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他出乎我意料的非常爽朗的答应了。
“墨规你今天怎么了?干嘛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他低头看着我,眉毛一挑,再次贱笑“我和你一个班这么多年,现在终于逃离了你的魔爪,不吃一顿饭好好庆祝一番,对不起我自己。”
他总是能说出让我一腔感动的热血瞬间冷下来的话。我白了他一眼,“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
他没再接我话,领着我出了学校,来到了一家装修的颇为不错的饭店,他正要进去,我一把抓住了他,“干嘛来这里,多贵呀。”
“你什么时候这么为我着想了?”他笑笑,其实他没有痞气的的笑还是很好看的。“我可记得你以前让我请你吃冰淇淋的时候都是挑最贵的,便宜的你业绝迹都看不上。”
“那不一样,一根冰棒才多少钱。”我斩钉截铁地说“换个地方,要不然不吃了。”
“你事儿可真多!”他白了我一眼,“那你定。”
我低头想了一会,对他说:“我想吃面条。”
“走吧,你带路。”他到爽快。
我领着他来到了姐姐以前经常带我来的那家面馆,虽然装修简陋了一点,但是物美价廉,面条便宜还好吃,我很喜欢这家店,因为这是姐姐曾经喜欢的地方。
“还好,有空调,要不然吃完饭衣服全湿了。”
“切,矫情。”我撇了他一眼,高声的对老板喊道“老板,两碗牛肉面,其中一份加双份的牛肉,不要葱,不要香菜。”
“你可真是个肉食动物!吃点绿色蔬菜会死?”他鄙夷的看着我,高声大喊“老板,另一份也是。”
“你不也一样?好意思说我?”我瞪着他。
“我长得够高了,不用吃了。”他十分得意的坐直了身子,整整高出来我一大截“是不是过了一个暑假你又缩水了?”
“滚!那是你长高了!”我不甘示弱,也坐直了身子,发现我是赤裸裸的自讨其辱!
他在对面哈哈大笑,我无话可说,干瞪眼看着他笑。
很快,两碗牛肉面就端上来了,老板和蔼的看着我笑笑,推了推他鼻梁上的那副土黄色的老花镜,对我说:“很长时间都不见你姐姐了,放暑假她也没来。”
老板终于问出了我最不想面对的事,我尴尬的笑了笑,不想让再多的外人知道姐姐死了,我怕他们的或真或假的安慰,更不想让他们知道姐姐是自杀,不喜欢他们的探索的热情,这会让我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失去姐姐的痛苦之中,所以我撒了谎:“我姐她嫁人了,以后估计都不会来了。”
“绝痕都嫁人了?时间真是过得快啊,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那,就到我这里”说着老板还用手比到自己的腰间“我真是老喽。”老板自顾自的感慨完,摇摇头离去了。
老板离开之后,我心虚的瞥了墨规一眼,他知道我姐姐的事,他也知道我撒谎了,但是他很淡定,依旧自顾自的吹着热腾腾的面条,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第二章
那件事发生在半年期,初三下学期。
我的右眼皮从那天早晨起床就一直在跳。数学课上老师正兴致勃勃的讲着二次函数,班主任就突然推开门叫我去她的办公室,我不安的看了墨规一眼,心里很忐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规幸灾乐祸的对我笑笑。
之后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她先让我坐在她的对面,然后她就用很沉重的语气告诉我,我的姐姐死了,我的父母都去了姐姐的学校处理后事,这几天家里没人,要我去她家,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
当我听到姐姐死的消息那一瞬间一股寒气从头窜到脚,我愣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虚幻的,就好像突然落入了一个无底洞,之后眼前一切的景象都在旋转,让我头晕目眩痛苦不堪。我不相信,不相信姐姐就这么的离开了,在我的眼里姐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打败不了她,她那么要强那么那么开朗,怎么可能自杀,怎么可能离我而去,然后我就在办公室指着班主任吼道:“你骗我!这不可能!”
我深恶痛绝的看着那个年轻的女老师,她估计是被我的激烈的反应吓到了,呆住了,我狠狠地推开她冲回班里,愤慨的回到我的座位上,从桌子里恶狠狠地抽出我的书包就往外走,我要回家,我要亲眼看到我的爸妈在家,让他们亲口告诉我,我的姐姐没事。
这时墨规一把抓住了我的书包,用那种非常强势的口吻对我说:“业绝迹你要干嘛?疯了?”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我一把推开他抓着我书包的手,但是他抓得太紧我没成功“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全班人连带数学老师的目光都惊诧地集于到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这里是学校你他妈瞎闹什么?”
