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信号个捕捉到了。
张劲松笑了笑,道:“呵呵,有事没事你也解决不了,不过跟你说说也无妨。”
张劲松这是对陈娟的极大信任,他虽然有时候真想找一个倾诉者,但他知道,陈娟现在来说还不算是。不过他信任她,他觉得有时候陈娟不只是一个倾听者,而且还是一个智者,她是女人,思想比较细腻,说不定她也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陈娟做洗耳恭听状,但并没有表现的那么迫切。
张劲松道:“县里不是修路了么?工程队要清退一部分,需要重新招标。”
陈娟一愣,问道:“是因为打架那件事?”
张劲松点了点头,没说话。
陈娟在想,这件事按说不难啊,清退就清退,招标就招标,张劲松值得为了这点事愁眉苦脸么?可她往深了一想,觉得这件事又有些蹊跷,她早就听说这次招标没有吴忠诚的关系,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想,这件事也跟吴忠诚托不了干系啊!可陈娟什么都不能说,并不是她不相信张劲松,而是在领导面前说另外一个领导的话,这是官场大忌,虽然屋里只有她和张劲松两个人,可隔墙有耳这种事也并非不可能发生。
陈娟也意识到,如果张劲松想解决打架这件事,其实轻而易举,并不需要把工程队辞退,无非就是把惹事的人抓起来,然后关几天,该赔医药费的赔医药费,这些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自有人会去帮他办好,可上升到清退工程队,而且要重新招标,那肯定是后面有人给他施加压力,而这个压力来自于哪里,陈娟不用想都知道。
她看了一眼张劲松,眼前这个充满了魅力的男人,虽然表情上有些压抑,但骨子里还透露着男人所特有的那种对女人的吸引力。陈娟的心颤抖了一下,她真的想为这个男人分解点忧愁,更想跟他能像朋友一样,谈谈心,聊聊天,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的,他就越是充满了阻碍,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是县长,而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副科级,地位上根本就不平等,哪来的做个蓝颜知己呢?
陈娟习惯性的往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含蓄地说道:“那,你想怎么解决?”
这句话其实陈娟不该问,这是领导的事,作为一个教育口的人,根本就无权过问,可陈娟按耐不住,她觉得张劲松应该没把她当成外人,否则也不会跟她说这些。
张劲松果然没有因为他和陈娟的地位差别问题而对陈娟的疑问产生反感,相反,张劲松则是把整个后背都贴到了沙发上,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件事有些棘手啊。不管怎么做,结果都不如人意,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先查一查闹事的,后面的事再说吧。”
陈娟点点头,道:“这种事我问多了也不好,不过有什么地方你不方便出面的,我替你出面。”
张劲松对陈娟这句话很是感动,他能感觉到陈娟对自己的那种意思,但他现在还不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这个胆量,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而且时机不成熟,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做到让自己坦然。
陈娟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句话,张劲松感慨万分,在燃翼很多人在向自己靠拢,甚至表现的跟自己是多么亲近一样,但这些人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看上了自己县长这个位子,说到底,就是看中了自己手里的权利,如果自己是一名平民百姓,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避而远之。但陈娟不同,刚开始她虽然也是看中了自己的位子,但渐渐的张劲松就发现,陈娟不会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而且也从来不要求什么,每次来跟自己见面,无非就是闲聊几句,然后很识趣的离开。可每次跟自己闲聊,张劲松都能感觉到跟她交流不用费脑筋,很自然,很轻松,而且也很随和,抛开上下级的关系,张劲松真想跟陈娟当成是朋友来走动,但还是那句话,现实真的很捉弄人。
张劲松对着陈娟笑了笑,笑的很随和,也很自然,他淡淡地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参合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事。”
陈娟点了点头,道:“我听你的。”
说完,她犹豫了几秒钟,鼓了鼓勇气,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其实这才是陈娟今天来的目的,刚开始她见张劲松今天不是很高兴,就没敢提出来,但现在她又有了新想法,她想安慰安慰他,而且她也发现,张劲松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了一丝的疲倦,晚上去放松一下,或许他会答应。
果然,张劲松迟疑了片刻,说:“好!”
