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北市,是楚南省下面的一个地级市。属于山区。中北境内多矿产,这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城市。整个市区就在群山环绕之间,虽然是地级市,但是却远没有沿海地段的繁华和喧嚣。生活的节奏显得宁静而缓慢。
但是,在楚南省,中北市全市的GDP指标却能够排名前三,仅次于省会和车都市。中北市的市区人口达到了八十万,这对于一个山区城市来说,又是一个奇迹。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矿产资源的开发。中北,在楚南省也有一个别称,坐在矿车上的城市。
傍晚七点,中北市汽车东站
一台从上海开过来的卧铺车缓缓驶入。中北汽车东站,就是这趟车的终点站。车站四周,等客的三轮车、摩托车、私家车蜂拥而上,这样的长途车每天也就一次,这可是难得的拉客的好机会。
车上的旅客陆续的走了下来,找到各自的行李,或是打的,或是叫个三轮出租飞快的离开,来中北的基本上都是本地人。都是游子回乡,对家的期盼自然是无比的热切。
大巴车门口,一个健硕汉子最后一个从车上走了下来,正是夏日,一件印着雷锋头像的白色文化衫,白底红图、闪闪发红的五角星尤其醒目。下身,是一条军绿色的多袋冲锋裤。脚上穿着的却是一双正品的美军陆军的高梆作战靴。这行头很怪异,全身的衣服都是明显的地摊货,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五十元的货色。鞋子却是价值千元。更重要的是,在国内,这种美军的正牌军品还真难得一见。背上单挎着一个迷彩帆布的背包。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三左右,不超过三毫米的囚头,浓眉大眼,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让人觉得亲近。
汉子侧过身,让后面的旅客下车,站在车边上,悠闲的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造型别致的烟头,烟斗斗部是一个整体,通体绿色,晶莹剔透。纯净得无一丝杂质。烟杆呈弯曲状,乳白色的烟杆,再加上一个黄金色的烟嘴。显得极其刺眼。
男子将烟头随意的叼在嘴上,牙齿咬着烟嘴,麻利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白沙出来,抽出两根,很是娴熟的将过滤嘴扯掉。将烟丝塞进烟斗里面,打火机点燃,吧嗒吧嗒两口,轻吐出一口,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这男子仿佛是八辈子没有抽过烟一样,短短的不到三分钟,两根烟就被他抽完了。
突然,男子磕了磕烟灰,将烟斗放进裤子侧面的袋子里面,人却是跪了下来,紧接着整个人匍匐到了地上,目光严肃虔诚如西藏朝佛的信徒一般。丝毫不忌讳地面的灰尘,亲吻着火热的水泥地面。
“不是吧,还有这种套路,他以为自己是谁?海龟么?搞这种场面?中北机场下来还差不多吧。在这汽车站搞。太搞笑了吧。”
“管他呢,神经错乱的人到处都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围的议论声却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男子的耳朵里面,男子却是微笑了一下,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虔诚神情,缓缓的伸直身体,整个人还跪在地上,却是低声呢喃着:“五年了,五年了啊!我龙建飞终于还是回来了。”
低声的呢喃声,却是让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中北当地的一些中年人面色一变,龙建飞,他就是龙建飞么?从牢里出来了吗?
车站,永远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周围,自然是有不少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听着中年人的话语,却是好奇的问了起来:“老周,老周,什么事情?你认得这个龙建飞么?是什么人,这么牛叉,连你都知道,是我们当地的道上人吗?以前怎么没有听过?”
