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密布》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战云密布-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站在帅帐外等候了许久的袁天印,在深夜时分众位将军自大元帅帅帐中退出后,站在帐门边朝里头轻问。

“忙完了?”

“师傅。”眼见来者是他,玄玉忙不迭地起身,“是我疏忽了,回来后都一直没去向你请安……”

“坐。”袁天印笑笑地扬掌示意他坐下,“王爷打算何时班师回朝?”听宝亲王说,圣上又下旨来催了,杨军三军可不能一直待在神农营不回朝。

坐回椅里的玄玉深吁了口气,伸手扳按着酸涩的肩头。

“依父皇的旨意,我得在近日内启程返京,但我并不打算命大军全都返国。短期内,长江以南各地仍需派军驻防,以免心犹未死的南国余军仍想复国,特别是丹阳与九江,这二处必须得派重兵监视。”南国方灭,所俘南国遗臣与军员等都还待处置,若是这时即撤走所有兵力回朝,只怕他们到时还得再花一次力气重新攻南一回。

袁天印转了转眼眸,“王爷打算派何人留下?”

“霍天行。”玄玉心底早有盘算,“绛阳一役,霍天行身为大将军却战败,若是让他随我返京,他定会遭父皇砍了人头,与其如此,倒不如就让他留在丹阳将功折罪。”

“王爷认为……”袁天印玩味地抚着下颔,“大将军是真不敌南国太子,或是刻意战败?”为人忠耿的霍天行能当上大将军,绝不是靠人情世故与朝中手段,只是既然霍天行的本事不在话下,那么绛阳那一战会先败后胜的原因,就很值得推敲了。

知道瞒不过他的玄玉老实地承认,“他只是想把机会让给乐浪。”

“因此王爷要代乐浪还这个人情?”想那霍天行冒着会掉脑袋的风险成全乐浪的一番心意,或许也只有玄玉知情吧。

“这是我欠他的。”虽然说,霍天行是太子灵恩手下的人,可自开战以来,公事公办且常在小处指导着他的霍天行,从没因派系之别而在治军方面在众人面前对他有过微词,如果可能的话,他是很想将霍天行自太子的手中抢过来纳于麾下。

“那信王呢?”袁天印顺道点名另一个也有败绩者,“据袁某所知,信王攻不下丹阳在先,又退失采石在后,相信圣上不可能不对信王降罪。”

“我会保他。”德龄身为皇子,战败并不致死,但在父皇降罪之时,他定会在朝上站出来为德龄说话。

袁天印有些诧异,“保?”他不趁这机会打击德龄?他可知这是除掉其一皇子的大好良机?

“德龄攻不下丹阳,是因盛长渊,失了采石,亦是因盛长渊。”公私分明的玄玉并没有去考虑自己的私心,“我军三军齐出方能败盛长渊,如此看来,这不是德龄之过,他已尽了全力未让伏羲营全灭。”

“王爷认为,信王在此战中学到教训了吗?”

自在贵安见到率军退至贵安的德龄以来,他可在德龄身上看出,战败的德龄皇子气焰消减了不少,一心想替杨军扳回一城的德龄,不但没要求大元帅泼兵给他力战盛长渊雪辱,反倒听起余丹波的分派,帅军依令照办,他想,德龄是真的有心放在这场战事上。

低首啜了口茶的袁天印,将茶碗搁在案上后,偏着头看向这个在他眼中变得有点陌生的玄玉。

“近半年未见,王爷似乎变了不少。”攻南这段时间以来,玄玉在各方面长进了很多,但是,也变得复杂了。

“是吗?”望着袁天印的眼神,不知怎地,自认把某事瞒得很好的玄玉,并没有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异样来。

袁天印对站在他身后的堂旭扬手。

“堂旭,你出去一会,我有话要单独对王爷说。”

堂旭无言地看向玄玉,而玄玉只是点头同意。

“袁某有一事想问王爷。”在堂旭退出帐外后,袁天印慢条斯理地启口。

“何事?”

“王爷可见过玉权太子?”袁天印一开口,即不给玄玉闪避这话题的余地。

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玄玉,镇定地答道,“见过。”

“对他这人,有何感想?”不急着把话问至深处的袁天印,一步一步地勾他入局。

想起那夜玉权懊悔的眼神,以及让他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所攻打的南国,皆是由玉权一手所撑起,他不能否认,即使玉权身为敌主,他还是能明白玉权那颗想要救国的心。

他尽量捡着安全的字眼回答,“我为他感到惋惜。”

“惋惜?”这倒是出乎袁天印意料之外。

“倘若玉权早在数年前就已登基,今日南国不会被我杨国所灭。”他顿了顿,将目光别向他处,“我惋惜玉权空有大志却无法实现,我惋惜他……后悔得太晚。”

