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小梅便处处跟小姐作对,可她一个丫鬟又能做得了什么?而这时,传来小姐要入宫的消息,小梅便跑去威胁那负心汉,要求陪小姐入宫,因为小梅在无意间看见那负心汉去了洛城有名的勾栏,如果这事被他夫人知道,他的地位就难保了,所以就随了小梅,不过小梅临出门前仍是偷偷告诉了夫人,难怪那天夫人会怨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了。
无花看着泪如雨下的小梅,心里激荡着,真是好笑啊,一向自诩聪明的自己居然会犯这种错误,这样地不可饶恕,说要给她幸福,却一丁点都没有照顾到她,反而因为自己这么愚蠢的错误害她丢了性命!真是没用,真是好没用啊!
她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自嘲中,没有余力去顾及已经怒不可遏的小姐。
虽然之前无花也有从她手下护起丫鬟,却转身便来请罪了,可这次,却是在扶起小梅后就再也没理过自己,真是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奴才!忍不住随手就拿起杯具砸她。
“娘娘!”被砸痛的无花下意识地出声,“娘娘有什么吩咐?”只心绪却依然沉浸在自我里。
却不想这副态度更是惹恼了小姐,“够了,本宫看够了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她跺着脚,“真是受够了,这些个奴才一个一个全都爬到本宫头上来了!”
“娘娘!”无花在小姐尖锐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劝道,“饶过小梅可好?”
“凭什么?凭什么!啊?!”小姐更是火冒三丈,“本宫做事哪轮得到你一个下贱的丫鬟来置喙?!”小姐瞪着无花,恨恨地道,“真想不通当初怎么留你在身边!”
“娘娘息怒,就请娘娘看在无花两年多来尽心尽力的份上,给奴婢一个薄面,饶过小梅可好?”无花跪在地上,护着小梅,努力不让她被小姐唤来的内侍打到,谦卑地讨饶,此时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不能让小梅挨打。
“哼!你还好意思说!”小姐冷哼一声,“我看你眼里根本不把我这主子放在眼里,每次我打骂别人几下,你就给我罗嗦半天,就连我进宫你都要来质问几句!你知不知道你总是自以为是地做认为对我好的事,却从来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知不知道你对我总是一副施舍者的态度,好象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告诉你,本宫不稀罕!滚,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小姐有些歇斯底里地喊。
无花被架起来丢出殿内,她没有反抗,心里却有一股冲动,想要紧紧捂住小姐的嘴,大声地对她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这样的人!”
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回到自己的小屋,将自己丢进床里,想不到是这样,在小姐眼里自己竟是这样的……
虽然弄错了,可毫不知情的自己哪个时候不是处处为她着想,呵,自己的担心在她眼里只是多此一举了,突然又想,不知道那已死去的乐儿会不会也这么嫌弃自己?
而今后,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所以才会昏睡了,逃避了,自己又逃避了,曾经已渐渐开始解瓦的心防又重筑,这样牢牢地锁住,不让一丝的情感流露,以后,就只用理智,用理智存活吧……
可是,虽然这样告诉自己,当看到那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时候,心便又抽疼起来。
看他不顾自己的疲累,仍小心翼翼地喂自己喝着粥,无花的心里满是迷惘,又该拿他怎么办,自己怎么忍心伤害他?
离开吧,离开了就好了,他会把自己忘了的,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劝着自己,可,真的吗?真会忘了吗?心底,没有足够的底气大声的说‘是’。
任他扶自己躺下,听他在自己耳边温柔地说,“师父,好好睡会儿吧!”
她感到自己沉溺在他涨满柔情的眸子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她听到自己这样说,“你也要好好休息!”
然后,她看到他的眼中泛起欣喜,感到他的唇轻轻地印在自己额头,随即转身离开。
瞬间,无花又流下泪来,怎么忍心,忍心让如此温柔的他,品尝失去的痛苦?那痛苦自己是尝过的,如此痛恻心扉,他能受得住吗?
到底,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做?
第十二章 难题(二)
无花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只为了走而走,就像她活着,也是没有目的,只为了活着而活着。
当一个人失去了活着的目标,是多么的迷茫,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应该去干什么,她是会毫不犹豫照做吧。
她看着太阳,看着阳光下活着的人们,看着街上的这份热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刚从地底下钻出来,带着一身的黑暗,与这世界格格入。
阳光照在身上,让她觉得莫名的悲伤,好似它夺走了自己一贯的保护色;却也让自己感到温暖,因为它让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笼罩在阳光下的世界。
无花觉得自己就像蝉,从黑暗来到光明,栖在枝头,感受着明媚的夏日,只是不知等待它的是什么,一夏的欢歌还是万劫不复?
