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很乐意带我回紫冠府。”
飞烟叹息地靠在他的怀里,“我认了……”
“你要认命与我成亲?”她终于改口了?
“我是对要继续给你的仇家追这一点认命了。”她白了他一眼,还是对成亲这件事不屈不挠。
步熙然也不认为逃婚决心那么坚强的她,会轻易地屈服在追拿的压力下,可是与她一块逃了那么久,这种紧张又刺激的日子过久了,他不但已经忘了他原本要逃婚的原因是什么,反而还觉得这一种日子比以前平淡无奇的日子有趣多了,这还是他头一回把日子过得如此充实。
飞烟侧倚在他的怀里,小心地观察巷口外的动静,在看见人群里的几个人,忽然不再来来回回地在衙门前逛,反而朝巷口走来时,她忍不住拍醒正在沉思的步熙然。
“有人往这里来了。”看那些人搜寻其他巷弄的样子,样子好像也想来他们这边搜一搜。
步熙然回神地左右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条巷子只有一个出口,而他又不能带着飞烟一块出去让他们这个正着。
他再低首凝视飞烟的脸庞,唇边露出了一抹不客气的笑。
“飞烟。”他含笑地一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
“嗯?”
“委屈你了。”他一手拉紧她的腰,没半点预兆地低首攫住她的唇瓣。
飞烟征楞了一会儿,杏眸睁得大大的无法反应。
火辣辣的烫热感在她唇上蔓开来了,不似他以往三不五时就落在她唇上那种蜻蜓点水的接触,徘徊在她唇上的吻愈陷愈深,强劲的热力也渐渐在她的身上流窜,彼此紊乱的气息交错在她的脸庞上,一声一声的心跳声仿佛直接敲打在她的耳边,头一次,她这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步熙然,他深幽的眼膛里带着光彩,似要催眠她似地张合着眼睫,她缓缓地垂下眼帘,任他深揽入怀与他的身子贴合,容许自己暂时迷醉失控一会儿。
步行至巷口的一名男子,才想要转进巷口里就差点撞上了紧密相拥而吻的他们,他喘了一口气,边摇首边转身离开。
“光天化日下,也不害臊……”
飞烟的心神是在听见那句话后才清醒过来,她赧红着脸挪开与他纠缠的唇。
“你……”
“嘘……别说话。”还未尝到个中滋味的步熙然,意犹未尽捧着她的脸庞轻哄,偏着头又去寻找她的芳唇。
飞烟不确定地望着他灼灿的眼眸,两手也半推半就地抵在他的胸膛上,“还……还没走吗?”
“还没。”
步熙然干脆将她的双手环绕在自己的颈间,一手因紧她的腰不让她逃躲,一手放在她的背脊上将她深深地投向自己,以舌撬开她的唇瓣,在她讶异的低呼时趁势进入寻幽访胜,并抚着她的背柔柔安抚,感觉她放松了些后,丝毫不客气地与她交颈缠绵地深吻。
一群在巷口外徘徊的人们,都在这个角度将他们俩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刻意地在等这一幕的司马圣叹与司空烈。
“圣叹。”司空烈以手肘撞他,“看到了没?”
司马圣叹看得目不转睛,“一清二楚。”
“我们还要在这里散步多久?”司空烈边踏着缓慢的步子,边对那一对正吻得难分难舍的男女行注目礼。
“看到满意为止。”司马圣叹的两脚几乎是原地踏步,生根地站在原地尽情收看。
“干脆搬张凳子坐下来看算了。”错过这种情景太可惜,不多看几眼的话,也不好回去紫冠府报告。
“我还想边看边嗑瓜子。”
“这招对百里姑娘有没有效?”
司空烈瞄了那个几乎被步熙然揉进怀里的飞烟一眼,开始对他们投入的程度打分数。
司马圣叹啧啧有声,“熙然如此热情,我想应当能对她起些作用。”在巷口吻得浑然忘我的步熙然,丝毫不理会他人对他们投注的眼神,兀自转身将飞烟压向墙面,难以自禁地勾引她深吻,也不让她有喘息的片刻。司空烈怪腔怪调地拉高了嗓音。
“喂……你看。”哇,干柴烈火了。
“那小子不是一开始就发现咱们故意在这儿绕吗?”明知道他们是故意忤在这边看热闹,他还愈吻愈起劲?
司空烈玩味地抚着下巴,“他是知道。”
“难不成……”司马圣叹频揉着双眼,“他玩真的?”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们两个恐怕不只是假戏真做而已。
“这个就有待商榷了。”
不肯止歇的热吻一波一波地袭来,飞烟几乎乏力地靠在墙上,阵阵的窒息感紧揪着她的胸口,她无法喘息地张开口呼吸新鲜的空气,在步熙然又要覆上她的唇瓣之前,勉强地伸手掩住他直要逼来的唇。
“熙然,慢着……”让她喘口气,难道他都不用换气吗?
