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力坚定……是吗?
眸光一瞥,叶千寻暗暗下决定要给他一些特别「服务」,好让他忘不了。
她是这样盘算,也决定今晚付诸行动,哪知居然被识破,准备好的绳子、眼罩反而用在自己身上,原本是要把江潮当作美食品尝,最后自己反而成了他的盘中飧,被吃得一干二净,令她哀怨不已,也不敢再乱来。
假日结束的隔天叶千寻去上课。
白天她上课,他在市区闲晃,晚上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莋爱,然后再一起洗澡、入睡,如此甜蜜的日子在第七天有一个小小的变动。
「他们不相信我有一个很棒的男朋友,坚持要请你吃饭,如果你不愿意也不勉强,我们可以继续窝在***。」叶千寻比较倾向后者,但也想让朋友看看她最棒的男友。
江潮迟疑了一会儿。
她揽着他,体贴地说:「别勉强。」
「无妨,只是吃个饭而已,没什么,走吧。」
两人到了餐厅,其他人都已就座,迟来的他们坐在最外头。
江潮成熟稳重的模样吸引了在场女性的目光,加上他风度翩翩以及流利的法文,一下子就成为他们的焦点,所有的话题都围着他打转,江潮也客气地一一回答。
叶千寻今天都不说话,全让给男朋友,默默坐在一旁剥虾子。她事先请russell转达江潮曾因车祸受伤而无法使用左手的事,大伙体贴地都没多问,这一顿饭吃得相当愉快。
中途,江潮起身去洗手间,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有人在谈论他。
「千的男朋友真好看,可惜出车祸,左手不能用,据说好像腿也不行……」
「真可怜!千的条件那么好,怎么会喜欢上他?」
「你没注意到他右手戴着的手表吗?那一支表少说要七八十万,而且他穿的衣服也都是名牌,光是一条围巾就十万,大概是为了钱吧。」
「那千就是找到金龟婿了!为了钱确实可以忍耐一下,再说他长得也很好看,也没什么可以挑剔了。」
洗手间的两个人正好要走出来,江潮退开,却发现russell站在身后,一脸不高兴。
russell看了江潮一眼,随即走进洗手间,挡住那两个人。
「你们不知道就别乱说!千的男朋友之所以左手会受伤就是为了保护她,他花两年的时间才恢复健康,如今他们终于获得幸福,我们应该给予祝福而不是说这些风凉话!」他不爽地说了同学几句。
那两人了解前因后果后,才尴尬地道歉,匆匆离开洗手间。
「抱歉。」russell朝他道歉。
江潮淡淡笑着,「没关系,我不会在意。」
「千会在意,如果让她听见不把他们骂个半死才怪,说不定连我也一并骂了。不过听见千说你的事,我真的很佩服你,短短两年就能重新站起来。」
「路总是得走下去。」对此,他没有任何怨言。
「祝福你们!」russell拍拍他的肩。
「谢谢。」
甜蜜的九天很快就过去,最后一天,叶千寻请半天假去送机,两人不断嘱咐对方要好好照顾自己,最后相视而笑。
「等我。」她说。
「会的。」他允诺。
他们相拥,期待两年半后的重逢。
潮:
最近好吗?
台湾天气如何?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
千寻
又一个半年过去,最近叶千寻的mail总是一、两个礼拜才来一封,内容简短,千篇一律要他好好照顾自己,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消息。她应该是很忙,江潮也不愿给她压力,总是以最轻松的心情回覆并且给她打气。
第一年的圣诞节,她有回来,不过短短三天,他们又继续分离,之后,联系愈来愈少,他的信箱整整空了四个月,msn上的她永远是离线状态。他主动打电话给她,她热情依旧,然而几通电话并不能抚平心头的焦躁,因为电话的内容都绕着她的生活,她反而忘了关心他。
江潮的心情全因她而起伏。
第二年的圣诞节,她回来相聚,因为自身的忙碌忘了联系他而满怀歉意。听完原委,他没有责怪,只是笑拥着她,彷佛无论她做错什么,他绝不会拒绝她的靠近。
他的信箱偶尔会有信,他已经非常高兴了,不会再去奢望太多。
这样就够了,他已经很幸福,不能再贪心。
「总经理,已经九点了。」尽责的陈秘书总是陪着江潮,也负责提醒他何时该工作何时该放松,因为之前他又昏倒一次,就在千寻***回法国后没几天。
江潮望着窗外的夜景,没有回答,外头的灯光映在他落寞的脸上,更显孤独。
每次千寻回来,他都宛若重生,她的离开则让他好一阵子难以入眠,但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从来没对她说。说也奇怪,她第一次离开,他总在信上毫无顾虑说了很多,这次再分开,反而不敢说太多,是不是愈在乎就愈怕失去?
