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一切都是命,她的命生来就卑微不堪,何苦强求呢?
〞好,我答应,我……答应你。〞
她的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地面,却是触目惊心泣血的红。心中锥心刺骨的伤痛,燃烧着她犹如风中烛火般的生命。
心中惟一的念头——她永不后悔爱上谷靖凡,永不后悔!
※※※
和君珞心一起被关了几天,谷靖凡对于柳雁衣的安危担心得不得了,就在苦无逃脱办法之际,突然看见心心念念的雁衣。她身上的伤似乎好多了,他的心才稍稍安'下一些,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他娶君珞心。
〞雁儿,你是不是糊涂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谷靖凡难以置信地隔着门与她相望,但说话口气仍是一贯的温柔。
〞我很清楚,靖凡,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善待小姐的,对不对?〞
〞不对。〞君珞心委屈兮兮地趴在门上对她控诉道。
〞才不是呢!他对我好凶喔,你快点,‥我娘来救我。〞
谷靖凡横了她一眼,她则狠狠地瞪回去。
〞小姐,不用担心,你们不会有事的,只要……〞柳雁衣忍住鼻头涌上的酸涩感觉,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只要你们答应成亲,夫人就会放你们出来了。〞
〞我不要。〞两人异口同声道。一同被关了几天,总算培养出一点点默契来,只可惜那默契是——相看两相天。
〞雁儿,我说过,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会娶的。〞谷靖凡深情依旧地道。
君珞心扁扁嘴,真是好羡慕他们喔!忍不住遐想:月老是否也为她系上了红线,在这个世界上是否也有一个如此深情的男人会这样爱着她?
〞靖凡,你别这么固执好吗?〞他的探情令她感动,可惜她无福消受。
〞你别再说了,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惟独这个,我做不到。〞谷靖凡直截了当地道。〞我爱你,这辈子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再爱上另一个女人了。〞
〞那……〞柳雁衣幽幽地叹了口气问。〞如果我不存在了呢?你们……你们就会爱上彼此吧!〞
都怪她,其实这原本该属于小姐的幸福,小姐对她那么好,她实在没有理由霸着他不放。
〞雁儿,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谷靖凡看出了些端倪,激动地道。
柳雁衣朝他绽出一抹轻灵的笑容。〞靖凡,我看见你的白马了,把你的白马借给我好吗?〞
她怎么会突然将话题转到这里呢?谷靖凡有些不解。
〞你又不会骑……啊!对了,你去找我爹娘来'请'君夫人开门。〞他差点忘了,怎么他被〞扣押〞这么久,他爹娘居然不闻不问。
但,柳雁衣却答非所问。〞小姐是个很好的人,你会慢慢发现她的优点。〞
〞雁儿,我对君家人没有兴趣,你会去帮我找爹娘吧?〞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将白马借我,更谢谢——你给我的爱。〞
两人依旧鸡同鸭讲,令人摸不着头绪,尤其君珞心简直听得脑袋快打结了。
〞雁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也一头雾水。
柳雁衣又露出了轻笑,像抹幽魂似的转过身,背对他们。〞再见了,替我好好照顾小姐。〞
缘尽了,情已了,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可是脚步怎会如此的沉重?她多想再投入他怀里,一下下就好,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她是多余的。
不对,她的神情不对……'在谷靖凡想到这层时,她已经飘然地不知去向了。
〞雁儿……雁儿——“他担忧地大喊。〞你千万别做傻事,不要……〞
〞傻事?什么傻事?〞君珞心后知后觉地问。
谷靖凡实在无法可想了,他突然掐住君珞心的脖子。〞快开门,不然我就杀了君珞心,快开门,开门啊——
他的怒吼震撼了整座君府,久久不散。
第九章
同样的湖光山色;同样的繁花似锦;同样的杨柳青青……一切的景物依旧,可惜人事已非。
微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就像谷靖凡那双大手温柔的爱抚那般,柳雁衣再也控制不住心里头的酸涩,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就这样顾着她白皙的脸庞滑落。
她的美眸四处流转,脚步缓缓地向前行,最后停留在昔日缠绵的杨柳树下。
在这里,他们互许永远,定下生生世世的盟约。
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事,她躺在他怀里,感受他坚壮的臂膀强烈呵护,耳边呢喃着他的情话绵绵,他的眼底写满温柔深情。
当时,他们望着这片湖,还记得他是这样说的——
这片湖水全就像是我对你的感情,这么多的情意,全都是要给你的,所以叫多情湖,你,感受到了吗?