步熙然却舍不得,因她而心荡神驰,又哄又动地想骗回她的吻。
“别乱动。乖,配合一点。”他伸舌描绘着她的唇瓣,徐徐的热气闯过她的口舌之间。
“你……”她忍不住想抗议,“你有必要吻得这么认真吗?”那么努力地想把她吻得头昏脑胀,就算是形势所逼他也不必这么入戏吧?
步熙然还是骗死人不偿命,“在骗别人之前,得先骗自个儿。”
“别再……唔……”飞烟的挣扎又被淹没在他倾覆的热吻里,在他的口中化成一道呢喃的呻吟。
聆听着飞烟的低吟,另有一种声音,远了又近、近了又远地闯进他的耳际,平润柔顺地滑过他的心头,正似诉说着他也甘愿平凡、矛盾,甘愿悲喜交集地加入红尘,只因一份隐密的盼望。
今日他才知他是有血有肉地存在这人世间,不知有多久了,他的眼眸渐渐幽冷,平淡无波的日子令他失去了相爱的力量,只想活得好而不求活得美,等他发现这点时,他用什么也唤不回以往那颗向往爱情的纯稚心灵,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很羡慕能自由自在爱着的人们,也盼望了这种相互依偎的亲昵许多年。
他不禁缓下吻势,细细品尝着唇间的香甜气息,细细描绘着她温执柔软的唇瓣,透过手掌感觉她又急又快的心跳,那感觉如此亲近,令人向往而沉醉。
“他们已经走了……”飞烟又差又怯的娇喘声飘进他的耳际。
“还没有。”他连睁开眼去看都嫌浪费时间,更不愿就这样停止亲近她的好机会。
“停、停……”她直拍着他的肩头喊停,“他们真的走了,不信你自己看!”人已经走好久了,他还要意犹未尽到什么时候?
步熙然怏怏不乐地看了人群散去的巷口一眼,贴靠着飞烟的面颊咕哝。“早不走晚不走,没事干嘛走得这么快?”他们不是爱看吗?为什么不着久一点?他还没吻过瘾。
还在调整气息的飞烟扬高了柳眉,“你说什么?”
果然如此,他是想趁火打劫把她抢光光吗?她被吻得七晕八素的,脑袋都化成一滩软泥了。
她的唇舌尖还留有他的气息,令她怎么也挥不去,而她胸口的那颗心几乎就要跳出来。
“我在赞美你是多么令人恋恋不舍……”步熙然才想再回头哄她,两眼在迎向她泛着红潮的俏脸时,心神不禁一怔。
虽然早就听惯了他的花言巧语,但飞烟的脸上仿佛被人放了把火,漾着粉嫩美丽的晕红,赶忙要将他这个大色狼推离她的身上。
“离我远一点……”
步熙然眼神迷离地凝视着她,以指轻刮着她的面颊。
“熙然?”她一手抚着脸颊,不明了地看着他古怪的眼神。
她温柔的音调,令徘徊在步熙然心中多年的十里迷雾瞬间散尽。
孤独了近三十年,他在追寻的自由到底是什么?
自飞烟踏进了他的世界后,他忽然觉得身边有个能够共同分享喜乐,有个能够一起分担哀愁的人存在,竟使得日子变得如此多采多姿,他无法想像从前单调的日子,他是怎么一个人度过的?身边若是没有人陪伴,再怎么快乐也只能独享。
何时起,他不愿受拘束的灵魂,竟也在不知不觉中甘心受缚。
和她相处,就像在照一面镜子般,他可以在飞烟面前舒展最自在的神态,不需闪闪躲躲地隐藏真正的自我,在她的身上,他毋需勉强、压抑,他可以自在地做自己。
飞烟担心地拍拍他的脸颊,但小手却被他一把按住,而他的唇边竟露出了喜不自胜的笑。
“你……”她抽开手指着他的眼眸,“你在想什么?”
怎么回事?他那双眼怎么突然看起来变得深情无比?
这种眼神远比他轻薄她时来得令人忐忑,更令人无法喘息……
她必须挪开与他交错的视线才有办法呼吸,她必须掩住脚口隆隆巨响的心跳才能不被他发觉,她……躲不开……
他拉起他们两人之用的金色长链,意味深长地问着她。
“这锁……一定要解吗?”能有个令他左牵右挂的人在身边,这主意挺不错。
“等……等等……”她不安地抬起双手,在她决被他的眼神吃掉之前缓缓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步熙然的身影随着她挪移,在她耳边闲适地对她呵着热气,“有了这个锁链你也跑不了,我有耐心和时间可以等一等。”
“你改变心意了?”她心底泛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不把你锁着,太浪费了。”他老实地在她的耳边承认。不是这样吧?
