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许亦泽反应快：“两年前在美国去世的。我怕您伤心，就没有叫莫离告诉您。而且莫离工作又忙，当然没有时间去美国参加葬礼。”
莫离看看许亦泽，许亦泽微的点头。
莫离的爸爸又开始唠叨起来：“亦泽啊，你也不要太伤心，生老病死也是正常的事。你看看我，现在活得是好好的，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呢！所以啊，我想看见你们结婚，我才安心啊！”
“爸，你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啊！”莫离叫。
莫离的爸爸只是笑：“所以现在我才急着吃女儿的喜酒啊。我还想在有生之年抱抱我的孙子呢！”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莫离低下头去吃饭，脸上灿灿的。
……
吃过晚饭许亦泽送莫离回家，莫离本不想这样，但是又怕爸爸起疑，只好上了许亦泽的车。
“怎么，没有话好说么？”许亦泽一边开车一边习惯性的抽出一根烟。
莫离看着他拿烟的手指，皱了眉头，许亦泽看了，只好把烟又收回去。
“谢谢你。”半响莫离才回了这么一句，“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不用哪样？”许亦泽转头看她，“不用骗你爸爸，还是不用出现在你眼前？我就这么不讨你喜欢么？”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莫离撇撇嘴。只是自己还不能坦然面对他。无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沉默了。两个人然后又都没有说话，直到莫离下车。
“你太自私，这对我不公平。”许亦泽在莫离下车的时候说。
莫离停顿一下，终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
许亦泽的母亲已经死去。
得的是癌症。
莫离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她看上去根本就不像四十几岁，她很年轻的样子。
许亦泽的母亲很厉害，她曾是C市的大官，所以许亦泽才会有那么好的生活。
许亦泽的父母离异，他一直跟着母亲长大。那份感情，当然深厚。
莫离还记得许亦泽的母亲来找她时的气派，还有那些深深刺伤她的心的话：“我们亦泽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他以后的生活，和你的，完全不一样。你又何必缠着他呢？你们根本就不适合，因为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了解他的世界，他的圈子。你站在他身边就像个乡下女人。你又何必呢？你以后可以找跟你一样的男人。我们亦泽要找的也不是你这样的女人。如果你是想要钱，我大可以给你一笔不小的数目。请你自觉一点，不然的话，大家都会很难堪。”
这些话，莫离从来没有告诉过许亦泽。因为知道许亦泽和他母亲之间的感情，她不想让许亦泽伤心，或是让他在他的母亲和她自己之间选一个。
莫离一直都是懂事的人，可是她的懂事有时候也会给自己给别人造成伤害。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该做何改变。
如果生命重来一次，她宁愿选择在遇见许亦泽之前，最好让他们不要再遇见彼此，直接做陌生人比他们现在这种状况好。
可是如果时间重来，回到那个夏天，莫离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
身不由己。
……
有人看见莫离上了许亦泽的车，于是很快这个传闻已经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了。
莫离和许亦泽都不去解释，这个谣言就更加成立了。
转眼间莫离就从“虚伪的贱人”变成了“专门勾引有钱男人的狐狸精”。
莫离不是不知道这些传言，只是没有力气去管。索性就随她们说去了。
张晨曾经来莫离这里探过消息，莫离冷冷的告诉他，不论她和总经理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张晨这个人，对莫离的心思本就是有一分每一分的，不过是看莫离漂亮，想搞到手给自己脸上增点光。这下子看见总经理对莫离有意思，为了讨好总经理，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去争什么。对莫离的心就更加淡了。几天也没有再敢送花给莫离。莫离本来就对他不在意，所以虽然张晨现在不再穷追猛打，她也没有发现。
……
