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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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霭九重城-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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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怔了怔,脸色渐渐变了:“你说什么?”
  蔚缌机敏,瞧出他眼中又起怒意,知道自己是好心碰到了驴肝肺,哼哼着甩开皇帝的手腕:“不同意就算。”
  方荀的声音隐含危险之意:“你不要再想出宫去,朕既然将你接进来,就不会放你离开。你放心,朕的毒朕自有办法解得,不劳你挂念。”
  少年见他不可理喻,不再多话,自行躺倒,稍一翻身,滚到床的最里边,暗想这法子不行了,再另外想别的办法吧!可惜这人是个怪脾气,谁会任由毒素留在体内一直不除呢?
  背后是皇帝阴森森的声音:“别再想着逃离皇宫,此番险些让方晏钻了空子,朕定会加派人手保护你,若再有什么风吹草动,朕奈何不了你,难道还奈何不了方晏吗?”
  少年猛然翻身坐起,直直盯视着方荀:“他是你的亲弟弟!”
  方荀冷冷道:“亲弟弟又如何?若非朕一直护着他,凭他母亲的所作所为,十个方晏也不够砍头的。”
  蔚缌有些无力:“他的母亲虽然不好,可大哥一直对你很忠心。”
  皇帝眼眸一闪:“你也知道他母亲的罪行?”
  少年摇头:“我只知道他母亲野心勃勃,其它一概不知。你可知道,为了阻止他的母亲,他做了多少事?不要再逼他了!”
  方荀淡淡地笑了笑:“只要你听话,朕自然不会对他怎样,正如你所说,他毕竟是朕的亲弟弟。”
  蔚缌瞧着他,目光中慢慢染上了一层悲哀的神色,缓缓重又躺倒:“陛下,情之一字岂是听话能够代替的?”
  方荀伏下身:“你不要怨朕,待日后你与朕两心相悦,自然会明白朕现下这种做法虽有些无赖,却是出于对你的一份拳拳爱意。”
  蔚缌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翦水眸慢慢闭紧,靠近床内侧的手抓住了丝帐,心里俱是满满的无奈。大哥,我该怎么办?你不能进宫,如何才能救我?如果我的功力恢复了。。。。。。或者。。。。。。
  他脑中亮光一闪,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猛地睁开眼:“陛下!”
  方荀本已不指望他再说话,听他突然开了声,不由怔愣:“什么事?”
  蔚缌努力放缓语速:“要我留在宫里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你不能把我一直关在这儿。”
  方荀注视着他,半晌后古怪地笑了笑:“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少年佯怒:“起码让我能走出这个水庭!”
  皇帝不说话了,若有所思,隔会儿又展颜笑道:“也对,总是把你关在这一处,再美的景致瞧着也俗了。好,朕允你可以在宫里头走走,不过只限前头御花园,别处再不许乱跑。”
  蔚缌望着他:“我想去永安宫瞧瞧。”
  方荀变了脸:“永安宫?你去那地方做什么?不行!”
  蔚缌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听家里一位曾经在宫里做过事的老人说,永安宫前有一片梅林,俱是奇种,故而想去瞧一瞧。”
  皇帝不相信他的托辞:“这时候是夏季,便是梅林仍在也瞧不出什么花样来?而且,那处梅林早就移了,去了也瞧不着。”
  少年叹息:“怎么就移了呢?可惜了!”
  方荀的神色变幻莫测:“朕不喜欢梅花,故而命人移了。”
  蔚缌假装不经意地问着:“好好一片林子移了,空了那么块地盖房子吗?”
  皇帝哼了一声:“即使是空着,也再不种梅。好了,那地方你去不得,明日我吩咐他们,可让你到御花园转转。御花园里头多的是奇花异草,你便是玩一天也玩不过来。”
  少年心中思虑万千,听皇帝的口气,梅林被移后既不曾再植别的树种,也不曾盖房,看来是一直空在那儿,可皇帝为什么要将梅林移走呢?若是不喜欢不去看便罢,没必要一定要移走留片空地出来啊?这件事,连大哥都不清楚原因,看来是皇帝有什么心结所致,封永安、移梅林,难道与义父有关?
