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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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魂-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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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当然是有事。另外,我敢来,自然也不怕被他发现。”棠稷挥了挥手,示意守在一旁的护卫们全都退下。

被捣住口唇的汀兰,猛烈的摇头,不肯离开。这男人贸然闯入,不由分说就命人制住了她,摆明了来意不善。这要是让戎剑知道,她保护芙叶不周,只怕会被处以极刑。

汀兰拚死挣扎,不愿留芙叶与棠稷独处,保怕会出什么祸事。偏偏护卫们力大无穷,轻轻一提已将她拖往屋外。

“她留着,会打扰我的兴致,就先让她到外头待着。”棠稷微笑着解释,踏前几步,缓慢逼近芙叶。“小女奴,过来。”一抹残酷骇人的邪意,在他审视着她时,跃入狰狞的眉宇之间。

芙叶往复退了一步,棠稷却亦步亦趋,嘴角的笑带着恶意,如同戏弄猎物的残酷野兽。

“到我的身边来,否则怎能听清楚我的话?”棠稷问道,猛地脚步一疾,如苍鹰扑兔,就往她扑来。

她惊呼一声,心儿几乎要从喉问跳出,脑中闪过众多可怕的臆测后,就只剩一个念头。逃!

她逃人丝绸之间,没有勇气回头。一幅又一幅的丝绸拂过她的发,在她经过后,飘动摇晃,打落了长茎荷花,花谢花飞飞满天。丝绸分开又聚合,娇小的身影,在薄薄的丝绸后方,成了一剪朦胧的影。

风在缭绕,飞燕流窜,笑叶喘息着,在梁柱之间进退维谷,不知该逃往何处。满屋子的丝绸飘飞着,棠稷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后颈似乎可以察觉他的呼吸,而护卫们全守在门外,她无处可逃。

因为恐惧,秋水清瞳中几乎要被逼出泪来,当她奔逃到内室,一只手膂自丝绸后方窜出,条地擒住她,毫不留情的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之猛,让她的手腕几乎断折。

芙弃发出※声惊喊,猛烈的挣扎着,又疼又怕,甚至没有勇气看向棠稷满是恶意的神情。

“这么急着逃吗?我就这么不如戎剑吗?你可以对他百依百顺,对我就避之唯恐不及?”棠稷说道,闪烁的目光中透出狩猎时的兴奋。

这女子抱在怀中,格外柔软芳郁,也难怪戎剑对她宠爱有加。这样的女子,比江山更值得男人的争夺。

芙叶紧闭双眼,牙根咬得极紧。决心若是棠稷肆意轻薄,就咬舌自尽。这身躯、魂魄都属于戎剑,绝对不容许其他人玷污——棠稷冷笑着,伸手准备撕下芙叶的衣衫,姿意享用这专属于戎剑的绝色女子。手才刚刚举起,颈项闻冰冷的触感,让他所有的动作在瞬间冻结。

一把锋利的刀刃,正牢牢的柢在他的颈项间。

第三章

飞燕的冀拂过屋瓦上的雨帘,落在窗棂上,收了冀,侧首观看。飞燕无知,不解屋内的暗潮汹涌。

一个男人,手中持着越国产的锋利长剑,有着温和的神情,以及俊美得有如女子的眉目。就算是手持杀人的利器,他的眉目间仍是平静如无波的水,不去刺激棠稷此刻暴戾的情绪。

“棠稷,我说过了,这是很失礼的举止。”玄离的声音响起,冷静而醇和。他手中持着剑,抵住棠稷的颈项,制止了凌辱的暴行。“反正迟早都是死路一条,我死前尝尝一个女奴,又有何妨?”棠稷吼道,猛地把到手的芙叶推开。他只是在临死前,想凌辱戎剑心爱的女子,稍微发泄心中的愤恨,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他心中也清楚,这皇子的位子坐不了多久了。这几乎是一个定律,继承人的战争告一段落,胜利者肯定会在登基后铲除异己,参与争斗的皇子们,会被一一安上罪名,或流放、或处决。

