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在过去一个沉闷的夏季后,借着太后回宫举行的庆典明显热闹起来。不过,一向健康的如星却因一个小小的中暑而病倒了,至今昏迷不醒。急得皇帝六神无主,连专门为太后举行的庆典都没去,只守在如星床前。
神医在替如星诊断后显得忧心忡忡,详细询问了解了如星的饮食起居,勘察了周围环境,心里隐隐有了头绪。
“怎么会这样?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太后眼泪婆娑。
“哼!”神医虽不忍苛责她,却也实在忍不住火气,“你们怎么能这样?这分明是枉顾她的性命!”
“你们在说什么?她到底怎么了?”皇帝着急上火了,大声喝道。
“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神医的火气找到了出口,“紫霞宫那女人是无凤国的奸细,这你知道吧?”
“是,前几天刚查出来的。”昊天耐着性子答。
“她身上被人下了蛊,男子与其交欢后,蛊毒便流入男子体内,只要念动咒语,便会被下蛊者控制,那无凤国的皇帝所得的怪病就是如此,他被王爷控制了,才会打压自己心腹,礼遇王爷。”神医黯然道,“如星精通医术,却不熟悉蛊毒,因此虽然发现你身上的异常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尽量劝你不要接触,拖延时间,让太后有时间联系上我,同时也不惊动敌人,可是你呢,”他嘲讽,“她有劝过你不要去紫霞宫吧?你是怎么做的?”
“我,我不知道……”昊天又悔又恨,急得满头大汗。
“是,你是不知道,但这只是借口,我想她之所以不告诉你真相,是为了测试你的真心吧,她这么细腻的一个人,总是害怕受伤。你有听她的话吗?”神医脸上浮现心疼,“就算你少去几次,她也不至于为了你的安全把蛊毒引到自己身上,你知不知道,这样双重的毒害根本就没有施救的可能!”
“那,那她……她……”昊天接受不了。
“是,她就要死了!!”神医终于克制不住地大喊。
“不,不!你是神医,总有办法的,是不是!!”昊天神色慌乱,急切地恳求。
“没办法,我没办法!”神医狠狠地推开挡在他前面的昊天,一脸的愤恨与无可奈何,“我没办法……”他喃喃低语,走到如星床前,看着她绝美却毫无血色的脸庞,“第二次了,孩子,对你,我这已经是第二次束手无策了,傻孩子,来走这么一遭,为的是什么?”
“师叔……”一片杂乱的声音中,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立即唤起时刻注意着她的人的注意。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神医急急地询问,挽起她的袖子诊脉,只见无暇的皓腕上那条原本几不可见的血线已显现出触目惊心的红。
“星儿……”昊天按下激动,也急忙凑上前来。
“师叔……”如星唤着,虚弱地抬了抬手,“没用了,我知道……”她淡淡地笑,“这样很好,很好……你和师父要好好的……好好的就好……”
“昊天……”她稍稍转头,对红了眼眶的昊天继续笑着,“很抱歉,没有早点告诉你,我只是想……想知道你……对不起……是我自己任性……”她向昊天伸出手去,“你不用愧疚,真的,是我不好……我又任性了,原谅我……我累了,真的很累……让我休息下……只要……一下下就好……一下下……”那只虚弱的手伸到一半却再也后继无力,在半空跌落,那美丽的眼眸也随之闭上。
“不!!星儿!不,星儿,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昊天急忙接住,好似这样就可以挽回,“星儿,对不起,对不起!”他急急地道歉,却已不见之前的六神无主,只是如深渊般的眼眸里却波涛汹涌,“你快醒过来,你醒过来,骂骂我啊,醒过来骂我!”随即他又笑起来,“是了,星儿这么温柔,怎么会骂人,呵呵,星儿,星儿……好吧,”他轻柔地把她抱起来,“你说你累了,我抱着你,你好好休息,只是要记得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我等你,等着你……”
“皇儿……你别这样……”太后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想要劝解。
“滚开!”一向孝顺的皇帝却对她怒目相向,“母后,你明明知道,”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她,为了留下她甚至,甚至下药控制她的行动,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不早点告诉我!”
“皇儿……”太后也止不住地流泪,“我只是想要你活得好好的,我只是……”
“别说了,你们都别说了!”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殿内,低沉好听的声音却染满伤痛与愤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都是自私,都是你们自私!一个说爱她却枉顾她的意愿,一个说不得已,打着母爱的牌子,光明正大地要求别人做事!”迅雷不及掩耳地,本呆在昊天怀里的如星已落入黑衣人手中,“可是她太傻,总是不会怨恨,总以为不答应你们让你们伤心会是自己的错,将自己逼迫到无可奈何的地步,太过小心翼翼,却不想想你们根本没有权利要求她这么做……星儿,”他的声音颤抖,“我们走,我带你走……”
“住手!”见他要走,昊天连忙拦住他,“南宫皓月!星儿是我的妻子,你凭什么带她走!”