陈娟有些激动,以前跟张劲松单独吃过很多次饭,陈娟觉得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觉,虽然在办公室跟张劲松聊天,她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但只要是两人进了饭店,边吃边聊,或者是边喝边聊,那便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陈娟没想到今天张劲松能答应的这么痛快,她庆幸自己找准了这个时机,说出了这句话,要不然今天这一趟她就会带着遗憾回去了。
……
回到教育局,陈娟给巴厘岛餐厅打了个电话订了间房,然后给张劲松发了条短信,三个字老地方。
晚上七点,陈娟和张劲松坐到了巴厘岛二楼的包间。
陈娟早来了一步,张劲松进门以后,把外套脱了,陈娟接过来,帮他挂到了门后的衣服架上,陈娟的这个动作让张劲松非常熟悉,他每次回到家,武玲也会帮他挂衣服,而且还会帮他拿拖鞋,但这是在饭店,陈娟只能帮他拿衣服。
“今天喝什么酒?”张劲松还没坐下,便看了看陈娟,问她。
本来陈娟没打算要喝酒,就算是喝,无非也就是拿瓶红酒,但她一听张劲松这话,就想,看来张劲松今天是想喝酒了,那具体喝什么酒,自己也不能说,这还是要尊重领导的意见的。
陈娟挂好衣服,回答他说:“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我无所谓。”
陈娟作为一个女同志,女干部,她的酒量在燃翼官场中也是能排的上号的。敢于跟领导说无所谓的人,一般都有两把刷子,张劲松当然知道陈娟没问题,他的酒量虽然不小,但自己跟陈娟喝酒却从来没见她喝多过,张劲松笑了笑,看了看陈娟,说:“好,那就白的吧。”
陈娟也笑了笑,说:“听你的。”说完,她便转身出了门,五分钟后,陈娟回到了包间,身后跟着一位服务员,手里提着白酒。
酒是燃翼本地酒,这种酒合起来绵柔爽喉,但后劲十足。因为是纯粮食酒,喝的再多也不会难受,只是不胜酒力的人喝多了会腿脚发软,意识变模糊而已。张劲松自从来到燃翼,他就对这种酒情有独钟,陈娟知道张劲松的这个爱好,于是拿了这种酒。
张劲松看了看这酒,笑着点了点头。
等菜的功夫,陈娟对张劲松说道:“明天是周末,你可以多喝点,明天休息一天。”
张劲松道:“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周末不周末的?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不过今天高兴,多喝点也没问题。”
陈娟当然知道张劲松的酒量,她拿了两瓶酒是有考虑的。一人一瓶,不多不少,张劲松虽然酒量不浅,但一瓶酒应该也差不多了。她听得出张劲松所谓的高兴其实不是心里话,他的事实在是太多,原来不干县长,好歹每周还能休息一天,但现在,虽然职位升了,可自己的时间却少了。过年回来,陈娟还没见过张劲松休息过一天,这几天又工地上又闹出这么一桩子事来,恐怕张劲松明天根本就没时间休息。
陈娟笑着说道:“时间有没有还是在于你自己,你对工作太投入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休息哪能行?”
张劲松从桌子上拿过酒瓶子,一边开了,一边对陈娟说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还有双休,呵呵,我现在就是台机器,七乘二十四连轴转啊。”
陈娟想从张劲松手里把酒瓶拿过来,但张劲松拒绝了,他开了酒,先给陈娟倒了一杯,然后自己又倒满,端起杯子闻了闻,点了点头,说:“嗯,够味。”
菜上齐了以后,陈娟端起杯子,对张劲松说:“来,领导,我先敬你一杯。”
张劲松瞪了她一眼,并没有把杯子端起来,而是故意板着脸,说:“这种场合你就别领导领导的叫了,太拘束。”
陈娟端着酒杯,笑着问他:“那我怎么叫?”
张劲松说:“叫哥叫叔都行,不过如果你觉得不习惯,那叫我劲松同志,或者劲松也行。”
这些难坏了陈娟,她根本就看不出张劲松像是开玩笑,叫哥哥她是实在叫不出口,叫叔叔更不可能。自己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如果把哥哥这个词喊出来,那么自己的小心脏恐怕就会从嘴里跳出来,可如果叫劲松同志,更不合适啊,这劲松同志可不是乱叫的,自己一个副科级,叫县长为同志,不可能啊,叫劲松那就更不行了,这不是胡闹么?
陈娟犹豫了,这个称呼到底该如何叫,她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也只好举着杯子,看着张劲松,不知所措。
张劲松其实没别的意思,他就是觉得折冲场合陈娟称呼自己为领导太死板,而且会破坏了气愤,而陈娟的犹豫他也能理解,他笑了笑,端起杯子跟陈娟碰了一下,然后说:“那要不你叫我张哥吧。”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称呼,叫哥哥很难为情,但把姓氏加在前面,那就好叫的多了,一来不会害羞,二来显得亲近。陈娟使劲点了点头,说:“张哥,我敬你!”