“你明知她是戌剑的人,碰不得的。”玄离摇摇头,仍没有收剑。“我的护卫们都在外头,你如果愿意立刻离开,戎剑将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他放下长剑,给棠稷一条生路。

棠稷虽然有勇无谋,却不愚蠢。玄离看似温文儒雅,兵器造诣却不低,正面冲突起来,谁胜谁败还很难说。况且,就算侥幸赢了玄离,震怒的戎剑只怕也不会放过他。一次得罪两位皇子,只会提前白已的死期。

棠稷冷哼一声,匆促收兵一甩衣袖掉头就走。

当棠稷一行人远去后,芙叶虚软的坐在石地上,全身剧烈颤抖着。

“亏得是我来了,否则那人不知要犯下什么傻事。”玄离收起长剑,轻叹一声。“你还好吗?”谨守礼教大防,他没有碰她。

芙叶勉强点头,仍是站不起来,双手撑着冰冷的石地。她的衣衫有些凌乱,单衣的琉璃带够早不知遗落在何处,雪白的肩衬着乌黑的发,有著令人心醉神迷的柔弱。

丝绸散布在娇小的身躯四周,她纤细的手腕上,有被棠稷重握留下的伤。

玄离的及时到来,让她死里逃生,他是经过戎剑首肯,少数能来到燕子居的人,他传送着关于剑的消息,对芙叶十分友善,那样的态度,甚至是恭敬有礼的。

众多争取夺利而面目狰狞的皇子间,只有玄离始终用那双有礼的眸子望着她,嘴角噙着微笑。玄离是除了戎剑以外,不让她感到恐怖的男人,有他存在,四周是平和的,如吹过最温暖的春风。

“别怪罪他,父王宣布了戎剑的婚约,不少了都丧失了理智了,”玄离徐缓的说道,将长剑放置在一旁。

那槭红色的长袍上,绣着折枝的茱萸,衬出玄离修长的身段,以及儒生般的温和。窄如湘江畔飘柳的腰上,束着琉璃珠玉,格外雍容华贵,他的俊美,与戎剑截然不同,难以想像,两人有着相近的血缘。

婚约两字,如一枚针,狠狠戳人芙叶的胸口,扎得心间淌血,比指尖实质的伤更疼更痛。

当人们谈论著戎剑婚约的种种时,她总收敛眉目,注视着单衣上的信期锈,将所有的哀伤藏在眼中,只有绞紧衣裙的指,泄漏她真正的情绪。

她怎么可能不心慌,怎么可能不哀伤?

只要是人,都有私心。她不希望戎剑属于另一女人,不希望有人来分享他的眷顾、瓜分他的注视。偏偏,她的身分太过卑微,没有可以置喙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迎发新人,无法倾诉哀伤,还必须微笑。

玄离解开随身的一块排色花罗,布料滑落,露出一枚雕成回首凤鸟的青铜香炉。不知名的花草研成了粉末,放入炉中焚烧,透出渺渺的香气。他将香炉端近,让缥缈的烟包围芙叶。

“这是秦国的香料,据说香远溢清,能透人肌肤,薰上后几年都不会褪。香料千金难得,我恰巧得了一些,送来给你。”珍贵的香料,他轻易的就赠给她,毫不吝啬。

烟尘缭绕,淡淡的香气在燕子居中盘桓不去。

玄离走来她身边,审视她苍白的肤色,等她稍微平静后,才缓缓开口,“你真的不要紧吗?是否需要我找来大夫,为你瞧瞧?”

芙叶摇摇头,轻咬着唇。她心中的苦,只能独自品尝,药五罔救,任何人都无能为力。随着戎剑婚期的逼近,她的心病是否会愈来愈重?

