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欣赏过汉子的过人之勇之余,一心二用的玄玉,转首客栈后的厨房。
被派去的亲信门,在厨房外面四处加架了柴薪,并留有余火的炉灶里添了油后,舔了油水的火苗迅速燎窜而起,并开始四下蔓延。炸掀了厨房的屋瓦,卷肆的浓烟烈火,一如腾上夜宵的火龙,直攀天际。
暗夜里的一道蓬火,在急来的西风助长下熊熊壮大,不久,客栈与街坊被巨声惊醒的众人,有的惊慌躁嚷,有的急于取来街边井水之谁救火,转眼间,静夜宛若闹市,一派沸沸扬扬。
骚动中,趁乱走避的亲卫们赶回玄玉的身边,已准备跃下枯井的玄玉,笑看那名为他们抵挡刺客,剑起剑落间矫若游龙的汉子一眼,而感觉似乎有人在注视着他的汉子,也蓦然回首一望,而后微偏着头示意,这里只有他一人对付这些刺客即绰绰有余,要玄玉快走。
会意的玄玉,马上转身朝跑来的亲卫们扬手。
“这里留给他断后,你们同我一道走!”
话一说完,玄玉立即跃下枯井,两足方沾地,等在下头手举火把的顾长空,立即朝他招招手。
“这是……”抬首看去的玄玉,有些意外的张大了眼。
在井底的一角,有一个洞,走入洞口后进入眼中的即是窄小曲折的甬道。玄玉走入道中,以指覆上道旁的黄泥,指梢下的黄泥土犹未干,看来是新挖不久,也可能是那位通风报讯者,在知道他们将会有后,所以才急忙为他们挖出这条逃生地道。
“这条地道通到哪?”等着他的顾长空弯低了身子,边问边举炬看了看长的不见底的通道。
“走了不就知道了?”来之则安之的玄玉,在后头的亲卫也跟上来后,派一半亲卫前行导路,另一半在他们后头押护。
屈弯着身子在地道中迂回了一阵,原是平淡的地道,地势逐渐向上倾斜,爬上了斜坡后,拨开洞口处一蕞蕞掩饰的长草,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当空一轮皎皎明月。
“总算出来了……”喘着气的冉西亭,边袖拭着额际的汗珠,边回头打量他们究竟在地下走了多远。
回首这么一看,才赫然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商家酒楼密集的大街。来到了城外,由这看去,在远处城市里,,焰光通亮,点点火星在西风中款款飘飞。
一出地道即发现情况不对的玄玉,二话不说地指示亲卫亮出刀剑。
他直盯着前方树里的人影,“长空,你护着二叔退到后头去。”
“连这也有?”甚是不耐烦的长空,毛火的将冉西亭拉到一旁的草堆里避着。
玄玉冷冷淡述,“我忘了告诉你,这整座县里都有要杀咱们的刺客。”据他昨日派出的亲信打探,这整座城虽距洛阳犹远,但这邻县的县令,却是洛阳太守的亲堂弟……
“慢着,有人来了。”就在玄玉也打算加入那些亲卫准备与来者厮杀一番时,顾长空忙不迭地拉住他,抬手指向另一个方向。
转首看去,就着远处火光的光影,可看出那名来者既是方才护着他们离开的汉子。玄玉一语不发,静看着飞奔而来的汉子,正施展上乘的轻功,以足轻踏着秋草草尖跃踏草原,直杀那些又再次挡住了他们去路的刺客们。
“玄玉,那人是是谁?”愣愣瞧着替他们打退的不速之客,顾长空纳闷地拉着他的衣服。
“不知道。”玄玉半挑着剑眉,“但应可确定,是友不是敌。”
冷眼旁观了一阵后,对那名汉子甚是放心的玄玉召回亲卫,看了远在树林外的管道一眼,在转首看向枯木横陈的树林,在心中思索了半晌,毅然下了决定。
“走吧?”他拉着他们走向树林里的小道,不打算继续走官道再为他们添来更多擅自与他们同行的不速之客。
“上哪?”不明所以的两人,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旁问。
“赶路。”他一步一步地踩在林间的枯叶上,“这座县城不能再待了,咱们得在发生更多意外前,早点抵达洛阳。”
一张黄色的圆形纸钱经风儿轻刮,乘着风势飘过众人的脚跟,来到顾长空的鞋前,连绵不断的木鱼与摇铃声,拌杂着喃喃颂经声也一道随着风儿,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啧!”满心不悦地顾长空撇了撇嘴角,无计可施看向四周挤的人山人海看出殡的民众。
顶着飒冷的秋风,被民众困挤在街道旁人群中的玄玉一行人,原本疾快赶路的速度,在进了这座城镇后,不得不被巧撞上的出殡丧家给拖延了下来。“好盛大的排场……”冉西亭边看着队伍庞大的丧家,边张望四下前来围观的民众,感觉好象是整座城镇的人都挤来道旁送那位死者一程了。
然而也困在人群中动弹不得的玄玉却不做此想。
他冷眼静观着远处道上的丧家,手摇法器的姿势不对倒也罢了,和尚口中所念的经文全是瞎扯一通也算了,行中扶灵的孝子孝女们,的确是哭得如此哀伤凄切,但他们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泪痕。
