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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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局长-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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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你急着去捧他的臭脚,地位也就不平等了。

东方长青无事找事在地办公室里延宕了两个小时,快到下班的时候了,才打了周以全的电话,说:“以全兄,对不起对不起,这个会真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等急了吗?我马上就来。”

周以全那头倒是一点不急,气定神闲地说:“没事,我正好睡了一觉。东方兄您来吧,我等着您,等下我们喝一杯。”

东方长青下楼取车,慢慢地开着车往新东方大酒店走。心里盘算着如何和这个周以全周旋,半个小时后,车到新东方大酒店,东方长青泊了车,直接就进了电梯,到了802室,按下门铃,就听得得有脚步响,门无声的开了,周以全穿着睡衣来开的门,见东方长青,笑着伸出手来握,说:“东方兄,辛苦辛苦。”东方长青说:“对不起周兄,让你久等了。”当下两人进了房,东方长青愕然发现房里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刚刚穿上衣服的样子,正在整理头发。东方长青就觉得房间里有一股浓浓的荷尔蒙的气息,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女人收了小镜子,对着东方长青无耻地一笑,向着周以全送了一个飞吻,走掉了。

东方长青愕然良久,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个周以全,还真是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白雪当初跟了这样的人,真是可惜了。周以全把那女人送出门,掉转身来,对着东方长青笑笑,说:“小弟鲁莽,对老兄不敬了,请原谅。”东方长青一笑,说:“不妨,圣人尚且说食色性也,以全兄风流倜傥,处世洒脱,令人仰慕。”

周以全说:“小弟去洗漱一下,总不能赤体相见啊。请东方兄稍等。”说完,拿着衣服就进了卫生间,接着,水声就唏里哗啦地响了起来。东方长青见他如此倨傲,不觉气不打一处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按捺下来,拉开厚厚的窗帘,打开玻璃窗,坐在临窗的沙发上的支接一支地抽烟。东方长青想,也许是自己在政协待久了,待得没有了脾气,加上和智慧大师多年交往,也学得一点吐纳之法,遇事时深吸徐吐,慢慢也就心平气和了。如果放在几年前,只怕自己早已经拂袖而去的。

好一阵,周以全才出来了,衣冠楚楚,一边走一边抹着头发,对着东方长青笑道:“其实我到市里来两天了,这几天和陈信之他们在一起,今天才打你的电话。东方兄,你来我家一趟,老头子对你印象非常好呢,叫我向你学习。”

东方长青笑,说:“以全兄说笑了,以全兄出身名门,风流倜傥,我倒是十分仰慕你的风采呢。周省长他老人家好吗?”

“他身体好着呢,老头子只要有会开,有文件批阅,有电视镜头上,精神就足。”周以全笑着,不失揶揄地回答。“革命了一辈子,什么实惠都没有得,却好个虚名,也不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想的。”

东方长青就笑,说:“周省长身居高位,不失本色,可敬可佩。我有幸得到他老人家接见,聆听教诲,老人家知识渊博,和蔼可亲,尤其那种长者风度,令人景仰,难以忘怀。”

周以全也笑了起来,说:“要说知识渊博,这个倒还是真的。长者风度,就未必了,老头子对外确实和蔼可亲,对我却不是这样,典型的对外投降,对内镇压呢,和清朝政府一样。”

东方长青听到这里,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以全兄,你也真是太幽默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周以全只是东拉西扯,不提工程的事儿,东方长青也不去提,知道周以全捱不了多久。果然,周以全接下来就开始把话题往工程方向引了,说:“老头子对你印象很深,东方兄,说你对文化体制改革的思路很明确,有创意,还说,你很有培育前途,要我虚心向你学习呢。老头子就是这样,老爱拿我和别人比,嫌我不争气。”

东方长青只是笑,说:“老人家对你是寄以厚望啊,以全兄。我倒是十分羡慕你呢,有一个知识渊博的父亲,就等于是有一个好的导师呢。”

周以全笑,说:“你说起导师,我才想起来,老头儿一辈子就想当个老师,都是常务副省长了,还经常叨叨着以前在大学当教授的事,说什么得天下英才以教之是人生最大幸福。你还别说,前几年,他原来的那所大学还真的给他颁发了一纸聘书,聘他当什么博士研究生导师,把老头儿欢喜得。其实人家不过是图他这个常务副省长手里的权力,多给学校争点财政拨款。”

