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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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霭九重城-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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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荀轻笑着:“别太奇怪,朕在所有的大臣府内都埋伏了隐卫,你那个贤王府自然也不例外,若非如此,今日在大殿上朕就送你进天牢了。”
  这个问题比较现实,让贤王一下子清醒过来,微垂双眸:“臣弟确实有罪,还望陛下降罪。”
  方荀看着他,眼中已无笑意:“朕都抹去你的罪名了,你仍苦苦求罚是何道理?”
  方晏沉默不语,只深深跪伏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皇帝很快便转过弯来:“你。。。。。。你是不是想要朕处罚你,以此换取你母亲的一条性命?”
  方晏半趴着:“罪臣知道母妃罪不容恕,可是皇兄,她毕竟是臣的亲生母亲啊,儿不论母过,陛下无论怎样处罚罪臣臣都无话可说,只求陛下留她性命。”
  方荀眼珠子转了转:“要我留她性命也可以,不过,这命嘛,总要一命抵一命才行。”
  方晏磕头:“罪臣愿为母抵命!”
  皇帝摆摆手:“你是朕的亲弟弟,朕下不了那种毒手。这样吧,晏弟,朕想到了一个办法。”
  贤王抬起脸来:“皇兄请讲。”
  方荀一脸坏笑:“你肚子里不是有一条性命吗?反正他还没出生,你把他打了,抵你母亲的罪过。”
  方晏顿时怔住,他本报着以死报母恩之心,小算盘打得也挺精明。这么大的桉子,又牵涉到他这个当朝唯一的亲王,查桉、审桉、结桉少说也要一年半载,便是关进天牢里暂时应当没有性命之忧。再过几个月便可生下腹中的宝贝,蔚缌对孩子喜爱莫名,自己替他生下这个孩子,也不枉了对他的一份情意,可皇帝竟然。。。。。。竟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
  暗暗咬牙,对骨肉的疼爱超过了一切,慨然伏地:“陛下,臣与臣母固然有罪,可这孩子是无辜的,请陛下收回成命。”
  方荀冷笑,就知道你不肯!再开腔时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谋逆之罪当诛九族,若真正牵连下来你这腹中的孩子应在九族之内,便是生下来朕也可以立刻将他杀了。”
  方晏到这会儿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声道:“若论九族,陛下与臣乃是兄弟,这九族岂非也包含了陛下。”其实这话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贤王却昏了头,想也不想冲口而出。
  皇帝果然大怒:“方晏,你放肆!”
  贤王咬牙,话都说出口了,再收回也是不能,索性抗辩到底:“陛下,这个孩子不仅是罪臣一人的,他还有另一位父亲,罪臣保证待孩子生下后交与他父亲带走,从此再不涉足朝堂,还望陛下法外开恩,饶了孩子,罪臣愿受领大逆凌迟之刑。如若不然。。。。。。”他扬起脸,目光灼灼:“罪臣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皇兄应当知道方晏也不是善与之辈。”
  话是越说越重,连凌迟都搬出来了,最后居然暗示要造反,显见方晏是下了狠心,无论如何要保住母亲、护卫亲子,这倒让方荀起了笑意,暗想弟弟还是这副有些脾气的样子比较像个上位者。
  不过。。。。。。皇帝仍旧阴着一张脸:“好你个方晏,天堂有路你不肯走,偏偏要去闯地府的门吗?居然威胁朕!哼哼,朕若是被你要胁,如何还做这万里江山的主人,你既不听朕的话,莫怪朕心狠手辣!滚回你的贤王府吧!”坏心地再加上几句:“看样子倒是挺爱护这个孩子的。不过,据朕所知,已经有六个多月了吧?这么束着,你倒不怕把孩子束坏了。”
  方晏有点回不过味来:“陛下。。。。。。”
  方荀看着他,眼中终于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你。。。。。。始终不如朕,若是朕,朕绝不会束腹。。。。。。”他顿了顿,突然转过话风:“太妃的罪太重,朕便算法外开恩,也只能保个你。晏弟,好自为之,为了这个孩子,退后一步吧!”
  方晏眼眶一热:“皇兄。。。。。。”
  皇帝似乎有些疲惫,挥挥手:“回去吧!”
  贤王膝行向前:“皇兄,您的毒。。。。。。”
  方荀笑了起来:“你倒还记得,没事了,走吧!”
  贤王似信非信地看他一眼,慢慢站起行礼离开,临到门前仍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皇帝已坐在御桉前,取了一本奏折开始批阅。
  低低地叹了口气,推门而出,示意侯在门外的苏文进去伺侯,不知为何,看到太监总管惶急的模样,心里掠过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仍是旧时天气,皇宫里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方晏顺着熟悉的青石路往宫门口走去,正沉思间,远远地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见着他单膝跪地行礼:“王爷。”
  方晏无奈地笑了笑,并不去搀扶,反而弯腰一揖:“易护卫!”
