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寄秋
回忆──国中篇寄秋
“哇!妳看,那不是三年一班的李XX,妳最喜欢的那个男生。”
不带讽刺的取笑声轻轻扬起,三个白衣蓝裙的大女孩倚靠在三楼栏杆旁,视线停留在第一好班的某某男生身上,而他正在爬楼梯。
青涩的青春在笑闹中飞扬,第一次牵手跳土风舞的男孩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犹然不知自己是一群女孩子的目光焦点。
他,曾经是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像阳光般发热的生命体,而且是个连作弊都抄不快的笨蛋,理数强得要命,文科偏偏和她同样烂得要命,两人是小学同学。
年少不识情,同学六年打打闹闹宛如不知愁的孩子,直到升上国中,才有那么一点点暧味情愫,可惜暗恋归暗恋,见了面仍是擦身而过。
第一升学班和第二阶段升学班的分野在于压力与自在,他的笑容渐渐淡了,阳光一点一滴由他脸上消失,一直到多年以后仍为他心疼,为何要让自己沉重不堪,开开心心不好吗?不一定要为别人而活呀!
这个男孩真的很笨,居然对喜欢他的女孩说他喜欢另一个女孩,也就是女孩的好朋友,甚至要求她打听她是否有男朋友。
笨到极点了,那日同学会不就是人家的未婚夫送她去出席的,而他还会问出这个蠢问题,真是叫人伤心又难过,暗恋就此终结。
尽管心中仍存着欣赏,但是不再是傻傻的付出关怀,让最美的回忆留存在心灵深处,日后慢慢反刍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毕竟曾恋上一个男孩,年轻岁月不留白。
想起校园那一排排卞棉花,类似凸起坟地的花圃,小小的喷水池,夭声很容易流逝,很难忘怀曾经拥有的曾经,人家说念旧的人太重感情。
虽然校舍已改为国小,脑海中的影像却无法消散,福利社前的各班脚踏车排放处,旁边有棵围起来的桃花,只是当时没人会去了解桃开一树的美丽,只想着要如何摘半生不熟的桃子。
当然这结果是被训导主任追着翻窗跳墙,死不承认是偷桃者,即使嘴边还有涩涩的桃子味。
男女合班的战争也燃烧了两年,其中有争吵、有差点大打出手,也有导师的偏宠。
长相真的很重要,加上成绩好及受人欢迎的特质,就算做错事也会从轻量刑,例如不同的两位同学一起看漫画被逮,一位被没收漫画并加以严训,一位是轻言轻语归还漫画,仅要她带“回家”看。
那个她就是横行无阻的秋仔,受尽偏宠却依然无法对导师心生好感的叛逆份子,有一回还在课堂上公然反抗他,不过他也许是太偏坦了,仅仅罚站而已,若换了其它人,可就是大板伺候了。
唉!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阿秋仔的反叛性天地可表,至今未成熟。
谁叫秋仔是天蝎女子呢!天生爱恨分明,嫉恶如仇,只讲公平不求宠爱,我只爱我自己,旁人滚开。
楔子
“我不要,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我,我不要穿上有蕾丝花边的公主装,我不要──”
一位长相十分清灵的女孩留着长长的乌黑秀发,前发拉至后脑扎了个可爱无比的公主头,粉红色的缎带系成蝴蝶结煞是美丽。
不看她一身彷佛天使化身的穿著,光看她一室的粉红就知道她多受人宠爱,有粉红色的凯蒂猫,粉红色的芭比娃娃,粉红色的维尼熊,粉红色的哆啦A梦,粉红色的巧虎和琪琪。
天花板是粉红色的,床单是粉红色的,枕头套是粉红色的,小钢琴是粉红色的,窗帘是粉红色的,拖鞋是粉红色的,连地板都是粉红色的。
粉红色的房间是女生的最爱,但是全部都弄成粉红色就恐怖得叫人不敢领教。
甫上大学的女孩快被一室的粉红色搞疯了,她不过去趟芬兰探望远嫁的表姊而已,热情没处发泄的继母就自做主张为她布置了一间“美美”的卧室。
她不是不知感激,而且也知道继母是真的疼爱她,不像童话故事里坏继母一心排挤前妻之子,她受宠的程度可由眼前价值千万的粉红钻石首饰看出。
还是清一色的粉红,包括项链、戒指、耳环、手镯和脚炼,她真受够了。
她要独立。
但是──
“宝贝,妳不喜欢呀?我叫妳哥哥换一套,我们慢慢挑没关系,妳瞧这件粉红色的公主装多可爱,穿在妳身上多相配呀!承迩,你说是不是?”