「陈秘书,已经十月了,还剩下多久?」他的视线锁住一点,思绪逐渐散了。
「什么?」陈秘书一时不懂他的问题。
「不……没事。」其实还剩下多久,他自己最清楚,只是不知怎地最近却觉得有点痛苦,总觉得时间似乎无止境地延长,明明已经习惯默默等待,也等了两年多的日子,却在倒数的日子觉得特别煎熬。
思绪渐渐飘走,眼神却忽然黯下,因为他的胃疼得厉害。
「总经理,董事长交代我一定要送你回去。」陈秘书尽责地说。
江潮起身,收回目光,离开办公室。
再等一些时候,再一些时候,千寻就快回来了……
十二月时,叶千寻捎来因课业繁重圣诞节不能回来的讯息。
失落之余,江潮决定去一趟法国,除了再也无法忍耐之外,也想给她一个惊喜。
出发前他打电话给她,确认了她必须在家里念书,但当他抵达的时候,她正巧不在,他也发现忘记把大哥给他的钥匙带出来,于是坐在出租车上等候。
他按捺住打电话给她的冲动,因为更期待她第一眼看见自己的喜悦。
这段时间他和司机聊了起来,约莫一个小时后,他看见外头有动静,是叶千寻的身影,他正打算下车,这时russell也走入他视线范围内,他停住开门的动作,只是静静望着外头。
russell手上拿着行李。
叶千寻开门走进屋子里,过了一会儿也拿着一只行李出来,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江潮吸了口气,拨电话给她。
「千寻,你在做什么?」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轻松。
「我刚刚去吃中饭,现在正在……念书。」
「不是已经放假了,怎么还需要念书?」眼前两个身影愈来愈远、愈来愈小,他的心也就愈来愈揪紧。
「呃……这次考试成绩不理想,我希望下学期能更好一点。」
他听见手机里传来呼啸的风声。
「我过去陪你过圣诞节好吗?」他真的很想见她一面,抱抱她。
「不──不用了!你搭一趟飞机很累,再说我明年就回去了,别麻烦了……潮,不好意思,我先去念书了,那个……过几天我再打给你好吗?」
「……好。」他困难地吐出这个字,走下出租车。
刚好,他们两人也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外头飘着雪,冷风袭来,他的腿发酸,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因为心更疼。
那辆出租车不仅载走了叶千寻,也载走他的心。
「先生,外头很冷,请进车里来。」司机好心地说。
这位客人很大方,让他今天收入颇丰,不过远道而来似乎没等到情人,唉,真可怜,圣诞节分手真不幸。
江潮沉默半晌,手里牢牢握着手机,终于又坐回车里。
「麻烦载我到最近的饭店。」
一定有什么理由才让千寻必须对他说谎,他不能单凭眼睛看见而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那样对他们都太不公平了,因此他打算暂时住在巴黎,等她返回。
她和russell究竟要去哪里?
他刚刚是不是应该直接追上问个清楚比较好?
可是在电话中,她听见他要来法国是那么的吃惊,抗拒的意思全自她婉转的话语间流露出来──她非常不希望他来。
为什么?
她并不想见他吗?
向来理智的他即使不追根究柢也会想要一个理由,至少一个就好……让他的心情不至于忐忑不安,他应该要追上去才对,现在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即使是谎言,也无所谓了。
再打一通电话吧……再一通就好,他必须要安心。
停下原地踱步的脚步,他掏出手机,胸口忽然窜上一股闷气,令他觉得难以呼吸,他大口大口的吸气,试图压下那股强烈的不愉快。
眼前忽然闪过russell揽着叶千寻上出租车的画面,他胸口一痛,手机用力砸向面前的镜子,哐的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仅镜子碎了一地,心也象是被撕裂一般痛苦难耐。
犹如发泄似的,江潮深深吐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垂下的手掌也落下鲜红的血液。
理智告诉他应该问,情感却因为绷到一个极限而断裂,什么都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了,问得太多太清楚又有什么好处?