那头莫离去上班时就看见有一群人站在她的办公桌面前议论什么，她惊讶，慢慢走过去，企划部的张心简带头，很生气的把莫离前几天弄的材料扔在莫离面前，然后语气刻薄的问：“你这也算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就弄出这种东西？昨天顾客见了以后气得不得了，说我们拿刚毕业的实习生诓他们。你说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行，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
莫离无语。
张心简是部门经理，虽不算什么大官，但是在莫离这种小职员面前自然就高了半个头。前一段时间她和许亦泽走的近些，这两天许亦泽有意远离她，张心简本以为自己可以攀了高枝，没有想到莫离半路杀了出来，这口气怎能咽下去？自是带了她那一帮好姐妹，是故意找茬来了。
莫离心里觉得好笑，虽然这个设计是她负责的，可是所有的概念都是经过张心简亲自审核的，当初没有大问题的方案偏偏现在出了问题，实在有够可笑。她本想辩解，又想到这事如果闹大又会传到许亦泽的耳朵里，只觉得无能为力。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连夜赶着加班了。
莫离的团队本来也只有4个人，这下定然是怨声载道。只是也无法，只好赶一夜，不然张心简不知道又会出什么招数。
原以为总经理早已下班走了，结果他又出现在众人面前，笑着说请他们吃宵夜。所有人都欢呼一声，这边莫离戴着耳机背对着许亦泽惊人没有看见。
许亦泽又走过去拍了莫离的肩膀问：“想出新的方案了没？”
周围几个职员，总经理就走过去问莫离，还那样的拍她的肩膀，实在是暧昧至极。许亦泽倒像完全不在意般。
因着偌大的办公室本来就比较黑，莫离又专心设计的事情，所以着实被吓了一跳。待她平静下来，她回答：“还没。”
许亦泽顿了顿：“你胆子还是这么小。”
记得原来在大学里的时候，莫离的胆子就是出了名的小。
在一个那么大的教室里上集体自习，灯火通明的，只要有一个人在莫离的肩膀上拍一下，莫离的尖叫声整座楼都听得见。
以前许亦泽就喜欢吓她，每每吓过了莫离都会被莫离暴打一顿。
可是下次许亦泽还是会想吓她。
许亦泽没有告诉莫离，他喜欢看莫离因为被吓而生气的样子。只有那个时候他才完全的觉得，莫离还是一个小女生，还是需要他的。否则莫离的坚强总让他觉得他被排斥在外。
周围的人都互相看看，脸上是暧昧的表情。莫离和许亦泽呆愣了一会，许亦泽便又笑道：“你们想吃什么宵夜？”又转头对着自己的助理：“你去打订餐电话吧。”
莫离脸上发烧，却更加不敢多说什么，这时候说多就错多，说的多反而看起来更加暧昧。
第五章
曾经许亦泽也算是那种典型的温柔型男生，宠溺着莫离，对她特别好。
因为有许亦泽在身边，她可以每天都不吃早饭，许亦泽会替她买好早点。其实这只是小事，却能给莫离带来无尽的温暖。
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男孩学会抽烟，莫离不喜欢烟味，许亦泽便不敢碰烟一下。只是偶尔跟朋友出去喝点酒。酒也不敢多喝的，因为生怕莫离会生气。
莫离还记得那是有一个叫郑清河的学姐告诉他，男人抽烟喝酒也是正常事，如果一个男人的兴趣不在抽烟喝酒上，那他必定把兴趣投在一些更见不得人的地方，比如说，女人。
可是莫离却相信，许亦泽不会有任何她不喜欢的爱好的。
是因为单纯么？那时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粹。不带一点怀疑。
周末公司组织去钓鱼。
渔场距离市区有近四个小时的车程。
公司租了大巴，莫离和叶洁心坐在一起。
许亦泽是自己开车过去的。
一路听叶洁心讲着最近公司有关莫离和许亦泽的传闻。莫离没有解释。
鱼塘是许亦泽亲自选的，开始时莫离听见那个鱼塘的名字愣了一下。因为她记得大学的时候也曾有一次同学一起去鱼塘，也是相同一个鱼塘。
下了车莫离发现那个鱼塘变了很多，根本就不是记忆里那个样子。
六年了，改变的，又何止是物呢？
许亦泽的车先到，已经坐在那里撑起了鱼竿。
大家鱼贯下了车。有的同事自己带了鱼竿，莫离哪有闲情平日来钓鱼，只好进去鱼塘的休息室里选了称手的鱼竿。
等莫离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大多数人已经开始钓鱼了。
莫离对钓鱼这个事情不是很擅长。她知道许亦泽喜欢钓鱼，以前也经常陪着他来，可是，一般都只是她坐在许亦泽的旁边看着他钓鱼的。还因为她喜欢在许亦泽面前吵闹，每每许亦泽和她一起来钓鱼都没有多少收获。只是许亦泽对到底有没有钓到鱼不是很在乎。
现在不同了。许亦泽是总经理，他坐在那里钓鱼，莫离当然不好平白的走过去。而且和同事一起来钓鱼，如果你自己不钓的话，难免的来只是凑热闹之嫌。所以也硬着头皮去拿来了鱼竿。
装模作样地找来一个塑料小凳子，找了一个离许亦泽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再找找，叶洁心已经跑到那个长得还算帅的鱼塘老板那边问东问西去了。
