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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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霭九重城-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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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缌手中的银匙顿了顿:“大哥,遗旨今日已经宣布了吧?”
  贤王看着他,目光温和:“你猜到我要与你说什么话了?”
  少年点点头:“那晚进宫,方荀让我不要牵挂于你,他已经拟旨由你来继承皇位。”
  方晏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今日我不曾上早朝,午时皇嫂遣人传旨,皇兄入陵之后再举行即位大典。”
  少年愣了愣:“哪一天?”
  贤王伸手抚了抚他的鬓发:“定在年初一。”
  蔚缌的调羹搁在嘴里:“年初一啊。。。。。。没有几天了。。。。。。”
  方晏叹了口气:“不错,根据祖制,三日后我便要迁居宫中,缌缌,你与我一起进宫可好?”
  少年垂下眸子:“进宫么?”不知为何,对那个地方总有几分畏惧感,第一次进宫被囚,第二次进宫中毒,第三次进宫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断绝了性命。。。。。。
  贤王看出他的迟疑:“若你不愿意随我进宫,便继续住在王府吧!”
  少年垂目瞧向碗里闪着光的一粒粒红色苟杞,缓缓摇了摇头:“不,我和你一起进宫。”既然决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自然是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微微一笑:“只是,我用什么身份随你进宫呢?”
  方晏的嘴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缌缌,不要勉强自己。。。。。。”
  蔚缌蓦然打断他的话:“皇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便是住进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勉强!大哥,你得好好想想,让我用什么身份进宫方为妥当。”
  贤王凑近了些:“现在我还不能给你封号,缌缌,我仔细想过了,即位那天我便宣布你的身份。”
  少年好奇地问着:“什么身份?”
  方晏拿起一只筷子在桌上笔划:“圣朝祖制,非皇族不得封王,但是若论爵位。。。。。。缌缌,我想给你加个文康侯的称号。”
  蔚缌笑眯眯地:“还没做过官呢,一下子就是这么大的官!大哥,我有俸禄么?”
  贤王失笑:“有,我发给你。”
  少年摇头晃脑:“那我也应该有自己的府邸吧?”
  方晏拍了拍他的脸:“叫人把贤王府的牌匾拆了,换成文康侯府。”
  蔚缌吐吐舌头,似是又想到什么问题:“这也得等你登基了之后才行,现下你还不是皇帝,我怎么随你进宫?”
  方晏微笑:“我虽然没什么脾气,但毕竟将是天下之主,你就正大光明地与我一起进宫,倒要瞧瞧哪个奴才敢说一个字的闲话。”
  蔚缌怔住,忽地“噗嗤”笑出了声:“哈哈,大哥,你都已经准备用这种蛮横的手段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封什么爵位?”
  贤王瞧着他,眸光如水般流过:“缌缌,封这个侯位,我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与我的关系,这辈子方晏不会迎后纳妃,只得你一人相伴便可。而且,宫里比王府更复杂,没有身份会寸步难行。”
  少年扔了银匙,反手搂住贤王的肩膀:“大哥,你白替我担心了,蔚缌岂是任人欺凌之辈?便是寸步难行我也能给他走出一条路来,这爵位不封也罢。”
  方晏歪头抵住他的额角:“怎么,你要抗旨不遵么?”
  少年撒赖似地蹭了蹭:“不会不会,多少给你留些颜面,文康侯就文康侯吧,不过。。。。。。”
  贤王挑眉:“不过什么?”
  蔚缌龇着牙:“听着,你一定要下一道旨意,以后宫里的瓷器和绸缎布料只能买云岫的货。”
  方晏怔住:“你这是强买强卖!”
  少年恶狠狠地瞪他:“就算是了!怎么,你不愿意?”
  贤王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可万一云岫全是那些次货。。。。。。”
  少年不让他把话说完:“不可能。父亲经商最重货物品质,大哥,我向你保证,云岫绝对不会卖次货,上一次津沽铺子是个例外,庄里有人吃里爬外,已被父亲收拾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
  方晏仍想逗逗他:“可这件事要我去下旨,未免小题大做。”
  蔚缌气结:“小事你都推三阻四!大哥,云岫的生意这么多年来越做越红火,就是因为货色好,回头客也多,答应我吧!现在都是风叔叔和雪姨在精心管理,就当帮他们一个忙,好不好?”
  贤王拢了拢他的长发:“我又没说不答应你,急成这样。”
  “那你是答应了?”
  “好好好,你看,一碗粥都没吃完,再不吃便凉了。”
  “你先答应我。”
  “缌缌,快吃粥。”
  “答应我答应我。”
  “蔚公子。”清脆的女声打断了蔚缌的纠缠,二人回头望去,红珊端着托盘走进来,嘴角带笑:“蔚公子真是多虑了,既是你提出来的,王爷能不答应吗?这是小墨公子嘱咐我一定要煎的药,一人一碗,先喝了。”
  蔚缌接过药碗:“小墨小砚呢?”