当玉权的死讯传遍了南国后,不仅是身在牢中的盛长渊几度欲自尽殉主,南国遗臣也有多名臣子当庭自尽尽忠,就连丹阳城百姓,都人人身披孝服以祭玉权,玉权在南民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明。相较之下,遭掳的尧光皇帝,却无人为其忧心,更无臣民探问尧光在杨军中的情况。

起初在知道身为太子的玉权,不但自任为元帅还统领南国三军迎战,而畏战的尧光,虽居于丹阳却无实质军权,他不明白,深得民心的玉权,为何不早个几年逼尧光退位?玉权又为何偏要等到南国面临亡国之祸时才想力挽狂澜?但当那夜他在太子府里见着玉权那双写满不甘的眼眸时,他才有些了解,处处顾虑、太为他人着想的玉权,因为站得太高、背负得太重,以致他就算有心,却仍被身份压得不能为自己反抗。

因此他谨记那夜玉权对他说过的一字一句,记住那些充满悔意的话语,他不愿,成为下一个玉权。

“王爷将他视为借鉴?”聆听着他对玉权的评语,静静压下心中那份亏欠感的袁天印,脸上失了笑意。

“我将视他为一面警惕我的明镜。”若不如此,那就太对不起玉权的一番心意了。

一直看着他的侧脸,袁天印并没有言语,过了好一会,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恭谨地站在案前。

“王爷,其实袁某今夜来此,是来向往王爷辞行。”

大惊失色的玄玉慌忙站起,“师傅要上哪?”

“回乡。”不眷恋的袁天印的袁天印没有丝毫的犹豫。

急急绕过书案的玄玉,在他欲转身离帐前拦下他。

他不解地张大了眼眸,“师傅,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你做得很好,甚至好得超出袁某所预料。”袁天印先是抬起两掌安抚他,再慢条斯理地答道。

“那师傅为何……”

“王爷不要袁某走?”在知道他曾是玉权的何人之后,他不信,玄玉的心中不会有任何芥蒂。

“师傅何以要走?”就为了他知道了玉权这个秘密?还是因为,袁天印认为,他为免日后袁天印即会如玉权所言择他人而去,所以他会杀了袁天印以防后患?

“师徒一场,咱们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想两人继续玩这隐瞒的游戏,袁天印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玉权可曾对王爷说过些什么?”与玉权相处多年,他了解玉权宽厚的性子,他想玉权定是早就将他们师徒间的事告诉了玄玉。

玄玉的反驳,几乎是在他的话落后即响起。

“没有!”

“王爷……”袁天印深深长叹,“你我都心知肚明。”

“玉权什么都没说,而我,什么都没听见。”执着要守住玉权这秘密的玄玉,倔强的眼眸,像是想也一块说服他,又像是想捍卫什么。

不打算再追问的袁天印,虽很想和他一般一起骗自己相信这个谎言,但一想到日后师徒之间的心结恐将永难解开,即使玄玉有意不让他拆穿,他仍旧无法继续在玄玉的身边待下。

袁天印偏首而笑,“难道王爷不怕,有朝一日,袁某也会弃王爷而去?他日,袁某可能会找到另一位明主毁了王爷?”玉权的遗憾,有一半是来自于他这个师傅,玉权后来之所以想杀他,除了背叛之外,相信定还带着恨。

玄玉甚是笃定,“我不会让师傅失望。”

为了这句话,袁天印怔愣了一会,因为,玄玉并不是怕他将会背叛或是另寻明主,相反的,玄玉所相信的是自己,玄玉有自信不会如当年的玉权那般令他失望。

“师傅,我不会的。”似是怕他不信般,玄玉又再加强了保证。

不会?不会什么?

不会让他失望?还是不会在登上皇位后,头一个杀了他?

看着玄玉那副急欲证明的模样,袁天印并不想去理清日后玄玉不会的究竟是何者,其实在有过玉权的教训后,在他找着玄玉之时,他也不再去思索这两个问题。他很清楚,玄玉与玉权之间的差别,这两块他所找到的彩玉,他已失了其中一块,因此他并不想再次半途而废,让玉权的悲剧在玄玉身上重演一回。

“师傅?”不知他究竟决定如何的玄玉,担心地看着他。

袁天印抚额而叹,“王爷真不怕?”

“怕,就不会拜你为师了。”玄玉坦然地笑了,“师傅,我不是玉权,我不会走上与他相同的路。”那席话,就算是玉权刻意说来报复袁天印的也罢,他和玉权不同,他相信他有把握不会让袁天印弃他而去。

自攻南以来,心中就一直百感交集的袁天印,在得了他这句话后,深深地闭上眼,总算是放下肩上长久以来的心事与过往,并没有告诉玄玉到底走与不走的他,只是在转身走出帐外时,背对着他留下这句话。

“多谢王爷。”

看着袁天印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帐外后,独自站在帐中的玄玉,喃喃对着他的背影低诉。

“是我该谢你,因你,找到了我……”

长安,东宫。

“冠军大将军不回京?”

