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川崎佑希已经描述了凶手的一些特征,但这可不是拍美国电影,他们也没有强大的黑|客来协助进行数据分析。
真田翻着游客们录得口供,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几乎是众口一词,什么都没问出来,但是就算死者再瘦,也是那么大个成年人,被凶手带进到处都是人的公园,利用停电的短短一段时间被放在展台上,还好好摆放了一番,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简直太不科学了!
“这个人录口供了吗?”佑希在现场照片里翻找着,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拍到的一名游客问。
“嗯,我记得他,当时也做了询问,不过和别人的回答都差不多,都说停电时候有点混乱,恢复照明之后又紧接着发现了尸体,没有注意到有可疑人物出现。”吉冈幸伸头看了看佑希指的对象,回答道。
“虽然还没完全确定,”佑希勾起了唇角,“不过十有八|九,这个人就是嫌犯了,把他的联系方式找出来,我需要再去问他几个问题。”
“很多时候,没有正确的问题,就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定关系之后的第一次约会啊~
总觉得部长在我笔下,一直走的是“暖男”路线~
☆、Episode 23
根据侧写,凶手有严重的雷恩菲尔德综合症,也就是俗称的嗜血症,对人血有极强的渴望。这样的人通常对光线过敏,再严重些还可能会有食人的症状,再加上凶手还患有精神分裂,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对于人群的排斥。而且如果凶手畏光,白天必然会尽量减少出门,皮肤会比一般人白很多,就算不得已一定要出门,也一定会戴着遮光效果非常强的墨镜,眼周围的皮肤会更白。
从这几点上看,照片中这个年轻男人完全符合条件,所以佑希才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
通口圭一,37岁,在下田一家殡仪馆作化妆师,有精神病史,主治医生是野口综合病院精神科的蜂爱花医生,半年前,她出具了一份通口的痊愈证明,并且介绍他在目前这家殡仪馆就了业。
这是嫌疑人的背景资料。
真田和竹内去找蜂医生了解通口的病情,吉冈和前田则去通口的住所带他来警局问话,因为没有确凿证据申请不到搜查令,要想证实佑希对他的怀疑,就只能寄希望于口供了。
但是通口被带进审讯室将近两小时,佑希也只是站在监控室的屏幕前看着,并没有进行问询的意图。
“川崎顾问,我们没有拘捕令,最多只能传唤嫌疑人12小时。”吉冈不解地看着佑希,“现在还不审问,来得及吗?”
佑希悠然解释:“81。2%的嫌疑人在被传唤的头两个小时内容易表现得具有对抗性,情绪不稳定,这会影响微表情的观察,等过了这个时间,64。8%会逐渐平静,说话变得有条理,这种时候更方便通过肢体动作和语言波动进行判断。”说着,她看了看时间:“再过15分钟你进去,按照流程询问他有关案子的问题,这样我就能捕捉他的非语言线索,寻找他心理上的弱点了。”
蜂爱花是一位30多岁的女性,筑波大学医学院毕业以后就进入野口综合病院精神科工作,真田和竹内表明了来意之后,她十分配合地找出了通口的病例和相关治疗资料。
“他的家族有遗传性精神病史,祖父和父亲都是死于精神分裂症。通口君的症状不算严重,只是偶尔会出现幻听和幻觉,有轻度的被害妄想,已经连续服用了十四个月阿立哌唑和丙戊酸镁,四个月前的诊断中,他的幻觉和被害妄想已经基本消失。”蜂医生对真田解释,“所以我给他开具了诊断证明。他还请求我给他介绍一份工作,正好我有一位朋友在下田的殡仪馆做义工,所以就推荐了他过去。”
“像通口君这样的精神病患者,可以进行独立工作吗?”竹内问。
“他的精神病不具有狂躁和攻击性。”蜂医生回答,“而且经过治疗已经康复了大半,我要求他再服药四个月进行巩固,按时来复查,可是自从找到工作以后他就没有来过,说起来我也有些担心。警官先生,通口君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真田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蜂爱花的问题,而是问道:“我可以将病例和诊断资料复印一份带走吗?”见蜂爱花一脸不赞同的为难模样,他又补充道:“通口圭一与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谋杀案有关,我需要这些材料来做证明。”