在灿烂的阳光下,她灰暗的心也明亮起来,决定抛下了,抛下过去的一切,一切,从今以后,就叫如星。
黑夜里一颗孤寂的星子,就像以前,做杀手的时候,封闭自己的心,封闭自己所有的感受知觉,用无所谓来武装自己,然后不停地对自己说,要坚强,你要坚强。
既然不管怎么做都会受伤,那我就什么都不要,一个人,一个人就好,像星海中的一滴小浪花,默默无闻,独自守着花开花落的幸福。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一个完美的笑容绽放在无暇的脸上,引起周围人们的一连串抽气,美,原来是这样……
从此,就这样吧,既然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那么就潇洒一点,笑着面对吧,至少这样能骗自己说,我是快乐的……
“老伯,给我串糖葫芦!”她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身边,欢快地说。
人生是个舞台,就让自己演个天真的十六岁女孩,不识愁滋味。
“好嘞,姑娘拿好,一串一文钱。”老伯热情地道。
“恩,谢谢!”如星拿过红润剔透的糖葫芦,有礼地道谢,手一摸腰间却尴尬地发现没带钱。
“那个……”她有些迟疑,随即探手除下插在发间的簪子,递与老伯,“用这个换,可好?”
“这个太多了。”老伯很是淳朴,连忙道,“就算都给你,也值不了这个价。”
“没关系的,”如星说着,将簪子塞在他怀里,随即转身离开。
“姑娘,那这样吧,这些你都拿着吧,”老伯将剩下的糖葫芦连同插糖葫芦的架子一起给了无花,“我也好早点回家,今天可是小年夜呢!”说完就匆匆地走了,转眼便没入人群。
“小年夜?”如星将架子靠在肩上,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叹,笑的是这么多糖葫芦自己怎么吃得完;叹的是不知不觉一年竟又要过去了。
依旧完美地笑着,一袭白衣的她走在街上,当然还架着糖葫芦,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很快,天便完全黑下来,远远近近地,各家各户都亮起了灯,因为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所以都是清一色的大红灯笼,在夜色了添了份喜庆与热腾。
街上的人没有减少,反而多了起来,熙熙攘攘地,却都朝着一个方向,如星吃着糖葫芦不挣扎地随着人流往前走。
前面,是宽阔的主街道,能容八匹马并行,此刻,在平日空旷的主道上行走着一列列的士兵,看衣着,不像是本国人。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满脸兴奋的男子兴奋地问。
“你都不知道吗?”一个看起来像是小二模样的机灵少年接口,“听说是无凤国最有望成为下任国主的三皇子来出使我朝呢!瞧见没有,那皇辇上的人就是了。”
迎面走来的是一乘巨大华丽的坐辇,以明黄为主色,却绣着火红的丝线,在富丽中显着一丝妖娆,纱制的车帘随风飘舞,隐约可窥见车辇中那舒适地横卧着的人。
“哼!”站在如星身边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冷哼一声,“架子可真大,都到了天子脚下还懒洋洋地躺着,有这样出使的吗?挑衅还差不多!”
如星怔了怔,这书生的话倒也有些道理,挑衅吗?她看向那皇辇,这无凤国与洛王朝在以前并无特别的往来,这次突然来使,而且还是那威名远播的三皇子担任出使大臣,的确有些古怪。
抬头看了看天色,无花想了想,该回宫了,自己一声不吭地出宫来逛街,昊天应该着急了吧!
退出人群,趁着四下无人,她飞身掠上屋顶,向洛宫奔去,身形一如流星,快速利落。只突然,在一幢三层高楼前她顿住了脚步,微眯着眼看着楼前的那抹黑色的身影。
那是个穿一身黑衣的男子,高大的身形,笔挺的腰杆,浑身的神秘与寒冷。
师兄?如星有点想下去看看清楚,那男子却突然转过身来,无花有点失望,居然还戴着个银色的面具,肯定不是师兄了。
飞身离开的她没有看到那男子在看到她时那幽深的眼眸中闪现惊喜与温柔,不过,好象也有些心慌与愧疚,难道说是因为眼前这万花楼?
如星闪身进入龙羽宫天龙殿,一抬眼,却发现一双类似小鹿斑比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咳咳!”如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对这种情况说些什么。自己在天龙殿的事,除了昊天的贴身内监杨公公外便无第二个外人知道,这小宫女该不会认为自己是刺客吧!