阴美男子宠溺的一笑。“是呀!恩恩穿什么都好看,她是我们家的小公主。”
“公主?”女孩嫌恶的扮了个鬼脸。“二哥,你别哄我了,就算我穿乞丐装你们也会鼓掌说好看。”
“恩恩天生丽质嘛!天生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另一位俊朗男子靠在门边欣赏妹妹的“美色”。
“四哥,你可不可以别在一边搧风点火?我不信你能在我房间待上一天。”她马上送上“麻木不仁”的匾额一座。
他讪笑的挂搓鼻子。“妈,咱们家的小公主长大了,不用包尿布了。”
“武承嗣,你什么意思,故意嘲笑人家长不大是不是?”可恶的臭哥哥。
他痛苦地扶着头。“拜托,我已经冠上爸爸的姓,请叫我安承嗣。”
他口中的爸爸是继父,他和其它三个兄弟是母亲的陪嫁品,武承嗣等于五X四,从小被人笑了好几年,所以母亲一改嫁,四个兄弟无异议的改姓。
因为承揖、承迩、承萨、承嗣再冠上武姓,真的很像九九表。
“恩恩,妳别辜负妈妈的好意,她只有妳一个女儿。”虽是继女却疼如亲生。
安晓恩好想哭。“大哥,你们别对我太好嘛!我只想当一个平凡女孩子呀!”
四个哥哥都大笑的摸摸她的头表示同情,安氏集团总裁的独生女怎么可能当得成平凡人,她注定不凡。
五个孩子的母亲在一边跟着微笑,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是看见自己的孩子开心,她当然是快乐地陪笑,他们是一家人。
幸福的安家人。
第一章
两年以后。
和风徐徐,百花盛放,绿色的大地生意盎然,一片日春盛况。
花叶繁盛自然蜂蝶成群,此情此景正好可以应用在一所女子学院上,开放的校园不时上演火辣画面,其激情动作不下性风泛滥的美国。
圣玛丽亚学院是一间享誉有加的百年学店,不分宗教、人种而广泛收纳各阶层学生,只要申请符合该学院宗旨一律入学。
因此来自四面八方的学生有亚裔民族、欧美民族、非洲大陆和南极洲,贫富差距极大。
有出身上流社会,拥有贵族血统的女伯爵,或是富豪之家的千金小姐,出手之阔绰叫人咋舌,三天两头换新车,永远打扮得如同时尚模特儿般光鲜亮丽,同一件衣服绝不会连续穿两次。
对比之下,来自贫穷、落后国家的女孩就失色多了,换来换去就那几件破制服,稍微可见人的衣服亦不出色,拿给人家当抹布都嫌不够艳。
在这一个大杂烩的学店中,还有两个看似平凡身世却显赫的年轻女孩,交情颇为浓厚。
一个是着传统服饰的贝南王国嫡传公主,在王室王子犹虚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打破男尊女卑的旧观念,成为贝南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王。
如果第三位王妃腹中的胎儿仍是公主的话,她的王位唾手可得。
另一位女孩就神秘了,常常有不明人士寄来昂贵礼物,举凡珠宝、服饰、名画之类,她看都不看的直接退回去,然后标明不准再寄。
但是并无功效,三不五时仍收到爱心关注,让她不胜其烦地转送国际红十字会,由他们去拍卖、统筹。
两人的共同点并非不出色,而是非常不出色,平凡到让人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丝毫存在感皆无地遭人漠视,彷佛是空气一般。
掠过的微风拂动树叶,石墙上的雪柳像是含着笑,一朵朵小白花似在告知春天的来访,要人们别错过一季好景。
狐尾椰子树下有位戴着眼镜的辫子女孩正翻著书,目不转睛的专注神情几乎要与附近的花草融为一体,叫人很难发现有个活的物体曲着腿,坐在花团锦簇的中央草坪内,浑然忘我的品尝孤独滋味。
“孤独”真的很不容易获得,在孤军奋战了一年以后,她终于能自由的呼吸,拥有不受打扰的宁静日子,真是幸福。
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别人的意见不算意见,包括恋女成癖的继母,宠爱有加的哥哥兵团,以及出外一条龙,回家是孝女的伟大父亲。
英国的天空,好蓝。
“跑到英国念中国史,妳脑袋肯定有问题,没人会离乡背井修自己国家的历史。”应该早就读腻了。
穿著传统长袍围面纱的黑肤女子在她身边坐下,手上是一本政治学和王室统治权精选小册,深黑色的瞳孔看得出非裔人民的表征。
特异的服饰在古老国家引不起注目,圣玛丽亚学院有不少回教国家的贵族千金小姐来就读,因此长袍面纱随处可见不足为奇。
外观看来逊毙的女孩抬头一笑。“我爱国嘛!不管身在何地,永远心向生养我的土地。”
“谬话,我看妳是怕跟不上进度,故意挑最拿手的科目来混文凭。”连中国史教授都不耻下问的求教于她。
