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不能接受他的答案,看见他漫不经心的回答时,她愤怒得紧握双拳。“就算你再忙,也不可能没有时间见我,将我一次次的拒绝在门外。”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朝他挥出拳头,企图打掉他脸上冷淡的表情。
她还跟着厨娘学做饭,学着做他最喜欢的菜色,在尝试的期间还笨拙的烫伤了手,却还小心翼翼的捧着做好的饭盒到公司,想见他一面。当李韬步说出他忙于公事,不愿意见她时,她气愤的将饭盒砸进垃圾桶中。在她将饭盒砸入垃圾桶中时,耳边还听见员工们叹息的声音,像是在嘲弄原是大小姐的她,如今已经成为弃妇。
她也试着想要相信他,但是他没有给她机会。
“我没有拒绝你,我只是没有时间回来看你。浣纱,你必须体谅我。”柯焰紧握住她挥来的手,逼近她气愤难当的脸庞,锐利的黑眸里有着激烈的怒气。连日来的忙碌让他的体力透支,精神早已濒于失控,而浣纱的吵闹,更是让他陷入狂怒的情绪中。
“体谅?我一次一次的到公司去,想见你一面,却被你拒于门外,你还要我怎么体谅你?”她气愤到极点,反而觉得委屈了,不争气的泪水凝聚在眼眶中,让她的视线变得朦胧。她好气自己,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的咒骂他,直到此刻还想趴在他的怀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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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你忙着跟其它女人厮混,所以他们不好意思通报,免得我的出现会坏了你的兴致。”浣纱口不择言的喊着,嫉妒已经焚烧了她的理智,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浣纱!”他吼叫着她的名字,为那些荒谬的话语愤怒着。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这么久不曾回来,终日与其他女人厮混着,难道不会喊错名字吗?”她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衫,想要逼他放手。眼里的泪水愈聚愈多,眼看就要决堤,她怎么也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
他思索着她话里的含意,因为她的指控而愤怒,但是当看见她手上包裹着纱布时,关怀的情绪稍稍包裹了怒火。
“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受伤?”他罔顾她的挣扎,将她的手腕拿到眼前细细看着,瞧见在没有纱布覆盖的地方,还有着些许红肿。“烫伤?你是怎么弄伤自己的?”
“不关你的事。”浣纱急切的抽回手,不愿意说出自己为了他学做菜的事情。如今想到先前为他的付出,她只觉得愚蠢。
柯焰被她的反应刺激得愤怒,玻鹧劬τ昧λは滤氖滞蟆!昂茫还匚业氖隆!
他拿起皮箱,跨步往门外走去,暗暗决定在回来后,要好好的跟浣纱谈谈。但不是现在,此时两人都太不理智,任何冲口而出的言语都足以深深伤害对方。
浣纱被他推倒在地上,瞧见他准备离去,她的心疼痛得有如刀在割着。“你要去哪里?”
柯焰冷笑一声,继续朝外走去。“你不是数落我因为情人而疏忽你吗?我现在急着要去找她,急着要跟她双宿双飞去了。”他恶狠狠的说道,用力的关上门。
浣纱拿起桌上的纸镇,用力的朝门上摔去。纸镇撞击上厚重的门扉,霎时破碎成千万片,就如同她的心,再也难以弥补。
“该死的你,我不许你再回来。”她嘶吼着,然后将脸埋在手掌中,宣泄着积压多时的泪水。
或许冥冥中有什么人,听见了她的嘶吼,而将那些违心之论信以为真了。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想收回那些话语,在那最痛苦的争吵中,其实掩盖着对他的深情。他是她最初的爱恋,拥有她最纯粹的情感……
但是,他的确没有再回来。
※※※
争吵过后浣纱把自己锁在书房中好几天,不许任何人进入书房半步,她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动物,必须躲藏起来舔吮着伤口,直到伤口痊愈后才有力量走出房间。但是她没有时间可以疗伤,更严重的伤害随即到来,接连而来的重大打击几乎让她崩溃。
李韬步忐忑的带着消息前来,迟疑的敲着门。“小姐,我有急事必须要向你报告。”