中年人的话语虽然简练,却透露出不少的信息,龙建飞是个名人,而且坐过牢。这样一来,难免会引起这些年轻人的好奇心。
老周是车站的职工,也是老资格,看着旁边这些混车站的小混混,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目光,仿佛是说起了自己的辉煌往事一般:“中北算个屁?龙建飞都不知道么?回去问你们老大就清楚了。”
在这些小混混的纠缠下,老周还是推诿不过,说了起来:“说起来,这已经是六、七年之前的事情了,大概是98年吧,当时我们楚南省发生了特大洪水。全国震动。中央首长都亲临楚南,指挥抗洪救灾、重建家园。龙建飞就是在那个时候回来的。”
当时回来,一共十五台黑色的奔驰600小车,前后保镖开道。当时,中北也是山洪、泥石流爆发,属于重灾区。龙建飞一掷千金。捐款一个亿用于灾区。那时候,中北市委书记还是孙国立,还亲自出面接待了龙建飞呢。
“老周,你这牛了吹到天上去了吧,这龙建飞才多大,看样子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六年之前才多大,二十岁?说不定还没有吧。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难道他家里有什么海外的侨胞亲戚?”旁边的小混混明显不相信,立刻找出了这里面的漏洞。
五年之前,这些小混混也才十几岁的小孩子,里面也有一些懂事的听过龙建飞的事情,随即接口道:“红崽,你还别不信。这龙建飞还真是我们中北的奇人。”
据说,龙建飞当年16岁初中毕业之后,94年就一个人南下广东,闯深圳,具体他在深圳做过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个人四年时间,就在深圳成立了龙氏集团,当年深圳的基建工程,房地产开发大多都是他做的。98年的时候,龙氏集团的总资产保守估计都在十亿以上。
老周点了点头,似乎是很满意旁边人的话语:“还是明伢子晓得些,这龙建飞就是这么起家的。可是,一年还不到,就在99年的时候,从那边就传来消息,龙建飞失踪了。龙氏集团易主,由龙建飞的女友张玉担任董事长,龙建飞却是从此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当时,很多人说,龙建飞是深圳最大的黑社会头目,被国家抓起来了。判了五年。现在看来,传言似乎是真的啊。”
“小兄弟,能借一步说话么?”龙建飞刚一走出人群,在旁边,一个年约五六十的老者已经走了上来。
老者一身唐装打扮,花白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理出一个大背头。手指上一个墨玉扳指尤为醒目。
龙建飞愣了一下,眼前这人的打扮穿着,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有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一看就不是中北本地人。龙建飞原本不想接触。稍一沉思之后还是点头道:“你有事情么?”交浅言深。不管是什么地方的车站,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龙建飞走南闯北,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呵呵,不要这么提防嘛?你看老朽是那种在车站放迷药的人么?我只是看你这烟头有些好奇而已,能让老朽过目一下么?”老者微笑了一下,这么直接,倒是让龙建飞有些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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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烟斗】………
“看这个?行,您老喜欢怎么看就怎么看。”龙建飞指着烟头,随手就递了过来。
倒是老者显得很是谨慎,双手从龙建飞手中接过烟头,仔细的瞧了起来,那样子,好似不是在看烟头,而是在看一个艺术品一般。
一看之下,老者心中却是无比的惊讶,同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疼惜。正宗的老坑玻璃水种的帝王绿翡翠。纯净透明,无一丝瑕疵。论品级,说是顶级也不为过。雕刻的工艺更是一流,斗身圆润光滑,仿若浑然天成。烟头和烟杆处的接缝也十分完美。烟杆的材质采用的是亚洲成年雄性象的象牙。烟杆上,雕刻着一副盘龙云海的图案,典型的清宫南派细腻风格。烟嘴倒是简单,采用的是黄金烟嘴,不过烟嘴里却也别有洞天,巧妙的一个机关设计,能够阻止焦油入嘴。
这样的烟头,说是一个工艺珍品也不为过,单论价值,至少在百万以上,可是,在这年轻人手中却沦落为抽烟的工具。
“小伙子,这烟斗你卖么?如果有意转让,老朽倒是有这个兴趣。”老者小心翼翼的将烟头递还给龙建飞。随即询问起来。
龙建飞摇了摇头,这个烟斗,是一个朋友送的。以那人的身份,一般的俗物绝对是拿不出手的。可是,即便是再多的财富,在龙建飞看来,远没有这份情谊重要,随即笑着道:“不卖,烟斗么?不就是用来抽烟的么?卖给你,我哪里再去找这么合适的烟头。”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惋惜,珍宝之所以成为珍宝,那是要放在能够珍惜的人手中,此刻,这烟斗在这男子手上却成为普通的烟斗,装的还是劣质香烟,这就有那么一点暴殄天物的意思了。
不过,这种眼神一闪而过,老者微笑着道:“呵呵,小兄弟见识不凡。说话有见地啊,不过。小兄弟要是以后有这个意思,倒是可以去龙凤山庄找我,我叫严竟宽。”
“呵呵,老爷子,你倒是给自己留后路。行,我也不打碎你这个念想了。我要是卖,第一个就想到您。”龙建飞微笑着道。
就在这些人讨论着龙建飞的往事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龙建飞已经悄然离开了。只留下老者一脸惋惜的注视着龙建飞的背影,迷彩帆布包单挎在肩膀上,厚实的背影,脚步显得十分的坚定,耳朵边上传来谈论自己的话语,龙建飞淡然一笑,是么?五年的牢狱生涯么?嘿嘿!随他去说吧。
……
龙建飞的家就在东站的对面,五年之前,这里还没有东站,这里还只是属于城乡结合处的位置。
可是,五年之后,这里的一切却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四处可见新盖的大楼,一栋栋崭新的安置房。龙建飞似乎是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按照依稀之中能够记忆得到的道路,龙建飞的脚步却是停顿了下来,一直平静的目光却是望向了前面。
大街之上,一个年约五十几岁的妇女,吃力的推着一个小吃车朝着外面而来。龙建飞加快脚步,迎了上去,看着妇女,目光迷离,站在小吃车前面。阻住了车子。
“妈!”