玄离担忧的看顾着她,弯如新月的眉轻蹙着。“我来,是因为今晨有秦国的刺客,潜到长庆殿,乘隙想狙杀戎剑,所幸被及时发现,如今已被逮捕入狱。戎剑怕你听到消息会担忧,所以让我来通知你,他平安无事。”

“他受伤了吗?”芙叶慌乱的问,惊慌之余早忘了其他的顾忌,纤细的指紧扯住玄离的衣袖。

“只是臂上有些轻伤,不碍事的”玄离以微笑安抚她,眉宇之间却仍有忧虑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眸子注视着她。“成为继承人之后,这类事情屡见不鲜,往后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乱世之中,狙击刺杀,是最寻常的事。

罪人看来或许平常,在芙叶感受起来,却是格外惊心动魄。身为继承人,就必须承受外来的危险;身为继承人,就必须迎娶诸侯的女儿为妻;身为继承人,他就必须离她愈来愈远。

她不明白诡谲的政治,只知道,随时有失去戎剑的危险。

“你在忙什么?刺绣吗?”玄离端起绣架上的花罗帛布,仔细的看着。绣好的帛布叠在一旁,系着喜庆用的绳。这些花罗帛布,即将送往安阳,供另“个女人处置。

“这是嫁裳?”玄离看向芙菜时,神情复杂,黑眸里流露不舍。

“是的。”她轻声回答,将歪斜的绣架放回窗前。她有着最好的绣功,寻遍楚国也难有人匹敌,嫁裳由她绣制,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玄离叹了一口气,放下花罗帛布。“戎剑让你做这件事,难道不嫌残酷了些?”他问得轻柔,但那字句却比利刃更加伤人。暖暖的春风,化为锋利凛寒的北风,扑面而来。

直到口中弥漫着血的气味,芙叶才发现,自己一直紧咬着唇,温润的唇上,如今已浮现一圈失血的青,鲜红的血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

为什么非要戳探她心中的疼痛,强逼她体认戎剑的残酷?。

玄离的举止,其实与棠稷相似,不同于毁坏一切的暴力,他以温和的语气,及里在温柔里的残酷,刺激她内心的隐忧。

玄离看着她,轻叹一声。那令人心疼的愁容,从楚王宣布戎剑婚约那一瞬间,就烙印在她的眉目之间,挥之不去。那双秋水清瞳里的伤痛,他看得格外清楚。

他走了过来,敛起槭红长袍的下摆,也在平滑如镜的石地蹲跪而下,不将她当成卑微的奴仆,反而慎重的与她平起平坐。

暗红色的茱萸散在四周,如最细密的网,将她包围住。

芙叶瞬间惊愕,没有料想到奇离会有这样的举止。从来没有任何贵族,愿意纡普降贵,与女奴同跪一地。她往后一退,连忙就要站起,玄离却伸出手,贸然扯住单衣宽大的抽,纤细的指,擒住了单衣上的飞燕。

“玄离公子,万万不能如此,芙叶受不起。”她慌乱的低语着,却挣脱不开。

“芙叶,到我身边来,好吗?”玄离注视着她,无比慎重的说道,没有半分戏弄的神色,仿佛在说着今生最重大的决定。

这个请求,让芙叶呆若木鸡,瞬间甚至遗忘了呼吸。玄离不是戎剑最信任的兄弟吗?不是一直以温和的微笑注视着她吗?为何在此刻,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道,她一直没有看穿玄离深邃的目光。那样的目光,其实并不只是看着兄长所爱之人那么单纯,而是一个男人,注视着一个女人的目光?

“难道,你不懂我这么对待你的原因?君子不夺人所爱,但我见不得你如此受苦。”玄离徐缓的说道,语气之慎重,让人完全明白,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万不得已才会提出这询问。

“我没有受苦。”她摇着头,强颜欢笑,仍在自欺欺人。

玄离靠在她身边,一字一句劝着,将她诱离戌剑的身边。“芙叶,到我身边来。纵然你不能成为我的妻,我也将宣布终生不娶,只守着你。倘若戎剑真心在乎你,他也应该如此。”他所给予的,是戎剑无法给予的。

一生一世相守的承诺,如最甜的糖,多么的诱人。一个女人何其有幸,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的承诺,又何其的不幸,这承诺不是出自于她心爱男人的口。

“我绝不叛离公子。”她紧闭上双眼,转开了头,不肯去看玄离的表情。她从来不曾想过,要离开戎剑。她可以为了他而罔顾性命,怎么可能离开他?