她想说便会说。
就这样吧……这样就好,谁都不会受伤。
这样……很好。
不顾手的伤势,不顾那天晚上特别寒冷,江潮离开了饭店,离开了巴黎,回到台湾。
在那之后,偶尔会收到叶千寻的消息,他也会回信,完全不提圣诞节的事,就这样一日又一日,因为严重失眠,他又开始吞安眠药,甚至去看精神科。
医生建议他放弃太在乎的东西,因为他的情感太脆弱,无法承担过于激烈的感情起伏。但怎么可能,他怎么能放弃千寻?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她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了。
他永远都放不开她……
随着叶千寻返家的日子愈来愈近,江潮不安的情况慢慢有了改善,直到五月的时候,他又收到她的消息,她说想要继续念研究所,要征询他的意见。
意见?他怎能阻挡她的求学之路,不是吗?
那天,江潮终于崩溃了,近乎疯狂地毁掉整间办公室。
陈秘书发现的时候,他已昏厥倒地,之后人在医院醒来,吩咐陈秘书不许说出去,一个人默默承受这种就象是将他的心给刨出来的痛。
十月初,江潮离开了叶家,就此不知去向。
第10章(1)
千寻:
等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相信已经念完研究所,先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恭喜,并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终究还是自私,怕舍不得只好选择这种道别的方式。
我始终爱得比你深,但我从不在乎这点,只要你心底有我就够了。本以为我能做到,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度量根本没有大到能接受你一直不在我身边的事实,我总是不断告诉自己,你快回来了,就快回来了,只要再忍耐一些时候,你就会回来了。
我是靠这个信念才能入睡,才能醒来。
因此,当收到你想继续念研究所的讯息时,我就知道不行了,再也支撑不下去。我没有办法阻止你求学,第一次去法国陪你的九天,我就看得出来你热中学习,你和朋友的相处是那样愉快,我怎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阻止你,但……我也不够坚强到能继续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记得你大学毕业那年暑假回来台湾,russell也陪你回来,你很高兴我答应让你念研究所,我本想你多少会因为之后无法相处的时间而多陪陪我,然而,那两个月,你白天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甚至晚上也很少来我房间。
你知道吗?那是我最后的极限了,我真的真的累了。
医生也建议我暂时放弃影响我最深的一切,但我怎么能放得开?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没有你的日子,可是你对我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我若不放弃你恐怕会走入极端。
千寻,其实你对我的爱也不是真正的爱,那是因为你太习惯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我并非唯一,而是可有可无;我也一直在自欺欺人,总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真正爱上我,而不是只是我离你最近而已。然而我再也无法隐瞒心底逐渐窜升的嫉妒和不安,怕最后会因为这份强烈的依赖而伤害你。
倘若得到你是幸福,失去你会受伤,我情愿短痛,然后遗忘你,这样对彼此都好。
所以,请让我任性一次。
潮
叶千寻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
这是江潮寄放在陈妈那里请她转交给她的信。
研究所她念了一年就察觉不对劲,从潮的mail当中便能感觉不是他本人所写,加上多次打电话回来正好都遇上他不在家的时候,她知道事情不对,立刻飞回来,才知道mail是陈秘书代写,公司的事又变成爷爷在管理,而江潮已不知所踪。
他们在江潮的授意下合力隐瞒她,而讽刺的是,她花了一年才发现。
这是江潮第一次离开她。
「抱歉,是江潮逼我们一定要做到,要不然他永远都不会和我们联络,我看他很痛苦,所以只好隐瞒你。」
「潮都怎么联络你们?」这是最后一线希望。
「他会写信给我们,可是信封上没有地址,邮戳也没有固定的地点。江潮离开的时候做足了准备,他先和你爷爷谈好后,慢慢放手公司的事,然后一天早上他一如往常去上班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有给你爷爷留下联络电话、地址,后来我去那里找过,问了房东才知道确实有人承租,不过只租了一个月,他和我们就此断了联系,只能等他写信来才能确定他平安。我本来打算找征信社,但你爷爷说这是你和他之间的问题,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却看得出这次他很尊重江潮。」
因为她重重伤害了潮。
「他离开后,我去他房间看过,发现枕头下放了一罐快吃完的安眠药,问了陈秘书,他说江潮有去看精神科,他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