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级大饭店里的豪华包厢中,精致典雅的碗盘早已摆妥,可口又开胃的餐前小菜做得细腻可口,却没人有胃口品尝,除了一脸眉开眼笑的乔母。
“来来来,不要客气,先吃点小菜,这家的小菜很有名,很好吃。”乔母亲热地喊著未来的儿媳妇。“昕彤,不要客气,吃啊吃啊,孙先生、孙夫人,大家不要客气,尽量用。”
现场气氛有点尴尬,除了乔母热情又开心以外,孙家一家三口都紧绷著脸,尤其是今天的女主角——孙昕彤更是从头到尾低垂著头,心情七上八下,紧张得几乎快要晕倒。
孙昕彤很害怕,不知道这种折磨有多长,却又无路可退,她胆怯地直想掉泪。
乔母偷偷窃笑,心里以为她是太过娇羞才一直低著头,这让大剌剌的她觉得新奇,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带回家。
唉,就说女儿乖巧嘛!
哪像她那不成材的儿子乔翰宇竟然敢放她鸽子,明明跟他说好七点,现在都七点半了还不来。小的是这样,老的也一样没有时间观念,原本该和她一起来打招呼的丈夫也仍旧未到,放她一人孤军奋战,实在很对不起人家。
“真抱歉,我家那死小子……呃,我是说翰宇他可能有事耽搁了。我看我们叫主菜先上来好了,让你们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大家都饿了吧?”唱了半个多小时的独角戏,乔母已经有点累了,只是任务还没达成,她还是得硬著头皮继续唱下去。
“没关系,我们等令公子,他贵人多忙碌,我们能体谅、能体谅。”孙父努力挤出笑容。“就多等等,多等一下。”
“是啊是啊。”孙母附和,心里很不是滋味。女儿像掌上明珠一样被他们呵护著,如今却要面对这种难堪的场面,做母亲的自然心疼她。
孙昕彤紧张狂跳的心倒是放松不少。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自私,但是她仍暗自期待那个叫做乔翰宇的别来赴约,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尤其这个陌生男人还是她“未来的”丈夫。
VIP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啊,来了来了,你终于来了!”乔母的高喊声中带著无法掩藏的不满情绪。
来了?
犹如惊弓之鸟的孙昕彤瞬间整个人又紧绷起来。是“他”吗?
她偷偷地抬头瞄了瞄对方——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头半花白的头发,接著往下看,那张虽然保养得宜,堪称儒雅出众的脸孔,看得出来有岁月不饶人的痕迹。
天啊,不会吧,这个人少说也有五十岁了,他要当她的丈夫?
孙昕彤低著头,原本白皙无瑕的脸蛋更加苍白,红唇更是毫无血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抱歉抱歉。”来人赶紧上前和孙家握手致意。“孙先生,孙夫人,这位是……孙小姐吧,你好你好。”
好?她会好才有鬼。孙昕彤紧紧地咬著下唇,用力将眼眶里的泪水逼退,以免当众落泪,让父母难堪。
孙昕彤怎么也没想到,父母竟然会为她安排这样的对象。她是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真的要这样牺牲她,真的要她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吗?
她的唇瓣在颤抖,脑袋乱哄哄的,完全没办法接收任何讯息,兀自沉浸在极度惊慌、惧怕和不安之中。
孙昕彤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如果不答应父母的要求,那孙家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qi書網…奇书有;但若是答应,她……她真的可以承受吗?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你不吃吗?”突然,一道浑厚的年轻男子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啊——”孙昕彤情不自禁地轻声叫嚷。怎么会有人如此靠近她,她还毫无防备?
沉溺在恐惧中太久,一时之间她感到恍惚,差点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叫什么?见鬼了。”乔翰宇刚结束会议赶来,随即让他母亲大人拎到座位上,然后双方父母客套地说了几句后,找借口离开,留下他和这个始终低头发呆的孙家千金一起共进晚餐。
他母亲大手笔所订的餐宴果真不同凡响,一道道精致可口的餐点端上桌,让他这个对美食没有太多偏好和研究的人都忍不住食指大动。辛苦工作了一整天,他早已饥肠辘辘,拿起了餐具,立刻毫不客气地朝桌上可口的佳肴进攻。
但就在第一口菜放入口中之际,他大少爷这才隐约瞄到对面还有个人在,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小气,他难得好心开口邀请对方用餐,谁知道她竟然以恐惧的尖叫回应,害他差点以为自己刚刚吞了一只蟑螂。
孙昕彤更加害怕。不对,这声音好冷淡、好无情,也年轻多了,显然和刚刚所听到的中年男子温雅的声音完全不同。
她偷偷地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父母、乔母以及后到的陌生男人已经不见了,现在坐在她对面的竟是张冷峻倨傲的年轻脸孔。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孙昕彤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冷漠和不悦,那慑人的悍气,教她打心里恐惧。
刚刚一进门,由于她始终低著头,加上乔翰宇的敷衍心态,他压根儿没注意对方长得是圆是扁,没想到就在方才她抬头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震住,心不规律地多跳了一拍。
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女,他现在才知道,母亲大人对她的用词一点都不夸张。她纤细而娇美,粉妆玉琢,宛如出水芙蓉般,柔婉地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兴起保护之心。
第一次,乔翰宇不由自主地看著她,专注而执著。
“抬头,再抬头。”就像古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丽女子,撩动了他的心,让他忘记自己的饥饿与疲惫,视线只放在她身上。
孙昕彤被那带有命令意味的语气吓到,不但不敢抬头,还吓得轻微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她父母呢,怎么会留下她一个人单独面对这个陌生又可怕的男子?
