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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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书三国-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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丕走人,不想这才过了一刻钟左右便听见脚步声渐渐逼近。这脚步声太响太杂乱了一点,似乎有许多人?我还在疑惑,就听见一个声音说到,“贺夫人大才,救邺城于瘟疫中,更使吾友人得以幸免于难;吾特来此向夫人道感激之情。”

很好,正是曹丕。他那一番话说的,似乎诚恳感激,但我还是觉得他的语气夹着两分威胁三分嘲讽。他的潜台词不就是说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么?

我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应道,“曹公子欲谢,当谢吾兄长不顾病困,左右奔波,方才使疫情有所转机。我虽助兄长一二事,但不过举手之劳,卑微小事,不值曹公子前来相谢。”

外面曹丕笑了一声,说,“夫人何必过谦。夫人劳苦功高,吾等自是明了,今后定不会亏待夫人。”

这话说得!我不禁更是火气大了。我就知道若是出手帮忙,终究瞒不过去,也知道肯定好心没好报;但如今听曹丕这么说话,我还是觉得火气大。我极力忍住骂他两句的冲动,只是暗损道,“曹公子,我只还有一事相劝;如今疫气未散,公子四处行走,恐怕危险。公子当多多保重自身啊。”

曹丕又是笑了一声,说,“多谢夫人挂念;夫人亦当如此,小心为上。吾自先告辞了。”

一直到回荀府的路上我都还在生闷气;虽然不至于后悔,但就觉得很不爽。荀衍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半晌他终于开口,轻声道,“弟妹,此事…”

“算了,早知如此么,”我说,“其实兄长肯定也有数,这种事根本瞒不过的。就算不是今日撞见二公子,也会有其他时机。兄长,当初我也没说过‘我帮你们处理瘟疫,你们放我回去’这种话,是不是?因为我有数,也不想让兄长为难。中原大疫,我也不可能手握着防疫的方法却什么也不做。至于今后如何,反正我能留着脑袋就心满意足了。”

荀衍静了许久,最后轻声说道,“弟妹还请宽心。”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听他这一句,我倒真突然觉得安心了两分。

15。 李商隐的用处

真得很对不起大家!T__T,上周和人家吵架去了,所以都没怎么更新;我,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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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底的时候,也就是遇见曹丕之后六七日,我突然听闻成都的使者来到了邺城中。那日荀衍从丞相府议事归来,便带了一封信给我看。

“这是蜀中使者呈递,友若写与曹公的书信,”他低声解释道,“使者更是当着曹公与府中所有人官吏的面,将这书信内容宣之于众。曹公让人誊抄了一份,让吾递给夫人一观。”

蜀中使者?荀谌他写信来了——写给曹操?我顿时觉得心跳加速,喉咙发干,接过书信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我展开那一方白绢,开始迅速扫信中内容。那信洋洋洒洒写了将近两千字,一大半的篇幅都在说些什么夫妻离散,幼子思母,如今睹物思人的话语。刚开始看时我只觉得别扭,忍不住腹诽荀谌居然也可以这么肉麻,可是一路看下去,我却只是越来越伤心。信中的遣词造句是一种久违的熟悉,几乎让我觉得可以听见荀谌的声音在我耳边念着那些话——尽管也许真要计较,我其实完全无法想象他能把这种情话说出口来。当我看到“登锦屏而远望,浮云郁,天窈窈,邺城始终不见,独闻幼子问母何在。悲兮叹兮,遥思亲而形枯槁,心凭噫,神怳怳”这两句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竟然直接落下泪来。我忙抬起手拿袖子拭泪,唯恐眼泪把书信弄花了。

再看下去,就见荀谌几顶不容抗拒高帽子抛了出来,什么“闻公欲以仁孝安天下,自有爱人之心”,甚至还拿曹操千金赎蔡琰的例子来说话。当初诸葛亮放陈泰小正太归邺城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被放过,又是被荀谌做了半天文章。我初始还在哭泣,但看到后面荀谌以退为进的步步紧逼,终于破涕为笑。果然,这家伙才写了多少伤春悲秋,这就暴露本性了。虽然他如今的用词颇是婉转恭敬,但这鲜明锐利,一针见血的风格却没有变。待看到最后“欲以金千斤,绢万匹赎妻子归来”,我完全忘了伤感,而是顿时觉得心疼。

“金千斤,绢万匹?”我忍不住喃喃道,“天,这是三四千万钱啊!这些钱可以打造一千精骑,从人到马带装备!”

