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是秋水长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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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如是秋水长 完结-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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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胃又疼了吧,怎么不知道找大夫!”她在这边又急又怒,好在顾超还有些理智,虽是满面疲惫,不过倒还算精神。轻轻的捉下薛氏的手:“别这样,孩子看着呢。”薛氏这才满脸通红的站到一旁。

  我起身福了福,唤了他一声爹。

  顾超点了点头,问了薛氏几句家里的情况,就开始埋怨她不知轻重,怎的就带着媳妇跑到战场上来了。薛氏虽是恢复到往常一派温柔的做派,可言语间还是颇多抱怨。

  陪着他们说了两句,我就说想见见顾青,顾超点了点头,道:“让人带你去他的帐子,应该过一会就回来了。”

  等进了顾青的帐子,我才明白薛氏说这父子俩活的邋遢,果真不是妄言。顾青的帐子来的比较小,相对的也就没有屏风。里面的样子一眼望去,只得一个字乱。书案上胡乱堆放着卷宗,用过的和没用过的笔挂在一个笔架上。左手边的床铺只是简单的铺了一下……依稀还能看出他睡过的痕迹,床脚堆着他换下来的内衣。

  我看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还是不要帮他收拾的好。反正他都给堆成一堆一堆的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收拾过了。我要是动手,搞不好还要落埋怨。

  这次出来我只带了小桃,也在方才跟着王嫂走了。我一个女人家,照理说是不该孤身一人在这军营中行走的,可狄人大兵压境,又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我倒不是很担心自己的贞操问题。于是在顾青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的情况下,拽了一个小兵,问清他此时正在城头布防,就决定干脆找上去算了,反正也就是想看他一眼,看完了就回家继续绣我的猪头去。

  凌凤关的城头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就我估算最少也要有个八层楼那么高。我爬了半天才气喘吁吁的爬到顶层,一抬头便是那幽深的古绝口,迎面扑来的山风呜咽着打了个旋又不知飘向哪里去了。

  古绝口两侧的山壁高不可攀,想要站在上面攻击狭缝里的狄人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你连敌人都看不到,又怎么杀了他们?可那口子也比我想得来的宽的多,何止是两马并骑,简直就跟我前世见到了双向八车道公路一样宽,现如今密密麻麻的驻扎着一个一个小帐篷,居高临下的看去,好像长在皮肤上一颗一颗的小疹子,让我无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方的士兵在休整,狄人那边似乎也是寂静无声,只远远的一处红色的大纛在谷风下猎猎作响,那声音似乎顺着山壁直传向城头。

  突然,那幽谷深处的魔神有了动静,狄人以极快的速度集结着,悠长雄浑的号角声震得那两侧的山壁不时有碎石落下。

  我瞠目结舌的愣在当场,周围所有的士兵似乎都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坚守岗位的,奔走呼告的,整个防御机制整齐有序的启动,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军鼓声就仿若回应般响彻整个凌凤关。

  赤狄人的军队仿佛从破掉的袋子中流出来的豆子一样,从那些营帐中流出,洪水一般的涌了过来,当头一骑黑马红衣的将军,高高立于马上,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着:“右贤王,是赤狄的右贤王。”

  我仿佛着了魔一般往前走去,时有奔跑的士兵撞了上来,我也毫无知觉,只想着:好想看,好像看看那人。

  行的近了些,看着那渐渐奔近的红衣人,那仿若破开黑雾的魔神将军,身形矫健,目光若电。

  他驻马停于城下,丝毫不惧那闪着冷光的精钢羽箭,只手一扬手中的银枪,枪头直指凌凤关上的王旗,骄狂又强大。那看向城头的目光好像电流一般击穿我的身体,整个人只能僵在地上。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好可怕,这个人好可怕。要离开,会死掉!

  我甚至感觉到背后有冷汗滑过……却不论怎么努力也无法使自己挪动半分。心脏狂跳着似乎要奔出胸口,顺着那枪尖滑向那人修长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觉着,如果能死在他手里,似乎也就能瞑目了。

  身后猛地有人拉住我的胳膊,一个愤怒的声音仿佛铁锤般击碎了那黑红色的魔障:“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滚下去!”

网友上传章节 最终卷 第九十一章(上)

    从被顾青赶下城头一直到回了家里,我都是浑浑噩噩的,魔障虽是破了,可那身影,那目光却如跗骨之蛆怎么也无法忘记。就连小桃端着药进了门,我也没有注意到,只是怔怔的坐着,觉得自己应该想点什么,可又说不上该想什么。

  小柔在边上唤了我两声,见我都没理她,于是有些急了的转过身去对小桃说:“都怪你!跟着少夫人出门,也不知守在少夫人身边。怎么就让夫人一个人跑到城头上去了?”

