糅合了烈焰寒冰、张扬冷艳。赵白笑眯了一双眼,他高兴地迎了上去,很无情地将刚才还被他骚扰的小鹰抛到了脑后。
眼见着一团白色的小圆球猛地向自己冲过来,夏君诺微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小心地稳住赵白有些摇晃的身体。夏君诺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赵白,温和地开口,“赵白,你又欺负小七了。”
似乎能听懂夏君诺的话,知道有人为自己主持公道了,小鹰仰头轻鸣一声,声音哀怨凄厉,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不让吃兔子,还要被人欺负,它是世界上最可怜的鹰。
听到小鹰向先生告状,赵白先偷偷地瞪了小鹰一眼,然后他乖乖地低下头,声音绵软,“先生,我知道错了。”眨巴一下眼睛,赵白抬头望着自家先生,认错的态度极为诚恳。
将赵白的小动作看在眼底,夏君诺微微勾起唇,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赵白的额头,意有所指地说:“你要真记在心里才行。”见赵白又是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夏君诺轻笑,声音温柔,“好了,外面露水重,进去吧。”
“好。”赵白一向将自家先生奉若神明,听了夏君诺的话,他就乖乖地点点头,晃着小脑袋瓜,跟着夏君诺和厉胜男进了屋。
先生和厉姐姐回来了,赵白喜滋滋的,一心想要问问先生和厉姐姐到底发现了什么,正处在最爱玩的时候,赵白对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心里好像有一只小猫咪一直在挠啊挠。
坐在椅子上,赵白双手托着腮帮子,眼巴巴地望着夏君诺和厉胜男,满眼都是好奇的小星星,就差把疑惑直接写在脸上了。可是很快,赵白就发现不对劲了,先生只看着厉姐姐,厉姐姐也只看着先生,被完全忽视的赵白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中满是迷茫。
厉胜男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她一向来偏白的唇不知为何带上一点淡粉,甚至连脸颊都有一丝红晕,浅浅的红在脸颊上晕开,柔化了她脸上的冷,就像是一朵冷艳的玫瑰收起了浑身的刺,只剩下柔媚。
一眨不眨地看着厉胜男,赵白疑惑地睁大了眼睛,没有察觉出气氛的变化,他呆呆地问了一句,“厉姐姐,你的脸为什么红红的?”
听到赵白的问话,厉胜男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与她脸上的红形成对比的是,厉胜男浑身冷冽的气势,“你看错了。”看向赵白,厉胜男微微眯起眼,目光凌厉,浑身的寒冰好似让空气都凝固了。
“你看错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字一顿,夹杂着无言的压迫,每一个字都冷的让人心寒。
战战兢兢地看着厉胜男,赵白咽了咽口水,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敢再问什么。他错了,赵白的小脸皱成一团,惨白惨白的。
“赵白。”冷冷地勾起嘴角,厉胜男眼中有着笑。
“先生,厉姐姐,我去睡觉了。”被厉胜男这么一吓,胆小的赵白浑身一抖,他立刻跳了起来。丢下一句话,赵白拔腿就跑,生怕自己跑慢了,下一刻就会被厉胜男炖成一锅汤。
看到自家小童因为厉胜男的一句话,落荒而逃,夏君诺哭笑不得,“胜男。”一声轻叹,带点无奈,更多的是温柔和宠溺。
止不住脸上的热,厉胜男咬了咬唇,她仍然抬起头,凝视着夏君诺,厉胜男一身气势凌人,完全就是输人不输阵的倔强,看得夏君诺笑叹连连。
忍不住伸出手抚上面前微泛红的容颜,夏君诺靠近她,低声说着,声音温和,“天色也晚了,胜男,你早点休息。”说完话,夏君诺刚要收回手,却被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握住。
“你也早点休息。”与夏君诺的目光对视,不移开分毫,厉胜男的声音有些生硬,藏着一丝别扭,更多的是决绝的气势。