“诬蔑哦!芬兰小姐,我也选修英国史吶!而且连拿了两次第一名。”她是不做则已,一鸣惊人。
“所以遭人怨恨。”通常“平凡”人不该太出锋头,该适可而止。
“妳是指薇薇安?”父亲是上议院议长,本身继承母亲爵位受封约克女伯爵。
“原来妳还知道自己快被暗杀了,我当妳没感到离死不远。”有得救就好,她朋友不多。
国内因为继承权问题闹得不可开交,一派主张由现任国王之女,也就是她继承父亲王位;另一派则反对女子揽权,极力推荐她堂叔霍尔沙亲王来执政。
纷乱的现象造成时局不稳,担心她遭波及的内务大臣,连忙将她送出以保正统王室血脉,低调地让她混进一般不分贵族、平民的学院。
因此她不太与人往来,怕是堂叔亲王派来对她不利的叛党,只有同她一般低调行事的恩莲娜值得信任。
两人都是充满秘密的人。
恩莲娜很无辜的推推平光眼镜。“我怎么晓得修英国史的同学素质那么低,随便写两篇论文就能得高分。”
已经降低程度去配合了,总不能要她交白卷吧!家里那群鸡婆党可会连夜包机赶来,问她是不是水土不服,然后二话不说地把她打包带回台湾。
以前常听说国人是死读书机器,所以不管到哪一个国家求学都能名列前茅,因为是考试专家嘛!在非创意方面胜过欧美国家甚多。
一开始她还隐藏实力不想锋芒太露,没想到只拿出平常表现的一半左右就“qi书+奇书…齐书技压群雌”,大出她意料之外,苦恼的她才信原来传言属实。
芬兰。贝里压低音量开口,“小心被保皇党的人听见妳就完了,她们现在正准备抓妳的小辫子。”她还真随便,一点都不畏惧人家来找麻烦。
保皇党是以薇薇安为首的上流人士之女的戏称,大部份成员是贵族之后,或英国几支有势力的家族之女,而她们这些没没无闻的学生便自嘲是平民党。
政治与她们无关,纯粹是两个世界的分野互不来往,明显的表现出阶级之分。
除非平民党犯上保皇党,否则真是山河两分明,永无交情。
“扒得到才有鬼,我一向安份守己不闹事,安静得像不出声的影子。”恩莲娜轻轻地甩着两条长辫子,无邪的眼波中闪着笑意。
“这倒是,不过如影随形也很可怕,人家可不高兴屈居第二。”习惯了当焦点的人是不容许有人抢了主角宝座。芬兰提醒她,“妳要当心点。”
恩莲娜无奈的阖上书本,“妳要我怎么做?人多势众的保皇党不好惹。”
“别问我,我自身难保,看妳有没有本事找个人来保妳。”她得为贝南王国保重,她的生命不属于自己。
“真小气,借个侍卫也不成……唔……”她真狠,居然用书拍她嘴巴。
“妳想让全世界知道我的身份呀!没良心的女人。”芬兰慎重的看看四周有无人走动。
自古江山多妩媚,人人争夺。“中国有句成语叫草木皆兵,妳未免太紧张了吧!”
老是疑神疑鬼。
“恩莲娜,妳还有时间说风凉话,瞧谁来了。”她要先溜为快。
一只手忽地拉住她长袍下端,英文名字恩莲娜的安晓恩朝她一笑。“别想拋弃我。”
“拜托,妳说得多暧昧,很容易引起人家的误解。”要命,薇薇安带着保皇党的人走了过来。
“误会就误会呀!我是很爱妳。”此爱非彼爱,乃友爱之意。
“真给妳害死,我怎么会以为东方女孩都很温顺呢?”错误的第一步。
“彼此、彼此,我一直认为非洲女孩是不穿衣服的。”而她却包得密不透风。
“妳……”芬兰为之语塞,真败给她了。
交错朋友是一回事,希望日后政策的决定不会失误,不然会愧对爱护她的子民。
“妳们这两只小老鼠倒挺会找地方窝,要不是听见交谈声,我当是两棵可可树种在这里。”
薇薇安道格顿的娇笑声充满蔑意,似乎不屑的站得远远地,维持着两、三公尺的距离,身后更多的咯咯笑声附和的响起。
很想当做没看见的安晓恩拍拍草屑起身,打算不与她们发生冲突绕过去,可是几名态度倨傲的女孩一字排开挡住她的去路。
“有……有什么……事……薇……薇薇安……同学?”可可树是指芬兰吧!她的皮肤和可可一样黝黑。
傲慢的薇薇安以鄙夷的目光注视安晓恩。“结结巴巴的老鼠倒是少见,妳凭什么拿高分?”
“我……我……我有看书……看书。”她必须说不用看也能拿高分,对手太弱了。
谁不知道学院里的学生是所谓修新娘学生,有一部份人是家族赞助,拿张文凭好打入社交界钓个丈夫,成绩优越与否不在考量之中。
薇薇安便是如此,课她爱上不上老师也管不着,打扮得漂漂亮亮受人吹捧才是主要目的,谁敢得罪女伯爵自毁前程。
只要能按时把报告交到授课讲师手中,一学期旷课了一大半也不打紧,有成绩好打就可以,这是圣玛丽亚学院的特色。
但是有一点绝对严禁,那就是抄袭和请人代写,理事会的修女们眼睛可尖了,是不是本人的论点一看便知,没人能轻易唬骗过。
所以保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