“这个以全兄就未必知道了,大凡品行修养高深的人,都不注重官衔,却愿著书立说,教学育人。周省长醉心于教书育人,正是我国传统儒家思想的体现呢,可惜我出身寒微,当年读大学时,本来也要考研究生的,只因家里贫困,不得不退出。从这个方面来说,我和周省长倒是完全一致的呢。”

周以全笑着说:“东方兄说的也是,老头儿当年也一心想把我培养成一个饱学之士,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叫我背古诗词,只是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材料,左耳进右耳出,后来好歹混得一个普通大学毕业,把老头子气得。说起来好笑,老头子那种教授情结,简直痴迷得入了魔。前几年被聘为教授后,还委托学校给他招研究生,说要亲自带研究生,但结果报考的人虽多,老头儿却一个也没有选中。”

东方长青惋惜道:“可惜,不过周省长肯定有自己的考虑,所谓天下英才,其实是可遇不可求的,现在大学录取率提高了,生源固然没有问题,但这些学生中以苦学死背上来的多,真正有天赋而且对历史有兴趣的却不多,以其招一些读死书,或者只为寻章摘句的研究生,还不如把名额空着,宁缺勿滥。”

周以全站了起来,给自己的茶杯续了水,又问东方长青要不要加水,东方长青摆了摆手。周以全自己端着茶回到桌边坐下,笑着说:“东方兄,我突然有一个发现。”

东方长青问:“什么发现?”

“你和家父性格爱好见解都十分相似,难怪老头儿只见你一面,就经常叨你。”

东方长青笑了起来,说:“以全兄拿我开玩笑吧,我东方长青何德何能,敢比拟于周省长。”

周以全说:“这是真的,以那次你去我家来说吧,如果不是你们爷俩相投,那个什么承诺书可不容易拿到,就是要拿到,配套资金也未必能下达。你走了后,知道老爷子说什么吗?老爷子说,这个东方长青有才干,是个干事业的人,有培养前途。这样的人,要支持的。说得我都吃醋了。”

周以全的神情半真半假,东方长青听着,心里一时也无法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当下感激地说:“谢谢周省长,以全,你回去一定要代我向周省长问个好。”周以全笑着说:“这个好我不代,你自己去跟他说去,呵呵。他对你的那个大剧院项目关心着呢,你随时可以去家里找他的。”

东方长青说:“周省长公务太忙,我怎么好经常去打扰他?”

周以全就笑笑地看着东方长青,突然很神秘地说:“东方兄,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你不是有个研究生情结吧,不妨去考我爸的研究生,老头儿对你那么喜欢,你去考,估计没有问题。”

东方长青的心猛然跳了一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谢谢以全兄指点,我倒是想啊,只是我天生的愚钝,只怕考不上。再说,我现在哪儿还有空闲时间去看书?”周以全笑笑,说:“老兄看来还真是太迂了一点,如今的领导干部考研究生,有几个人是考上来的,又有几个有研究生的真本事?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你才华横溢,老头子又那么中意你,你何不一试,万一成功了,不仅圆了你自己的研究生梦,也了却了我爸的教授情结,我们还要感谢你呢。”

话说到这一步,东方长青就不好再假心假意的了,说:“既然以全兄这样说,我倒愿意去试一试,只是周省长那边,还望老兄护持一二。”周以全点头道:“不妨不妨,老兄有时间还是去和我家老头子再聊聊这个事吧。”

见火候到了,周以全笑嘻嘻地说:“东方兄,以全今天来市里,有一事想请您帮忙,不知老兄可愿意助小弟一臂之力?”

东方长青听了,不做声,微笑着看着周以全,看他怎么说下去。周以全见他不答话,就继续道:“小弟不才,知道在政界上混不出头,早几年就出来办了自己的实体,也是混口饭吃的意思。这些年我们公司在房地产上的发展很不错,是有实力的。这次你们的南方大剧院工程招标,小弟也已经报了名。这里是老兄你的地盘啊,我得先来拜个码头,不能这个规矩都不懂是不?”

东方长青笑笑,说:“欢迎啊,以全兄关心我们南方大剧院建设,令人感动。说实在话,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呢。”

周以全大笑,说:“成功什么啊,混几个小钱花而已。老兄你到时可以支持一下啊,让兄弟拿下这份合同,有钱大家攒。”

东方长青又是一笑,周以全语气这样轻松,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两个多亿的合同啦,在东方长青看来,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周以全却轻松地说出来,好像是拎起一根稻草似的。东方长青虽然脸上笑着,心里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以全兄,我当然乐意帮你的忙,只是,这么大的工程,我一个文广局长是没有权定下来的,招标中有那么多的单位投标,到时是要公开竞一竞的。”

