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松点了点头,心想,这次把这个任务交给钱海的话,他并不分管这一块,如果让他牵头调查陈佩华,根本就不是他的工作。但这并不是没有办法,他是公安局内部的人,以前又是分管刑侦的,对于几年前的案子,他肯定了如指掌,别说现在查一查陈佩华,就算是反他的陈年老账也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这些老板,谁都有点事,只是在某个地方的势力很大,公安局不予追究便是了,但不追究不说明没底子,让钱海搞到点他的底细,然后借此给公安局施压,这件事也就全面了。
张劲松想到这里,故意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说:“钱局长,听说你跟刘浩还有点亲戚关系?”
钱海脑子一转,心想,莫非是刘浩跟张劲松这么说的?说自己跟他有亲戚,有这个可能,如果不这么说,他就没啥好理由像张劲松推荐自己了,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说:“恩,算是吧,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
其实刘浩并没有这么说,张劲松只所以问这句话,他有两个目的,一是让钱海明吧,自己找他来是刘浩的功劳;二是让他知道,刘浩是自己的秘书,也就是自己的心腹,你跟他有亲戚,那么你就应该维护刘浩,也就是维护自己,不管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你都要明白,这是绝密的。
张劲松并没有细问到底是什么关系,而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沙发边上,跟钱海做到了一起,钱海有些受不住,他起身,等张劲松坐下了,他才坐下。
张劲松坐定以后,靠着钱海,对他说:“钱局长,今天叫你来是想麻烦你一件事,这件事我不想通过你们局里了,你以前分管过刑侦工作,我想让你查查我们县里建筑和道路施工行业所有老板的资料,五年以内的,能做到么?”
虽然张劲松打算利用钱海这个关系,但现在他还不能完全相信他,张劲松不得不把范围扩大,扩大到所有的老板,这样做,即便这件事被透出去,自己也有话说,就说是因为工地上打架的事差的,不是针对哪个人,要查都查,谁也说不出别的来。
钱海有点奇怪,他根本就不知道张劲松到底要查谁。固然凭着他多年的工作经验,他觉得张劲松应该是针对某个人的,但现在自己还不能乱猜测,他当然明白这件事是因为工地打群架,但既然张劲松说了这件事不通过局里,那么自己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查这点事对自己来说很轻松,张劲松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别说是轻松,就算是很难,那自己也要尽全力去做的,如果这件事做到张劲松满意,那么自己就离他不远了。
心里稍稍一动,钱海便马上点头道:“县长你放心,你交代的任务我一定认真去办,别说是五年,就是十年的我也能给他翻出来。”
张劲松摇了摇头,说:“十年没必要,五年就行,如果五年不好做,那就三年,你自己掌握。”
钱海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张劲松没再多说,而是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对钱海说:“那你赶紧去办吧。”
钱海起身告辞,退出了张劲松的办公室。
回到单位,钱海动用了自己在局里的亲近力量,也就是当年他分管刑侦的时候提拔的一个人,这个人对他是一心一意,干事非常利索,而且从来不多说话,别看他平日里办案子,审嫌疑人的时候话语连珠,但平日里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这种人在当今的官场是最吃香的,虽说巴结领导的话说得不多,但作为领导都知道,嘴巴严的人最适合做亲信,但局里人都知道,这个人是钱海的人,钱海现在没什么地位,所以这个人也就不多么受欢迎了,爱屋及乌反过来是也成立的。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县里七八个老板的材料便全都摆在了钱海面前。每个人都有案底,但却没有一个人被处理过。
钱海大体翻了翻这些材料,有刑事案件的,也有经济案件的,有举报材料,也有上访记录,五年的时间不短,这些材料却全部记录了这些人的罪行。
对张劲松来讲,他这么做其实也是有风险的。他通过公安局内部的人调用公安局内部属于绝密材料的档案,这说起来也是不合适的。即便他作为县长,在某中程度上来讲有权阅一下这些材料,但至少在程序上也是不合理的。
但张劲松不这么做不行,如果他光明正大的调查陈佩华,那会打草惊蛇。至少吴忠诚肯定会干预,这样自己难度就会加大,而如果给公安局施压把这些老板全部调查,那做起来也是非常有难度的,公安局局长现在是跟吴忠诚一伙,这件事他肯定会跟吴忠诚汇报,这样一来吴忠诚肯定就会有所准备,自己就被动了。
选钱海这个人,张劲松就是看中了他有向自己靠拢的想法,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张劲松,选人一定要慎重。而这个慎重有时候还要小赌一下,钱海有意站到自己这一队,那么自己何不利用这个契机,让他表现一下,这样自己也有个理由把他收过来,况且自己也想在公安局打开一个口子,这是两全其美的事,赌一把值。
