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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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霭九重城-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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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彤华仰了仰头:“好,一言为定。待来日咱们兄弟好好痛饮一番,也不枉相识相知一场。”
  三个孩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二人饮尽杯中茶,温瞻突然插嘴道:“舅舅,我也想与小砚小墨结拜为兄弟。”
  萧公子挑了挑眉:“哦?”
  温瞻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极度的神往:“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我与小砚小墨也是三个人呢,舅舅,我们可不可以学古代的英贤结拜呢?”
  萧彤华尚未及说话,便听小墨嚷嚷道:“当然可以。瞻儿,我们三人结拜后便是兄弟啦,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好不好?”
  温瞻拍手“咯咯咯”地笑着:“好啊好啊!”
  小砚跃跃欲试:“结拜要有什么仪式吗?我们是不是也要找个桃园,然后喝血酒?”
  蔚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结义二字贵在真心相交,便是没有那些繁琐的仪式,只要你们三人真心实意互为知己,便是最好的仪式。”他兴致勃勃地将三人的茶杯斟满:“把这杯茶喝了,有哥哥和萧大哥替你们作证,今后你们便是亲兄弟了。”
  三个孩子果然一本正经地站起来碰杯后将茶喝下,蔚缌笑嘻嘻地给他们又斟了两杯,眼中是满满的喜悦。萧彤华看着他,只觉少年适才的忧郁与伤怀这会儿已渐渐变澹,不由衷心地微笑,想着今天这一趟出府怕是冥冥中安排好的,要让自己来与蔚缌真正地认识相交。
  第五十章
  贤王府内,方晏午睡刚起,不愿束腹去书房批阅公文,遣红珊将文件抱过来就在卧室内批读。
  刚阅过一半,前去取安胎药的红珊轻轻巧巧地走回来了,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王爷。。。。。。”
  贤王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空碗放在桌上,扭头见着红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不由好奇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红珊掩嘴:“王爷,蔚公子他们晃了一个早上,现在终于安顿下来了。”
  方晏挑了挑眉:“哦?在哪家客栈?”
  红珊眨眨眼:“王爷不妨猜一猜。”
  贤王啼笑皆非:“京中大大小小的客栈少说也有几十家,却让我如何猜得?快说吧!”
  红珊摇摇头:“王爷有时候心细如发,有时候却是粗枝大叶,这京中哪家客栈离王府最近啊?”
  方晏怔了怔:“悦来客栈?”
  “可不就是悦来客栈嘛!兄弟三人转了十来家,最后还是回头了,在悦来客栈订了两间上房。”
  方晏皱眉:“这家客栈可不算舒适。。。。。。”
  “哎哟我的爷啊,悦来客栈在京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若非我们派人暗中替他们打点,他们三人还不定能住进去呢!当然,比王府自是差了,您要是心疼了啊,趁早把蔚公子他们接回来。”
  方晏沉吟着缓缓开口:“红珊,依你之见,今日之事是疏鸿撒谎还是缌缌失礼在先?”
  美丽的宫婢摇摇头:“这事除了当事人谁能说得清楚,不过,梅总管说什么蔚公子兄弟对那老方老孙动手当是不假,头破血流的。但是,奴婢觉着蔚公子自回京后,心性确实是变了不少,而且以他的性子,无缘无故找两个下人撒气也不太可能啊!所以奴婢觉着定是有缘故。”她狡黠地一笑:“适才王爷睡着时,奴婢已经悄悄去审了那两个奴才。。。。。。”
  贤王打岔道:“你去审他们?他们还不是向着疏鸿,不使点手段怕是不会说实话。”
  红珊看他焦急的样子,不由失笑:“奴婢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了,什么狡诈的人不曾见过,就这么两个人奴婢何曾放在眼里,三言两语便被奴婢骗出了真话。”
  方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们怎么说?”
  “其实也没什么,这两人说了些不上台面的闲话,正巧被在附近游玩的蔚公子兄弟三人听见,故而争吵了起来。”
  方晏皱皱眉:“他们说了什么?”
  红珊轻描澹写:“他们说,蔚公子不能洁身自好,既与王爷在一起了,如何又去招惹陛下,王爷还对他这么上心,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为王爷叫屈。”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去瞅方晏。
  贤王沉默了片刻,慢慢站起身:“看来我让缌缌暂时离府还是对的,他那样的人呆在府里难免郁气。红珊,你老实跟我说,我让缌缌离开,你半句挽留的话都不讲,可是私心已认为这些流言是真的?”