做足了准备、亦捺着性子,在长安等待三军返京已久的太子灵恩,乍闻这消息后,迅速回过身看向禀报的甘培露。

弯着身甘培露拱手再覆,“行军大元帅下令,冠军大将军必须留守在丹阳以免南国余孽叛乱。另,赵奔也奉命留守九江城。”

“哼,他倒是很会替人设想。”弄清玄玉在玩什么花样的灵恩,可从没想过要欠玄玉人情。

“关于战败降罪一事……”深为霍天行感到担忧的甘培露,有些担心地看向他,“冠军大将军是咱们的人,不知殿下可要保他?”

提到那个公私太过分明的霍天行,灵恩就没好气。

战前他都已对霍天行暗示过了,这回灭南会派他留在主帅身边,并不是要他护帅或是从旁协助玄玉,可一板一眼的霍天行却似乎忘了他究竟是属于何方,处处帮着玄玉不说,绛阳一战,霍天行是真败或是假败,至今他也还没听见霍天行亲自派人来给他一个说法,若不是他相信霍天行为人忠耿不会有二心,否则他还真以为霍天行是想背叛他另投玄玉。

“殿下?”

灵恩烦躁地挥着手,“霍天行战败有罪,就算他是咱们的人,咱们也不能说保就保。”霍天行是他手底下的人,说不保,将会令其他人感到寒心,可要保,却也非易事。

“那……”再怎么说,霍天行都是太子人马中的军员大将,若是失了他,将会是一大损失。

“待父皇论功行赏与降罪之时,在朝上别急着替霍天行求情,也别撇清关系追着霍天行打,玄玉若有开口,就顺着玄玉的势保住霍天行的人头。”不想自己出手的灵恩,之所以不急,是因早就已有了救霍天行的人选。

甘培露讶异地抬起头,“齐王会保冠军大将军?”

“当然。”将霍天行留在丹阳,事实不是已经摆得很明显了吗?

“信王呢?”他又赶忙再问,“信王攻不下丹阳在先,后又退失采石。”赵奔乃信王德龄的手下,该不会齐王连信王也要保?

“你以为玄玉为何要将赵奔留在九江?”一提到德龄,灵恩的火气当下就涌了上来,“玄玉这么做就是为保德龄!”灭南一战,他之所以会支持德龄也前去,为的就是希望就此打下一个将来恐将与他争江山的皇弟,哼,原本他还以为玄玉已狠下心来了呢,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玄玉反倒惦记起兄弟之情。

“殿下似乎很心烦?”

“我在想,战后,到底该如何分配天下。”兀自在殿内踱步的灵恩,对这个问题还是没想出个解决的法子。

“分配天下?”

“依成例,在战后,众王得分封各地以代圣上赞统。”他边说边走回案内坐下,“更何况,众王爷年岁皆已不小。于战后分封领地,更是理所当然。”

“依殿下看,圣上想将丹阳赐给何人?”提及分封领地,甘培露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曾为南国京畿的丹阳。

“若是可能,我想将丹阳纳为己有,只可惜我身为太子必须留在长安。”求之不得的灵恩,脸上不仅有着遗憾,更有着忧虑,“我的这四个皇弟,四人皆有战功,因此四人皆会是得丹阳的人选,至于父皇会选谁,我也说不得准。”

经他一说,甘培露顿时也烦恼了起来,“全国一统后,前南土丹阳、九江、与巴陵,因地据交通扼要,将在日后成为国中重城。加上现今国中已有三位总管,若再让这三位总管得前南土三城,恐怕……”

灵恩抚着额,“所以我才说,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分配天下。”

灭南之战中,功劳最高者非轩辕营与女娲营莫属,南国的天下也几乎都是这两营打下来的,玄玉身为行军大元帅,论功行赏自是最先,而凤翔定是其次,偏偏这二人在杨国已身为总管分管杨国二地,无论是在治民与治官方面,皆已驾轻就熟不说,还为父皇减轻了开国以来的隐忧,因此这回分封领地,无论他俩其中何者抢下丹阳,都将会对他造成严重威胁。

在三位行军元帅中想了许久后,择出其一得丹阳的甘培露,试探地问。

“不知殿下……现下对齐王如何作想?”

灵恩挑高了眉,“想问什么?”

“臣以为四王之中,殿下不妨将南国前都丹阳让给齐王。”齐王会救霍天行,那代表齐王心中不是忌讳着太子,就是并不想与太子对上,与其冒险将丹阳这块重地给宣王,还不如将丹阳给个能够控制之人。

“让给他?”灵恩不以为然地哼了哼,“为虎添翼吗?”灭南之后,玄玉声望已在朝中扶摇直上近逼太子,在有了洛阳这块经济富地之后,再给玄玉丹阳?这摆明是要他这名太子将位置让贤不成?

“若不给齐王,宣王必定力争,宣王若得了丹阳,后果将不堪设想。”比起只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