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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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满满-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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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不是故意偷听,只不过现下的情况让她也不好意思突然现身。

“今天看君清晏那身衣裳、那身打扮,足足就把应家大公子带来的情妇给比了下去。”八卦女A笑得咯咯有声。

“说到君清晏的打扮,我在会场里竟然看到有个胖女人跟她撞衫耶!”

圆圆挑起一双细眉。胖女人?撞衫?不会是在说她吧?

“对对对,我也有看到,瞧瞧她的手臂、腰和腿,哈哈哈。”

圆圆下意识捏捏八卦女所提及的部位,真的很有肉,呜……“不过君清晏应该不在意这种小事,因为和那胖女人一比,她的美丽又更胜数分,女人的美就是建筑在很多丑女人围绕之下——”“这叫衬托嘛。那个胖女人才应该是躲在厕所偷哭的那方埃”惨了,她现在正巧就是躲在厕所!圆圆暗忖。

“我还看到那个胖女人在勾引应家董事长耶!”

“真的?!她不怕被硬命的应家董事长给克死吗?他是有名的‘杀妻高手’耶!”

“拜托,你以为那个胖女人有啥本事?说脸蛋没脸蛋,说身材更没身材,应家董事长随随便便在会场勾个指头,十几二十打的名模艳星哪个不巴上来,还轮得到她?想被克死,还得有那个命咧!噢——我的口红画偏了啦!”八卦女B一边聊是非,一边补唇线,太过激动而发生惨剧。

“说得好,说得有理!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区区一只胖小鸭一辈子也做不到的。”八卦女A又逸出同样尖锐的笑音,在厕所中回荡。

“好了好了,好像要切蛋糕了,咱们快出去吧,说不定好运会撞到应家哪个衔着金汤匙的少爷呢!”

两个八卦女扭着细腰丰臀离开洗手间。

圆圆坐在马桶上,打算等完完全全没了声响才离开。

讨厌!礼服上的酒渍怎么擦不掉,怎么……怎么越擦反而印在布料上头的水渍越扩散?好讨厌……一件漂亮的衣服就这么毁了……好半晌她都没办法移动脚步。

因为她听到一道好轻好轻的低泣声,一直在哭、一直在哭……还有人在厕所里吗?为什么又是吸鼻声又是啜泣声?

有人在吗?

没有人在吧?除了她……

那个应该躲在厕所偷哭的胖女人。

她听到自己断断续续的吸气声,原来那道低泣声是由她嘴里发出来的,越是伸手去遮,抽噎声却越无法控制。

“不要在意……小桐说过,不要太、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没事的。”圆圆不断鼓励自己,“只不过是、是几句恶意的话,又不会……少块肉……对,没事的,圆圆。”

她再做了数个深呼吸,才胡乱将末干的礼服套回身上。

开门,瞥见洗手台前的大镜子里映出一张哭花的脸孔,两道又黑又长的眼线液因泛滥的泪水而流到下颚,狼狈得像……卡通版的浣熊!

圆圆又哭又笑。泼起清水,洗净脸上惨不忍睹的糊妆,还原向来白嫩而不沾染化学彩妆的好肤质。

圆圆傻愣地看了镜中的自己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你呀,就像一只不小心闯进天鹅群里的丑小鸭……不,丑胖鸭,以为自己穿上洁白的羽毛装后就会变成高贵的天鹅吗?笨蛋……”她强牵起笑靥,双手拉着裙摆,朝镜中的自己做了个优美的行礼姿势。

“现在,你可以退场了。”



沿着来时路步行下山,除了几户独栋的别墅点缀在绿林间之外,入眼净是满满的翠绿,偶尔几辆行驶山间的轿车,在经过圆圆身畔时会放慢速度多瞧她一眼——毕竟高价别墅区极少有机会见到衣着华丽,而且边走边哭的“登山客”。

甚至有人停下车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圆圆都摇头以对。

方才踏出洗手间时,她几乎提不起勇气穿越宽敞会场,自卑得认为每一道瞥向她的目光都是嘲讽,匆匆向侍者要了杯调酒,即使不清楚是什么酒,她也硬着头皮灌下肚里,在酒精催化下,才跨出第一步。

直到现在,烈酒的后作力发挥,让她感到喉头及胃里像是有把烈火在焚烧,加上摇摇晃晃的步伐,终于让圆圆摔了一跤。

“无论是漫画或小说,通常这种时候都会出现男主角,绝对不会让女主角摔得这么难看……”她自嘲地说着。

圆圆爬起身,拍拍一身沙石,右脚的高跟鞋断了鞋跟,因为她摔得猛烈,被远远抛在身后数尺。

分尸的高跟鞋躺在柏油路上,看起来——好讽刺。

“灰姑娘的桥段吗?”她一跳一跳来到高跟鞋旁蹲下,像是在与高跟鞋对话,“可是不会有王子来捡你的,因为我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公主。”她捡起断了鞋跟的鞋子,顺势脱下另一脚的鞋,想学广告的内容,将完好的鞋跟扳断。

使力再使力,努力再努力,鞋跟仍稳稳不动。

皮包里的手机响起,终止了圆圆对高跟鞋的残害暴行。

“喂?”