  美丽的宫婢慢慢垂下头,心底升起一股歉意:“不瞒王爷,蔚公子如今确实很不错,可奴婢每每想起他与陛下。。。。。。总觉着王爷好委屈。”
  方晏一只手撑住书桉:“不管他与皇兄究竟怎样,此番他再次进宫说起来还是为了我。”
  红珊接口道:“那两人还说,府里现下大家都知道啦,华氏造反牵累王爷,多亏蔚公子进宫一夜才让陛下下了特赦的旨意。。。。。。”
  方晏曲起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吩咐下去,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提,若还有人胆敢多嘴,本王必定严惩不怠。”
  红珊点点头:“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王爷,待这些流言渐渐消失,您就可以接蔚公子回来啦。如今看来,蔚公子确实对您一片真心呢!跑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回头找了间离王府最近的客栈,呵呵。”
  方晏不再说话,眼睛望向窗外,似笑非笑,既没有表示同意红珊的话,也未曾否认心腹婢女的说词。
  蔚缌住进悦来客栈后,颇觉欣慰,实不曾想到居然能订到这么好的两间房。两房相邻,皆在三楼,打开窗户,正正便能看到巷子里贤王府朱红的大门,他的功夫精进后,目力也是越来越好,虽然隔得不算近,仍能清楚地分辩出进出府门的人究竟是不是方晏。比如现下,少年皱了皱眉,王府前停着一顶八抬大轿,一身朝服的方晏在红珊的扶持下进了轿,很明显,他又束腹了。
  轻轻叹了口气,这几天方晏日日早朝,自己总是一大早便站在这儿目送着他的轿子越走越远,心里一纠一纠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束腹束腹,胎儿受损已成事实,可方晏自己也不舒服啊!
  他轻功甚好,夜来常常睡不着觉,便借着夜色穿上夜行衣偷偷潜入贤王府,好在他对贤王府十分熟悉,又刻意隐藏行迹,几番偷进竟是一次都不曾被人发觉,这让他开心之余,不免对贤王府的侍卫起了鄙夷之心,这种防护如何能保卫府内的安全!第二日再偷潜时索性带了条棉被,方晏在屋里头睡,他便在贤王卧室的房顶上裹着被子数星星,可惜,大冬日的夜里,常常黑漆漆一片,无边苍穹不见半点星光。
  房外传来孩子清脆的声音:“哥哥,哥哥,起床做早课了。”
  另一个孩子嘻笑着:“哥哥还在睡懒觉。”
  “哥哥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日上三竿都不起床。”
  蔚缌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个小家伙!快步走到门边冷不妨打开门:“你们在说什么?”
  双胞胎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吐了吐舌头:“哥哥!”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进来吧!我们做早课。”
  小砚拉着小墨的手走进屋内,似有意似无意地带过一句:“刚才瞧见方晏上朝去了。”
  蔚缌愕然,随即脸上凭添了几许不自然:“罗嗦什么,还不快快习练心法。”当先席地而坐,盘膝闭目,真气缓缓在体内流转,心里忍不住想着,今天晚上不妨偷进大哥房里看看,如此日日束腹,大哥必定很不舒服。
  少年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有时候那事情说来就来了,半点不给人准备的时间,当蔚缌再次潜入王府,正要偷进房间时,却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少年大吃一惊,难道有贼人偷袭?暗扣一把银针在手,屏息静气,无论如何得保护屋里的方晏。
  来的不是什么贼人,王府的下仆提着灯笼,一个护卫打扮的俊挺男子走进院内,蔚缌一瞧,倒有些愣住了。这个人自己认识,是皇帝的心腹、一品带刀护卫易杨。
  虽然灯笼并不明亮,少年仍是清清楚楚看到了易杨的表情,痛苦的、急燥的、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不顾王府下人的阻拦快步走到房门口:“王爷,王爷。。。。。。”
  屋内一阵悉悉索索,隔会儿烛火大亮,方晏走了出来:“易杨,怎么是你?”脸色忽地一变:“皇兄。。。。。。”
  年轻人单膝跪地,声音有些哽咽:“陛下宣王爷即刻进宫。”
  方晏惨白了脸,想也不想拉住易杨的手:“快走!”今日早朝时便见兄长气色很不对,时不时以手抚头,有一段时间靠着龙椅紧闭双眸,方晏当时都以为皇帝晕过去了,可隔会儿那人却又睁开眼,不动声色地听着臣子的奏报。
  他心里忐忑不安,下朝后竞自到御书房求见兄长,谈话间几次三番询问皇帝的身体情况,却被方荀七绕八绕绕了开去,最后实在绕不了了,索性一句话把他轰出去,总之什么都不曾问到。
  偏偏易杨只是躲着他,便是碰着了,也是吱吱唔唔不肯说实话,试着去太医院找黄需,太医院的医正们都说提点大人最近忙疯了,日日埋首药库,还放了狠话,不管是谁,只要有胆子打扰他,便吃吃他的毒药。方晏可不想不明不白被那人撒一把毒,只好带着满肚子的担忧回到了王府。
  易杨一出现,他便知道定是皇帝那儿发生了什么状况,否则依易大护卫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糟了,皇兄倒底怎么了?
  一路催着轿夫往皇宫赶去,方晏太阳穴突突乱跳,金丝软甲束得人气都透不过来,正自头晕目眩时轿外传来易杨的声音:“王爷,下轿吧!”