只好一个人坐在那里。
轻轻的将丝线转出来，挂上钩，又挂上鱼饵。
一甩。
妈的。莫离暗骂，竟然钩住了鱼塘边的草丛里的草。
怎么办？拽，拽。
扯得还挺牢。
莫离只好顺着鱼塘的坡慢慢向鱼钩的地方走，想走到那里把钩子拿下来。
还没有走到呢，许亦泽见状，大叫：“你做什么？”
莫离听见许亦泽唤她，便回头看他，刚想回答，脚下一步不稳，竟直直的坠了下去。
待大家手忙脚乱把莫离从鱼塘里弄出来时，莫离早已湿透了。
“你是傻子么？好好的走到下坡那里做什么？”许亦泽责备。
“我去拿钩子，它被草缠住了。”莫离可怜兮兮的回答。
没有办法，这样下去大家都玩不好了，许亦泽正好有车，就担当起送莫离回家的责任。
怕她冻着，许亦泽脱下了西装替她披上。
“不好意思，扫了你的兴。”莫离说。
许亦泽赌气一般，什么都没有回答。
四个小时的车程，回到家已经近一点了，两个人都没有吃午饭，这一次，莫离把许亦泽请进了自己的家。
许亦泽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莫离睡着。
莫离把许亦泽带进客厅，自己进了卧室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见许亦泽坐着，莫离尴尬的说：“要不，出去吃点东西？”本来是计划钓了鱼之后在鱼塘那里吃鱼的，那个鱼塘的厨师做鱼味道很好。可是因为莫离这么一闹，两个人都没有机会吃鱼了。
许亦泽为难她一般：“我想吃你做的菜，很久没有吃了。”
莫离：“家里没有菜了。一直都在公司食堂吃饭的，家里又没有冰箱，哪里有菜啊。”
“那你晚上都吃什么啊？”
“我晚上随便吃吃。”
“那我也可以跟你一起随便吃吃啊。”
莫离无奈：“那我们出去买菜来吃好了。”说着就拿起包想出去，可是许亦泽不让。只是拽着她耍赖般。
许亦泽的眼睛看着地上摆的两箱方便面的盒子，非常坚决：“不用了，你平时吃什么就做什么吧。”
这个许亦泽，根本就在逼她。
没有办法，莫离进了厨房。许亦泽坐在狭小的客厅里，拿了一本书慢慢看着，眼睛不时的撇撇旁边的方便面盒子，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一会儿莫离出来了，手里端着两碗方便面。
“我昨天有刚买香肠哦。”莫离假笑着，“也算加餐了。”其实心里有些许的发毛，许亦泽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她买的也不过是八毛五分一袋的方便面，一箱一箱的买，于是算做批发价。再加上家里很久没有买鸡蛋了，本来想给他打个鸡蛋结果也不行。还好前几天在超市买了几根香肠。实在是很寒酸。
许亦泽看着桌子上的方便面，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之后，许亦泽像是忍受不了的看着莫离问：“你一直拿这个当晚饭么？”
莫离停下筷子：“怎么？不好吃么？”
“你的工资很低么？”
莫离放下筷子，有点难堪：“怎么？”
“我问你你的工资很低么？做什么要这么省？”许亦泽的样子很生气，问的也有点莫名其妙。
“你以为谁都跟你这样么？”莫离的脸色冷冷的，“你有好的家庭，好的妈妈，你有钱，你是在美国留学的，你是总经理。你能体会像我们这样过日子的人的辛苦么？”
“所以你就拿了我妈妈的钱然后离开我？！”
像是什么真相被撕开了。
其实如果你不提，我甚至会假装不曾认识你，不曾离开你。
假装那些过去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事实。
可是，你竟然敢揭露了真相。
你竟敢揭露了真相。
被撕开的，不止是真相，还有某人的心。
莫离和许亦泽对望着。没有人说话。
莫离的鼻子酸酸的。她知道，他还是在意的。
在意她当初的离开。
在意那个不光彩的理由。
“是。”半晌，莫离说出一句，“我当初的确是为了钱才离开你。”
许亦泽什么也没说，就拿起外套离开了。
只剩下莫离一个人坐在那里
她没有起身去追，也没有解释什么……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这是事实么？
根本就不可能再像原来一样了吧。
即使还是原来的人，却都有了改变。
即使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体贴。
也不属于我了。
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你能理解我么？
我希望你原谅我。就是这么小小的要求。
没有别的了。
这么多年的现实让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我根本也不会去想了。
你这样子，我们又算是什么呢。
莫离收拾了碗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