我回头瞪着他,一脸愤怒,狠狠地喘着大气,“我说了!我不用你管!”我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你又不是我们家人你凭什么管我啊!滚开!”
他也不甘示弱的回馈着我,依旧不松开我的书包。我干脆一把甩开了书包,一扭头就走了,大步的走出了出了教室,然后几乎是飞奔的赶回了家,到了家门口,我全身上下的找钥匙,然后发现钥匙还在书包里,我开始敲门,非常猛烈地敲门,手掌心都敲的红肿,我坚信爸爸妈妈还在家,相信姐姐不会有事,但是,我错了,他们都不在,然后我就寄希望于他们都在上班,还没回家,就一直坐在家门口等着他们,等到太阳落山看着天空从一片血红到无边黑暗,他们也没出现,我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绝望,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手臂紧紧地抱着膝盖,脑海里回放着姐姐上学临走前对我露出的笑容,还有她那甜美的声音“绝迹,我走啦,你要听话啊!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姐姐,你真的不在了么?你要是不在了,谁还会保护我?谁还会在我晚上怕黑不该睡觉的时候安慰我?谁还会在我心情不好,伤心难过的时候理解我,开导我?
泪眼婆娑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我的家门前,拿着我的书包一步步的走进,在昏黄的路灯下人影越来越清晰,我知道,那是墨规。
墨规走到我的身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把书包放在了我的脚边,然后坐到我家门口的台阶上,和我并肩。
我们两个就这么很有默契的沉默着,昏黄灯光下的飞蛾越聚越多,四周越来越寂静静的只剩下夏夜的知了声,过了许久,我起身拿起我的书包回家,墨规就跟在我的身后,直到我拿出钥匙开门进家他才转身离去。
那天晚上我睡在了姐姐的房间,准确说是躺在了姐姐的床上,一夜无眠。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我才有勇气拿起电话,打给我的父母。
第一个电话,没通。我深呼吸,又打出了第二个,在电话嘀了五声之后,通了,是妈妈,她在哭,我听见了她的啜泣。
“喂,是绝迹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她的声音很沙哑,沧桑,即使她故作轻松也掩盖不了她那沉重的伤心痛苦。
我紧紧的咬住嘴皮,不知道怎么开口。
“睡吧,你还要上课。”
“妈。”我还是没忍住,哭了,呜咽的说“姐她怎么了?”
我终究是再次触碰到了妈妈内心的断魂之地,电话那头的她也开始痛哭,歇斯底里的哭。之后爸爸果断的夺过了电话,用着不可抗拒的语气对我说:“等你姐姐火化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带着她回去,你好好在家呆着,赶紧睡觉。”
电话那端挂了,我的脑子里留下七个字“等你姐姐火化了。”
她真的死了。
漆黑的房子里孤零零的站着我一个人,手里拿着已经断了的电话,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像看电影一般回放着姐姐的每一幕画面——她一手执棋谱,一手用中指和食指夹着黑棋,端坐在在四四方方的围棋盘边打谱,优雅的落子,阳光洒下,她如仙女般的婉静美丽,气质非凡;亦或者她站在宽大的舞台中央,在聚光灯下,她皮肤更显白皙,五官精致,线条优美,认真的完美的诠释着她所演绎的角色;还有她深夜在台灯下勤奋好学,刻苦用功的认真的模样,她很好强,对自己极致苛刻,不能让自己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在我心里,她真的很完美。
我的亲姐姐,她现在真的不在了么?那个从我一出生就存在在我的生命里的姐姐从此就消失了么?
黑暗里我不知所措,躺在姐姐的床上,紧紧地蜷缩着身体,用被子把自己蒙的死死地,在一个更密闭的黑暗里失声痛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或许是哭累了,眼酸了。但是我清晰的记得自己是怎么醒的,是一阵非常急促不安的毫无规律敲门声,还有墨规那紧张的叫喊声“业绝迹,你赶快出来给我开门!”
我混混沌沌的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到清晰,能清楚的体会到眼部的干涩与肿胀还有四肢的酸楚,脑袋也是昏痛。
“咚咚咚”他简直没完没了“业绝迹,你赶紧滚出来给我开门!!”。
我万分不情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行尸走肉般的移到了门口,给他开门。
“你现在还是个人么?”虽然话不好听,但是我能听出来他的话语里都是关切。
我没理他,转身就往里走,他也很自觉地跟着进来了。
到了客厅,我把自己蜷在沙发里,看了一眼表——十二点十一,然后看向他,有气无力地问:“你来干什么?”