握住的手,她不会放开,厉胜男三个字代表的从来不是温婉的大家闺秀,她是厉胜男,从不信命的厉胜男,只要是她要的,她就绝对不会放弃,只要是她的,她就永远不会放手,就连死亡都不行。
似乎能读懂厉胜男的心思,夏君诺微微一下,温润的光柔和了眼睃,他伸手抚上厉胜男的眼帘,看着那抹如同烈焰般的炙热,夏君诺轻笑点头,“好。”
锦盒
清晨,薄雾笼罩山崖,一线金色的阳光照在树梢上,将碧绿色的树冠晕染成金红色。茂密的大树底下,一个摇头晃脑的小娃娃正手捧着一只大碗,大碗中堆着高高的米饭,他右手拿着一个瓦勺,不停地左顾右盼,大大的眼睛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看得都顾不上吃一口饭。
被赵白直勾勾看着的人正拿着一卷药经,专注地细读。一把竹制躺椅摆在大树的树荫下,夏君诺闲适地靠坐着,一手执卷,一手翻开书页,素色的长袍因风而清扬,他微垂着眉,嘴角一抹笑,眼睃一点温和,剑眉星睃,举止从容,端的是君子如玉,温文尔雅。
而在院子的另一边,是一身着红衣的女子在练剑,女子一身火焰的红束不住浑身冷冽,剑光划过,红袖翻飞,冷光一闪,长剑划空,声声剑鸣好似鹤啸九天,招招式式皆是华丽眩目,却又隐隐带着透入骨髓的冷煞,剑影交织,风扫落叶,女子轻盈地旋身,剑光交错,剑气中隐藏的是冰与火的较量,正与邪的融合,交织出的剑网代表了死亡。
风起叶落,秋水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红袖破空,长剑回鞘,厉胜男收剑站定,冷艳的容颜有着尚未褪去的冷煞。满意地抿了抿唇,厉胜男收起长剑,转身向夏君诺走去。
厉胜男收剑的时候,夏君诺已有所觉,听到轻盈的脚步声,他放下了书卷,抬头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女子,眉宇间是冷,眼睃中是张扬,夏君诺微笑,声音温和,“练完了?”。
厉胜男点了点头,毫不避嫌地与夏君诺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厉胜男一边抚着有些乱的发丝,一边随便地扫了赵白一眼,眼中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戾气吓得赵白一阵哆嗦。
赵白本来还捧着一碗满满的饭,呆呆地望着自己未来的师娘坐在先生身边,他的思绪还没有来得及瞎跑,就已经先被师娘冷冷地瞪了一眼,在那双凌厉冷冽的眼睛中,赵白似乎已经能看到自己被师娘拔了皮放到锅里煮。
被自己的想象吓到,胆小的赵白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小心地低下头,乖乖地拿着勺子使劲扒饭,再不敢随处乱瞄了。
厉胜男练剑的时候,就一直敏锐地感觉到赵白奇怪的视线,现在见这个小家伙还算识相,她冷不丁冷哼一声,就见缩头缩脑的赵白又是一阵轻抖,吓唬了胆小的赵白,厉胜男满意地勾了勾唇,眼睛光华流转,看得夏君诺是哭笑不得。
眼见因为厉胜男一声冷哼,赵白连头都不敢抬,夏君诺无奈摇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息。
而站在大树干上,望着这一切的小鹰,则是喉间咕噜噜地响了好几声,好似在嘲笑赵白。小鹰歪了歪脖子,灰蓝色的翅膀一扇,羽翼划过长空,它俯冲下树,然后翅膀一敛,停在赵白面前,一双鹰眼与赵白圆鼓鼓的大眼睛对视,一个锐利,一个委屈,两厢互瞪着,倒是颇为有趣。
见这一人一鹰较上劲来,夏君诺轻叹,伸手拍了拍赵白的小脑袋,安抚这个被吓坏的小家伙,顺便警告他不许再欺负小鹰。
听话地赵白眨巴两下眼睛,头一扭,不看小鹰了,他才不跟不懂事的家伙计较。
见赵白不理自己,小鹰扇扇翅膀,喉间咕噜噜地响,一下飞高,不理赵白了。
赵白见小鹰真的飞走了,气得脸颊鼓鼓的,睁圆了眼睛,怒瞪着飞到树上的小鹰。
见两个小家伙又闹上了,夏君诺只能摇头,也不再管他们两了。他偏过头看着厉胜男,很自然地执起厉胜男的右手,夏君诺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轻轻地放在厉胜男的手心中。
忽然手被握住,看到放在自己手心上的宝蓝色锦盒,厉胜男微微一愣,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夏君诺。
夏君诺微微一笑,轻声问:“不打开来看一看?”