听我说这话,荀衍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脸上现出了一种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神情。“听夫人此言,便知夫人远非一千精骑可比拟,”他低声叹道,“于是夫人这等话最好莫叫他人听见。”

被荀衍说了,我这才一惊,觉得自己刚才吐槽的那句话真是莫名其妙。人质嫌赎金付多了,好像是没那个道理。于是我闭了嘴,低头看地板,也不敢再随便开口。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荀衍叹了一声,然后低声道,“弟妹,且给友若回封信吧。”

我一愣,疑惑地问道,“给他回信?”

荀衍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吾自会替你将书信递出去。只是这书信却并非真与友若,而是给曹丞相和天下人看的,便如友若那封信也自是给天下人看的。”

我还在发愣,只隐隐约约听懂了荀衍的话。给曹操看的回信?是说我该表个什么态度,让曹操愿意放我回去?然后说给天下人看,是为了创造舆论?可是现在谁知道怎样的舆论方向对我最有利?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兄长以为,我应该写些什么样的书信给曹丞相看?”

“可千万莫要提军国大事,就像方才说何赎金足够备置一千精骑,”荀衍又是说道。他的语气倒是平和,可是我看着他脸上那种无奈表情,不免觉得他这话是在吐槽我。

他顿了遁,开口缓缓地解释道,“若夫人当真只是友若之妻,曹丞相看在荀家的情面上,早该送夫人归去。但丞相亦深知夫人这般人才却是最为危险。若不是荀家,若不是公达临终时求丞相手下留情,夫人岂能安然至今?”

我顿时被吓着了,惊道,“荀军师他…临终时为我求情?”

“夫人终究是友若的妻,不免比友若本人更让吾等…进退维谷。夫人乃率性坦荡之人,不知隐藏锋芒,但这其中亦有吾的过失…”荀衍这一次无法止住自己皱眉,脸上浮出一丝苦笑。他叹了口气,接道,“如今友若即来书信,夫人可依着那信中前一半的笔触,回应一书,意在向曹丞相点明你不过一介妇人。便是曹丞相信不过,至少要叫天下人相信,让民间流言为夫人造势。”顿了一顿,他又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弟妹可听懂了?”

我总算是听懂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荀衍——他真是一心教我怎样让曹操放了我?我又是喉咙发干,好半天才问道,“兄长当真要帮我将这样一封书信送出去?让人尽皆知?可是…”

荀衍淡淡地说道,“这不过一小计,焉知能成否;然若不成,吾自当为夫人另想办法。若无他事——这回信明日能成否?”

“可以,我一定连夜赶出来,”我忙应道,“兄长,我…”

我本想认真道谢的,只是话一时间没说出口;那空隙间荀衍便点了点头,然后便匆匆一礼,径自先告辞了。待他走远了,我舒了一口长气。成都那边既然已经派来了使者和赎金,而且荀衍也愿意帮我,应该能成的吧?

晚上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对着笔墨纸砚苦思冥想。只不过写情话还要写出来能感动人,这真比算军需做物流还要困难许多。我这个对文学七窍通了六窍的半文盲,能写出不白话得太过分的句子已经是很困难了,写诗词更是要命,还想要动人心扉?我想了半天,最后干脆把我能记得的今古情诗全部默写了一边,然后一一读了几遍,最后借着前人诗文拼了不足一百个字,曰:

“得君来书,阅之泪下,竟无语凝噎。虽有千种伤情,语出却不成句,不敢多言,还君歌谣一曲,聊表寸心。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刚开始选诗文拼凑的时候,我还能冷静地评判各种诗句的煽情效果。可是待定下书信内容,开始誊写李商隐那首经典到烂大街的诗时,我却又忍不住掉眼泪。一辈子经历过一次彻底的断绝和别离还不够么?我还要再来一次?!那一刻我突然就想,若是真永远回不去成都了,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于是我一边哭一边誊抄李商隐,折腾了大半夜,四更后才终于睡下了。第二天我顶着红肿的熊猫眼去找荀衍,毫无悬念地让他愣了一愣。我把昨晚写出来的回信递到他手中;他只扫了一眼,便又是抬头惊讶地看了我片刻,然后垂首看地板。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又是轻声叹道,“弟妹还请宽心。”

这两日我都乖乖地呆在荀衍府中,也不知道外面动静,更不知道李商隐的经典诗传开了没有。但是三日之后,荀衍便告诉我,曹丞相设宴款待蜀中使者,让我也去见一见,好让使者回成都后也可以报个平安。我一听这话顿觉晴天霹雳——难道曹操他就是打定主意留我在邺城了?