“我不见任何人。”房内传来冷冷的声音。
“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是关于柯先生的事。小姐,他失踪了。”李韬步说出重大消息,在门前低垂着头。
门被徒然打开,脸色苍白如纸的浣纱站在那儿,盈亮的眼里有着焦虑,还有着某种深切的绝望。
“他失踪了?”她缓慢的重复着李韬步的话,像是不太能理解这些话。
“是的,柯先生说要到南部去处理厂商的事情,但是厂商怎么都等不到他的出现。
我们试着要找他,甚至动用到警方的关系,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行踪。另外……“
李韬步一脸为难,犹豫的看着浣纱,眼神中甚至有着怜悯。
“说下去。”她说道,冰凉的手轻覆在胸前,想给自己一些安抚。心里有着巨大的声音在吶喊,要她快些离开,要她别去听李韬步接着要宣布的话,但是她动不了。像是被钉在原地般,她听进李韬步所说的一字一句。
“我们发现公司的公款有大量的亏空,是何先生以经营者的名字调动的,但是公款的去向不明,就连柯先生的秘书也在同一时间失踪了,警方发现她跟柯先生有过接触。”
李韬步仔细的说道,看见浣纱的身躯略微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他急忙伸出手,想要扶助她。
但是浣纱的手握住门扉,并没有倒下,无言的拒绝他的帮助。她的脸色是苍白的,眼睛里的绝望与痛苦逐渐转变成某种死寂的平静。生来骄傲的性格,让她不愿意被击倒,再怎么说她也是凤傲磊的女儿,任何人都无法打败她。就算是那个得到她最初、最深切爱恋的男人也无法打败她。
“小姐,现在公司乱成一团,必须要有人出面维持,否则凤氏会有危险的。”李韬步急切的说,将伸出的双手收回。
“我知道,你先去处理,我随后就到。”她平静的说完,然后再度将门关上。
走入书房,她只觉得极度的寒冷,那是一种因为绝望而起的寒冷,冷得她几乎要昏厥。她极为缓慢的走到书桌前,将属于柯焰的文件缓慢的收集,然后转身到书柜旁,拿下一本又一本柯焰心爱的书籍。
每个动作都是缓慢的,像是内心已经破碎,无法禁得起太大的动作,只要外人稍微一碰,她就会灰飞烟灭。隐约的,她像是听见他的承诺,一句又一句。
别哭,也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就算有黑暗,我也会为你点灯前来。
她看见衣架上的外套,凝视了片刻后才将外套取下。以熟悉的动作,她在外套的内里口袋内找到打火机以及烟盒,曾经以这样的动作,她为他点烟,然后静静的靠在他胸前,以为这样就是她的一生。
将外套放置在文件堆上,她举起几张文件纸,用打火机点燃,等待火焰舔吮过纸张,燃烧出火炬时,才将燃烧的纸张丢进那堆文件上。火焰像是迫不及待的野兽,贪婪的吞噬着男用外套,以及那些属于柯焰的文件,将属于他的物品燃烧殆尽。
火光映着她的脸庞,精致的五官上没有任何表情。哀莫大于心死,当心已经死去时,疼痛或许能够稍微平静些,那些疼痛会从最当初撕心裂肺的疼,转变成一种隐隐的疼,像是一根针,穿透了脆弱的心。
浣纱打开烟盒,将里面的烟全都倒进火焰中,再将烟盒拋向火焰之中。她的双手紧紧握在胸前,想减低一些从内心传来的刺痛。她记得他的承诺。
永远吗?
永远。
他答应过永远不会将她独自留在黑暗中。
“骗人的,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她喃喃低语,双眼紧盯着那堆剧烈燃烧的火焰。
香烟燃烧着,释放出特殊的浓烈香气,那阵烟雾包裹着她,像是他的怀抱,将她重重的锁住。她呼吸着那气味,颓然倒在地上,只能瞪视着火中的烟盒。火焰舔吮着烟盒边缘的白银,逐渐将白银熏得褐黑,连皮革都因为高温而逐渐变形。
她愣愣的看着。突然间扑入火中抢救那个烟盒。当火焰舔过她细致的纤指时,她浑然不觉得疼,只是坚决而急切的要救回那个烟盒。被火焰包裹过的烟盒,有着炙人的温度,而她却将其紧握在手中,抵靠在胸前,那个最接近心脏的位子。
跌坐在地上时,她能够感受到泪水滑落双颊,然后逐渐被火焰的温度蒸发。烟草燃烧后的烟雾包裹着她,在她身上流连着。她瞪视着火堆,在心中暗暗发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哭泣。
然后,漫长的六年过去了,她不曾得到柯焰的任何消息。
只是她从不曾忘怀过他,不断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对他有着深切的恨。她痛恨那个说尽谎言,然后一走了之的男人,而费尽心思的寻找他,当然是为了找回那笔巨款。她不是对他仍旧有着眷恋,绝对不是!