看了夏君诺一眼,厉胜男微垂下眼帘,轻轻掀开盒盖,里面是同样的宝石蓝锦缎,精致柔滑的缎面滑过指尖,厉胜男的手微顿,望着锦盒,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宝石蓝的锦缎上面,放着一只纯白剔透的镯子,色泽通透,镯子上雕琢了一只凤凰,凤眼含威,气韵逼人,栩栩如生。
将盒子中的镯子拿出来,夏君诺将镯子套在厉胜男的左手上,纯净剔透的镯子衬着白皙纤细的手腕,越发显得温润细腻,夏君诺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握着厉胜男的手也没有放开,他温和地说:“我想这东西你能用得上。
厉胜男看到放在锦盒里面的镯子时,脸就已经有些红了,直到夏君诺将镯子套在她的手上,她才反应过来,手一松,锦盒落地,厉胜男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镯子,感觉到手指间光滑冰凉的触感,厉胜男微抿了抿唇,脸颊有些发热。
夏君诺握住厉胜男抚摸镯子的手,抱着纤细的手指,夏君诺教着厉胜男按住凤眼的位子,微按下一抽,剑鸣清脆,一把寒冰长剑出现在眼前,薄如蚕丝的剑刃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厉胜男手上的玉镯,就变成了一只镂空的镯子,雕琢的凤凰栩栩如生。
夏君诺握着厉胜男的手,两人交叠的手中是一把剔透如同冰雕般的长剑,剑刃两侧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泛着金红色,剑柄上一个同样的凤凰雕刻其上,这竟然是一把藏入镯中的剑。
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厉胜男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惊喜,她回头望向夏君诺,眼中流光溢彩。
“喜欢吗?”夏君诺微笑,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润的眼睃中只倒影着厉胜男的影子。
握紧了剑柄,厉胜男眼中有星光点亮,“我收下了。”望着夏君诺,厉胜男微微笑了。
“求之不得。”握紧厉胜男的手,夏君诺低语。
一边扒着饭,赵白一边偷瞄先生和厉姐姐,当他看到那个晶莹剔透的镯子时,眼睛都睁大了,赵白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看笑得温柔的先生,再看看厉姐姐手中的剑,小家伙很确定,他就要有师娘了。
欺世盗名
愣愣地瞧着未来师娘,赵白发着呆,眼睛一眨不眨,他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碗,碗里面空空如也,赵白张大了嘴巴,鼓鼓的脸颊旁还粘着一粒米饭,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睃清澈,黑白分明,一张小脸愣愣呆呆,样子看起来可爱至极。
呆呆地捧着空碗,赵白还在发着愣,没有看到有人莽莽撞撞地冲进了院子,一声尖锐的大喊,震得树叶都在摇晃,小鹰霎时展翅,飞向高空,赵白也吓得差一点把碗都打碎了。
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的宝贝,赵白紧张兮兮地把碗碰到眼前,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好好久,发现没有损坏之后,赵白舒一口气,他把碗放在一边么,这才气鼓鼓地站起身,转过身,气愤地寻找是哪一个大坏蛋在这里大吼大叫。赵白眼睛珠子一扫,两个穿着罗裙的美丽身影就映入眼帘,他定睛一看,认出来人是谁,小家伙气得脸都青了。
一大清早闯进了夏君诺独居小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沁梅和冯琳母女两,而刚才气愤得大喊一声的正是冯琳。冯琳从来就不是能吃亏的个性,昨天她被夏君诺和厉胜男狠狠地涮了面子,虽然暂时被吕四娘劝阻了,但她回去之后,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不忿于自己被一个小辈如此戏耍,冯琳不顾丈夫的劝阻,一大早就气冲冲地跑来兴师问罪,却正巧看到夏君诺和厉胜男不顾廉耻地靠在一起,看不惯两人如此作态,冯琳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大喊出口。
“琳妹!”晚来一步的李治并没有注意夏君诺和厉胜男如何,他就见到妻子气势汹汹地准备冲上去,李治立刻上前挡住冯琳,好言好语地劝阻自己的妻子。
冯琳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是她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丈夫窝囊过,屡次被李治挡住,又见眼前这两人根本无视她的存在,行为无忌,冯琳气极,板起了脸,愤怒地冲李治吼,“李治!你还是不是我的丈夫、沁梅的爹了?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我和沁梅被这样两个人欺辱,你不帮着我,竟然还要帮着外人!”
“琳妹,你听我说,你不要冲动,这……”被妻子这么吼,李治微愣,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继续好脾气地安慰妻子,但还没有等他说完,已经气得火冒三丈的冯琳就尖叫着打断了李治的话。
“我冲动?这个夏君诺才是欺世盗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他们背后做了什么!”冯琳气得口不择言,她是武林正宗出身,成名又早,之后更是有刺杀雍正暴君的义举,江湖上谁人不敬服?现在一而再再而三被两个小辈欺辱,冯琳气得再也顾不上其他,就要出手教训夏君诺。
宁静安详的早晨就这么被人破坏,厉胜男面色一冷,之后又听到冯琳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她目光一沉,冷着脸就站了起来,看着这个所谓的名门正派女侠,厉胜男冷笑不已。
“夏某是不是欺世盗名,不是由冯女侠说了算,胜男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们平时如何相处,不劳烦冯女侠费心。”夏君诺站起身,与厉胜男并肩站着,他微笑地看着冯琳母女,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冯女侠还请回。”
听到夏君诺的话,厉胜男微愣,片刻,她就微勾起唇,眼中光华流转,她望下冯琳,睃中是毫不在意的肆意张扬。
夏君诺一句逐客说得轻描淡写,却彻底点爆了冯琳的脾气,眼见这对男女这般态度,她一把推开了拦着自己的李治,就要同夏君诺动手,她甚至就没有去细想,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夏君诺是否会武功。
“冯琳!”听到门人来报,冲冲赶过来的吕四娘正巧看到冯琳要出手的一幕,她立刻施展轻功飞到冯琳面前,挡住了她的妄动。吕四娘虽然及时地挡住了冯琳,但冯琳要对一个毫无内力的医者的一幕,还是被闻讯赶来的各派大侠看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不少名门硕望纷纷沉下脸脸,对冯琳皱起了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