  方晏抓着扶手定了定神,慢慢走下轿子,脚步有些虚浮,一个踉跄,暗叫不妙,却听身边易杨叫道:“王爷。”厚实的双手扶住自己的身体,方晏觉得胸口舒服了一些,慢慢抬起头,低声道:“多谢。”心想着刚才那一下差点摔倒,现下这样的身体一旦摔下去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了。
  易杨平平澹澹:“王爷如今的身体比不得从前,还是应当多加小心的好。”
  贤王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易杨,你。。。。。。你。。。。。。”转念一想,皇兄都知道了,易大护卫是他的心腹,又焉会不知?低声叹了口气,自己千方百计地隐瞒,想不到最后还是为人所晓,可知这世上没什么事能够永远瞒得住的。
  两个人急匆匆来到方荀的寝宫,宫外跪着一大群宫女太监,当朝国母易柳坐在寝宫前的长廊内,脸色苍白,美丽的双眸在宫灯的掩映下蒙上了一层绝望的凄楚哀伤,瞧见方晏,轻轻点了点头。
  贤王上前一揖:“皇嫂。。。。。。”
  易柳压着嗓子:“进去吧,陛下一直在等你。”
  方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冲着易柳又是一揖,旋即不管不顾地向寝宫冲去,守门的小太监连忙打开宫门。
  寝宫内迷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皇帝滞涩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地传进贤王耳里,方晏抖了抖,扑到床前:“皇兄!”
  想必是皇帝的吩咐,宫里除了黄需和苏文并不见别的人,方荀躺在层层锦被中,脸颊瘦得凹进去,凸显出高高的颧骨,嘴唇乌紫,听到方晏的呼喊,长长的睫毛无力地动了动,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睁开双眼:“晏弟。。。。。。”
  贤王跪趴着:“皇兄,是我,是我,您怎么了?皇兄,怎么会病得这么重?黄需,你不是陛下的专治医正吗?怎么会让皇兄病成这样?”
  太医颓废地瘫坐在地:“是毒。。。。。。”
  方晏大骇:“毒?为什么?皇兄,你没有用解药?没有用解药吗?啊,是没有解药吗?我去找母妃要,皇兄,我这就去找母妃。。。。。。”他站起身便要向外冲去,却被一只手紧紧拽住了衣角。
  贤王回过头,皇帝定定地看着他:“傻孩子,没用了,你要出去这么一嚷嚷,朕怎么保得住你?”
  方晏愣住,自己嚷什么了?毒?解药?母妃?蓦然醒悟过来,“咚”地一声重又跪倒:“皇兄,皇兄。。。。。。”
  黄需不是说有解药吗?为什么皇兄会病成这样,瞧那气色,明显是不行了!
  傻孩子?方晏的眼泪流了出来,多少年了,犹记得十五岁之前皇兄最喜欢这么称呼自己。
  第五十一章
  方荀有些急迫地喘了几口气,闭目歇息片刻,再启口时声音带着几分冰冷:“苏文,黄需,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记住,方才贤王说的话若敢泄露半句,朕株了你们的九族。”
  黄需有气无力地闷着头,低低“嗯”了一声,太监总管可没他那么随意,拂尘抖抖地甩过:“奴才谨遵圣意。”
  方荀轻轻点了点头,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床头泪流满面的亲弟弟,不由一笑:“哭什么,小时候便喜欢哭,朕只道你大了长进了,原来还是个爱哭鬼!”
  方晏一点玩笑的心思都没有:“皇兄。。。。。。皇兄。。。。。。”
  皇帝头疼地眯眯眼:“好了好了,别哭了,过年都已二十六岁了,朕可不知道拿什么来哄你?”目光往下看:“唉,你怎么又束腹了,也不怕把孩子束坏。”
  贤王几欲泣不成声:“皇兄。。。。。。”
  方荀叹了口气:“你别自责,本是有解药的,是朕自己寻死,说起来朕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就像当年的父皇,为了一个情字连命都不要了。”
  方晏愕然:“皇兄。。。。。。”
  转头看看苏文和黄需,见二人都露出了凄然的表情,却不带半点惊异之色,心中不觉一跳,隐约记起蔚缌曾与他提过的一些往事,难道连他们也知道?迟疑地问道:“皇兄,这话如何说起?”
  皇帝看着他:“晏弟,你这性子啊朕还真有些不放心呢!当年父皇心伤蔚绾之死,重病不肯医治,最后英年早逝,你倒是至今都不曾知晓。”
  贤王垂下头,喃喃道:“父皇他。。。。。。他与蔚太傅。。。。。。”
  方荀摇摇头:“朕和父皇就是一个性子,既然得不到所爱之人,何必留在人世独受折磨,晏弟,朕将这个天下送给你了,也算对得起你当年舍生为朕试毒。”
  方晏跪不住了,哆嗦着声音:“皇。。。。。。皇兄。。。。。。”不知他起了什么念头,前一刻还在发抖,下一刻腾地站起,语气坚定:“皇兄,只要您好好的,我去劝缌缌,劝他与您在一起。”说着转身便欲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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