他再转首看向灵柩后头的丧家队伍,发现那里头有男有女,就是无老无幼,且每一位送葬的孝家,虽说一身的白色宽大的孝服已将他们的面容和身子遮掩去了不少,但他们那身型,也未免较常人魁梧了许多。
“咱们快走!”猛然明白其中有诈的玄玉,二话不说地拉着他们想快些挤出人群。
也知状况有异的顾长空,却将拇指往旁一歪,“恐怕来不及了。”
玄玉缓缓移过眼瞳,冷然注视着那些混在人群中。打扮有如乞丐。但却不至于手拿打狗棒,还在破衫里藏着刀剑的那群人,正与送殡队伍中脱队的孝家们,一前一后地朝他们包围过来,而处于围观的百姓里,也有不少冒充的群众。
“这回就有你护着二叔,前头那些人有我来打发。”早就想发泄一下心中怒气的顾长空,摩拳擦掌地挽起衣袖。
玄玉不可置否地睨了他一眼,“你自个儿小心点。”
“知道了。”咧嘴直笑的顾长空,伸手朝他挥了挥,解下束在腰际的长鞭后,立即拔地而起,以疾快的步子踩过前头人群的头顶借道,在一落地后,,一记飞鞭登时甩出,直扑一名亮出刀器朝他冲来的孝家。
就在长空使出看家本领大展雄威之时,在玄玉指挥下,部分亲卫已先一步去打发后面的那群乞丐,而待在原地护卫玄玉的亲卫们,已在人群纷纷散开时,与本是混杂在人群里的刺客们交起手来。
当一名百姓打扮的大汉偷偷潜至玄玉近处时,冉西亭忍不住出声警告,“玄玉,当心你身后!”
放扬剑回首的玄玉,未及举剑,已来到他面前的刀锋嗖地遭人一挡一格,逼得刺客大大震退了两步,玄玉定眼一看,出手救他的人,那身型,以及手上那丙招人注目的巨剑,,马上就让他一眼就认出这人是那夜里连救他两回的汉子。
一人进退来者的汉子,在打发了人群中的刺客后,回首瞟了玄玉一眼,而后大步大步地朝玄玉走来,护在玄玉身旁的亲卫们见了。连忙上前亮出长剑护主。
“慢。”在他们准备与汉子动手前,玄玉抬起一掌制止,两眼格外留心的瞧着那名紧盯着他的汉子。
被盯着瞧的汉子,只是朝他微微一颔首,而后侧过头,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明白过来的玄玉,马上往后头交代,“去知会楚郡王一声,叫他立刻赶过来与我们回会合。”
“是。”亲卫听了,立即衔命而去
“二叔无恙吧?”玄玉一掌扶过冉西亭,眼看秋风刮人面得厉害,他关心地再将自己身上的外麾披至冉西亭的身上。
“我没事。”冉西亭一手按着他,两眼微微的看向那个站在原处等他们的汉子,“玄玉,那个大汉,是不是前些天夜里救咱们一命的哪个人?”
“应该是。”他淡淡的应着,抬首一见顾长空已赶至,他又扶着冉西亭往前走,“二叔,又要劳累您了,咱们得起程了。”
“咱们又要上哪?”连接着数日马不停蹄的冉西亭,蹙着半花的眉,不知道这一回又得急急赶至哪儿躲掉一劫。
“这就要问那个引路人了。”玄玉只是以下巴撇向那个等着他们的大汉,在心中也很好奇,这位总是在半路杀出的好汉,究竟想带他去见何方神圣。
第三章
自救了后,就跟着领路的汉子一道走的玄玉,他没想过他所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深宅大院,也不是官派豪宅,当然不会是什么武林高手的居处,而是一座位于深山里的小小山神庙。
而他所要见的神秘幕后主使人,在这清风凄凄的夜深时分,点亮了庙内的烛火,在他们又累又渴的一行人方抵达时,即踏出庙门迎接。
“小人袁天印,参见王爷。”等在庙里的袁天印,在他一步入庙内后即弯身一揖。
“免。”他随口应到,两眼直打量起这位陌生人。
眼前约莫三十的书生,面貌温文儒雅,身子也显得单薄,就外观看来,是个十足十的文人,但他的那双眼,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敏锐和鬼气,尤其他还在嘴角噙了意义抹自信从容的笑意,让人一看即知,这绝不会只是个乡野俗地里的夫子,或是寒窗里捧卷苦读的书生。玄玉再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汉子,马上明白,眼前之人,决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是你派来的?”玄玉两眼朝他身后领路的大汉一瞥。
“正是。”袁天印带笑的介绍,“他名唤唐旭。”
玄玉随即朝他抱拳以谢,“多亏壮士伸予援手相助,小王在此谢过。”
名唤堂旭的那名汉子,只是草草的点了个头,也不回话,将脚步退至袁天印身后更远处,两眼警戒的瞟向窗外。
“着桌酒宴,是为小王设的?”看完庙内摆设好一桌的菜色,也数过一回桌上的酒杯数后,玄玉大方的问。
袁天印熟络地邀请他入席,“两位王爷与郡王若不嫌弃酒菜寒酸,何不坐下共饮一盅?”