“你以为她是因为爱你才留下的吗?”师兄冷笑,“要不是为了救你,她早就离开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昊天大喊,“她是爱我的,是爱我的!”
“哼!”不想再跟他争这些废话,师兄转身便走,却不料怀里的如星被昊天拉住,“放手!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你让她连,连死都不能安息吗?”
“我……”昊天有些恍惚,随即反应过来,“不是,不是这样的,这是我跟她夫妻之间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两人拉扯着,都不愿放手,突然一阵光芒在如星身上闪现,灼热的温度迫使昊天和皓月都撒了手,却不见如星跌落,反而升上半空。
殿内的人都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却见那光芒包围着如星,逐渐膨胀成球形,如星安静地漂浮在球内,即而光球开始旋转,光芒也越来越盛,在人们因光芒刺目而稍微闭眼的一瞬间,光球带着如星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儿!!”昊天和皓月不约而同地呼喊,却无法挽回如星消失的事实。
据《洛王朝志》记载:“……新皇登基第三年,皇帝娶贵妃,对其荣宠无比,大兴土木,只为其建新宫;新婚罢朝三天,只为能好好陪伴。只可惜天妒红颜,第二年秋初,贵妃患病,药石无用,虽然君王为其寻来神医,却也无力回天。贵妃薨,帝王哀,据悉,贵妃之所以患病,皆因为在紫霞宫中暑,帝王一怒之下,一夕间铲平紫霞宫,之后,罢朝一月,前往五行山,亲自请下活佛无为大师,为其法事。以后半年太后摄政,君王沉迷酒色。一年后,经太后及臣子劝慰,君王终于振作,勤勉朝政。登基第六年,君皇广纳后妃,后宫充盈。……”
据江湖野史传说,在贵妃薨的那年,龙家堡堡主突然广招人马兵器,企图趁新帝失去爱妃心绪不稳之时图谋造反,当龙堡主凭着自身武艺潜入皇宫时,被无为大师所阻,经大师劝慰,龙堡主修其身心,放下屠刀,转而解散龙家堡,从此浪迹江湖,成为一代侠客。
同年,一家名为玲珑星阁的消息买卖组织在江湖上名声大振,据闻,到阁里买消息从不用金银,只要你帮他们寻找一个女人,寻找的时间长短及区域按消息得到的困难程度来分派。根据小道消息,这家玲珑星阁之所以不以盈利为目的,其根本原因是昔日龙家堡的财力全部由此阁老板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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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苏醒
虽只是初冬,无行山上却已是一片冰雪茫茫,相邻的山脉俱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无行山之所以成为方外之人的圣地,皆因为山上的五行寺内有一位活佛,无为大师。
有人说无为大师精通古今,能算未来,有通天之能。
也有人说无为大师乃地藏王菩萨之肉身,投生于尘世,普渡众生。
当然,这些只是传说,实不实在的不在本文的考虑之中。本文只想大家明白,这无为大师是个德高望重的可靠的有能力的修行之人就行。
此刻,无为大师刚作完早课,正在餐桌前享受他的小弟子六音奉上素斋。
“六音啊,”放下筷子,无为大师仔细地擦了嘴,净了手,在六音收拾碗筷时唤道。
“是,师父。”小六音恭敬地应着。
“你收拾点食物衣物,跟为师出去一趟吧。”无为喝着清茶,缓缓道。
“是,师父。”六音眨了眨眼,看了看窗外的冰天雪地,再看了看悠哉悠哉喝茶的无为大师,终于脆生生地应道。
六音收拾好东西,跟着师父出门了。爬了半天的雪山,再绕了半天的山洞后,无为师父停住了脚步,“阿弥陀佛!”他庄严地念了声佛号。
六音好奇地从师傅身后探出脑袋,只见前面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宽敞的地面中央有一半人高的平台,上面铺着厚实的草垫子和被褥,再加上一旁燃烧地热烈的火堆,让人看着只觉温暖。六音忍不住从师父身后钻出来,向前几步,靠近火堆,温暖啊……他惬意地舒了口气。
无为大师慈祥地看着他的举动,睿智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暖的笑意。
“怎么,师徒两个到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现感情来了?”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伴着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慵懒地调侃。
六音一愣,转过头,看向来人。待看清来人,一张小脸却莫名烧红。
来人是个面容绝美的姑娘,十八九岁左右,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袭飘逸的白衣,不甚严谨地披在略显瘦弱的身上,一头及膝的长发,略滴着水,将本就单薄的衣料染湿,显现出玲珑的曲线来,大概是刚泡过澡吧,六音瞄了眼女子身后隐约可见的冒着雾气的池子,又把视线转到女子脸上,只见她如玉的娇靥上泛着潮红,一双漾着秋水的明眸略略朦胧,一举手一投足间别有一股高贵与风流。
“小徒弟,脸怎么这么红?恩?”女子凑近六音,挑起他的下巴,好笑地看着他的脸愈显得通红。
“别捉弄我徒弟了!”无为斜身格开女子的手,叹了口气,“想不到我座下的六个弟子竟没有一个能逃脱得了你的诱惑,连这个最为聪慧的也是如此。”
“师父……”六音回过神来,看着师父唏嘘不已的苍老面孔,有些愧疚。
“傻孩子,”女子微微笑了,点了点如玉般娇美细腻的纤指点了点六音的额,“你师父捉弄你呢!”她走到火堆旁,略倚着平台坐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师父怎会怪你?”