果然不出所料,那有着小鹿斑比眼睛的宫女觉得自己看得差不多的时候回过神来,张口便要喊,却被如星塞入一颗糖葫芦。
“好吃吗?”如星笑着,问道。
咬着糖葫芦的小宫女感受着嘴里的酸酸甜甜不禁直觉地点点头,随即又猛烈地摇头,只拼命地咽着糖葫芦,想要开口说话。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星转身往外走去,昊天没在寝宫,该是准备好了去迎接那三皇子了吧,随即又停了下来。
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就这样跑到大殿上去怕是太惹眼了,便又回转身来,寻找合适的衣服,眼角带到刚咽下糖葫芦的小宫女,便又笑了笑,凌空一指,阻断了她喉咙里刚要出口的呼喊,然后飞身接住她软倒的身体,轻轻地将她放在椅子上,将她和自己的衣服对换。拍了拍她的头,“别怕。”便走了出去。
站在殿外,可以看到龙羽宫左前方用于接待外来使臣华泰殿里灯火通明,殿前的台阶上更是站满了人,想来,昊天便是要在那里迎接三皇子了。
刚要举步前行,便听到有个略显尖锐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皇上的披风呢?急着用呢!!”
如星一看,原来是杨公公,想来是昊天忘了带披风,就差了那小宫女来拿,却不想被我耽搁了,便自己来催了。
“是,是!这就好!”她嘴角挂着笑,一溜烟地跑回天龙殿,取来披风,跟在急匆匆的杨公公身后,往华泰殿走去。
呵呵,刚好有个借口去看看。
远远地,便看到那在众人中显得鹤立鸡群的昊天,今日的他,穿着比往日更加正式齐整,也更加威严肃穆。高高梳起的发髻上戴着标志皇权的金冠,一身明黄富丽的精致长袍外套一件金色绣文的青石纱长褂,束一条或金丝的珞缨腰带,蹬一双黑底黄缎面的靴子,站在那一片黄晕的灯光下,是那般顶天立地,恍若天神。
如星看着他,有些微的恍惚,突然他转过头来,那如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如星,让如星有些心惊,这样的他,这样的目光,自己从未见过,那么富有侵略性,让人直觉地想躲避。
待看到她,昊天晶亮的眼中露出错愕,随即泛起团团的温柔,严肃的嘴角也勾起微小的弧度。
如星笑了笑,走上前去,微低着头,像个小宫女一样,把手中的披风披上他的肩,仔细地系牢,顺手替他整了整有些微皱的领子,然后退到一边站好。
“师父……”昊天看着她,好似有话要说。
如星微眯着眼,轻轻摇了摇头。
昊天也转过头去,看向前方,心里有些雀跃,也不住地抽疼,雀跃的是师父她不言不语了这么多天终于又会笑了;心伤的是自己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这么多天,她却依旧不把自己放在心里,连要出去也不说一声,害得自己担心不已。
微微叹了口气,他抚着身上的披风,上面还有她的温度,天知道在担心了一整天而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是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将她搂入怀中,再也不放她离开……
一刻钟后,昊天坐在华泰殿的主座上,身后立着如星,拿着酒壶(她刚在杨公公的安排下做了添酒的宫女),主座的右边一列是使臣的位子,左边是各位大臣的位子。在一番客套后,司仪命众月师演奏起了华丽的乐章,宣布宴会开始。
酒过三巡,只见坐在那三皇子身边的一位面貌俊郎的男子站起身来,朝昊天尊敬地行了个礼,温文地笑着,开口道:“小人乃三皇子随侍莫文君,素闻洛王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趁着高兴,不知皇上是否同意让小人问几个久积心中的疑问?一来让小人解惑,二来也让小人开开眼界。”
昊天笑着,却不马上开口,他知道这莫闻君是无凤国的第一大才子,如今名为三皇子随侍,实是三皇子军师,说想解惑怕真是想让自己出丑了,只是他们突然来访也不知其目的,总不好拒绝,思量之下便点头答应。
那莫闻君原本温文的笑突然便得有些诡异,“那小人就不客气了!”他面向大家,“总共有三个题目,请听好。第一题,什么布剪不断?第二题,打什么东西既不花力气又很舒服?三,最坚固的锁怕什么?”说完,他一鞠躬,便下台了。
大殿里顿时一片嗡嗡声,这三个题目看起来很贴近生活,却很是难解啊。
“这布怎么会剪不断呢?”甲大臣百思不解。
“打东西总是要花力气的啊?而怎么会很舒服呢?”乙大臣疑惑地问。
“这锁都已经是最坚固的了,还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