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个神仙到我们庄园之前还是会有一些变数,虽说他应该会到这里来拿钱,”谢林想了一下,“你马上再进山去,一直陪着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谢顺立刻领命而去,而谢林则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化妆镜上,一边把镜子放在脸上慢慢摩挲一边喃喃自语:“小宝贝,真不舍得把你交给老头子,要是能够留下你,我们江南六友也就能让人刮目相看了。”
张守义和铁川都没有多少旅行的经验,铁川虽然认识前往谢家庄园的道路,不过他以往走的多是山间小路,这回第一次跟着少爷沿着大路穿村越镇,看到那些村长一见到少爷拿出谢管家留下的腰牌立刻点头哈腰的奉承让他也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张守义同样也在这种高人一等的气氛中感到那么一丝沉醉,他真的很难相信就这样一块小小的牌子能有这样大的权威,看来关于掌门令符或许并不全是胡说。
当天晚上他们就留宿在沿途一个大村子的村长家中,虽然是村长的家,不过也并不怎么奢华,实际上只是比一般村民的房子大上一些罢了,为了给张守义和铁川腾出屋子,村长一家挤的颇为辛苦,毕竟这是一个上有八十老祖母,下有八个月的婴儿的大家庭,腾出两间房子之后村长和他的五个儿子要挤在一间屋子里,这让张守义心里十分不安,打算让铁川和自己挤一张床,可是村长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到后来几乎是以死相逼,张守义才颇为勉强的接受了这样的招待。
回想起白天经过的那些村子张守义不觉有些奇怪,这些村子有大有小,不过他却没有见到大的宅院,这实在有些让人纳闷,因为按照他的记忆,在这样的社会里应该有很多地主才对。就这个问题他向铁川作出了询问,他们两个人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已经变得相当的熟悉,因为年龄相差不大,而且因为都还没有形成严格的等级观念,所以这一对主仆更像一对朋友,实际上张守义觉得既然是闯荡江湖,铁川说是他的小弟更加合适,虽然他当年并没有真的与社会上那些混事的青年有什么交往,不过香港的黑帮电影对他还是很有影响的。
对于张守义的疑问铁川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们村子里是没有地主这样东西的,所有的人说起来实际上都是谢家的佃户,有些人家比较富裕,或者威望较高,一般村长都是从这些家族中产生,但是不管一个家族再富裕也不可能从谢家买到土地,因为谢家根本就不卖,就算要卖也是卖给其他的士族。
这样一说张守义算是对这个世界的阶级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既然除了士族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佃户,那自己所受到的恭敬接待也就很容易解释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当作了士族,但是对与这个误会他倒是没有去澄清的打算。
“小铁,我猜你们一定很想有一块自己的土地吧?”回想起自己的家乡人们都不再眷恋土地张守义感到有些唏嘘。
铁川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情,土地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不过拥有一片自己的土地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准确地说是他从来不敢想的事情,即便是像谢管家那样的大人物也没有自己的土地。可是听到张守义的问题铁川连想都没有想就脱口答道:“想要啊,要是能有自己的土地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我想将来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土地的。”这个时候的张守义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成为一个士族还是想打倒士族,一方面高人一等的生活在诱惑着他,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种制度有着巨大的缺陷,必然无法长久。
忽然获得了人生目标的铁川相当的兴奋,两个人最终谈到了很晚,但当他们终于沉沉睡去的时候离天亮也不远了,而星夜赶路的谢管家带着他的家丁包围了这个村子,当得知张守义就在村子里的时候谢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所有人都站好位子,把守好出村的各个通道,你们几个赶快去挑水生火,张先生醒了以后肯定要洗脸,说不定还要洗澡,这个破村子里的饭食根本就不能吃,你们几个去弄些野味回来。”
张守义他们一觉一直快睡到中午,当他们醒来走出屋子的时候去发现外面的景物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第五章 一见钟情】………
独在异乡为异客,
美人劝我急行乐。
小怜玉体横陈夜,
玉颜不及寒鸦sè。
当张守义睡眼朦胧的看到大门口铺设的红地毯,两边的篱笆上用彩绸布置的装饰,再加上村民们站在篱笆外面热烈欢迎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侍立在村长家门口小路两边的家丁各个衣着光鲜,看到张守义出来齐身鞠躬。
张守义环顾了一周才发现站在自己右手边的谢顺,“谢管家,这是做什么?”
