜开口。

　　　　柳若儿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有些疑惑。

　　　　看样子刚才张昆的话，并不是在随意下注，而是因为他清楚居老爷的为人。因为他看出了居老爷对大少爷的偏帮，所以故意如此说，便能激将到一向都重视风评和名誉的居老爷，让他做出公正的判断。

　　　　但最让柳若儿奇怪的还不是这个，和这些比起来，反而是居老爷那摇摆不定的态度最让她疑惑。

　　　　按居老爷一贯的作风和为人，他应该是整个东瞻城内最刚正不阿最一视同仁的老板才对。但不知为何，在这关键时刻，柳若儿却明显的感觉到了老爷心中对大少爷的一味偏帮？

　　　　难道说人到了老年，真的容易犯糊涂？还是说，大少爷在居老爷心目中的地位，实际上已经远远过了大家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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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揭穿（下）【已修完】】………

　　　　阿胜似乎因为居老爷明显对大少爷表露出的偏袒之色而略显得有些不悦，“大少爷是居家长子，居老爷对大少爷喜爱有加更多有袒护本是人之常情，但大少爷并非是位有才有德之人，如果居老爷执意让他来继承同泰祥，只怕今后同泰祥之内将再无愿意全心全意为盐栈卖命的伙计了。I。”

　　　　阿胜是同泰祥的老伙计，在盐场做过砍柴的当过煮水的，还在铺子里也帮过忙，前前后后在同泰祥呆了差不多有七年之久。

　　　　居老爷记得去年他还在东瞻城内娶了个媳妇儿，那时自己曾包了个大红包送过去，没想到才短短一年时间，昔日里对同泰祥感恩戴德，对自己更是百般尊敬的伙计，如今却会带着头到居府内来闹事，并且还能说出这样毫不留情的话。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伤痛，能让他对大少爷的恨意如此深刻

　　　　“阿胜兄弟，如果你在同泰祥呆的有何不高兴，又或者有什么别的委屈，大可全都说出来给老夫听。你来同泰祥的时间也不短了，七年的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管谁是谁非，只要你有困难，只要跟老夫说一声，我居某人保证，必定竭尽全力为你分忧。”

　　　　居老爷说话的态度极为友善真诚，相比起刚来同泰祥没多久的张昆与阿辉，阿胜和同安叔可都是他十分熟悉的同泰祥老伙计了。比起那两位不太认识也不太了解其品性的新人，这两位老人对居老爷而言，影响力可就大不一样。

　　　　“不劳烦居老爷您费心了，居老爷当初既然能纵容大少爷胡作非为，如今又何必在此假仁假意。你若不提我妻儿，那倒也罢，但你这一提起，我阿胜又如何能吞得下这口恶气！”

　　　　阿胜毫不领情的拒绝了居老爷的好意，丝毫都不给他留一点情面。

　　　　大少爷此时因为感觉到居老爷对自己的偏袒，心中已暗自有些窃喜，现在又听到阿胜顶撞老爷，更是感到扭转局势的机会就要来临。

　　　　“混账，我爹他一向都对你们这些下等人多加礼遇，就算我居墨寒代父执掌同泰祥时因为经验不够而得罪了你们，你们也不能如此放肆的和他老人家说话！别以为整个东瞻城只有你们这些人愿意来我们同泰祥做事，凭同泰祥的声势，别说是我大宏国，就算是去北齐、百夷国招工也必能招到。”

　　　　大少爷得意的瞟了眼张昆和阿胜，似乎在警告又似在嘲笑着他们的不识时务。他平素性格就是这样，不仅好大喜功，还喜欢被一时的顺境给迷惑了心智。比如此时，大少爷丝毫都没感觉到居老爷在他说话时的神情有何变化，反而还在心中期待着居老爷的赞赏。

　　　　“闭嘴，没听到为父在与阿胜兄弟说话吗？哪儿有你插嘴的份———”

　　　　居老爷口气生硬，虽然并不是大声呵斥，但也并不算友善。大少爷心中虽有异于居老爷忽近忽远的奇怪态度，但也只能干瘪嘴角，无论如何却已不敢再多说一句。

　　　　“妻儿？没想到阿胜兄弟已经有了位白胖小子，实在是可喜可贺呀！”