她感受到了,那是他用尽所有心力所许下的诺言——多情!所有的多情都只为她一人,那时的柳雁衣也天真的以为只要两人相爱,所有的困难都能解决,都不会是问题,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谷靖凡竟然会是君珞心的未婚夫。
自小她被君家收养,在君夫人面前吃了不少苦头,每一次都是靠着君珞心的护卫,才能逃过一劫,而且她还将她视若姊妹对待,这样的恩和情是她用一生也偿还不尽的。
因此她怎么Q8够去破坏她原本该有的幸福?怎么能够恩将仇报?她不能也没那种资格啊!…走近那片多情湖,她的泪水滑落得更加纷急。
湖水是他对她的情,这么多的深情,对卑微的她而言已经足够了,今生已然注定无缘了,如果……如果能永远沉进在这片湖水里、沉进在他的款款深情中,那不啻是种另类的幸福,不是吗?
水袖轻扬,慢慢拭去脸上依旧淌落的泪,她朝湖水绽开了一朵笑花。
多情湖,这是他的多情;也是她的多情。
别了,靖凡,如有来生,我还是愿意再爱你、再寻你,不管有多难多苦,我永不后悔。
双眼一闭,流下最后一串泪,她毫不犹豫地往前一跳,柔弱的身子慢慢地淹没在那碧绿的湖水里——
湖水平息的刹那间,一条窈窕的身影出现,冰寒的眼眸四处掠察——
“怪了!明明看见他往这里跑的。〞喃喃.自语了一声,没再耽搁,几个纵跳间,转眼消失无踪。
同时,湖水忽地掀起了个大波澜。
〞这……这是什么东西?差点害我淹死。〞
不满地嘟囔过后,一个全身湿透、头上还插着一株水草的白衣男子慢慢由水中浮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娇弱的身子。
※※※
当谷靖凡来到多情湖时,所看到的也只有他那匹白马,而他急于想见的芳踪,却早已不知去向。
他在湖边拾到了一只绣花鞋,在由硬要跟着来的君珞心口中证实了那是柳雁衣的鞋子无误后,他整个人几乎快发狂了。
〞雁衣,雁衣——”
他不相信;不敢相信雁衣会那么想不开,她会真的投湖自尽,不会的,不会的……就在他差点也跟着跌人湖中时,幸好君珞心眼明手'快地将他拉住,并和听到消息赶来的谷家家仆合力硬将他带回家。
冷静下来后,他依旧不信柳雁衣会这么无情地抛下他独自寻短,因此他开始大街小巷疯狂地寻找她的下落。想不到就在此时,那该死的始作俑者君夫人不死心地逼他娶她女儿君珞心就算了,还敢来告诉他,她让柳雁衣服下毒草,没有她的解药,就算她不跳湖,也绝对无法活过三天的消息。
谷靖凡整个人几乎被强烈的恨意烧红了,他不知有多想毁了她;想亲手掐死这个刻薄的女人,更想毁了属于君家的一切……然而在他父母的苦苦哀求下,他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欺负,却无力回天,只因为他们该死的欠了君家一份情。
这种刻骨的自责日夜焚烧着他的心,原本的开朗个性就此被下了重重深锁紧紧扣住,他变得冷酷无言,惟有在他注视着柳雁衣给的锦帕和绣花鞋;或者在面向多情湖的时候,他才会显露难得的情意。
※※※
“雪寒草,毒性至阴至寒,服者不出三日必亡。〞冷淡的几乎毫无感情的口吻道。
〞我已经让她服下了暖阳丹。〞
〞没有用的,那只能治标让她多拖一些日子,而无法治本。〞
司徒未央当然也知道这道理,才会不顾生命危险地找这随时要他命的女人来。
〞冰凝儿,那你可有办法?〞
雪冰凝冷冷地横了他一眼,这男人总是说不听;老爱喊她那恶心兮兮的别名。她握住剑的手更加紧力道,冷然的脸色更加凝结成雷。
〞冰凝儿,你是个活神……活阎罗,如果你想救她,阴曹地府的阎罗绝不敢跟你抢人。〞瞧她一脸冰寒,也难怪他活神仙三个字说不出口。
冷淡的眼神扫了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女子一眼,她轻扬眉露出了淡淡的兴致。〞你要我救她?〞
〞是啊!〞司徒未央拉起了袖子,一副想找人吵架的模样。〞这女人吃了我一只鸡腿,没报答我就算了,还差点害我淹死,如果她就这么死了,这笔帐我找谁讨去?'他已经认出柳雁衣是他之前在山上见过的女子。
她悻悻然问:〞我为什么要救她?〞
这冷酷得像冰的女人当真会见死不救,他非常明白这点。
〞我可以考虑你开出的条件。〞条件交换,没话说了吧!
沉吟了一下子,雪冰凝才开口。〞我要'凌波九式'剑法。〞
打都打不过他;跑也跑不赢他,她知道惟有不断地学习各式武功,她才有打败他的一天。
〞凌波九式?〞哇,这可是他很骄傲的武功之一耶!