“这是在迎接张先生,”谢顺陪着笑脸说道:“我回去以后正好碰上我们四公子,他一听说您是这样的高人就急着想见您一面,而且公子还训斥说我对仙长太过怠慢了,所以命我驾着四公子的马车来迎接您。”
谢家的诚意确实让张守义很是感动,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诺诺的讲不出话来,谢顺看到友情攻势已经起到了作用就赶忙趁热打铁,“早饭已经为仙长准备好了,来得匆忙,酒菜都不齐备,只有一坛二十年的竹叶青,再就是山鸡、黄羊一类的土味,还望仙长不要见怪。”
以往早饭最奢侈也就是吃白粥加鸡蛋的张守义有些想不通这里的人为什么早饭就要喝酒,同时也不敢相信面前摆的七八道菜仅仅用来当作早饭,不过经此一顿饭他对士族的奢侈有了更深刻的印象,多少有些矛盾的他在谢顺的奉承之下晕晕乎乎的坐在车上向着谢家庄园驰去。
在张守义离庄园还有三十多里的时候已经有家丁骑马抢先把他的行程报告给谢林知道。“已经在三十里外,这么说天黑之前就能到达了,”谢林看了看rì头,“正好我可以用这段时间补个妆。”
对于士族来说化装和着装都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所以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不存在睡午觉一说,因为一觉醒来又要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穿着打扮那他们的一天几乎都要耗在这件事情上,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上起得晚一些,梳妆完成之后直接就进行下午的活动,不过为了应对晚上的社交活动在天黑之前补个妆也是非常常见的做法。
看着盛装出场的谢林张守义立刻惊为天人,实际上在他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及得上谢林一半的美貌,当他呆愣愣的盯着谢林谢顺在旁边作了介绍,其他的话语张守义都没有听进去,直到四公子这个称号钻进了他的耳朵他才清醒了过来。当他反应过来对方是个男人的时候张守义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张守义仔细的观察了谢林,他越看越觉得面前的这位四公子是个女人,连举手投足声音语气也不断的加强张守义的这种认识,唯一有些不协调的地方就是谢林的身高,他比张守义稍矮,如果是个女人的话这个身高就相当惊人了。
带着满腹狐疑张守义和谢林互相寒暄,当谢林用柔软的手指拉住张守义的手掌轻轻摇摆的时候张守义的心跳急剧加速,限于灵与肉激烈冲突之中的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那就是古代的女人都喜欢男扮女装,而且那些有眼无珠的傻瓜总是能得到芳心。
张守义想到这里立刻就发现面前的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男人,甚至可以说对方艳光四shè的样子要说有人认不出她的身份那不是瞎子就是傻子,张守义觉得如果自己硬是装作看不出来未免太过做作,可是泡妞的希望又在向他招手,处于这种矛盾当中的张守义最终选择了屈服,既然自己不可能是个瞎子,而且瞎子也对泡妞毫无益处,那就只好装一回傻了。
刻意的把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语速放慢,眼睛的焦距也散开一些,张守义对着谢林说道:“谢贤弟,你长的真好看。”
张守义进来以后的一连串失态让谢林心中暗喜,在他的圈子里他对自己的容貌不算特别有自信,要知道王家那个绝世美男子从十二岁开始上街就被人围观,成年之后更是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贵妇们头晕目眩。谢林见过他两次,每次都是自惭形秽的说不出话来,对他来说走在街上能够引起士族妇人的回头就已经很满足了,而张守义对他的容貌表现出来的钦慕给了谢林很大的自信,至于这份钦慕来自同xìng倒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困扰,因为在士族里男人们一直在追求一种女xìng化的美貌,所以两个男人互相钦慕一直被视为一件很风雅的事情。
不过张守义再一次变得浑浑噩噩让谢林有些搞不懂,作为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术士看到自己的第一眼会陷于惊艳之中而失神不算奇怪,可是两个人已经谈了有一会了,而自己也没有作进一步的勾引对方会有这种表现多少有些奇怪。
谢林掩嘴浅笑,“是吗?其实你长得也很好看啊。”
夸奖对方长得好看是士族间一种很普通的称赞,所以谢林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言不由衷的感觉,实际上他心里实际上觉得张守义虽然个子很高,五官也很端正,看得出应当有一位士族的祖先,但是自小的劳动生活已经把一块好胚子给毁了,张守义长得太过粗壮,对于美貌来说这可是最大的敌人。
虽然觉得自己的样子很丢脸但是既然已经开了头张守义也只好一直装下去,他摇了摇头继续用那种低沉、缓慢的语速说道:“谢贤弟,我这次出山承蒙你们的照顾,实在是太感谢了。”