妇女愕然抬头,看着龙建飞,有些不敢相信,随即,整个人又被喜悦的心情所替代。有些激动:“小飞?是你么?儿子?”
妇女有些激动,有些颤抖,仔细的打量着龙建飞的脸庞,粗糙的手在龙建飞的脸上抚摸着,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车子上串成一串串的臭豆腐还有各种小菜。看着母亲那围裙上的油渍,看着母亲那因为劳累而显得有些粗糙不堪、皮肤都开裂的双手,那因为劳累而显得有些弯曲的身体,那因为劳累而显得有些苍老的面容。龙建飞有些哽咽。
不容母亲说话,龙建飞就接过了母亲手中的小吃车,麻利的调头,对着母亲道:“妈,我们回去,回家!儿子回来了,从今天开始,儿子养活您和爸。对了,我爸呢?怎么就看到您。”
母亲喜极而泣,失踪五年的儿子回来了,巨大的喜悦让老人激动得什么都忘了。听儿子这么一说,随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睛道:“对,对,你看我这脑壳,这就给你爸打电话,你爸现在在家准备东西呢,这晚上生意好。不多准备一点东西就没得卖。”
五年的时间,原本的城郊结合处已经变成了城区,家中的土地房屋早已经拆迁征收掉了。沿着这条被命名为兴盛路往里走,不到五百米,就是集中的安置小区,小区内,四周的邻居们的房子都已经盖了起来,每家两到五间地基不等,清一色的六层小楼。属于小产权房的形式。
在这一片楼房之中,一栋五间排开的平房显得格外的刺目。这就是龙建飞现在的家。
一到门口,房子边上,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子正在洗涮着新鲜的包菜,旁边一个盆里还放满了一些其他的如土豆,藕片等素菜。
看到老伴又把车子推回来,龙国清有些诧异:“怎么又回来了?城管这两天查得不严啊?突然检查?怎么没听到有消息啊。”
“老头子,你看谁回来了?小飞回来了,咱们儿子,小飞回来了。”王翠兰显得有些激动。
老头子听到老伴这么一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依稀之中,还可以看到老者和龙建飞之间那似从相识的轮廓。
“啪!”
老者狠狠的一个巴掌打在了龙建飞的脸上。湿漉漉的手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龙建飞的脸上。龙建飞从自己父亲动的刹那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原本,龙建飞可以有不下二十种的办法躲避这个巴掌,而且还可以让自己父亲不知道自己是故意躲避。可是,龙建飞却没有躲,硬生生的受了这个巴掌。
“孽子!你还知道回来么?这五年里,你去哪里了?你都做了什么?你还有父母,有这个家么?五年啊,毫无音讯,我他妈以为你死了呢?滚,你给老子滚。老子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老头子的火气一如既往的火爆。打完一耳光,随手操起一把扫把就冲了出来。
“爸,我回来了。对不起,让您和妈担心了。”龙建飞语气低沉,自己莫名奇妙的失踪十年。杳无音信。老人家有些火气,这是自然的。
王翠兰此刻早已经横在了龙建飞父子中间,对着龙国清道:“你干什么呢?儿子刚回来,你打他干什么?有什么就不能好好说么?这些年,你全国各地的找,图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找到建飞么?现在回来了你却要赶他走?好,那你把我们娘俩都赶走算了。”
龙建飞此刻却是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的楼房,脸上带着疑惑,看着父母道:“爸,我当年回来,不是给家里两百万家用么?怎么分了地基连房子都没盖起来?”
龙国清原本平息下来的怒火被龙建飞一问,再次冒了起来,正准备说话,路边上一个身影急冲冲的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妈,妈,家里有现钱么?快点把钱全部都拿给我。丁武他在场子里输大了。现在被人扣住了,那边打电话过来让我去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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