说完,她喝了一口,压了压通通乱跳的心脏。这时候的她,却是没有去想自己是不是比张劲松小。
张劲松对于这个称呼还是很受用的,他喜欢别人喊自己为哥哥,特别是女人,这样他就会有一种保护欲。作为一个男人,张劲松骨子里也透着对女人天生的保护欲,特别是陈娟,这个女人给与他的不只是知己那点味道,而更多的则是能撩起他内心里面的那一点点的触动。
但即便张劲松偶尔会这么想,他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内心世界,甚至在陈娟面前,他连一丁点的小动过都不能有。自己现在跟当初在开发区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自己年轻气盛,根本就不在乎女人怎么看自己,可现在,自己身为县长,而且已经有妻有女,虽然自己在某些方面做的还不算好,但道德这种东西,有时候自己还是不能触碰的。
张劲松也喝了一口,见陈娟放下了杯子,他看了看陈娟喝的深度,又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又加了一小口,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让一个女人喝的比自己多。
陈娟注意到了张劲松这个动作,她笑了笑,脸上还有刚才因为心跳过速而留下的余温,她看着张劲松,有些腼腆的说:“张哥,我怎么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别扭呢?不习惯,这么叫,会不会犯上啊?”
张劲松哈哈一笑,道:“犯上?你这个词用的不对啊,一个称呼而已,别太当回事。”
这话是张劲松在掩饰,陈娟其实能看懂张劲松的想法,他现在是有些纠结的,既喜欢让自己这么叫他,又怕自己理解错了,但张劲松越是这么掩饰,陈娟的心脏就越扑腾乱跳。不得已,她只好起身去了趟洗手间,用冷水扑了扑脸,这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下来。
回到包间,张劲松已经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陈娟惊讶的问他:“你怎么自己喝起来了?”
张劲松呵呵一笑,说:“酒是粮食精华,不喝会馋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句一句的聊着,谁都不会主动提起工作的事。这段时间烦心事太多,张劲松难得有个放松的机会,而陈娟也不想让工作破坏这个气氛,两人不知不觉把两瓶酒喝了个底朝天。
本来陈娟打算就此罢休,但张劲松却让他再去拿一瓶,他说今天高兴,多喝点不会醉人。陈娟有点糊涂了,难道他是真的高兴么?从今天晚上他们聊天的兴致来看,张劲松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但陈娟又觉得他这是对压抑的一种放松,不过不管怎么说,张劲松想喝酒,那么自己就陪着他,让他一次喝个够吧。
虽然张劲松的酒力很强,但酒这种东西还是很有力量的,等把第三瓶喝完,张劲松有些进入状态了。
陈娟没见过张劲松喝多是什么样子,但今天,张劲松的话明显的多了起来,而且跟陈娟之间,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过去到现在,从生活到工作,张劲松似乎已经把陈娟当成了自己的红颜知己了,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陈娟怕张劲松太累,便自作主张结束了今天的饭局,下楼的时候,她不得不搀着张劲松,虽然自己喝了点酒脸上有些发热,但自己还能站稳,而且脑子非常清醒,可张劲松就不一样了,走路明显的有些晃。
陈娟用两只胳膊架着张劲松,张劲松想摆脱她,但刚脱离了她的胳膊,他就开始晃,陈娟怕张劲松摔倒,最后死死的抱着他的胳膊下了楼。
其实张劲松没醉,他喝酒有一个特点,即便喝的再多,他的大脑是明白的,虽然自己有些不舍的推开陈娟,但理智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可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脚下就像是踩着棉花一样,离开陈娟的搀扶,自己根本就站不稳,无奈,见四下里没人,张劲松只好默认了。
陈娟把张劲松扶上车,自己钻进了驾驶座,张劲松坐到了副驾驶,陈娟把车开的很慢,生怕张劲松吐酒,走一步看一眼他,慢慢的,陈娟发现这个喝多了酒的男人对自己的吸引力更大了,张劲松微闭着眼睛,很端庄的坐着,陈娟在想,如果自己是属于这个男人的,那自己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但这种想法只是在她的脑子里一晃而过,她不敢奢求,也不敢付诸于行动。
来到张劲松楼下,张劲松执意自己上楼,陈娟怕他再站不稳,便硬扶着他,其实张劲松并不是怕谁看到,这个时候也没人了,况且自己住的这个地方又不是县府家属院,根本就没几个人会注意自己,但陈娟还是把他送上了楼,而且进了他的家门。
说是家,其实只有张劲松一个人住,武云给他买了这套房子以后,张劲松就搬出了宾馆,这地方清静,而且自己住着舒服,陈娟是第一次进入到张劲松家里,心里不免的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自己进来到底合不合适,但为了张劲松的安全,她今天是豁出去了。
安顿好张劲松,陈娟给他倒了杯水,几次想提出回去,却又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