  小桃见我两眼发直也刚忙凑了过来,双膝着地的跪在地上,两只手轻轻的摇晃着我的膝盖:“少夫人,少夫人?你……你别吓小桃。”她那一双大眼睛满是泪光,眨着眨着就啪的落下一滴来。

  我看着那泪水布料上氲开,眨了眨眼,虽还是不太想讲话,可还是长出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我没事。”

  小柔见我终于肯说话,露出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少夫人没事就好,今个出去也累了,喝了药就歇了吧。”

  小桃闻言赶忙起身端了药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药碗皱了皱眉……这药,就是从我半夜遇贼的第二天开始喝的。顾青说是救我命的那个御医留下的方子,因为跟之前的药有些冲突,所以特意要等我停药一个月之后再开始用。我虽说对补药不反感,毕竟是自己的身子,能补回来还是好的。可这药实在是太……腥了!有时候我都怀疑那玩意是不是用什么东西的血熬出来的……简直是闻到就想吐。可每当我想背着人把药倒掉地时候,小桃都会早一步发现,一脸控诉的看着我。絮絮叨叨的说着这药多么地得来不易。我就奇怪了……又不是这丫头开得方子,她怎么就知道的这么清楚?

  “少夫人,今天地药里加了少许的甘草。您尝尝,不那么腥了。”小桃低头在碗里搅了搅。用汤匙舀了一小勺递了过来。

  “胡闹!这药理之事怎能随便加减?吃出了毛病怎么办?”小柔难得的瞪圆了眼睛,一把夺下小桃手里的药碗。

  “不会的!小桃特意拿了方子问过大夫地。”

  “什么时候?”原来是加了甘草,难怪今天这药闻起来似乎没那么臭。

  “就是今个陪少夫人出门的时候。我跟着王嫂送了东西给军医,想着说少夫人往日里都嫌这药难吃,就想着让军医看看。能不能改得好入口一点。才不会吃出毛病!”小桃委屈的又红了眼睛,看看小柔,又看看我,直绞着衣角。

  “算了,既然是大夫看过的,就拿过来吧。”我现在只想赶快喝了药,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接过小柔递过来的药碗,一闭气,几口喝完之后。便遣了她们出去。还看到小桃临出门之前剜了小柔一眼,看样子是气的不小。

  没力气管别人的事,我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那个红黑地身影不期然的又浮现在眼前,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甜、似苦、似酸。若恐惧、若惊喜、若怨恨……每次喝药之后地困乏感渐渐掌控了我的意识。等再回过神来时,眼前杵着黑漆漆一个身影。张大了嘴想要尖叫,却在声音溢出口之际一下被掩住口鼻,土腥味儿、血腥味扑面而来,再混着嘴里那点残留地药腥味,让我不知从哪里来地力气,一把甩开那只手,俯在床边就是一阵干呕。

  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是我,别害怕。”

  幸好今儿晚饭也没吃就睡了,胃里那点汤汤水水地一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我才不至于吐的满地都是。拨开顾青的手,用力捶了他好几下才算是解了气:“早干嘛去了?吓死我很有意思吗?”

  顾青轻轻松松的止住我肆虐的小拳头,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声音里的戏谑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轻点,别伤着了。”

  没好气的收回手:“怎么不点灯?”

  “我坐坐就走。”顾青握住我的手,拇指慢慢的在手背摩挲,细砂纸般的质感渐渐抚平了我受到惊吓的心。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黑暗犹如乖顺的猫咪,轻柔的靠在我们身旁。

  “下午……”“以后……”

  从某个层面上说这也算是默契了,同时沉默、一起开口。

  我轻笑了一声:“算了,你先说。”

  “以后别到那边去找我,有时间我会回来的。”顾青说的轻巧,我听着却有些委屈。明明是担心他才去看看的,到头来却好像是我错似的。

  算了,他说不去就不去,我还乐得待在家里吃饱混天黑,只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他就是了:“还不是因为担心会破城,我才去的。”

  那只覆在我手上的手蓦然一紧:“……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我跟爹在,城不会破。”

  许久不见踪影的月亮这会又突然跑了出来,虽然还是有气无力的散发着灰蒙蒙的光,照不清对面那人的脸,可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却因为眼底反射着月亮,而显得格外璀璨。