钱海很快把材料送到了张劲松这里,摞在桌子在足足有小半米高。这些材料对张劲松来说又用的只有八分之一,但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全都收下了,他没有跟钱海说别的,便让他回去了。
张劲松把材料搬到内间,找出关于陈佩华的材料,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这个陈佩华的事还真不少,而且好多还涉及到了刑事案件。这对张劲松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有了这些东西,他就不信打不到对手,而且就算是不打击,那么重新招标这件事也能搞定了。
这些材料显示,陈佩华在三年前涉嫌强奸一名妇女,被公安机关立案调查,但正在调查期间,却没了下文。不只是这一起,近两年的时间,陈佩华收到的举报有五六个,而且全部都是强奸或者骚扰妇女的。
张劲松看着材料心里就骂开了:禽兽,这就是禽兽啊,竟然有这么多案子,而且都是些卑鄙行径,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了。
虽然案子很多,但让张劲松看中的却是发生在去年夏天的一起案件。那时候张劲松已经在燃翼了,材料上写着,陈佩华强奸了一名公司的女会计,这名会计刚大学毕业,名叫潘小荣,被陈佩华欺负以后,她便辞职不干了,女孩的家人把这件事告到了公安局,而且还告了六次,但这件事却草草的因为一个证据不足结案了。
张劲松仔细研究了这起案子,他虽然不是干公安的,对这些东西也不在行,但凭着陈佩华之前的那些材料和女孩家属的五次上告,他觉得这件事肯定有蹊跷。而且,说不定通过这件事还能钓出一个大鱼来。
张劲松决定从这个案子入手,来查一下这件事。如果这件事查明了属实,那么自己就想办法让公安局重新调查,就算是公安局不予配合,那自己也要通过私人关系把这件事闹大,到时候就不怕他陈佩华不认账。
这件事在搞定之前,张劲松不打算扩大化。他看了看资料上显示的这位女会计的情况,决定亲自去一趟她家。现在来说,张劲松觉得身边的人谁都帮不了自己,只有自己把这件事搞明白了,心里才有底气。
第七卷:新境692、赢了一局(第五更)
692、赢了一局(第五更)
张劲松是个善于掩饰内心的人,当然他也是个善于掩饰自己的身份的人。去这个女会计家,他不能公开自己的县长身份,否则这件事就变成笑话了。县长亲自到一个被人强奸的女人家里了解情况,这算哪门子事啊?这肯定会被无数个小报头版头条刊登,张劲松可不想出现这种后果!
所以,他特意选了个星期天,又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当然这是反方向整理,这么一打扮,往日风度翩翩的一县之长,便变了大样子。
张劲松费这么大力气去完成这件事,他心里也是有数的。修这条路是他当县长一来的第一件大事,如果这件事搞不利索,那么他这个县长就刚迈步就摔了一个大跤,虽然还能站起来,但以后恐怕就会瘸了。这事说小就小,但说大就非常大,张劲松明白,有个好的开头会比什么都强,现在自己乔装打扮去了解一个女会计的事,那么对日后自己的工作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了。
女会计的家也是燃翼的,但却是在一个山村里,这个村张劲松没去过,但他知道,这也算是燃翼县的贫困村。这村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村里的低保率最高,全村二百户人家,七百口人,却有一百多人吃低保,这在别的地方并不多见,但在燃翼却是个活生生的现实。
张劲松是特意坐公交车去的这个女会计潘小荣的家,这是一个四面环山,风景秀丽的小山村。从县城到这个山村,二十几公里的路,张劲松却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这两个小时的车程,张劲松想了很多。作为一个县长,他要做的是很多,单单是修路这就是个非常庞大的工程,虽然‘村村通’喊了很多年,但真正落实的基层难度却非常的大。其他平原城市,搞村村通建设很容易,但山村却不一样,比如这个小山村,本来人数就不多,进入到这个村子,却要翻越十几座山头,修路需要花费很大的人力物力和才力,况且县财政如今又这么紧张,张劲松感觉肩上的胆子很重,但他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而且他决心在他执政期间,要让燃翼的老百姓出的去门,进得了村。
小山沟里的老百姓非常朴实,跟外界接触的少,所以张劲松这个陌生人来到村里,大家几乎都不会认出他是谁,而且村里留守的百分之八十的都是老人和孩子,他们平日里根本就不关心政事,县长的名字几乎都叫不上来,更不要提认识他了。他打听潘小荣的家,别人无非就是多看他几眼,根本就想不到他会是燃翼县的县长。
顺着村里的小路,张劲松发现这个村的确很穷,虽然他去过很多山村,但像这般穷的还真不多。村里的房子几乎都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石头房子,低矮不说,连个院子都没有,并不是说地不够,而是他们根本就垒不起。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去外地打工,剩下这些老人孩子们更没有经历和能力去垒院墙,每家每户几乎都养着一群鸡,这可能是这些老人在经济上的最大来源吧。
拐了几条胡同,张劲松终于来到了潘小荣的大门口。说是大门,其实就是用树枝困扎成的一个栅栏,院墙都是用树枝扎起来的,房子看上去有三间大小,房门上侧被屋内的灶台熏的漆黑,张劲松很庆幸,房门是开着的,他轻轻地推开栅栏,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句:“有人么?”