“看你死没死。”说完他就知道自己失言了,立即改口“老师同学们不放心你,派我做代表来看看你。”说完还嬉皮笑脸的对我笑笑。
“我没死你可以滚了。”
他依旧贱笑,毫不在乎我的话,就当没听见“你先去洗脸,我去给你做饭。”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冲我傻傻地笑了一笑,自觉地进了我家厨房,我没去洗脸,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我自己都不清楚家里厨房有什么,更不相信就凭墨规那种整天吊儿郎当的大少爷能在厨房里炒出什么花儿出来。但是,事情似乎出乎了我的意料,不一会儿就从厨房里飘出了诱人的香味,我在悲伤之余着实的又震惊了一把。
很快墨规便端着两个盘子出来了,之后还有两碗米饭。我看鬼一样的看着他,吓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你怎么还没有去洗脸!”他又吵吵起来,对着我嚷嚷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磨磨唧唧的?老子很忙的,你快点!”
“那你走呀,我也没让你来。”我有点得寸进尺。
他也不回我了,环顾四周,瞅准了我家的卫生间就走了进去,然后我就听到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不一会儿,就拿出了我那条粉嘟嘟的小毛巾,走到我面前,对准我的脸就一顿乱擦,我的五官在他的魔掌之下无比狰狞。
“没想到你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用这么一条粉嫩的毛巾。”他边给我擦脸边用他那种万年不变的痞贱语气给我说话。
我好不容易躲开了那条暗藏凶机的毛巾,驳斥道:“你给我滚,这不是我自己买的。”
“呦,还能跟我拌嘴?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他把毛巾放下,朝桌子方向努努嘴“吃饭。”
“咕噜、、、咕噜、、、”我的肚子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不争气的叫了,我只好朝桌子方向移动,最后坐到了那里。
一看桌子上的两盘菜,一盘土豆炒肉丝,一盘鸡蛋西红柿,还真的都挺有模有样,我不相信的看着墨小龟:“这都是你做的?”
“那你在这里看见别人了么?”
“你怎么可能下的厨房?”我眨着眼睛问他。
“老子的本事大了,你不知道的还多了。”墨规把筷子递到我面前。
我尝了一口土豆里的肉丝,真的挺好吃!我开始重新审视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从小我就认识的人。
“业绝迹,你别老盯着我看,我知道自己长得帅很迷人,但是你看着我,我吃不下饭!”
“滚!”他总能在我对他刮目相看的时候准确的瞅准时机一棒子打醒我的幻觉。
“你明天去上课么?”他边吃着饭边问我。
“不知道。”我也开始狼吞虎咽。
“明天上午八点开始一模考试。”他自顾自地说,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一眼“你是十一考场21号,别迟到了。”
“我都说了明天我不一定去。”我承认,又有些逃避考试。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上学。”
“你干嘛一直让我去学校啊!”我冲着他大叫“我不想去。”
“一模很重要,就要考高中了,你就不想努努力考出这个小城么?”他表情依旧云淡风轻,但是语气好像是在试探我。
“我不想,我姐就是在这里上的学,我就要在这里。”我从小到大都和姐姐是校友,因为她在我心里就是不可撼动的神圣,我愿意无怨无悔的追随她。
墨规愣了一下,对我说:“你最好永远的都和你姐当校友,一辈子别变。”
我以为他是在挖苦我,白了他一眼,吃饭!
他吃的比我快,他吃完了我还有大半碗饭没动,他也不急,耐心的等我吃完,在我吃完最后一粒米的时候,他才起身收碗筷,我又无比惊讶的问他:“你、你不会是要、、要去刷碗吧?”我震惊的舌头都伸不直了。
“那你会去刷么?”他白了我一眼,娴熟的收走了碗碟,回到厨房。
那一瞬间,我感觉心脏里某个最绵软的部位触动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从厨房出来时,衣服的前方湿了一大块,我看了一眼表——已经1:50了,学校两点上课,他要迟到了。
我焦急的看着要迟到的他一眼,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冲我笑笑,然后对我说:“我走啦,明天早上来接你,你别想逃避考试!”
“没人性!”我已经习惯了和他拌嘴。
第二天我参加了考试,墨规说到做到,八点考试,他在七点十五的时候就开始狂敲我家的门,幸亏我家独门独院,附近住户也不多,要不然他必定会被人以扰民的重罪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