  一阵头痛欲裂,适才便有些发烧,到这会儿更是觉得疲惫,自从功力被封后,身体一下子差了许多,自己本就不够健康,这些日子又是焦心忧抑,会有点发烧也是正常。
  重新闭上眼,只望明日走出这个水榭后,能够想到办法去一趟永安,再不济,至少能摸到出宫的门路。。。。。。记得皇后曾说过,最东边有一堵高墙,墙上有块空砖。。。。。。
  他精神不好,没想多久便陷入了沉睡。皇帝仍旧坐着,若有所思地看着熟睡中的少年,永安。。。。。。梅林。。。。。。忽然皱了皱眉,蔚缌。。。。。。蔚绾。。。。。。难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难道缌缌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明日得让绍和好好地去查一查缌缌的身世。。。。。。
  正想得入神,却听睡梦中的少年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一只手从薄被中伸出摁压自己的额角,皇帝回过神,伸手抓住少年抚额的手,感觉到掌心的肌肤异样的灼烫,心下顿时一惊,另一只手抚上蔚缌的额头,旋即变了脸。
  飞身下床打开房门,冲着门外侍立的太监吩咐道:“去太医院,瞧瞧黄需可在,把他叫过来。他若不在,把当值的太医都叫来,快去快去!”小太监看清楚了皇帝的神情,吓得一溜烟抹脚飞奔而去。
  黄需年纪不大,不过三十刚刚出头,却已受封为太医院提点,被方荀钦点为单为帝王诊治的医官,虽然皇帝身体壮得像头牛,这位提点大人成日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做,却一点不妨碍他在太医院说一不二的地位与身份。
  说来也巧,今日碰巧黄需留在了宫中,当小太监风急火燎地赶过来一叠连声让他快走时,真是把黄提点吓得够呛,没听说陛下有什么不对劲啊,这是怎么了?
  糊里糊涂地被小太监拉到了水榭,正疑惑着皇帝什么时候住到这儿来了,便见房门吱呀打开,方荀一袭滚银边长袍,面带焦虑之色,瞧见他来,似乎是松了口气,连请安跪礼都免了,直接将他拖进屋里去。
  黄需一进屋便明白过来,原来不是皇帝患疾,生病者另有其人,丝幔早已掀起,一名宫女端着水盆,另一名宫女绞了帕子,搭在床上少年光洁的额头上。
  黄需大体一瞧心里就有了数,暗自嘀咕,这美人自己见过,陛下寝宫里就有他的画像,要说皇帝可真有本事,居然不声不响地将美人金屋藏娇了!
  方荀盯着他的表情:“怎么样?”
  黄需右手搭上少年的腕脉,皱眉道:“陛下,公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这病,来势汹汹啊!”
  皇帝忙不迭点头:“不错,他的身体是不太好,前些时候落过水,后来大病了一场。”
  黄需扬眉:“落水?”他下意识地想要拈拈胡须,恍然想起今日一早自己已经将胡须剃得干干净净了,只得顺手摸了摸下巴:“公子内忧外感,炎夏染上风寒,有些危险。”
  皇帝沈下脸:“危险?怎么?治不得么?”
  黄提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治得治得,只不过像他这样的病情,怕是要用猛药才能退热。”
  皇帝好歹有些医理常识,忍不住皱眉:“他胃弱,用猛药岂非要伤了胃?”
  黄需一愣,苦下了脸:“不用猛药不定能退热啊!要不然,臣先开几副方子,若是公子服了有效当是最好,若是不行。。。。。。”
  皇帝瞧着床上紧闭双目的蔚缌,缓缓点了点头:“先用些不伤胃的药,若果然退不了,到时再用猛药也不迟。”
  黄提点一听,行,主子您都决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是退不了,也只能请这位美人多受几天罪。唉,陛下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热的天,居然把人弄得发烧了。
  第十四章
  蔚缌浑身乏力地醒过来时已是两日之后,甫一睁眼,便见床前站着一位愁眉苦脸的青衣人,正探头探脑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见他睁开眼,青衣人顿时眉开眼笑:“公子醒了?”
  蔚缌没什么力气,微微点了点头:“您是。。。。。。”
  青衣人心里一松,脑袋总算安稳了!笑眯眯地解释道:“下官是太医院提点黄需,公子昏迷了两日,今日总算退烧了。”
  蔚缌怔了怔,昏迷两日?退烧?默默叹了口气,没有了功力,自己的身体果然不堪一击。
  青衣人回头吩咐着:“去禀告陛下,公子醒了。”复又望向蔚缌:表情是极度地如释重负:“公子醒了便好,可觉得饥饿?”
  少年皱了皱眉,胃部钝钝地疼,他明白自己的情况,一旦高烧,不用猛药必定退不下去,用了猛药又会伤胃,折腾来折腾去,要想退烧只能用猛药,想必这两日定是昏迷中用药犯了胃疾。
  黄需仍在叨叨咕咕:“公子体弱,又有胃病,这两日可真是把下官急坏了,若是公子今日还不醒啊,下官脖子上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蔚缌听着这话觉得有趣,忍不住微微一笑:“有劳黄大人费心。”
  黄需突然愣了愣,蓦地转过脸,心里暗呼,尤物尤物,真是美得不方物啊!他虽然早过而立,却因性子活泼,常做些不合时宜的事,说些不上道理的话。昔日方炫健在之时,他惧怕先帝威仪,平日里还知道克制。到得方荀披上龙袍,这位皇帝的性子本就跳脱,一次半夜练功稀里糊涂地受了伤,太监大呼小叫地跑到太医院一瞧,当值的太医正是黄需。当黄太医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进寝宫,居然忘了行礼跪拜径直替皇帝看伤,周围的太监侍卫俱都失色,独独方荀觉得这人有趣得紧,过尔竟对他青眼有加,节节提升,一直升到太医院最高长官的职位。
  要说黄提点这辈子看诊的人也不少,但自那次替皇帝治伤后便再不曾为另外的人看诊,但凡嫔妃、亲王都不敢用他,皇帝的专治医官,谁那么大胆,敢随便乱喊!而且此人一向懒散,闲时基本见不着他的人影,偶尔出现在宫中必定是皇帝有召,故而前些时候无论是温涵之亦或方晏生病,都不曾请得到黄太医的大驾。
  为此,也有不少人暗地里屡屡弹劾,可惜皇帝护短护得完全不讲道理,但凡有弹劾黄提点的折子一律压在御书房最底层的抽屉里。黄需嘛,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天天在太医院瞎混,能混出什么来?