　　　　居老爷打断了大少爷的话后，转而满面笑容的对着阿胜道贺了一番。

　　　　和居老爷这样热络的神情一相对比，站在他对面的四位同泰祥盐工代表脸上那僵硬的表情反衬得厅内的形式更加尴尬。

　　　　“可喜可贺？呵呵……确实是可喜可贺，不知居老爷是要喜我家媳妇儿远离家门，还是要贺我阿胜到今日孩子出世已经快十天了都未能有机会亲眼目睹儿子一面？”

　　　　阿胜向前连跨了几个大步，毫不相让的紧逼着居老爷。他的话虽是接着居老爷的话说，但那双眼却从未看过居老爷，反而紧紧地聚焦在大少爷身上。

　　　　大少爷犯下的是何错事居老爷不知，但听了阿胜的形容，居老爷心中却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祸大滔天，又怎么能给他人的家庭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又怎么能让人家弄得个妻离子散。

　　　　“想我阿胜在同泰祥干了七年的活，这七年来多亏有老板和各位掌柜管事提拔照顾。幸好阿胜我也算争气，一路从一位砍柴工爬到了盐场小工头的位置上来。说句实在话，居老爷的大恩大德阿胜不敢忘怀。但就在十日之前，内子为我诞下一子，这本是我阿胜三世修来的福气，没想到……没想到大少爷他居然为了不让我离开盐场，而将她们母子两送到了别处！”

　　　　阿胜虽是堂堂男子汉，但提到已经数日不见的妻儿，居然就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红了眼眶。

　　　　“墨寒，这是真的吗？”

　　　　居老爷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大少爷，若不是有四奶奶在一旁扶着他，只怕居老爷此刻已经被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爹……孩儿，孩儿这么做都是为了同泰祥啊！这段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盐总是不够卖，孩儿怀疑我们盐场之内一定是出了什么乱子，但一时又查不出来，所以便设了规矩不让大伙离开盐场。当然，像阿胜师傅这样技术出众的人才，我是自然不会怀疑的，之所以不让他离开盐场，只是希望他能帮我们同泰祥加紧煮盐，以便早日补上我们所欠之量。”

　　　　大少爷初时还有些慌张，但这种三分真七分假的谎话说多了，也就越的顺溜了起来。张昆他们四人听了大少爷的话，又见他这样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心中自然十分气愤。其中阿胜的情绪尤为激动，看他脸上的神情，恨不得要将大少爷碎尸万段。

　　　　府中的各位贵人平日里只见惯了体面之人，何时见过像他们这样的粗人。如今亲眼见到那阿胜孔武有力、眼红脖子粗的模样自然是吓得不轻。尤其是大奶奶，她一面要担心大少爷的处境，一面要揣摩老爷的心意，一面还要顾着提防着对面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会不会因为一时控制不住，就冲上去给她的宝贝儿子一记重拳。

　　　　如今全屋之内，只怕也只有柳若儿与二少爷三少爷能暂时保持着冷眼旁观的心态了吧。

　　　　就像柳若儿所期待的一样，大少爷的反驳果然又再一次被前来“讨债”的四人给戳破了。大概是大少爷那足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已经让阿胜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突然向前冲了过去，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朝大少爷的鼻梁上打去。

　　　　幸好，在一旁的副管家早已收到大少***提醒，只在大少爷挨了一拳之后，便带着家丁将两人分开了。若不是有大奶奶一直在旁盯着，只怕这大少爷少说也要再多挨两拳，才能被下人们救出。

　　　　“阿胜，你干什么？”

　　　　居老爷是个讨厌使用暴力的人，他原本只想好好的利用谈判的形式去解决这件事，没想到现在居然弄出了这样的场面，自然不得不生气的喝止阿胜。

　　　　“我干什么？要不是看在居老爷你的面上，我早已打死这没有人性的家伙了！”

　　　　阿胜被张昆他们从家丁们手中抢了回来，尽管此刻张昆已经将他护在了自己身后，但他仍旧像咽不下那口气似地，挣脱了同安叔和阿辉的牵制，还想继续上前再给大少爷一拳。

　　　　“居老爷麻烦你体谅体谅阿胜的心情，如果换做是你，面对这样的少东家，你还能保持的住冷静吗？同泰祥最近盐量急缺，大少爷为了应付那些已经签下的订单，一个劲的让大伙拼命赶工。原本阿胜他因为技术出众，煮出来的盐又好量又多，为了能让他留下干活，大少爷是软的硬的都用尽了。但居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