而他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眼看她急得快要哭了,那轻颤的脆弱,让乔翰宇的浓眉轻轻皱起,大感疑惑。
他只是要她抬头而已,干么怕成这样?
乔翰宇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强悍,活泼独立,深具现代感,他从来就没遇过这种宛如水做成的女人,实在有点拿她没办法。
原本他打定主意,只要这次相亲的对象容貌不要太丑,个性别太黏,就像他母亲大人那样乐观开朗,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瞎拼,只要买到喜欢的东西就能高兴上好一阵子,单纯直率,那他就毫不犹豫地点头结婚,进而得到他所想要的清静。
谁知道,这个女孩和他原先预料的相差十万八千里。理智告诉他,这样的女人不适合他,她太娇弱了,就像朵娇贵的兰花,需要时时细心呵护和照顾,可那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改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孙昕彤就像磁铁般,紧紧地吸引著他,他的眸光只能随著她动,只想再看看那张娇柔的脸蛋。
他真的无法将视线移开。
“不要怕,我叫乔翰宇,不是坏人。”过分温柔的语气,让乔翰宇差点以为自己被外星人附身。
他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还强调自己不是坏人?若是让其他认识他的人看到,铁定吓掉下巴,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乔、翰、宇。”那他不是她的……
孙昕彤惊愕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头低下,一颗心又开始胡乱怦怦跳。原来眼前这个人才是她的对象,刚刚是误会了。
虽然没有看仔细,但她知道这个人很年轻,和她年龄相当,他能够帮助她家,想必事业有成,也很有能力,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难过。
呜,她还是好害怕,她可不可以回家?
娇柔细致的细软声调,就像在撒娇,乔翰宇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念起来也可以这么好听,方才她那带著害怕的眼神,让他兴起了前所未有的保护欲。
他想保护这个女子,抚平她的不安和恐惧……
这念头实在是太夸张了,乔翰宇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他狠下心,刻意用公式化的口吻告知——
“我们就要结婚了,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异议?”他当然不愿意强迫对方,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
只是他的心竟很诡异地在期待,希望她说出同意的字眼;更让他无法解释的是,他的理智很清楚这个女孩不适合他,但他偏偏想“珍藏”她。
难道就因为她拥有超乎他想像的美丽,而这样的“花瓶”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值得珍藏?
乔翰宇揶揄地轻勾唇角。遇上了孙昕彤,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个“外貌协会”会员。
“我……”异议?她能有异议,可以有异议吗?
“说啊,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我们讨论讨论。”
孙昕彤哭笑不得。他还真会整人,明知道她根本没有后路可退,居然这样整她。
她只能无言地摇头,为自己往后的命运订下契约。
她同意了!
乔翰宇唇角不自觉地扬高。这个娇美的女子就要属于他了……
比谈生意还迅速,原来结婚这么容易,呵呵。
“结婚的细节就留给长辈处理,你不用担心。”乔翰宇见她整个人仍旧轻微颤抖著,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想要平抚她的恐惧。“希望我们结婚——”
“啊,不要碰我——”没想到他的手才一接触到她,她立刻恐惧地大声尖叫,起身往外跑。
乔翰宇看著停在空中的手掌,愣在当场。
呃,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章
孙昕彤跑出了饭店,边跑边落泪,恐怖的回忆排山倒海而来,瞬间占据了她整颗脑袋,让她发狂。
那是一个她永远忘不了,也无法抹灭的伤痕。
记忆像是绵密可怕的黑网,将她团团网住,使她无法挣脱——
“啊,不要碰我,不要过来、不要——”稚嫩的嗓音充满恐惧。
年仅八岁的孙昕彤缩在角落,被捆绑的双手无助地上下挥舞,泪水早已占满了整张小脸,涕泪横飞。
“呜呜呜……放开我……让我回去,我要回去,快放我回去……呜……”
“回去?哼哼,等你爸妈送来一亿再说吧。”邪恶的嘴脸嘿嘿地笑。
那人越走越近,闻到对方身上恶心的汗臭味后,孙昕彤差点要呕吐。
“不要靠近我,不要……呜,你走开,坏人走开、走开——”
其实孙昕彤平日上下学都有司机和保母跟着,都怪今天她太贪玩,跟着同学到处跑,故意躲着家中派来的司机和保母,才会让歹徒有机可乘绑架她。
对于自己的行为,她已经很后悔了。
呜,她好想回家,她好想她爸妈和弟弟喔!