回忆的风,从那个纷乱的海岛,一路吹到这个海岛。不论是在台湾,或是在如今的安德罗斯,隐藏在激烈的恨意之后,是否有着缠绵的温柔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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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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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安德罗斯岛,仍旧有着迷迭香的气味,缠绕在空气之中,怎么都难以散去,像是一个太过深刻的拥抱,会牢牢的烙印在记忆之中,即使不愿意去回忆,在午夜梦回里却又会来纠缠。
不思量,自难忘。
浣纱拍去淡紫色毛衣上沾染到的迷迭香,心中思潮起伏不定。在见到他之后,那些记忆犹如潮水,汹涌的袭来,冲击着她好不容易才筑成的堤防,险险就要在心中泛滥成灾。
她不愿意去回忆,只要回忆起那些甜蜜过往一次,就会想起他的遗弃一次,她的心就会再疼上一次。谁能那么勇敢,禁得起一再的心痛?她在旁人面前自制冷静,其实内心里只是个受过伤的女人罢了。
顺着来时路,浣纱缓慢的往回走,在经过悬崖边的石屋时,略略停下脚步。她试着凝聚勇气,好进去再跟他质问一些不曾解开的疑点,但是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却仍旧没有办法举步。
视线眺向先前经过的小镇,她转向小镇走去。情绪翻滚得太剧烈,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她必须先转移注意力,否则理智真的会崩溃。经过崎岖的小径,以及两旁的浓密绿树,她逐渐接近城镇。
小镇是爱琴海畔渔村的典型,房子依着山势而建筑,有着白色的墙以及淡蓝色的屋瓦,步道上铺满了石板,绵延了整个小镇,步道高低起伏,有着惊人的斜坡,而两旁则是翠绿色的迷迭香,这是一个盛产迷迭香的小镇。小孩在步道上踢皮球,在皮球滚下长长的斜坡时,高兴的尖叫着;妇女们举着木杓在闲话家常,而男人则是在门檐下刨着木头。
安乐闲适的景况,在浣纱的到来后,有了些许改变。原本轻松的人们,在看见从悬崖石屋方向走来的浣纱时,脸上徒然浮现戒备的神色,妇女连忙呼唤自家孩童,将孩子抱进屋子里。
浣纱有些诧异,伸手摸着仍旧因为先前的震惊而冰凉的脸。她知道东方人的黑发黑眼,以及细致的五官,在欧洲很容易引来侧目,但倒是很少会遇上如此不友善的小镇,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地狱中前来的恶鬼。
她沿着石板步道走着,逐渐走到镇民较多的地方,道路两旁都是店铺,贩卖着水果或是晒干的香料,而步道上也有一些小贩,这里似乎是小镇的市集。但是只要她走到一处,那一处的喧嚣就会徒然沉静,人们之间的谈话变成细细的耳语,目光全盯着她。
一颗球滚到她的脚边,穿著毛线衣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来,看见球滚到她脚边时,不敢上前来拿球,瞪大了眼睛期望的远远看着,不敢走上前来。
浣纱友善的露出微笑,略提起毛料裙,以熟练的动作将皮球踢回小男孩眼前。男孩看来大约五六岁左右,淡金色的头发,灿烂的蓝眸,看来很是可爱。
男孩惊喜的抱起球,正准备对浣纱露出微笑。嘴唇还没有扯开,一旁的妈妈已经惊呼连连的奔来,一把抱起茫然的小男孩,就往屋子里冲,彷佛怕再慢一步,小男孩就会被妖魔鬼怪吞噬。
浣纱有些尴尬的收起笑容,对镇民们的不友善态度蹙眉。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间小小的杂货铺,透过门前的玻璃,看着店内陈列的一些香烟。她隔着玻璃轻敲,递出几个铜板。
外面贩卖的烟,自然比不上凤家两代男主人惯用的特制古巴烟草,但是她急于找些什么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虽然多年不曾再碰过烟,更不曾碰过外面贩卖的烟,她违背了心中长久来的戒律,用有些颤抖的手接过烟,又买了盒火柴,以笨拙的动作撕开包装纸,拿出烟点燃。
纤细的指仍是颤抖的,拿着烟缓慢的靠近温润的唇。她呼吸着烟草燃烧后的气味,想起已经有多年不曾碰过烟,最初时被烟引诱,也是因为贪恋着烟草燃烧时的气味,只是点得久了,她不自觉的染上烟瘾。好不容易戒除了对烟的依赖,却在见到他之后,竟又受不了诱惑的点燃烟。他对她的影响,比她愿意承认的还深。
手中的烟还未触碰唇瓣,轻柔的女性嗓音就在浣纱身后响起,带着些微的笑意,以及更多的无奈。
“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帮你戒除烟瘾,而只是来到安德罗斯岛一趟,你就轻易破戒了?”
长发的东方女子放下手中装满香料的提袋,似笑非笑的看着浣纱,乌亮的长发绑成了单边发辫,依偎在美得惊人的容颜旁,最后垂落在以简单的冬季运动套装包裹的身躯上。
浣纱惊慌的将手中的烟揉进包装纸里,狼狈的回头,在认出对方时,她脸上陡然浮现困窘的红晕,像是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
“楚老师?”她完全没有想到,竟会在此处遇见楚依人。
楚依人微笑着,温和的眸子里有着欣喜,因为见到浣纱而喜悦。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了,别称什么老师不老师,太生疏了。”
她打量着浣纱,在看见浣纱试图藏在身后的烟时,挑起弯弯的眉。“你竟然又碰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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