“你人在哪里?”耳畔传来应御飞心急的吼声。

“老大呀。”圆圆带着数分醉意回道。

“你还这么悠哉地叫‘老大’?!我找了整个会场五次,你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看来有人的耐性濒临破灭。

“我没有躲呀。”圆圆起身,继续朝山下走,“我只是……觉得会场好闷,出来走走。”

“这种商业意味重的宴会当然闷,你现在走到哪里?会场外的花圃?还是游泳池畔?”应御飞听到手机里传来一阵汽车急驶而过的呼啸声,“小圆仔,怎么会有汽车声?”

“因为有汽车开过去呀。”好笨噢,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

“你该不会单独跑出会场,到外头去爬山吧?”

圆圆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她现在站在两条岔路前。

“老大,左边还是右边?”哪边是下山的路?

“什么左边右边?”

“你就随便说个字嘛。”

应御飞听出她的口齿不清及辞不达意,“小圆仔,你喝醉了?”

“没——有——”算了,老大不肯指点明路,她自己选一条,继续前行。

“曾圆圆!我限你三秒钟之内,马上给我出现在会场大门口!否则——”“老大。”圆圆打断他的威暍,深吸一口凉空气,藉以冲淡脑中作怪的酒意,“我不要回去,也不要在三秒钟之内出现在你面前,而且——我要辞职。不bye了。”

挂电话,关机,一气呵成。

她挂他电话?!她竟然敢挂他电话?!

应御飞呆望着手机。

辞职?!向来都是他将人踢出保全部,头一次!头一次有人胆敢将“辞职”这两个字甩在他脸上,而且对象还是脸蛋上烙著“应家三嫂”——也就是注定身为他应御飞老婆的曾圆圆!

“老大,找到人了没?”海桐和江青苞一前一后来到毫无反应的他面前,海桐伸手在死瞪着手机的他眼前晃了晃。

“她挂我电话……”应御飞兀自错愕。

“小圆仔?她敢?”江青苞吹了声口哨,对圆圆的英勇事迹感到佩服。

“她还说她要离职……”

这回,吃惊的人换成了海桐和江青苞。

“老大,你惨了,你不只养胖了小圆仔的身材,连她的胆子都被你养大了。”江青苞双手比画个无形的“熊心豹子胆”。

“依小圆仔的个性,那颗胆子再怎么养也只比蚂蚁大零点一公分。”损完圆圆后,海桐沉思片刻,抬头再道:“或者,她又遇到什么钻牛角尖的事?!”

思及海桐所说的话,应御飞浓眉几乎要皱在一块。

没错!所以那个小白痴才喝了酒,顶撞了他,更做下离职的蠢举!

应御飞猛然咆哮一声,吓得海桐与江青苞面面相觑,只能目送他化为惊人的强力龙卷风,奔出会常第九章“圆ㄝ,你要睡到几点?日头都晒到你的小屁股了啦!”

一阵唠叨声伴随着拍击在她脸颊的轻轻掴掌,让头疼欲裂的圆圆翻个身,脑袋瓜子更往枕头底下埋藏。

“你这个孩子!圆ㄝ——圆ㄝ——”嚷嚷的人开始拉扯棉被。

“别吵啦,人家头好痛。”

“什么唛岔!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睡得这么安稳耶!”

圆圆瞬间睁开双眼,弹跳而起,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那张圆润而和善的脸庞。

“阿母?!你怎么会在这里?”

“傻圆ㄝ,偶不在家里不然素要在哪里?”

“家里?”圆圆四处张望,越过纱窗向外眺看,是一大片菜圃。“我怎么会回来的?”

“呀知?昨天凌晨你就跑肥来,呀什么话也不搜,进房间倒头就睡,早上还睡到十一、二点,阿母才想问你为虾米跑肥家来?呀公司不用上班噢?”

“上班?”圆圆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低头发觉自己仍穿着那套应御飞送给她的高级礼服,空白的记忆逐渐补齐,而她也忍不住发出呻吟。

她这个蠢麻糬,瞧瞧她干了什么好事!

没错,她想起来了!

想起宴会上所听到的恶意冷嘲、想起她喝下调酒后一个人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想起她跳上一班直达台北车站的公共汽车、想起她连夜坐火车回到乡下老家——当然记忆更深刻的是她挂了应御飞的电话,并且撂下她这辈子最具勇气、也最不经大脑的一句狠话!

酒精可以催化……不,是毁灭一个人的理智到何种地步,她今天总算亲身体验到了!

“圆ㄝ,呀你傻傻发什么呆?”曾母努力招回失神的女儿。

“我……顶撞了上司,好像还凶巴巴地向他提出辞呈……”顶撞?!就凭这颗从她肚子里蹦出的没种没胆没勇气小圆圆?她不信,把她捏死她都不信!曾母太明白宝贝女儿的性格了。

“完了,老大一定很生气很生气,说不定还在公司里喷火咆哮……”光用想像的,圆圆也能清楚勾勒出应御飞怒气冲天的神情和语气。

“圆ㄝ,你向来都没脾没气,怎么会和上司吵架?”