〞不愿,算了。〞根本没时间让人细想,她转身给他一剑,可惜还是让他躲过,她冷眼一扫,走人。
〞哎哎哎……别走,别走得这么快嘛!我又没说不答应。〞
〞你答应了?〞雪冰凝的目光朝床上的女子多看一眼,莫测高深。
〞我……〞司徒未央展开了羽扇扇了扇。不是我答不答应的问题,是你。如果你想学凌波九式,那就势必拜我为师,你可愿意?〞他露出无赖笑容靠近她问。
雪冰凝纤手捻起细针,在他靠近时往他面门和周身各大死穴攻去,动作毫不迟疑懈怠,迅如奔雷骇雨,手法精妙堪称一绝。
幸而司徒未央早有防备闪得快,左闪右躲看来动作好像有些笨拙,不过雪冰凝还是看出来了,他是故意捉弄人的。
〞太好了,这等身手完全不输给我徒弟铁痕,我是可以破例收你为徒。〞他的模样吊儿郎当又潇洒,根本看不出来刚刚突如其来的攻击对他有任何影响。
但一下子他眉头又轻皱,用担忧的语气道:〞不过,你不怕学会武功又杀我,这弑师可是莫大的重罪。〞
〞哼!我要凌波九式的秘芨。〞要她拜他为师?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可是凌波九式没我的指点,你是学不好的。〞司徒未央是个武学奇才,但并非每个人都做得到他这点。
〞不劳阁下费心。〞
怎么好说歹说都不肯拜他为师,这个女人真难商量。〞冰凝儿……〞
〞你尽量考虑,不过容我提醒,那女子——活不过两个时辰了。〞她冷冷无关紧要地说道。
她……真敢,好;好,算她狠。
在她转身之际,司徒未央忙拉住她的袖子,不过在她的瞪视下,他立刻又松了手。
〞你有把握救她?〞
他会问这个问题表示已经同意了她的要求!
雪冰凝唇角微微轻勾。〞她会活到替你送终。〞
说罢!她便转身去准备一切事物。
〞替……替我送终?〞司徒未央眉头皱起,直跳脚道。
〞冰凝儿,亏我这么疼你,你……未免太毒了吧。〞
他清澈的眼神回到床上的女子身上,而后精光一闪,露出抹诡谲神色。
无妨,反正他会得到代价的,值得,值得!…
※※※
一年后。
春雨绵绵,飘飘不绝。
习惯了,每当下雨时,他的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和她初见面的那一天,由于大雨,他们被困在山上的小屋里,在那时,他早已许下了自己的一颗心,任随雁衣而悸动。
可,同样的大雨纷纷,如今,她人到底在哪里?在哪里7.
手持着那对让他们有机会相识的鸳鸯玉佩,原本他想将这对玉佩都送还给君家的,但君珞心却认为这玉佩对他们来说很有意义,硬是将两只鸳鸯都交给他保管,还说另一只等寻回了雁衣,再交给她。
轻轻的叹息声从他口中逸出,俊挺不凡的脸显得有些凝重。
这一年多来他从不放弃找寻她,他一直不相信她已死了,因此非找到她不可,可是人海茫茫,她到底在哪儿呢?
〞凡儿,你又在想她了?〞谷隽的声音听来显得有些苍老。
这些日子以来,他从苦口婆心的劝解,也渐渐地转为对儿子的不舍和疼惜。生个这样痴情的儿子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他已经无从分辨了。
〞爹,有事吗?〞,有事吗?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父子竟显得如此生疏?'其实他也无法再对他苛求了,这个儿子还是像以首那样优秀。在拒绝君家的帮助下,他靠着自己多年来经商独到的眼光,在江南一带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成功地拓展了谷家产业。
然而最叫他担心的是,向来开朗的他,在这一年来从未展露过笑颜,就算生意做得再好再大,那成就感依旧无法给谷靖凡喜悦,那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责任,对他们做父母的承诺而已。
谷隽不敢,也不能要求太过,他知道儿子已经够苦了,不忍再增添他的烦忧,只是……〞难道你要一辈子……就这样寻下去吗?〞
〞是的。〞谷靖凡坚定无比地道。
〞你……如果真的找不到她呢?〞谷隽心疼又无奈地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个独生子,肩膀上扛的责任有多重大,你可知道?〞
他不想逼他,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当真放任他如此消极下去,将来他要如何面对谷家的列祖列宗?
谷靖凡怎么会不知道他爹的意思,但要他随便娶个不爱的女人,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何况他的心都给了柳雁衣,哪里还有多余的可分给其他女子?若真的听他父母之言随意娶亲,这对对方而言,无疑也是一生的折磨。
何苦呢?何苦再去多牵连一人。
〞爹,雁儿不会死的,我能感觉到,她还在等我,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寻找她的机会,永远不会。〞
〞你……你明知她已经……〞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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