冉西亭只是顾长空相视一眼闷不吭声地齐转首看向玄玉,而受邀的玄玉,马上大方的入座。
“那小王就不客气了。”
既然都有玄玉领头了,累了一日的冉西亭与顾长空,随之纷纷跟进,饿了一日的他们,顾不得体不体面,也不等主人劝菜,就急着先祭一祭空了许久的五脏庙,然而就在他们一饱口腹之欲之时,身在席中没有动筷的玄玉,只是一径的瞅着看着殷勤为他们斟酒添菜的主人袁天印。
总算是招呼完毕坐下来的袁天印,并没有回避玄玉审看的目光,只是举杯对他笑道。
“不知王爷……”拉长了音调的袁天印,朗眉一挑,“此行是否要到洛阳就任?”
“怎么,你也听到风声了?”暗自在心底防人的玄玉,只是一笑带过。
“是,或否?”没得到答案的袁天印,却忽然面色一厉,没打算和他打太极。
玄玉怔了怔,一顿,“是的。”
听了后又突的换过脸色的袁天印,边笑边兀自点头颔首,在想了想后,缓缓拉开手中|奇*_*书^_^网|绘有一条黑龙的纸扇,持扇轻摇。
“圣上若要让王爷有番历练,洛阳的确是个理想的地方。”表面不动声色的袁天印,刻意说得话中有话,“而太子,若是想未雨绸缪,洛阳,也的确是个打发的好地方。”
话意听得分明,也着实觉得刺耳的玄玉,心头宛如突遭根粗绳渐渐收捆,猛地一收紧。令他的亮眉微微朝眉心聚拢。
“未雨绸缪,是什么意思”发觉太低估对方的玄玉,面上还是带着笑,话中退了数步,半懵半假地问。
“王爷又何需多此一问?”袁天印反而好笑地睨他一眼,“这四字,你我应当心知肚明才是。这个被指派洛阳的齐王骨子里哪里会只是个没半点心机的草包?虽说他的年纪的确不大,但相信圣上和太子在暗地里玩的花样,他应当比任何人都明白才是。玄玉那只持杯的手突地收紧,而袁天印的反应,只是好整以暇地低首饮了一口美酒。
被说中了?
还是最刻意想掩藏的,突然遭个外人看穿,以致一时之间无地可掩,乱了阵脚?
玄玉勉力定下心神,松开指节,缓目迎上袁天印,以截然不同的目光重新审视着他。
“他们在说些什么?”在一室气氛忽地冷清下来时,顾长空挨着傍着冉西亭,悄声地咬一耳朵。
“我怎么知道?”只知道玄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的冉西亭,总觉得这两人在话里高来高去的,且那名袁天印所说的,似乎正巧踩着了玄玉心头的某处。
“说说你救我的目的吧。”深吐一口气的玄玉,不动声色地继续掂量起眼前人的斤两。
“不瞒王爷,小人以相命之术营生,王爷是龙是凤,虾仁一看便知。‘袁天印突地将扇一合,将扇搁在桌上。两手肘撑于桌面,十指交握,面色严峻地望着他。
“哦?”他倒要请教请教,‘那依你看,我是何物?“
“匣中之龙。”
匣中之龙,因不得志,因困,因有志难伸,故在匣中低声长吟,动作频频,渴盼能脱离眼前的束缚,飞上青霄。
面带精光的袁天印,有过烧红的烛火,在烛下深深凝望着玄玉那张天庭饱满,口鼻高正的脸庞,剑眉下,那双炯锐有神的双目虽偶被长睫掩盖了下来,但隐约仍可看出,他那眼中深含着不可摧折的意志。愈是细看,袁天印愈是觉得,眼前这名新帝之子。目光虽是含敛,举止形态也不显大气,更无皇家中人的骄傲之态,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安全‘,但就是安全的太过了,反让识人无数的袁天印,更家看清了藏在他身后那些极不安全,蠢蠢欲动之物。
那叫野心。
之所以会觉得他急欲所动,无法安然定于一位,是因他根本就不象个尾随在人后听从他人之令的人,他该是个站在万众前方,一呼百应之首,而不该是个徒怀凌云壮志,却只能做个被迫入匣捆束的蛟龙。
听完他那脱口的四字,不可否认的,玄玉的心房,因他,的确是掀起了丝丝波澜,但他很快即压下,面容仍保持风平浪静。
“有意思。”玄玉淡淡的应着,先是为他斟了一杯酒,在为自己手边的空杯填满。
察觉玄玉斟酒的先后与动作,不仅恭谨,且甚懂师徒辈分之礼,在杯中只斟七分满,并以侍奉之姿将酒杯端敬地推上前予他。眼中带着欣赏的袁天印,霎时已在心中有了几分笃定,这位齐王玄玉,就是他要找之人。
他马上捉住机会,“恕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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