  易杨站起身,瞧见贤王眉目间带着难掩的憔悴,关心地说道:“王爷气色不好,可得多加保重才是。”
  方晏澹澹一笑:“多谢!易护卫,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易杨肃容:“王爷请问。”
  贤王沉吟着:“皇兄是不是病了?我瞧他瘦了很多。”
  易杨垂下脸,眼中痛楚难当,半晌狠狠一甩头:“王爷多虑了,陛下只是积劳太甚故而消瘦,并没有生什么病。”皇帝那古怪脾气,不许说的事情断然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方晏并不太相信他的话,狐疑地看了看,默默点头,不再多问,绕过易杨往前慢慢走去。
  等他走得不见人影,易杨方才静静转身,想着陛下这会儿应当又在御书房了,正待赶过去,眼前突然跳出一个人,正是隐卫首领左绍和。
  易杨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还在这儿?”
  左绍和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易杨反问:“陛下的吩咐你敢违抗?”
  左绍和怔了怔,眼中升起一股怒气,易杨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的时间不多了,若是黄需制不出解药。。。。。。绍和,我不想阳奉阴违,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不要惹他生气。”
  隐卫头子向前一步,神情带着几份软弱:“公子。。。。。。”易杨下意识地扶住他的双肩,自担任隐卫以来,左绍和有多少年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公子了,不是不明白他的伤痛,可是自己的疼源源不断,如何还能腾出心思来安慰他?
  左绍和声音很轻微:“陛下为什么不愿意对他说真话?”
  易杨沉默片刻,慢慢开口:“陛下几乎是看着贤王长大,从小时候起,他便样样都比贤王强了许多,不愿意说实话,是因为。。。。。。陛下他。。。。。。不肯在贤王面前示弱啊!况且。。。。。。”
  左绍和身体一震,下面的话易杨不用说了,况且贤王身边有一个人,这个人纠缠了陛下一生的情爱,却终是没有施舍半点回应。
  冬日的冷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不知何处飞来的寒鸦嘶哑地叫了几声从二人头顶掠过,转瞬不见踪迹。左绍和抬头望了望,恨恨道:“这种晦气东西怎么进宫了?”
  易杨似也有些不悦:“幸好飞走了,回头你让隐卫好好搜一搜,别在宫里筑了巢。”
  左绍和勉强一笑:“你让我的人去抓鸟?”
  大护卫提不起兴致开玩笑:“反正华氏的阴谋也翻出来了,空下手的隐卫去抓抓鸟、练练轻功也没什么不好。”
  左绍和不置可否,却指了指前方:“你要去御书房吗?”
  易杨点头:“陛下这会儿应是在御书房内,我想去瞧瞧。”
  左绍和澹澹道:“我与你一起去!”
  易杨瞧着他:“绍和。。。。。。”
  隐卫头子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大护卫怔忡片刻,缓缓摇头:“没什么事?”
  左绍和似乎明白他想说什么,并没有追问,反而换了个话题:“陛下的事,娘娘知道吗?”
  易杨沉吟着:“或许已经瞧出来了,她是个聪明人,不该问的不会乱问。不过。。。。。。前番她召父亲进宫,曾经请求父亲在外头寻找珍奇药材。”
  左绍和苦苦一笑:“有这么多人围在陛下身边,为何他偏偏只把那个一无是处的臭小子放在心上?”
  易杨似乎吃了一惊:“难道你也认为。。。。。。”
  隐卫首领摇头:“不,我始终不认为陛下是因为那小子断绝生念,陛下。。。。。。他和我们不同,他的心思本不是我们能够猜得到的。”
  易杨沉默,不管皇帝如何高高在上,终究只是个凡人,既然是凡人便会有凡人的心思,只可惜绍和始终不愿面对。。。。。。
  ——待续——第三十七章
  方晏一出宫,王府的轿子就迎上前来,就着仆役的手上了轿,斜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疲惫并着疼痛一起涌上心头,抖着手试图拉一拉朝服内束紧的软甲,却觉得肚子里蓦然一阵剧烈地翻滚,方晏闷哼一声,竟垂手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头晕得几乎睁不开眼,迷迷煳煳中感觉有人在替自己擦汗,方晏微微侧了侧头,轻轻吁了口气。
  剧烈的疼痛已经消失了,身上的软甲也早被脱下,方晏一只手慢慢揉抚着腹部,心里不无担忧。
  突然,搁在肚皮上的手跳了跳,方晏慢慢勾起嘴角,看样子,孩子很好呢!
  耳边传来蔚缌低低的呼喊声:“大哥。。。。。。”
  方晏勉强睁开一条细线,模模煳煳的视野中少年绝丽的脸庞渐渐清晰,等他完全张大双眸时,蔚缌原本担忧的神情一下子松缓了许多:“大哥,你终于醒了。”
  方晏澹澹地笑着,一只手伸出被外,蔚缌连忙紧紧握住:“大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方晏张了张嘴:“还好。。。。。。”声音嘶哑,几不可闻。
  少年重重地握了握他的手,空出的一只手捏了丝帕替他擦拭额上的冷汗:“饿么?”