很大一会,屋内才传出一位老妇的声音:“谁啊?”
话音刚落,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拄着一根棍子蹒跚的从房门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院子里的张劲松,她先是一愣,接着便问他:“你找谁啊?”
张劲松看了老妇一眼,她的背有些驼,面容漆黑,像是门框上的颜色,头发有些凌乱,但并不是那种不打理的样子,上身穿着一件深色的棉袄,下身穿着一条洗的已经发白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经典的手工布鞋,她一只手拄着棍子,另外一只手扶着门框,好像是腿脚有些不利索。
张劲松估计这应该是潘小荣的奶奶,潘小荣刚毕业,岁数应该也大不了。张劲松站着没动,笑了笑,对老妇道:“大娘,请问这是潘小荣的家么?”
老妇瞪着眼看了张劲松足足五分钟,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张劲松看得出,她对自己是很防备的,但作为一个山里人,老妇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素养抛弃,她看完了张劲松,便问他道:“你是哪个?”
张劲松知道,自己并没有走错门,他笑了笑,道:“大娘,我是小荣的朋友,过来看看她。”
张劲松来之前是买了点东西的,一箱牛奶,一些水果,他觉得自己不能空着手去,不管潘小荣家庭条件怎么样,看得起看不起自己的东西,自己都要表示一下对她家人的尊重,而且张继松自称是潘小荣的朋友,就更应该表示一下了。
老妇迟疑了片刻,觉得张劲松面相上也不像是坏人,便咳嗽了一声,说:“哦,那你进来吧。”
张劲松这才提着东西跟着老妇进了屋,在院子里张劲松就看得出,这个家并不富裕,但进了屋他才知道,这哪是不富裕,简直就是穷的一清二白,屋里的光线很暗,张劲松的眼睛适应了近一分钟才看清了屋里的陈设。
正对着屋门的是一张老的发黑的八仙桌,两侧摆着两张圈椅,已经磨出了光,八仙桌的左侧是一个灶台,下面堆了一堆柴火,灶台旁边是一个水缸,水缸前面是一个石头垒的台子,台帐放着油盐酱醋,八仙桌的右侧是一张床,确切的说应该是炕,炕上躺着一个男人,好像是睡了,被子已经被烟熏的看不出颜色,炕旁边摆着两张凳子,其中的一张凳子上坐着一个女人,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屋顶,有人进来,她并没有为之所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无关。
除了这些,张劲松在这间房子里看不到其他东西了,老妇走到炕前,推了推躺在炕上的男人,说:“她爹,闺女的朋友来了。”
退完了男人,老妇又对着发呆的女人说:“小荣啊,你朋友来看你了,你认识他么?”
张劲松愣了,什么?这个老妇竟然是潘小荣的母亲,那么躺在床上的就是她的父亲了,这个两眼呆滞的女子竟然就是刚毕业的潘小荣。
张劲松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虽然他之前有思想准备,觉得她家也不会多富裕,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张劲松有些意外,而且很意外。
炕上的男人翻了翻身,他并没有睡着,听了老妇的话,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张劲松,笑了笑说:“来了?坐,坐吧!”
张劲松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八仙桌上,然后坐在桌子左侧的圈椅上。
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也是个家,屋里除了一盏电灯,竟然连个电器都没有,而且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潘小荣看上去并不是很精神,自己从进屋道现在,她几乎是纹丝不动,如果你不看她的眼睛,根本就想不到这是个活人。
老妇给张劲松倒了一杯水,床上的男人很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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