  红珊抿抿嘴:“两位小公子一早便去了国公府,说是找温公子玩耍,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少年想了想,转向方晏:“他们两个也随我们进宫吗?”
  方晏沉吟着:“得看他们是否愿意住到宫里去。。。。。。”
  蔚缌有把握的笑着点点头:“一定会去,他们还没进过宫呢。而且以小墨的性子,有这么个机会让他到皇宫去撒野,他能不兴奋吗?”
  红珊失笑:“哎哟,回头奴婢可得关照着些,别让小墨公子把皇宫闹翻了。”
  少年摇摇头:“小墨虽然调皮,其实做事很有分寸,他们自小便跟在父亲身边,爹爹几乎不管他们,所以比我可有出息多了。”
  方晏好奇道:“传说令尊功夫已臻化境,当世无人能出其右,你爹爹的武功怎么样?”
  蔚缌叹了口气:“爹爹啊,与我差不多吧!父亲常说,我与爹爹白生了一副好骨相。我还情有可原,毕竟从小体弱多病,爹爹就不行啦,喜欢偷懒,学什么都心不在焉,所以一事无成。”
  他扮了个鬼脸:“爹爹连小砚都打不过。”
  方晏点头:“不错,我也打不过小砚。”
  少年愣了愣:“那个。。。。。。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
  方晏随手饮尽药汤,斜眼睨着他:“药要凉了。”
  蔚缌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端着药碗,讪讪一笑,仰首一饮而尽,心里却有些得意。大哥刚才心情不好,这会儿逗啊逗,终于放松了许多。
  红珊接过两只空碗:“王爷,要带进宫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梅总管问可要列个清单给您过目。”
  方晏摇摇头:“不用了,你们自去办吧!嗯,疏鸿仍留在府里,不要与我进宫。”
  红珊皱了皱眉:“只怕梅总管。。。。。。”
  贤王摆手打断她的话:“除了侍卫,要进宫除非这个。。。。。。疏鸿不会武,怎能随我进宫,留在王府吧!”
  红珊看了看蔚缌:“只怕梅总管不服,蔚公子。。。。。。”
  方晏沉下脸:“缌缌是本王的伴侣,难道要让本王与缌缌分开来住不成?若有人胆敢胡言乱语惹事生非,本王拔了他的舌头。”
  红珊退后两步:“奴婢知道了。”
  方晏挥挥手:“下去吧!对了,若是小砚小墨回来,让他们到我这儿来一趟。”
  红珊点点头,行过礼后端着托盘姗姗离去,蔚缌看着她秀丽娉亭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由冲着方晏横横眼:“凶死了!”
  贤王澹澹的:“疏鸿的心性变得太多,唉,说来也是我害了他。若当初知道他与华氏暗通款曲便将他遣走,或许也不至于坏了他的性格。”
  蔚缌想起那个外表光风霁月的年轻人眼都不眨一下便能恶言相向、随口撒谎,不免微觉黯然。犹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梅疏鸿俊秀温雅,也是个不可多得的风华良人!
  方晏看出他心有戚戚焉,忍不住牵过他的手:“缌缌,要说惋惜,我比你更甚。。。。。。别替他说话,其实我留疏鸿在府里也是为了他好,他的女儿刚刚出生不久,做为父亲,他不该留下来陪伴妻子和孩子吗?”
  少年顿时傻住:“他。。。。。。他成亲了?”
  方晏摇摇头,眼神深幽:“他至今不肯给小颦一个名份。。。。。。嗯,小颦本是照顾他的婢女,也是他孩子的母亲。”
  蔚缌愤愤道:“这算是怎么回事,都给他生宝宝了,还不给人家正名,太过分了。”
  方晏叹了口气:“疏鸿其实并不坏,只是太过固执,认定了便不肯回头,可惜。。。。。。”
  少年犹自不平:“大哥,等你登基了,下道旨逼他娶了那个侍女,要不娶啊,就照抗旨办他。”
  方晏笑笑,这种家事便是皇帝也不能随便插手,若真逼他强娶了,只怕小颦更不入他的眼,还是要梅疏鸿自个儿醒悟为佳啊!