周以全又是一笑,说:“老兄毕竟是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嘛,具体工作还是要靠你去操作的。至于上面的事,当然由我自己去摆平,说起来,这个项目老头子还是帮了不少忙,市里面也不会不认这个账。这样吧,你老兄只要把你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做到位,中不中标我都感谢你。”

东方长青就想,看来这周以全还真是把市里领导的工作都做好了,不然不会用这种口气,上面既然定下来了,他东方长青的意见就可有可无了。既然事情不可逆转,自己也不必去得罪人,而且如果自己不答应,得罪的恐怕就不是一个周以全了。

但转念一想,东方长青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周以全口口声声老头子,会不会是拉大旗作虎皮?官场上被冒充领导亲属子女甚至冒充领导秘书的骗子骗了的不少,有好多人被骗后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周以全当然不是冒充的,他是常务副省长周纯青的儿子,这点没有疑问,只是,周纯青未必就知道他在下面玩的这一套,东方长青回想起自己和周纯青见的短短一面,觉得周纯青是一个持正厚重的人,不可能弄这一套,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来弄这一套。

仿佛看透了东方长青心里的疑惑,周以全说:“我肯定凭实力来获得工程,你放心,不会让你冒一点风险。”东方长青连忙笑着说:“以全兄说哪儿去了,能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岂敢袖手旁观。只是这么大的工程,确实不是我能够拍板的。”

周以全笑着说:“我岂能不知这三个亿的工作非兄能够拍板?但虽然拍板权归上面,操作却全在于兄。市里那关,自然是我自己去过,倘过不了,也不怪你。”

东方长青听了,心里想,看来这周纯全是很精明的,平时的大大咧咧,除了倨傲,其实还有点装傻。当下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周以全见问,不由得大喜,说:“东方兄应承了,真是爽快人。你是办公室主任,参与投标企业资质及实力调查这一头,肯定是由你牵头来做,有关单位不过是派员参加,最后向市里省里汇报的口径还是要你点头的。我想请老兄在这一关上给予关照就行了。”说着,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资料来递给东方长青。东方长青看时,却是公司简介和投标书等文件,当下问道:“以全兄这些文件是给我的?”周以全笑着点了点头,说:“是给你的。”东方长青笑,说:“不知以全兄的公司在市政府招标办有没有注册?”周以全就笑,说:“万事俱备。”说到这里就缄口了,东方长青就笑,因为自己复姓东方,下一句只欠东风,周以全的话里话已经很明显,意思是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只要东方长青在具体操作时帮一把,事情就有把握了。

当天晚上,东方长青作东,请周以全吃饭,周以全笑嘻嘻地说:“东方兄,我是个闲人,虽然也有个单位,却不怎么上班,所以算了闲人一个。我也没什么爱好,就好个女人,兄弟俩吃个寡饭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叫两个女人来陪的好。”

东方长青心里一阵厌恶,却不表露出来,说:“悉听尊便,只要周兄开心就好。”周以全就掏出手机来打电话,不一会就有两个妖冶的年轻女孩来了,其中一个一来就投向周以全的怀里,嗲声说:“全哥,人家好久没有接到你电话了哦,你都把人家忘了吧?”周以全对着东方长青挤了挤眼,搂着女郎直亲,说:“你全哥做梦都搂着小宝贝呢,怎么会忘?”

另一个女孩子向东方长青走过来,脸上也作出了职业的娇笑来,走到东方长青身边,见他脸如严霜,不觉就收敛了,只是正襟危坐。看那边,周以全却不管不顾,亲得正有味,就好像眼前没有人似的。东方长青强压着心里被污辱的感觉,支勉强吃了饭,就和周以全告别了。

到家里,周娴不在家,这段时间周娴晚上经常不在家,去学校给儿子陪读去了。东方长青开了客厅的灯,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电视都懒得开。东方长青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周以全下午说的每一句话,看来,周以全是铁了心要拿下南方大剧院的工程了。按照自己从政多年的经验,东方长青权衡了一下,感觉周以全拿下工程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这些年来,一些领导热衷于承揽工程,就是因为招投标过程的利益巨大,一项上亿元的工程,真正用到工程建设上最多的也只有一半,国家的钱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转进了私人的腰包。前些年,邻近市有一座正在修的公路桥在修建过程中突然坍塌,正在施工的工人和从桥下老路经过的行人车辆被压死了不少70余人。事后查明,这座投资一个多亿的工程,先后7次转包,最后用于修桥的只有一千多万,桥梁坍塌后从断掉的截面看,竟然找不到一根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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