  “谁说的,人家都挑衅到门口了,你们还不是没什么反映?”这是在就是胡搅蛮缠的气话了……谁叫他下午凶我、晚上吓我、刚才还埋怨我……哼哼。

  “你们妇道人家懂什么!”某人果然气了,亮晶晶的眼睛开始冒火,乍一看还真有有些甚得慌。

  “是,我什么都不懂成了吧。”我翻了个白眼,继续嘟囔:“急巴巴的跑过去看你,居然还被嫌弃,早知道就跟家晒太阳了。”

  虽说我的声音不大,可也足够顾青听个清楚的了,本来嘛……就说说给他听的。叹了口气,顾青缓了口气道:“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妇道人家……算了,反正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就好,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随他吧,不去就不去。

  见我干脆躺回床上不理他,顾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帮我掖了掖被脚。抬手想要摸我的脸时,突然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抿了下唇说道:“你下午……都看到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人家拿着枪尖指着你们的旗子么?”为了掩饰心中的古怪,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哈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亏他。

  顾青哦了一声,便坐在床边,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压住心中的好奇,我到最后还是问了句:“那人是赤狄的右贤王?”

  “你知道了?”顾青突然一把捏住我的肩膀,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他那边倾斜。

  他力气大的好像要捏碎我的骨头一般,我吃痛死命的推他:“放手!”

  顾青对我的推搡喊叫置若罔闻,只俯过身来,急切的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你想我知道什么!你到底发的这是哪门子疯?快放手!”

  顾青死死的盯着我,我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搞什么!不就问了下那人是不是士兵们口中的右贤王嘛,至于反正这么大么……

  许是我们方才争执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就在我们俩力图用眼神杀死对方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扣了扣门,小桃有些迷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夫人?你醒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刚要说不用,顾青却抢在我前面答道:“去给少夫人盛碗粥来。”

  小桃明显被吓了一跳,声音立马变得清醒:“少爷?你怎么在少夫人屋里。”

  “怎么?少爷我回家还要知会你不成?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迁怒……这是赤裸裸的迁怒!不过……算了……幸好他把手松开了……要不我的骨头搞不好真的要断了。半是疑惑,半是惊恐的瞪着那个喜怒不定的人,他倒是轻松了,发泄完了又回到闷不吭声的状态,坐在桌边。直到小桃捧了热粥和蜡烛进门,顾青才起身,说了句:“记着我的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我和小桃两人面面相觑……他这发的是哪门子邪火?

网友上传章节 最终卷 第九十一章(下)

    所以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反正我是看开了,顾青也好,赤狄人也好,破城也好,破不了也好,归根到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了。姑娘我也是活了两辈的人了,要说厌世到还不至于,但要说有多恋世,那也不可能。

  于是乎,我便又恢复到闷头过自己的日子,除了每日三餐陪着薛氏一起用,其他时候大都待在自己院子里。薛氏以为我是被吓到了,还特意安慰了我几句……她哪里知道,我实际上是被顾青那几句话给气到了。

  闭门不出并不代表消息闭塞,从赤狄右贤王单箭射下王旗,到顾青单挑右贤王,两人大战三百回合后打成平手。从赤狄一连三日猛攻凌凤关,数次几乎登上城头,到徐方国将士誓死守卫凌凤关,一次次的击败赤狄人的进攻,死伤无数,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原因无他,只是我身边有个叫小桃的丫鬟。

  这丫头最近兴奋的有点不正常,我们自己人赢了她兴奋,狄人赢了她也兴奋!我很无奈的告诉她如果城破了,倒霉的可是咱们这种跑不快的老弱妇孺,要知道匈奴以杀戮为耕作,

  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谁知道这小丫头竟然一拍胸脯,颇豪爽的说什么,打仗嘛,自然是生死由天,赢了的才是英雄。而且那个什么赤狄的右贤王从来不屠城,手下的士兵也是颇有纪律,就算城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很想告诉她,那是对一般百姓说的,像我们这种守城将军的妻小,就算没有顾超那样大的名声在外。一旦城破,以身殉国就是唯一地选择。不过,反正现在城还没破。也没必要这么悲观,我也就没再吓唬她。倒是对她到底哪里来的这种想法比较好奇。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小桃竟然是生在草原上的混血,早年跟着爹娘混迹在赤狄和白狄边境,没少见识两帮子人打架,其中最热闹地一场就是由这个右贤王领的头。从那时候起,这小丫头就对那个赤狄地战神有了莫名的崇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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