六音却没注意她说了些什么,只觉她略带凉意的手指点在自己额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刚回过神来又被她走动时散开来的冷香所吸引,再听着她优美如天籁般的声音,六音觉得自己有点飘飘然。
“哎呦!”脑门上一痛,六音回过神来,却是师父敲了他一记。“师父……”他拖长了声音,软软唤道。
无为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六音吐了吐舌头,自知有错,便低了个头,只眼神却总是往女子那边飘去,迷惑地想,娘,会不会也是这么美丽温柔。想起与他同期进山门的师兄弟们,他们的娘亲总是时不时地托人带好吃好玩的上山,真是羡慕,如果我也有娘亲就好了,一时间,六音黯然伤神。
“施主,”无为大师也在火堆旁端坐,手持念珠,道,“自那日施主莫名出现在老衲闭关之所已近一年,这一年来,老衲谨尊地藏王菩萨梦中训导,听从施主意愿,为施主提供庇护,即使面对那洛朝皇帝也不曾泄露施主下落。只一年之约已近,老衲苦修已趋大成,近日就要离开这俗世,跟随我地藏王菩萨,还请施主能早日做好以后打算。”
“大师客气,”女子也就是我们的自怜女主如星道,“近一年来,得大师庇佑,让我过得舒适,又蒙大师开解,使我不再执着,终有放开心胸的勇气,不再自怜,也不再自怨,”她由坐改跪,“还请大师受我一礼,以为答谢。”
“不敢不敢,”无为大师合手回礼,“看来施主已然想得通透,这样老衲也放心了,就此别过,以后的路,愿菩萨保佑,施主能走得安然。”
“谢大师吉言。”如星淡笑起身,“大师慢走。”
“六音,”无为大师唤道,拉过一旁的小六音,“施主,老衲还有个请求。”
“大师请讲。”如星看了看小六音,笑道。
“这六音是山下的弃婴,老衲看他聪慧,便收为弟子,只他凡心甚重,惦念红尘俗事,老衲虽不舍,却也不敢误人子弟,便让他做了俗家弟子。不想老衲对他的疼宠却招来排挤,老衲走后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看他跟施主投缘,施主就收了他吧!”
“啊?收了他?”如星有些无奈,又不是小妾,还用收的。“大师放心,小六音我会好好照顾,只是也得问问他的意思……”
“师父……”听到无为要离开自己,六音显然有些惊恐。
“六音,为师照顾不了你多久了,你不是早就想下山玩了吗?这位女施主会带你下山,也会跟师父一样好好照顾你的,”无为慈爱地拍拍六音的脑袋,“你好好想想。”
“师父不是不要六音的,对吗?”六音只拣他关心的问。
“傻孩子,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师父以后实在照顾不了你呀!”无为大师慈祥地笑。
“那我走后,师父会来看我吗?”六音又问。
“师父不会,不过你可以上山来看看师父。”无为继续慈祥。
“是,师父。”六音放心了。
“那师父走了,你要听话。”无为拍拍六音的脑袋,转身离开。
“是,师父,师父慢走。”
“大师慢走。”
如星与六音目送无为大师离开。
冬眠结束了呢!
如星摸摸六音的头,将他揽进怀里,“不要哭啊,孩子!”
第三十七章 下山
因为小六音实在很想到山下过个早就渴望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