“呵呵,哭吧哭吧,哭得越大声越好,越大声越好,哈哈哈哈哈——”那人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赞赏道:“真嫩,像水做的一样。”说着,他又摸了几把。
旁边两、三个同伙见状,也凑上来对她又掐又捏的,仿佛当她是个洋娃娃般,任意捏玩。
“哎哟,真水喔,细汉就架呢水,大汉以后可以去当名模。”其中一个又黑又胖的大汉操着台语口音,拍着她的头,样似称赞。
殊不知他的力道过猛,加上孙昕彤正在大哭,差点没被拍到岔气。
“大汉?呵呵,不知可以活那么久没有喔。”另一个说着台湾国语的歹徒说得意有所指。
孙昕彤哭得更伤心。呜,她好想她爸妈,好想告诉她爸妈,以后她不会再跟司机和保母玩躲猫猫,求求他们原谅她一次,快来救她!
“不要捏我,好痛喔,不要拉我的头发……”这些人是大坏蛋,她的头发都快被扯光了啦,呜呜~~
“哈哈,真好玩,哭起来的声音像猫一样。”
几个人对她又掐又捏,让孙昕彤几乎哭晕了过去。
她就这样哭了又晕,晕了又睡,睡醒了又继续哭,哭到天昏地暗,哭到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耳边除了歹徒和她父母讨论价码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她的哭声。没有人来拯救她,她孤零零地被丢弃在一间废弃屋里,四周只有虎视眈眈的歹徒。
天啊,救命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孙昕彤越来越绝望,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父母之际,几声震人心魂的枪响,将她带回了她原本的世界!
她真的回来了吗?
其实并没有。
自从警方顺利地将孙昕彤救出后,她整个人就像惊弓之鸟般,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吓坏她。
父亲紧紧地拥抱她,要她不要害怕;母亲求神拜佛,在她身上挂满了各式香符。唯一的弟弟挺起小小的胸膛,告诉她他会保护她,可这都没有用,甚至歹徒被绳之以法的消息,也没办法让她的心灵获得拯救。
孙昕彤完全不敢踏出房门一步,不吃不喝,晚上也不敢睡觉,只是一个人裹在棉被里,将自己缩在房间的角落。
孙家夫妇担心极了,安排从小就跟女儿感情很好的小儿子孙昕翔日夜陪着她,甚至两人吃睡都在一起,还是没办法解除她的心魔,让她忘却恐惧。最后逼不得已,他们只好下了一个决定,由孙母带着一双儿女远赴美国,让孙昕彤离开这个使她恐惧的地方。
就这样,孙家一家三口飞到了美国定居,而孙父因为工作的关系,只能台湾和美国两头跑。
到了国外,孙母安排小儿子一路陪着女儿,跳级和她念同样的学校,不论上下课或回家都跟她在一起,加上有保母和保镳,家人将孙昕彤保护得滴水不漏。渐渐地,个性胆小怯懦的她情况慢慢好转,有时候甚至会陪着弟弟去外头看场电影或喝杯茶。
这种进步看在孙家人眼里,十分欣慰。
只是长期下来,孙家夫妇分隔两地不说,孙父为了探望爱妻和一双宝贝子女,只好时常做空中飞人,加上工作上的劳累,蜡烛几头烧之下,身体也磨出了毛病。
孙昕彤得知父亲病倒的消息后,心里感到内疚,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们一家四口也不用分隔两地。
她强迫自己拿出全部的勇气,告诉母亲她要“回家”。
就这样,在她的坚持下,他们一家四口总算又能在一起了。
只是父母和弟弟还是不放心她,尤其是她弟弟,还是亦步亦趋地保护她。
孙昕彤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家里的负担,故意在大学联考选填志愿时选择服装设计系就读,和以往如影随形、早就决定往商业科系发展的弟弟分道扬镳,她想证明自己已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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