虽然,一丝丝的愉悦悄悄地渗进她的心底,但她脑中无时无刻提醒着她的单身大业,不容许败倒在他的眼眸下,即使她会感到惋惜。
她甩甩头,努力地武装起来,挥去脑海里的犹豫。
“不……不浪费,你别这么将就。”
她忙着在他下定决心之前扭转他看似薄弱的意志。
步熙然徐徐地摇首更正,“委屈的人是你。”
“我可以不委屈吗?”飞烟又试着在无力回天之际,问问自己有没有选择权。
“不行。”他都打算要下水了,她怎可不奉陪?
她不平地捶打着他的肩头,“你怎可以出尔反尔?你不是不想娶我吗?”这个男人怎么说变就变?
他严正地否认,“我从未说过我不想娶你。”
“那你还跟着我一块逃婚?”他想成亲,那干嘛还陪着她四处逃难找钥匙?“
他又耸耸肩,两眼直视着她的唇,“反正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陪你到处躲躲逃逃也很有趣。”
“别……别过来……”飞烟边扯着手上的长链,边急着与这个打算将她绑死的男人撇清距离,不敢再沉醉于他的热吻,就怕会一失足而成千古恨。
“难得我们都是不想成亲之人,如此志同道合,错过了我,你不觉得可惜?”步熙然将她环抱在怀里,并笑着在她的唇边轻啄。
“我需要的是共体时艰的逃婚伙伴,而不是你这中途倒戈的小人!”小人!说话都不算话,她当初不该把他当成可以合作的共同逃婚者。
“我不早对你说过我是小人了?”
飞烟正要与他杠上时,发现那些早就撤走的监视人群们又在衙门附近出现了。
“来得正是时候。”步熙然顺着她的目光,对那些看似要来找他们的人笑得很开心。
她忙着要离开这个会被围墙的巷口,但才走了几步,手上的长链又因被扯紧而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还不快走?”
“有必要吗?”他爱理不理的。
“当然有!”不论是被捉去紫冠府或是再与他在这儿吻得没完没了,她都消受不起,尤其是后者,大耗体力了。“
步熙然状似忧愁地杵着下巴,“可是我很想跟他们回紫冠府,怎么办?”只要把她捉回去就搞定了,他也不必再继续没日没夜地逃难。
“就算跟你回去我也不嫁!”
他不疾不徐地浇熄她的气焰,“那我们就一块到紫冠府,看看百里飞云会不会拿着刀子逼你嫁。”酷爱以铁腕政策教训弟妹的百里飞云,才不会管她到底肯不肯。
“你……”飞烟气结地扯着他的衣领,“你到底想怎样?”
“说你会考虑嫁给我。”越火打劫的小人本色毕露无遗。
“我……”她犹豫再三,就是说不出口,心头辗转地挣扎。
步熙然又一手指着那些快靠过来的人们威胁她。
“我会考虑……”“不甘不愿”的四个字终于自她妥协的口中吐出。
“很好,我们走。”他得逞地环紧她的腰,不忘在她耳边叮咛,“别忘了要跑快一点。”
入夜后的金陵城,秋日的气息格外浓厚。
位于步熙然与飞烟投宿的客栈厢房里,空气里蒸腾着粉红的水蒸气,明媚的月光与室内莹莹灿亮的油焰,一银白一艳红地照亮了整个室内,外头的栀子花开满树,浓郁的香甜气息飘浮在空气中,悄悄地自半掩的窗边流泄进来。
飞烟仰首靠在注满热水的浴桶里,与身后也泡在另一个浴桶里的步熙然隔着一道帘子。
她盯着水面,一双小手难堪地抚着早分不清是被烫热还是羞红的面颊。
唉,又是这种情形。
每每想到和一名男子同时间沐浴,她就羞愧得无地自容,好怨手上这条如影随行的长链,不但牵制着她的自由,强迫一举一动都要与步熙然共享,也几乎不让她保有半点自个儿的秘密,她与他之间已经成为共同体了。
想必今儿个晚上,她又要和这个男人同睡一室,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很受礼遇地睡在床上,而他屈居床下打地铺,但她总会在夜半睡熟了之后,在他翻身或是摆动手臂时,被手上的长链给扯下床跌进他的怀里,而素来在睡熟了后就毫无所觉的她,往往都是在天明之时才发现她又没睡在床上了。
若要说是同床共枕、同食同浴,托这条牵制他们的长链之福,他们的确是处在这种状况,再算早上被他吻得一点不留余地,她一世英名大半都已毁在这条该死的链子上。
她忍不住叹了口长气,天知道她到底有多急着想解开这条作怪的长链。
唉,在无形之中,她已经被他影响得很严重了,不只是在言行举止上头,连她的心思也变得和他差不多了,他是习惯吃她的豆腐,而她也渐渐习惯被吃豆腐了。不知道他在轻薄她时是种什么心态?
他是很将就,还是很乐在其中?而他吻着她的同时,有没有某种特别的感受?他会不会……会不会……
隔邻一串串清亮的水声,将烟的思绪勾回来。
她满怀不安地回头看了垂吊作为屏障的布帘一眼,对背后那个老爱偷香的男人重申。
“不许把头转过来。”虽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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