离开医院,真田的心情不太好。
很明显,如果那位医生所说属实,诊断也没有误差的话,很可能是通口擅自停了药导致症状加重,做出杀人行为完全有可能。可惜没有搜查令不能去他的住所进行彻底的搜查,不然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证据,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川崎佑希顺利拿到有利于警方的口供了。
被真田寄予厚望的佑希此刻正坐在监控器前,专心致志地盯着审讯室里的吉冈与通口。
看得出来,通口很紧张,原本就比一般人苍白的肤色更是一丝血色也无,面对吉冈的问话,他很明显是在机械性重复之前的回答,声音没有快慢起伏,就像是背诵事先记好的答案一样。
公园里的摄像头数量不够拍摄每一个角落,对此他显然早就清楚,也并不担心自己被记录在案。
此时的通口,看上去平凡,有点懦弱,温和而无害,根本不像一个能做出那样疯狂谋杀举动的凶手,只是他时不时按压右侧太阳穴的动作让佑希产生了兴趣。
要不是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的话,就只可能是他患有偏头痛。
即使吉冈已经告知了死者的名字叫内村安娜,但是在接下来的语句中通口仍然不自觉避免提到对方的全名,而用“那个女孩”来代替。
被问及停电前后所在的方位以及做了什么时,他数次无意识转动了自己的脖颈。
这都是典型隐瞒的表现。
面对吉冈摆出的死者的照片,通口情绪激动,瞳孔扩张,嘴唇神经质地颤抖,继而表情愤怒地指责吉冈毫无根据的指控,还出离愤怒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拍响了桌子。
但是他的额头却没有出现相应的愤怒反应,拍桌子的时间也远远晚于怒极反驳的时间。
这样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伪装。
吉冈合上记录本,一无所获地从审讯室出来。虽然进去之前佑希就已经说过,问不出什么来也不要紧,但当他真的无功而返时,还是不免觉得沮丧。
现在终于能理解真田警部为什么在川崎顾问面前脸更黑了。
身为一名光荣的刑警,各方面都被一个年轻姑娘完爆,真是太丢脸!
监控室里,真田和竹内刚刚回来,佑希刚好翻阅完他们带回来的诊断证明。
家族遗传、四个月前停药、拒绝复诊、从事每天与死人打交道的殡葬行业。
“这家伙成为凶手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奇怪。”佑希小声吐槽,“虽然说家族遗传精神病很让人同情,但是拒绝治疗可真是太不负责任的行为了。”
审讯室的门被再次推开的时候,通口圭一条件反射抗拒地瞪向门口,却意外地发现来人并不是先前那个一直喋喋不休询问案发现场情况的警察,而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他莫名觉得松了口气,但又想到在警局出现的人员多半也都是警察,脸上就又紧绷起来。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瓮声瓮气地先开口,抵触地盯着佑希在对面落座,“警察小姐,我很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但你们毫无理由就说我是杀人犯,也太过分了吧?”
佑希笑了笑:“第一,我不是警察。第二,虽然你看上去很生气,但是先生,你声音在发抖,你确定不是害怕我问出什么来吗?”
“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就要告你们诽谤了!”通口大声嚷嚷起来,脸涨得通红,右手狠狠压着右侧的太阳穴,眉头紧蹙,佑希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
“不心虚的话用不着嚷嚷那么大声,先生。这可不是谁嗓门大就有理,你还是小心点别发太大脾气比较好,我可没有给你治偏头痛的药。”
监控器前的真田在心里默默给通口点了一根蜡。
川崎佑希的毒舌属性在审讯时体现得尤为明显。
“我向你的主治医师了解过了。”佑希把文件资料扔在桌子上,背靠着椅子,“四个月前你得到了医生开具的诊断证明并开始在殡仪馆工作,同时也停了药,不再去复诊。为什么?”