16。 蜀道难

多谢读者“故宋遗民”帮我这个文盲搞定书信,也多谢群里的朋友们,尤其凌心初姑娘,大力帮我想情节!!我真是快被这一段折磨死了T__T。如果还是雷的话我也对不起大家了;情节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用狗血来解决了。反正这一段终于完了;我应该可以回去写诸葛家兄弟的淮南大战了,呵呵。-----------------------------------------------------------------

一时间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难受得要命,想哭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愣愣地看着荀衍。他却是十分平静地说道,“弟妹稍安勿躁,丞相并非心意已定不容更改;他亦在静候其变。到二月十一丞相设宴还有数日,此事仍存转机;弟妹更当仔细思量,日后见了,却要如何说服丞相。”

“兄长当真以为还有转机?”他虽是一脸平静,但我看着却不觉得安慰。我茫然地呆站了半天,最后只是喃喃道,“如今我还能与曹丞相说些什么?只怕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正言说过,曹丞相早早就着人查清了我的底细,上次在郿县我还和他说了那么多废话,如今在他面前我根本无法蒙混过关!更何况还有处理瘟疫的这档事——还有谁不知道那是我干的好事?上次碰见曹子桓公子,他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于是如今我要怎么说服曹公?只怕怎么说曹公也不可能放我回去!”我越说越绝望,说到后面我只觉得头疼欲裂。

荀衍完全没有被我的情绪影响,仍是波澜不惊地说道,“弟妹何必早下定论?不如再候上数日几日,待刘左将军第二拨使者抵邺再言。”

我又是一愣,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刘左将军的第二拨使者?”

“吾也是今日方才听闻;据先头信使报来,刘左将军他…”说到这里,荀衍忍不住笑了一声,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嘲讽,“他得知中原大疫,便遣使来邺城送医送药。”

“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刘备因为中原的瘟疫专程遣使者来邺城帮忙?不至于吧;我们和曹操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多少年前就已经诏告天下了,于是如今他要不要这么…夸张?!我好歹是人在邺城,一来自己身处险境,二来感同身受,坐视不理也不行,帮他们一把,做做公共卫生工作那也就罢了。刘备千里迢迢从成都送医药到曹操境内,这算什么?

“就算左将军当真忧心中原百姓,却也没有送医药的道理,”荀衍叹道,“这自是是为弟妹造势而来;如今弟妹更需定下心来,顺着左将军的意思行事,莫要在这关键时节慌神。”

他这两句话终于让我觉得稍稍安慰了些,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待他说完,我忙礼道,“多谢兄长指点。”

荀衍看了我一眼,又是微微叹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我非常耐心地一天天数着日子过,就等刘备的第二拨使者赶到。期间我仍是一直呆在荀衍府上,外面发生些什么我一概不知,就连李商隐反响如何我都没数。我也懒得多想,只是自己琢磨着刘备荀谌他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我又该如何配合。又过了几日,便听成都的第二拨使者也已抵达邺城。二月十一那天,曹操如期设宴款待,并且把我也叫去了;于是我终于有机会能和成都来的使者打个照面。想想第一拨人马抵达邺城都已经半个月了,我甚至不知道来的使者是谁,更别提见过他们——不得不说,曹操果然是想好了宁可把我活埋了也不放人吧!

下午荀楙来府上寻我,给我带了些光鲜衣服和首饰,然后陪我同往铜雀台赴宴。初见大名鼎鼎的铜雀台,我还真被震了一下。台高十丈,台上的楼阁又是十丈有余;虽然其实一共也就五十米左右,但是这高度摆在三世纪还真是无比震撼。铜雀台上的建筑还是崭新的,连油漆的颜色都还是鲜艳无比;抬眼望去,就只见一众飞檐斗拱,雕梁画柱,还有那无比精妙的连接三台的桥型建筑,当真是美不胜收。相比之下,成都的将军府简直就是小地主家的稍微高级一点的砖瓦房啊!不愧是独掌九州的曹操,至少财大气粗,花钱造豪华宾馆什么的真不含糊。

荀楙和我被引入铜雀楼中时,其他宾客都差不多到齐了。我跟在荀楙身后,先是一路到厅首给曹操见过礼,这才入座。曹操让我坐在荀衍身边,而成都来的使者却坐在对面。虽说知道那是自家使者,但那为首中年文士颇是眼生,我疑惑地来回打量了他好几遍才猛地想起来那是简雍。这倒真是高规格,不免让我既是感慨,又是不安。他朝我点头致意,又是意带安抚地笑了笑。简雍下首分别是黄权和费祎两人。费祎正微微探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神色中尽是掩饰不住的焦虑。我忍不住暗叹;果然还是二十刚出头的小年轻,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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