就算留在他身边,总有一日会被他冷落遗忘;就算留在他身边,必须看着他迎娶另一个女人,两人被翻红浪,交颈合欢——齿间猛地一啮,啃破了柔嫩的唇,鲜艳的血,缠绵的落在单衣上。

她用尽全力推开玄离,想要逃开,无法继续听进那些残酷的话语。信期锈纷飞,衣袖仍被牢牢握住,她逃不了。

玄离靠在她耳后,呼吸撩动黑发。修长的指挑起一绺柔软的发,举到唇边,印下一个吻,首次与她如此接近。

“如果你非戎剑不可,我不逼迫你。只是,请让我帮助你,我不愿意见到心爱的女子,承受如此痛苦的煎熬。”玄离说着,一句又一句,苦口婆心,柔和的语调,在她耳边盘桓不去,与渺渺香气一同渗入她的骨血。“我能让安阳蔡侯主动退婚,让戎剑永远只能属于你。”

声调愈来愈低,迷惑人心,让她难以分辨,回荡不散的话话究竟是出于音离的口,还是潜伏在她体内,那心魔的窃窃私※。

“戎剑宠着你的事情,早传遍了天下,安阳蔡侯之女,到底是个贵族,生来心高气傲,她难道真容得了你?你真能忍受,被戎剑所冷落?”玄离问着,诺气徐缓,问题却不曾中断。

“不,我绝对不会——”还没能说出绝不会如何,玄离已伸指覆在她唇上,没有触碰她,但那双注视着她的眼,有着让人震慑的力量。她动弹不得,如被银针刺穿的蝶。

“难道,你不想独占他?”他投下了最诱人的饵。

简单几个字,如惊雷在耳际闪过,她被震得神魂俱动。

独占他?永远的独占他?让那双眼睛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只看着她一人?

芙叶坐在石地上,身躯僵硬得仿佛冻结,心绪如扯乱的丝线,理不清头绪。甚至连玄离是何时离去的,她都没有察觉。

满屋的丝绸飘舞着,如同她惴惴难安的心。

几日后,奴仆们将纳征时必须送上的去熏染料、五匹帛布,成对的鹿皮装入巨大的箱中,推上了远行的车队,送往安阳蔡侯的府上。

从玄离来过的那一日起,芙弃不再刺绣。

一拿起绣针,心口就发疼,如同有人以匕首戳刺她的血肉,非逼得她必须放下绣针,喘息半晌,疼痛才会褪去。

大夫查不出病症,开了几帖温补药方,困惑的离去,只有她不安的猜测着。莫非,是心魔在作祟?

夏季的时间逐渐过去,荷花绽放,幽香四溢。湘水上的歌声不断,远远传了过来,芙叶躺卧在石地上,仰望着飘动的丝绸。

累了倦了,她也不曾挪动身躯,在石地上欲梦还醒。夜深时下了雨,雨水落在长庆殿上,敲击着屋檐,一阵近,一阵远。

已经数不清,有几个日夜没见到戎剑,少了他的音容,燕子居里格外冷清,仿佛不属于阳世,而是最冰冷保幽的冰害,有着透骨的冷清,这难道就是冷宫的氛围?

“芙叶”最熟悉的声音唤着她,靠得好近,伴随着她亲手薰在他衣裳上的麝香。

芙叶睁开眼睛,又惊又喜,疑似在梦中。她握住他的衣袖,继而胆怯的触碰他的臂膀,保怕眼前的男人,只是她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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