  第五十六章
  当晚,梅疏鸿在院外求见被红珊拦住,传过去的只有一句话:“王爷说了,这些年委屈了梅总管,以梅总管的学问,实不该再困在王爷身边,王爷希望梅总管能重读圣贤书以求为国效力。”
  红衣人变了脸,怔忡半晌,忽地冷笑,扬声道:“梅疏鸿自认才疏学浅,不是做官的料,倒是让王爷白白替我操心了。”话毕,头也不回甩袖离去。
  站在窗口的两人望着那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不由同时皱了皱眉心,蔚缌摇摇头:“真是个烈性的人。”
  方晏澹澹道:“他本就有个自恃清高的性子,只可惜这么多年被我关在王府里,又从未为难过他,倒让他越来越偏执,一意认为自己做的事便是对的,否则也不会给皇兄白白利用。”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幸好他顺着皇兄的路子走,要不然华府谋逆之事皇兄怎会放过他。他暗地里下了那么多圈套,而且又是华氏近亲,便是不杀也不会仍旧好端端留在府里。”
  少年笑了笑:“陛下当时是想保住大哥,若把梅疏鸿拉出来,只怕朝廷里有些大臣便会因此大做文章。”
  贤王缓缓点头:“你说得不错。。。。。。唉,我欠皇兄的实在太多。。。。。。”
  蔚缌听他语气里有自责之意,不免懊恼,扶着他坐到床上:“大哥,别想太多!我在宫里曾听陛下提过,先帝去世后,你与陛下相依为命,那时候为了救陛下,你险些丧了性命。。。。。。”
  方晏摆摆手:“皇兄自幼对我很是爱护,我也谨遵老师的嘱咐,事事让他三分。本想一辈子便这样罢,谁知世事难料啊!”
  少年叹息着:“是因为我么?”
  方晏摇头:“并非全是因为你。缌缌,有件事你定是不知,其实皇兄的亲生母亲德太后死因蹊跷,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母妃下的黑手。”
  少年怔住:“这。。。。。。不会吧?”
  方晏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地靠进少年的怀里:“皇兄是个很奇怪的人,德太后虽是他的亲生母亲,却从小并不亲近。父皇只有我与他两个儿子,他便常常来照抚着我,对我比对德太后亲热了许多,甚至做了皇帝后,也只是表面上的礼孝奉母。德太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曾蠢蠢欲动,妄想通过儿子控制朝廷,被皇兄毫不留情地打压了,便是德太后的死因皇兄也一概不做追查,他以为我不知,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查出来牵连了我。。。。。。”
  蔚缌皱眉:“那么华氏。。。。。。”
  “前段日子,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心浮气燥,现在静下心来想想,皇兄怕是早就拟了遗旨。他打压华氏,不过是替我肃清道路,以前德太后娘家势大熏天,皇兄好不容易将他们压了下去,华氏更是不得了,居然想要弑君篡位,若不将他们收拾了,我登基后必定还要头痛一番。朝廷里需要有势力有影响的大臣,但绝不能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缌缌,你想想,老师曾经权顷天下,为什么皇兄从没有起过动他的心思?”
  蔚缌若有所思:“温公行事有度,不贪权不图名,手中有权等于无权,不以权欺人,不以权谋私,一心为国为民为君王。这样的人,尊重还来不及,为何要动他?”
  方晏点头:“不错!老师自幼教导我们,更是先帝的托孤重臣,却谨守人臣之道,不存非分之想,他的品德莫说皇兄与我,还潜移默化地感染了朝廷中的文臣武将,这样的大臣,除非君王昏庸,谁会去动他?”
  少年撇撇嘴:“方炫可是明君?”
  贤王愣了愣,不妨他直呼先帝的名字,有些反应不过来:“父皇。。。。。。父皇自然清明。”
  蔚缌愤愤道:“他若是明君,我义父也不会抑郁而亡。”
  方晏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缌缌,别再恨他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失去了心爱之人,这个人还是由于他的多疑而抑郁身亡。。。。。。难怪父皇最后一心求死,若换做是我,怕也熬不下去。”
  少年摇摇头:“其实当年之事义父也有责任,若他愿意与方炫剖心置腹的交谈一番,也不至于造成那样的结果。大哥,还是我与你好,两个人相爱贵在倾心,倾心这二字我现在才明白它真正的含义。所谓倾心,便是将你之心交于我,我之心交于你,只有真正心意相通了才能天长地久。”
  方晏幽幽叹息着:“缌缌,我不如你,前些日子我还一心疑你怨你,我。。。。。。”
  蔚缌柔润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大哥,这件事不怪你,可知你为何会变得心绪不宁吗?其实还是因为他。。。。。。”指指方晏高隆的腹部:“每个人怀孕后情绪都会有所变化,不过,有些人轻有些人重。大哥前些日子身体本就不适,还要烦心华府谋逆之事,难免更加心浮气燥。所以说,罪魁祸首是这小家伙,大哥千万不要再自责了。”
  方晏皱着眉:“总是我之过。”
  少年转了转眼珠子,换过一个话题:“大哥,你母亲还被软禁着,你会放她出来吗?”
  贤王冷笑道:“她的野心太大,放了出来图生祸事。况且是皇兄下的旨意,我也不便逆旨。”
  蔚缌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欺欺艾艾地问道:“那么,永安宫也不能解禁了?”
  方晏看看他:“这倒无所谓,宫里的宫殿常有前人封后人启的先例,缌缌,你若念着那里,我下令启封便是。”
  少年嗫嚅着:“大哥,我想住在永安宫里。”
  方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我陪你住永安。对了,缌缌,此番你可以好好找一找蔚太傅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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