  方晏转过目光,窗外已然黑沉,屋子里点着数十盏烛台,红泪滴落,却将整个房间映得宛如白昼。
  肚皮又是一跳,方晏闭了闭眼,感觉到轻微的疼痛,饥饿也随之涌了上来,不由蹙起眉:“饿了。”
  蔚缌小心地扶他坐起靠向身后的软垫:“红珊和小砚小墨去做药膳了,我先取些点心给你垫垫饥。”
  他转身便要走开,却被方晏一把拉住:“缌缌。。。。。。”
  少年回头:“怎么了?”
  方晏低声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蔚缌笑了起来:“还问呢,昏迷了一日,现下已过戌时。我算算你也该醒了,所以让红珊赶快去给你准备晚膳。”
  方晏揉了揉额角:“我怎么了?”
  少年倾身向前,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脸色:“你晕倒在轿子里,所幸没有大碍。”
  贤王皱皱眉,突然对这样弱不禁风的自己十分地不适应,今日朝上的情景一幕幕掠过眼前,手指间抚住的是隆起的腹部,想叹气都没地儿可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需要考虑,偏偏自己却没有好的精力。
  蔚缌见他不出声,怕自己不小心惹他生气,也不敢多话,正想拿些点心给方晏垫垫饥,却听房门吱呀一声,红珊端着拖盘走进屋来,身后跟着两个难得稳重妥实的孩子。
  红珊微笑,神情间带着几分欣喜之色:“王爷醒了!”
  小砚小墨凑到床前,抢着喊道:“方大哥!”小墨更是抓住了方晏的手腕,细细地把脉,片刻后眉开眼笑地叫了起来:“脉象很好,没事了。”
  蔚缌取过一个小凳子摆在床上,示意红珊将药膳端过来:“大哥,吃饭吧!”
  方晏看着黄澄澄的鸡汤不觉纠起了眉心,少年瞧出他的不乐意,温和地劝道:“鸡汤里放了苟杞、桂皮,红珊姑娘想必先把油提了,不会很油腻。”
  红珊连忙接口:“王爷放心,知道王爷胃口不好,奴婢怎敢做那些油腻腻的东西让王爷看了反胃!”
  方晏指着汤罐口亮晶晶的小油花:“这是什么?”
  红珊探头瞧了瞧,有些哭笑不得:“汤里也不是一些油气都不带的,若是全清了,这汤怎么吃呢?”
  蔚缌也觉得贤王别扭得有趣,自行取了汤匙舀了一匙鸡汤送到方晏嘴边:“大哥,你吃吃看,不油腻。”
  他的神情爱怜横溢,一瞬间竟让方晏窝心不已,不过是十六岁的孩子,如今这模样,倒像是自己比他还小一般。
  接过汤匙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毕竟是饿了,虽然刚才看着不舒服,但现下这么一喝倒让饥饿感重又缠上了心头,方晏不忍蔚缌为自己伤脑筋,乖乖吃了起来。
  贤王吃得很慢,时不时轻轻捂嘴歇息,蔚缌知道他的情况和女子怀孕不太一样,到这时虽然并不呕吐了,却常常会起莫名的恶心感,十分难受。索性换了个方向坐在床头,一只手轻轻抚着贤王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劝他多吃一些。
  好不容易吃完了,红珊收了碗筷与小凳子,小砚小墨站在床尾,眼珠子滴熘熘地转,不时互视一眼,状似会意地笑一笑,这让贤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们俩不去睡么?”
  小墨呵呵笑着:“我们不困,方大哥,有件事哥哥不敢多说,但是,我是大夫,我得说说你。”明明只是个小毛孩,居然自称大夫,屋内除了小砚,另三人俱都暗暗失笑。“
  方晏挑高了眉:“哦?什么事?”
  小墨晃了晃脑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侄儿,现下六个多月啦,正是长得最快的时候,你可不能再束腹了,会伤着孩子。”
  贤王不妨他会说这个,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蔚缌,却见少年温柔地瞧着他,朱唇轻启:“小墨,你瞎操什么心,大哥以后不需要再束腹了。”
  方晏直觉这话有什么不对:“明日还要早朝。。。。。。”
  蔚缌打断了他的话:“大哥有所不知,今日傍晚宫里传来了新旨,陛下准许大哥在家休养,不需再赶早朝辛劳。”
  方晏似乎抖了抖,抬头看看红珊,但见心腹侍婢瞅着蔚缌,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不由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认真地看着他:“大哥,这是好事啊!这样也不用再束腹了,你今日晕倒,真把我们吓坏了。”
  方晏脑筋一转:“缌缌,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蔚缌垂下眸子:“我没有。。。。。。”
  方晏冷哼:“我今日面见皇兄,怎么皇兄当时没跟我提这话,缌缌,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蔚缌抬眼看看他,脸上带着几分为难的神色:“大哥。。。。。。”
  红珊叹了口气,接过话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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