  因此,黄需的日子一直过得潇洒快活,直到几天前左绍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冷冷地告诉他陛下身中剧毒,却死活不愿意服用解药,要黄太医此后常留宫中,若陛下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救治,说完,随手将他拎进了宫里。书生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左绍和两个指头捏住他的衣襟就能将他轻飘飘地提起来,黄需纵然再混,也知道这次是一定要乖乖留在宫里了。
  故而蔚缌高烧那晚,皇帝惊喜地发现这混蛋居然在宫中,实在是不容易啊,让人不感到欣慰都不行!
  可惜,皇帝的欣慰没能持续多长时间,第二日一早蔚缌不仅高烧不退,而且水米不进,试着喂一点点水,便见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未曾下喉便全都呕了出来,如此一来连药都喂不进去了,皇帝勃然大怒,大骂黄需饭桶无用。
  黄提点的烦恼啊源源不断,喝不进药,这可怎么办呢?他想了又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遣退一干子太监宫女,黄太医诡异地向皇帝提议,单用银匙喂是喂不进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要陛下牺牲一下,亲自喂公子喝药。
  这话其实皇帝挺爱听的,为了缌缌的病嘛,朕就受点委屈伺侯他喝药吧!再说,这是喂药,应当算不得轻薄,黄需这家伙就是聪明,这主意出得再妙不过。
  当然,喂药的时候黄提点是不能在屋里头呆着的,贼笑着出了门,细心地将房门关紧,狐假虎威地吆喝着一众宫人退出廊外,自己却躲在门下偷听里头的动静。
  其实这种事用听哪能听得出来,正听得抓耳挠腮之际,房门“!”地开了,方荀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呆愣的太医:“听得有趣么?”
  黄需连连摆手:“陛下明鉴,微臣可是什么都不曾听见!”
  皇帝哼了一声:“进来吧!”转身重又返回床前。
  黄提点跟着走了进去,眼瞧着桌上放着一个空碗,不由扬了扬眉。陛下真是厉害,一碗药就这么喂进去了。瞥眼瞅瞅床前的方荀,忍不住想笑,这九五至尊怕是这辈子也不曾想到自己还有伺侯人喝药的那一天。
  药是喂进去了,可惜不管用,蔚缌一路高烧,到第二日一张白嫩的脸更是烧得通红,身体时不时痉挛抽搐,偶尔还会讲两句胡话,皇帝又是担心又是焦急,一顿臭骂,直把黄需骂得狗血淋头。到这份上,黄提点当然不服气了,气乎乎地嚷着要用猛药,皇帝左右无计,只好同意让他用猛药退烧。
  说来蔚缌的身体确实只能用猛药退烧,用后不过半日,到得下午,
  一霎那间,小鬼是连翻带爬滚了一圈,
  皇帝惊喜地发现床上烧得昏沈的人似乎有了些起色,不再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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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痉挛,看那微微舒展的神情,竟是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不由龙心大悦。
  要说蔚缌也真够折腾的,
  看那微微舒展的神情
  轻轻的!小鬼同时别想了吧,
  烧渐渐退了,
  轻轻的,那人是很不可能,
  随之而来便是半夜的辗转反侧,昏迷中犹自疼得按压胃部,皇帝怜惜异常,替他揉了一夜,到凌晨时见他平静了一些,
  昏迷中犹自疼得按压胃部
  面带微笑的!小鬼喜出望外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方才依着枕头小憩片刻,五更一过又即匆匆起床赶去上朝。
  蔚缌并不清楚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黄需一副终于保住命的可怜神情,不由得忍俊不禁,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很能折腾,定是两日来自己总不见好,
  五更一过又即匆匆起床赶去上朝。
  蔚缌并不清楚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突然间!小鬼转很不可能,
  皇帝一着急发下狠话,倒是辛苦这位无辜受牵连的太医了。
  黄需转身难为情了一会儿,真是想不到自己年过而立,
  真是没想到,女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迷得晕头转向,
  皇帝一着急发下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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