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小子敢对你怎样,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他负责田实坚决的语气让紫欣一怔,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
紫欣如常地走向别墅。雕花的铁门虚掩,她直接走了进去。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拓宇!”她唤他。
没有回应。
他不在他平常待的泳池,也不在客厅,整个屋子冷清的令人感觉怪异。
他……该不会……回美国了吧!?不可能!他不会连一声也没交代就——
虽然不愿承认,但昨晚爸的言论还是侵入她心中。
害怕失去他的恐惧让她不寒而栗,紧紧环抱住自己发冷的身子。
“啊——”
她尖叫,因为有一双手臂自身后环住她。
“小美人鱼,你在发什么呆?”低沉含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她被一股男性的气味所包围。
她欣喜地转身,紧紧回抱住他的腰。
“拓宇!”
太好了,他没有消失、没有离开。
“怎么了?”
他好笑地抬起她的脸,望进一双闪着亮光的瞳眸、她总是这么看他,这傻女孩究竟知不知道,这对一个男人的自制力是多大的考验。
“我好高兴你还在!”
“我有什么理由该不在吗?”
他笑问。
“我以为你回美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害怕……”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会吗?你会这么做吗?”
“如果我要回美国当然不可能不告诉你。”
“但你还是会走的,是吗?”
他揉揉她的长发。“傻女孩,我当然得走,我的家在那里,研究所的课业也还没完成。”
紫欣困难地抬眼,看过他一贯尔雅俊朗的笑颜,在那轻松的态度下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舍与牵绊,他不像她,一点也不为将要到来的离别忧伤。
“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会不会很快就把我忘了?”她落寞地问。
“我怎么可能把你忘了?你是我的小美人鱼啊!”他在她颊上印下响亮的一吻,笑她的傻气,也心疼她的担忧。
肌肤上留着他唇的触感,可是紫欣依旧觉得空虚。他并没有许下承诺。紫欣凝视眼前好看的男人,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带我走,好不好?我可以放弃一切,跟你走!”
季拓宇盯住她的黑瞳转为冰冷,他依旧慵懒地笑着,微微退开的身于在二人间设下了距离。
“我怎么能要求你这么做呢?你才十八岁,书还没念完,怎么可以说什么放弃的话呢?”
“那我们——”
“你别想那么多,现在在一起很快乐就好了,何必去想以后。”
紫欣瞪大眼。父亲的警告在脑海重视,难道……爸说对了,他只是玩玩而已……
她摇着螓首,悲伤地问:“拓宇,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了。”他笑了起来。“傻女孩,你到现在还怀疑吗?”
他拥她入怀,只是这回他的体温已不能驱走她的寒冷,他的抚触再不能让她停止不安。
“走吧!我们出去玩,今天我带你去城里玩好不好?我们去给你买几件漂亮的衣服!”他感觉到她异常的情绪,试图转移话题,于是他提议。
紫欣摇头。
“我不要什么衣服。”
“那我们去山上吹风。”
“好。”
她要珍惜跟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不过,可不可以先绕到我家一趟,我有一个东西想给你。”
“没问题,走吧!”
第三章
七月一日一九九五天气晴(你离开的第314天)
亲爱的,我认为你不该再寄钱给我了。
以前你寄来三千美金的支票就算很多了,上个月开始居然变成一万美金(我想,是不是因为你研究所毕业了,已经开始工作,有更多收入?)
总之,我真的用不了那么多钱。反而是你,刚出社会才需要多些钱打点自己吧?我只是个学生,而且,我不是说过,我觉得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实在太浪费,因此我搬回去跟爸住了。
所以,你真的真的不要再寄钱给我了。
我试着照信封上的地址写信告诉你这件事,可是很奇怪,信被退了回来。他们说他们那里只是会计师事务所,不是你的地址。
我才知道原来支票一直是直接从你的会计师那儿寄来的。不是你。
真是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每次对支票上的字都能高兴的看上半天,想像你写数字时的表情,学着你笔划的方式……
原来那不是你。
你会笑我傻吗?亲爱的。
……
“进来吧,我爸去上班了,不在家。”
紫欣带拓宇进了她家,穿过简朴的客厅,进入她的房间。
季拓宇环视这个比他家玄关还小的房间,不由得勾唇一笑。
粉紫色的空间整理得井井有条,小小的窗上缀着蕾丝白纱,更别提床头那排整齐的小玩偶。这个房间充分反应主人的个性:爱做梦、天真浪漫。
“你在笑我吗?”紫欣嗔道,含羞带怒地瞪他一眼。
“不——”他摇手,又忍不住摸摸下颚掩饰笑意。
房间真的太小,她只得拉他坐在床上。
“等等,我拿个东西。”紫欣说完,从衣柜底层拿出一个漂亮的铁盒子。
她小心地捧着盒子,就像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她坐在床上面对着他,然后打开铁盒。盒里用一方深蓝绒布包裹着的,是二颗形状有如泪滴的珍珠。
“送给你。”她将它们放在季拓宇的手心。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他有些错愕。
“都是你送我礼物,我也一直想送你一些什么,可是我没有钱,粗糙的东西你也看不上眼,所以我把我最宝贝的东西送你——”
“你不用这样,傻女孩,既然是你最宝贝的东西,我更不能拿了。”
“我想要你拥有它们。”紫欣很坚持。“那是我死去的妈妈留给我的。”
“为什么执意要给我?”