通口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回答得很不情愿:“我已经痊愈了。”
佑希“啪”得将诊断证明拍在通口面前:“诊断证明上写的是‘基本具有独立民事行为’,可没有说你完全康复,本质上你还是个精神病人。”
“我说了,我已经康复了!”通口大声反驳,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恶狠狠的,同时凶恶地瞪着佑希。
她倾着身子看了他一会儿,收回了诊断书,重新坐回座位上,表情轻松:“罹患家族遗传性精神分裂,让你有这么大压力吗?通口先生。”
通口没有说话,他把脸瞥向一边,拒绝和佑希进行眼神交流。
佑希也不以为意,语速不变继续说了下去:“你祖父和父亲都死于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你知道自己的疾病来自遗传,心里充满了怨恨和恐惧,一方面怨天尤人感叹命运的不公,另一方面害怕自己也像祖父和父亲一样死于疾病。所以你去就医,积极配合治疗,并且想得到一份工作以证明自己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你认为患病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所以在病情得到控制的初期就匆匆停药,因为服药这种行为让你对自己产生厌恶情绪。”
“不过长期的疾病使你不适应与人交流,所以就算你努力想要融入人群,效果却不是很好,你感到孤独,交不到朋友,不得不沉迷于幻想来麻痹自己,也许安娜无意中触到你敏感的神经,让你缺乏药物抑制的神经承受不了,所以你就绑架她,对她痛下杀手。”
“你闭嘴!”通口吼叫起来,“我没有杀她!我没做那些坏事!你给我闭嘴!”他痛苦地抱着头,右手用力在脑袋上敲打着,声音崩溃,偏头痛发作让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通口圭一的手青筋暴露。
作者有话要说: 真田君,不要小瞧女性~
每次写案子都耗费我无数脑细胞
智商捉急啊!
好佩服那些能写系列推理小说的作家……
比如阿加莎……岛田庄司……
☆、Episode 24
佑希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通口发泄暴躁的情绪,什么话也没有说,她面无表情,看上去对通口近乎崩溃的表现没有任何触动。
半晌,通口才渐渐停了下来,他红着眼睛抬起头,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你没有证据,不能说我杀了人。”
佑希没有接话,她的目光细细地逡巡在通口脸上,然后问了一个听上去不相干的问题:“你的工作是殡仪馆化妆师,每次给死者化妆时,你都在想什么?”
“……让他们……看上去尽量好看一些。”通口迟疑着回答。
“所以你把安娜也看成你在殡仪馆的服务对象,尽情按照你的喜好打扮成吸血鬼吗?”佑希语带嘲讽。
“你不许胡说八道!向我道歉,你向我道歉!”通口大喊着,一手捂着头,神色有些恍惚,表情憎恨,“你没权利污蔑我,快点向我道歉!”说话间,他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有一截皮肤从袖口中露出来,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暗红色的伤疤。
那是嗜血症患者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自|残留下的伤痕。
佑希一把抓住了他挥在自己面前的手。
注意到佑希的视线,通口猛烈地挣扎起来,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将伤痕死死藏在衣袖里,看着佑希的目光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我不是变态……”他喃喃地念叨着,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右手用力掐着太阳穴,眉头紧皱,从他颠三倒四的话语里,佑希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骂你了,是吗?”她放轻了声音,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通口身边,握住他的手,语气循循善诱,“你并不想伤害她,也不是要冒犯她,只是喜欢她,想多看她几眼,对吗?”
缺乏药物的抑制,再一次进入自我幻想的通口神情恍惚,越来越严重的偏头痛令他表情有些痛苦,佑希温和的声音听在他耳中很舒服,他偏着头看了女孩子一会儿,点了点头。
“黑裙子……我喜欢她的裙子。”他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握着佑希的手有些用力,“我跟着她,可是她用包打我。”
“我不是变|态!你敢骂我!快给我道歉!”短暂的平静之后,通口又暴躁起来,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辨别能力,忘记了上一秒钟自己还被佑希温和的声音所安抚,转而猛地摔开了对方的手,狂暴地掐住了女孩子的脖子,双目赤红。
他用得力气很大,佑希一时不查,被他牢牢掐住了喉咙,窒息感扑面而来,她试图掰开对方的手,但力量上的差距让她一时难以办到。
监控器前的真田被审讯室的突发状况惊到,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立刻冲进了审讯室,用力拉开了狂暴的通口。短短几秒钟而已,佑希已经被掐得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样?”此刻真田真有点后悔让佑希单独和通口待在审讯室,毕竟她只是个女孩子,而嫌犯却是个精神极度不稳定的精神病患者。
佑希一边咳嗽一边摆了摆手,而被真田强有力的双臂架住的通口却开始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嘀咕着什么,真田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发觉他似乎是在道歉。
“他的病情加重,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顺了顺气,佑希向真田解释。虽然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自己也确实是希望借由语言的力量刺激对方失控好取得口供,但没想到爆发起来的冲击力这么大,要不是真田始终在监控器前看着,恐怕自己就要被掐死了。佑希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看着被真田死死摁在椅子上的通口。
“最初他并没有将内村安娜作为目标,也没有产生攻击性。内村被绑架当天也是哥特式装扮,也许是那种服饰让通口产生了兴趣,他跟着她走了好几条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