谢林轻轻的摆了摆手中的扇子,“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倒是张兄赠我至宝,我还没有道谢呢。”
虽然知道玻璃镜在这里应当比较珍贵,但是张守义还是难免觉得脸上发烧,仿佛自己就是那些用玻璃珠和土人换取黄金的jiān商,实际上用那样的廉价玩意来换取心上人的青睐让张守义觉得自己比那些jiān商还不如,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当年那个傻小子能够追得美人慷慨大方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因此张守义立刻等着对方稍有暗示就把背包里的所用东西都送给面前的玉人,虽然都是些便宜货但是张守义觉得如果能够奉献上自己的所有财产这应该也算是表现出诚意了。
谢林接下来的话出乎张守义的预料,“张兄慷慨豪爽,世人难及,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要说给你听,你把仙家宝物随手送人我觉得不妥,我想张兄涉世未深,定是觉得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但是世人多自私狡诈之徒,你突然赠予至宝,轻则让其陷于狂乱,重的甚至会让他对你产生不利之心,以后张兄还当谨慎才是。”
张守义听他说的郑重才知道自己的那块镜子看起来真的价值不菲,而谢贤弟的这番无私的言谈更是让他的心头感到一股暖流,“多谢贤弟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感动之下张守义又恢复了以往的说话方式,谢林看到他对自己言听计从也是十分满意,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效果他还准备再编上一个故事,不过如果谢林知道刚才他的那番话让他失去了张守义的整个背包的话他很有可能用头直接撞向门口的那根柱子。
“大概是一百五十年前,王家有一支因为获罪在京城待不下去迁移到了寿chūn,本来寿chūn都是我们谢家的土地,不过士族之间多半有姻亲,所以我们还是很好地接待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可怜人,可是后来王家站稳脚跟之后还是yù求不满,他们还打听到了我们谢家的如意璧价值连城,就勾结了水贼对我们发起了突然袭击,我们没有防范所以伤亡惨重,等到集合了各地的力量准备反攻的时候王家却拿着从我们家抢去的宝物进献给皇帝,然后又恶人先告状,结果皇帝不但免了他们的前罪,还在这场冲突上一力袒护王家,从此之后谢家元气大伤。”王谢两家一百五十年前的确有一场大冲突,不过冲突的起因非常复杂,当然谢林相信张守义是不会有机会去调查历史真相的,所以顺着当年的争端编出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故事,提醒张守义小心世人的同时还暗示他最应该小心的就是王家。
“有这种事?”张守义一拳砸在几案上,心上人的家仇让他义愤填膺。
“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想让你知道人心险恶,恩将仇报之人到处都有,我们谢家是十世望族,尚且不免被人暗算,你一个人本事再大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若是到处显露你带有至宝,被那些恶人知道了随时都可能有xìng命之忧。”
激动之下张守义紧紧的握住了谢林的双手,“谢贤弟,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张守义在谢家的庄园住了四天,本来一见钟情的他完全没有离去的打算,在第二天谢林补妆的时候他更是自认为完全确认了对方的xìng别,因为在将脸上的脂粉擦去之后谢林的面颊非常光滑,完全看不到有一点胡根的痕迹,而他颈部也看不出有喉结,这自然是被张守义当作确定xìng别的铁证。
在这三天当中张守义每晚上都要与那些意图侵犯他的侍女斗智斗勇,这些被用来招待客人的美人如果受到客人的拒绝就会被主人视为不合格,虽然在谢家不会发生当年石崇只因客人不饮酒就斩杀斟酒美人的那种事,可是被视为失职很有可能就会被打入另册,甚至被降为粗使仆妇,这对于平时自认为高他人一等的美人们实在是一种很可怕的惩罚。
这一片江南的庄园在谢家大部分人的眼里属于穷乡僻壤,除了谢林之外谢家很少有人光顾这里,而谢林对这里的美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美人们虽然总是为此黯然神伤,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士族经过了近千年对容貌的追求,在优存劣汰的作用之下世家公子的相貌远比一般的平民女子更加艳丽,像她们这种偏僻山区摆设大于实用的美人们想要得到世家公子的宠幸可能xìng实在不大。
因此招待张守义就成了这些美人大显身手、考核业绩的机会了,而谢顺为了维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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