“我想留些东西给你啊!这样纵使我们分开了,你才会记得我,才会记起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
她的表情如此失落,大大的眼里写满哀伤,拓宇胸口一热,上前拥紧了她。这一刻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对她说他再不跟她分开了。
“傻女孩……傻女孩……傻女孩……”他嘎哑低语,在她的额、颊、耳畔、颈项落下许多疼惜的细吻。
紫欣轻泣,本能地攀附着他。
她眷恋他的温柔、他的气味、他的体温、他的笑容,她不要他离开……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紫欣忍不住哭诉。
拓宇的回答是深情的一吻。他的舌与她的缱绻纠缠,他的手爱怜地抚着她纤细的颈部。和她一样,他也深深眷恋着她,恨不能将甜美纯真的她揉人体内,融入他的骨髓之中……
“啊……”不由自主的呻吟自紫欣口中溢出。
他因她的反应而变得更贪婪。
拓宇将她压在柔软的床垫,他的手深至她的小腹,覆在她女性中心处,紫欣全身紧绷了起来,轻咬住红滟的下唇,拓宇得意地扬起唇角,看见她既羞涩又无助地沉溺在他制造的激情漩涡里,带给他一种纯男性的满足感。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他知道他可以给她更多……而他想给她更多……
“拓宇……”紫欣倏地瞠大眼、惊羞地覆住他的手。
“让我爱你。”他诱哄着。
他低沉的嗓音让她落入他爱的陷饼之中,不由自主地依他所愿,任他尽情爱抚她年轻的身体。
在他的撩拨下,紫欣的呻吟由低低的细喊到嘤泣,最后是难耐的激喘。含苞的花蕾,在他的疼爱下绽开艳丽的花瓣,恣意伸展。
突然间,她领悟到自己将在他怀中成为女人,一个人生全新的境界——
好……好可怕啊!她全身不自主地僵硬起来,恐惧和未知让她微微发抖。
“给我,好吗?”他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好。”他是她最爱的人啊!她怎么忍心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就是现在,季拓宇告诉自己。占有她,解放疼痛的欲望。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没有理由在此刻停手,没有……
他没有褪下自己的长裤,只是深深地望着她,悬在她上方。
她不是他所习惯的那种女人,她太单纯、太天真,他对她的感觉太复杂、太强烈,在理清自己的思绪之前,他不想夺走她的童贞。
这实在太不像他的作风了,他自讽地想。要是让他那群狐群狗党知道了,准笑掉他们的大牙!季拓宇哑然失笑。
紫欣感觉他的停顿,疑惑地凝望他。
他只是很温柔、很深情地看着她。
“我的小美人鱼……”
猛力撞开房门的声音伴随着怒吼声,打碎了室内原有的甜蜜。
“你们在干什么!?”田实脸色铁青地瞪着床上衣衫不整的一对年轻人。
“臭小子,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好事!?”
紫欣失声惊喘,又羞又窘地抓紧衣物。
拓宇则狼狈地自她身上站起来。“伯父,我——”
他还来不及解释,田实已从腰际掏出配枪指着他的胸口。
“爸!”紫欣尖叫,跳起来挡在拓宇身前。“你别冲动,有活好好说,把抢收回去。”
“有什么好说的!?你走开!”田实愤恨地推开女儿。“你这小子,居然取对我女儿做出这种事!”他的枪口抵住拓宇的太阳穴。
“我不会放过你的,臭小子,你得为你做的事负责任,你只有二个选择,立刻娶我的女儿,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伯父,我并没有对紫欣做什么,我们顶多只是亲吻而且,我没有占她便宜,请你相信我。”面对枪口,拓字出奇镇定地回视大发雷霆的田实。
“放屈!你当我是傻子!?孤男寡女的躺在床上,没占我女儿便宜!?哼!”