“不是吵架,是我喝了点酒,然后说了不该说的话……”圆圆懊恼着自己的失态。这算另类的迁怒吧,她将自己低落的情绪无意识地反射在应御飞身上。

“打个电话去道歉呀,患了错就要面对,阿爸阿母有教过你做错事就逃肥老家避难噢?”

“但是……”

“但什么素啦!就算老板要给你杀头,注少咱唛留个坏印象给人家看。紧去刷牙洗脸,吃完饭架搁卡电话啦。”曾母一口台湾国语夹杂着闽南语。

圆圆只好听话地换好衣服,梳洗完自己一身倦懒,拿起话筒,听着线路由平稳的待拨状态转变为“嘟、嘟、嘟”的断讯声。

“呀你素要拿电话拿多久啦?”曾母从菜圃回来,见到圆圆呆呆地拎着电,话,忍不住唠叨。

“人家好怕嘛!”

“怕?那你和上司吵架时就不怕噢?”

曾母抢过圆圆手上的名片,主动拨了名片上的长途电话。

“阿母——”圆圆才发出惊叫,话筒另一端却已有人接起。

“喂?”是海桐的声音。

“呃……”尚未做好心理准备,圆圆仅能发出单音节。

海桐似乎没发觉拨来电话的人是她,机械而冰冷地吐出一气呵成的句子,“保全部目前正身处大野兽发飙的强烈台风肆虐中,拒绝一切事务处理,请回家翻阅黄历之后,择日再拨。”

在他正要挂电话之际,圆圆急忙大嚷:“小桐,是我!”

“罪魁祸首……不,小圆仔?!”

圆圆干笑两声,“我……呃……小桐,老大有没有对于我昨天所做的一切有所抱怨?还是……很生气?”

海桐凉凉地接话,“生气?我不觉得老大的反应是生气,那叫——狂怒。”最后两字说得铿锵有力。

“狂、狂怒?”圆圆咽咽口水,“那……”是不是表示她永永远远被保全部除名,永永远远被应御飞列入“必杀”的黑名单内?

圆圆听到话筒里的远处传来应御飞的咆哮,“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那颗欠揍的死麻糬?!”

接着便是大步奔来的魔鬼跫音。

原先属于海桐的轻细嗓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耳熟到不能再耳熟的狂吼。

“你溜到哪里去了——”

喀!

应御飞暴喘的气息瞬间喷出火星,“妈的!她又挂我电话——”酷斯拉二度在保全部浴火重生!



完了、完了!一时反应过快,她又挂了应御飞的电话……这下新仇加旧恨,应御飞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圆圆哀凄凄地看着自己这孽的颤抖双手。

“呜……”

“圆ㄝ?你老板挂你电话噢?”曾母看着女儿哭丧的脸问道。方才她好似听到一声如雷的巨吼,恐怕是大老板出口成“脏”后,狠狠挂了女儿的道歉电话。

“不……是、是我挂他电话……”

“你?圆ㄝ呀,你这个囡仔实在素……”曾母原想再教训她几句,但瞧见圆圆脸上的懊恼及失望,也不好多说,“算了算了,既然和老板闹欢了,就肥来乡下找头路啦,阿爸阿母又不素养下起你。”

“阿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圆圆一顿,还是她将事情想的太复杂、太钻牛角尖了呢?

就像身体有残缺的人,无论如何乐观进取,总会介意别人将他的残疾当成玩笑来看待,而其他人若非感同身受,便会将别人难堪的反应视为小题大作,甚至只会一味要求被伤害的人改变自己的悲观心情,快乐迎向明天……然后,如果被伤害的人仍旧无法放宽心胸,接踵而来的数落又足以让他为这二度伤害而捶胸顿足。

如果她能对别人的言辞攻击完全释怀就好了……如果她能拥有瘦瘦的骨架,不用再被人指指点点就更好了……唉,她又钻进自己的死胡同里了。

圆圆猛摇着头,不许自己往消沉的方向想。只不过,她真的觉得对不起应御飞……呜,她不是故意要凶他的,更不敢挂他电话,结果这两件蠢事她都干过了,现下又“恶意”离职,恐怕她再也没脸去见他了。

其实,无法再回应氏保全部工作的打击,在她心底并未占太大分量,无形的天秤另一端摆放着又沉又重的失落,是来自于想像中应御飞对她的愤怒和失望……如果她鼓起勇气向他当面道歉,老大会不会痛揍她两拳,再将她放逐出保全部,老死都不肯再见到她?思及此,圆圆的心情更加惨淡,笼罩在她头顶的乌云也开始下起连绵不断的细雨。

老大,对不起……

她在心底默默地、真诚地道歉。

接下来的三天,圆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放任自己窝在棉被里“发霉”,不移不动不思下考,呆呆的像颗放久而弹性疲乏的硬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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