“你可以问紫欣。”拓宇转向紫欣,信心满满。“紫欣,告诉你爸爸,我们是清白的。”
他们两个同时望着她,专注地等待她将说出的话。
她的心跳狂乱,一方面是被爸的震怒吓傻了,一方面脑中不自觉地浮现爸说的话——立刻娶我的女儿!
如果……如果他娶了她,那他们就不用分开了,不是吗?
紫欣的选择是咬着下唇,不发一语。
“臭小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爸又说了什么她已记不得了,只记得最后在拓宇眼中看见的是不可置信、震惊和狂怒——
……
婚礼在二天后举行。
一切快得像一场梦,紫欣穿着从婚纱店租来的礼服,过大的尺寸来不及修改,因此穿在纤细的她身上看起来有些可笑,年轻细嫩的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彩,反而显得老气。
拓宇更糟,他没有从美国带正式的衣服回来。当然,他压根没想到在台湾等待着他的,居然是一场他自己的婚礼。于是他高大修长的身体硬是被塞进田爸爸窄小的西装里。
婚礼在派出所进行,当天派出所里挤进了几乎是渔村的所有居民。
那并非是紫欣梦想中的婚礼,没有长长的婚纱,没有伴娘、花童,没有神圣的教堂。而且她的新郎从头到尾都板着脸,她父亲甚至一直用枪指着他,才让他签下了结婚证书。
一切是如此荒谬、可笑!
不过没什么能减损紫欣雀跃的心情。宾客间的窃窃私语不能;爸和拓宇间愤恨的互视不能;仓卒而尴尬的仪式不能……她就要嫁给她最爱的男人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但显然拓宇跟她有不同的想法。婚礼仪式完成,结婚照一拍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会场。
新郎缺席的婚礼是难堪、尴尬的,把田实气得一整晚都绷着脸。
季拓宇并没有在新婚夜实行他做丈夫的权利,相反地,第三天他就带紫欣的好友白婉妮回家,并让紫欣“碰巧”撞见两人在他们新房内的模样。
那之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渔村,连一句再见也没留下。
转眼间,长长的七年过去了……
……
二○○一年
台北飞往旧金山的班机上,四周幽暗,电视墙上无声地播放着电影,偶尔可以听到空姐整理餐盘的轻微碰撞声,还有隔邻乘客发出来的规律鼾声。
一道温暖的黄光打在靠窗的一个长发女孩身上,她没有睡,低着头,专注地翻阅手中一本厚厚的册子。册子的扉页是一张结婚照。
照片里的新娘穿着稍嫌大了些的白纱,以如今的眼光看来,那样式略嫌老旧,可是年轻女孩笑得好灿烂、好幸福,让人感染了她毫不掩饰的喜悦。
照片中的新郎年轻、俊美得令人屏息,但他的脸上却毫无笑容,瞪视镜头的冰冷视线充分表达出他的不情愿。
以指轻抚过照片里他的脸,她好想抚平他紧蹩的眉心。可是她做不到,正如她无法抚平这七年的分离在他们之间设下的鸿沟。
坐在这架往他飞去的班机上,她—一翻阅这二千多个日子以来她写给他的日记,仿佛重新经历过一回她这短短的几年人生岁月。
“各位旅客,早安,现在旧金山当地时间是上午六点,本班机将于两个小时后抵达旧金山机场,现在将为您供应早餐……”机上传来客舱长甜美的声音,走道上的灯—一亮起,沉睡的旅客们也纷纷醒来。
紫欣合上日记,拉开紧闭的窗盖。在二万英尺的高空看到的朝阳比平地上所见,更光华灿亮几分。透过稀薄的云层,底下是一片冰封的大地。
她曾幻想过许多回,和他身处在一个时区,分享同一个日出,站在相连的一片大地,呼吸同一种空气。
这些都将—一实现了。
她与他的距离正以超音速的速度接近中。
只不过,此刻她感受不到重逢的喜悦,因为她知道,这次的重逢之后将是永远的别离——
……
金悦酒店于一九九八年开幕、筹建五年,耗资十六亿美元,不但是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最项级的酒店,在全世界的排名更是数一数二。
除了所有豪华酒店都有的精品名店街、泳池、赌场、各国餐厅之外,它还拥有一座私人博物馆,馆藏全是世界知名的艺术品。
它拥有一座热带花园,拥有成为它地标的超大人工湖,一到夜晚,湖中奏起磅礴的乐声,上千条水柱往上冲至十几层楼的高度,配合着灯光,为游客演出一场场精采华丽的水舞秀。
酒店属于赌城老字号的金殿集团所拥有,当然,除了金殿集团,它尚有许多股东,其中较引人注目的是占了一席董事之位,近年来不断展现企图心的季氏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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