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都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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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都伤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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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佳神思恍惚,尽管脚下步子不停,自知目的,人却浑浑噩噩,迷失方向。恍惚间似觉得后头有人跟随她,初时她不以为意,跟着她一动,倏地转回头去,看到一抹黑影迅速闪进墙角!

会是谁!

思佳停下步子,想往回走,心却怦怦跳。会不会是江绪?他为何要跟着她?

思佳打起精神,故作镇定,直直往前走。到下一个转角处,她算好他瞧不见的空档,快远藏身在一株银杏树后。刚躲好,就见一人鬼鬼祟崇掩过路弯,一见前方无人,脸色难看。

这人当然不是江绪!来人约莫四十出头,唇上蓄一小撮胡胡。

思佳突然从藏身处走出,和男人打了个照面,那人竦身一呆,面孔蓦地泛红,跟着竟像无事人一般,转身就走!

思佳岂有让他就此离去的道理,自然拦在他之前。“先生,你为什么跟着我?”

她的话已是客气之至,岂知那人耸耸肩,竟然耍无赖。

“这所校圃开放供民众休闲,此路人人走得,小姐凭什么认定我趣着妳?再者,妳认定我跟着妳,有何理由?”

思佳看定他半晌,然后点头。

“你说得不错,我没证据。”

“那就是了!小姐请让路。”

思佳让开。

也许她多疑心了。

这人确实没有跟着她的理由!

思佳只得把这事搁下。

隔日一早上班,德美就来问她。

“听说昨天妳坐总经理的车离开?”

思佳点头,旋即低头工作。这种事总传得特别快!

“原来如此,怪不得─”德美住口,没多说,可意思已很明白!

见思佳不说话,才捺不住又开口。

“女孩子至要紧,要懂得洁身自爱!”

分明话中有话!思佳猛地抬起头。

“大姐想远了,是非都是猜测来的!我没那能耐。”

无端端被牵入是非,她承受不起!

德美愕住,面色尴尬,半晌才出声:“算我错怪妳了!”

德美走开,从此除却公事,不再私下找思佳说话。

开头同事们尚不清楚状况,怕她同总经理沾亲带故,不少人纷纷过来示好,思佳一概冷淡响应,久了众人觉得自讨没趣,思佳在办公室渐被孤立。

思佳不理其它人想法,只管做事,她自信清者自清,要做妥事,已没多余精神理会许多。

另方面,她确是算江绪的关系进来的,她同他之间也的确暧昧不明。正因如此,思佳越想众人还她清静!

关系已这般脆弱,一旦喧腾起来,就怕往后千般万般难……

最怕他一狠心将她摒除在外,不知为何,她料想他做得到!

母亲见她日渐消瘦,不禁担心。

“是否有心事?告诉妈妈。”

“只是工作忙了点,不要紧。”

“要不要同公司商量,能否只上半天班?”

“大概不行。妈别担心我,能否应付得来,我自己清楚。”

商母仍不放心。

“可是……”

思佳立刻说:“妈一样工作,不比我松闲,只有加倍辛苦。”

商母突然感慨。“妈不要妳同我一般苦命。”

“怎么会!”地做诧异状,然后安慰母亲。

“我乐在工作!”

商母知道说不过女儿,摇摇头,睡觉去。

思佳确实以乐在工作安慰自己,即使每日下午到顶楼工作,她也只是跟着林助理,大多时候见不到江绪,即使见面,谈的也是公事,多数时候是他单方面下指示,林助理帮着她执行。

直到有一日他突然提起。

“下星期妳休假一周,陪我到东部看一块地。”

思佳指着自己,有些不信,她望向林助理。

为何派她这小卒子?

此时林助埋也在,同他连抬头也没,真正做到勿视勿听。

思佳回头看江绪。

他对住她笑。“妳去正好,替我提公文包。”

思佳气结。

却仍然向学校请了一周假。

过三日,他果然带她出差,两人不坐那辆黑头房车,也不开另一辆思佳见过的红色保时捷,他亲自驾一辆吉普车上路。

只得两人上路,思佳觉得像度假,浑无出差的苦闷,相反的满心欢喜。

见她嘴角隐隐透出笑意,他问:“什么事高兴?”

“风和日丽、沿途风光明媚,和风徐徐,令人神清气爽。”他笑。

“咱们是出差办事不是?”

“名目是这样,可当下觉得快乐,办正事同度假有何差别?”

“说得不错,那是因为妳心里没有烦事,故能随遇而安。”

“或者是吧!”她嫣然一笑,抚媚生姿。

“我挺懂得苦中作乐。”

他突然别开脸,正视挡风镜前方,半晌不再讲话。

思佳以为她说错了什么?突然她觉得眼前风景不再迷人,人似从飘飘然半空中笔直下落,胸口闷窒。

再忍半晌,已经按捺不住,终于开口问:“你后悔了?”

他一怔,片刻后低声说:“后悔什么?”

“后悔带我来出差了?”

他为何仍不看她?既然这样有介蒂,不能坦诚,何故带她上路?

“为什么这样想?”她委委屈屈。

“你的表现分明如此!”只差没落泪。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在忍耐。啊,她为何变得这样歇斯底里!方才还觉得一切安适美好的,可是她自己不是?

“妳要这么看,自然这样以为。”

听听,还这么说,她同他呕气,别过脸去。

“是不该带妳来的……”

他突然老实说出这话,思佳终于再忍不住,掉下泪。

“那就放我下车,我自己回去!”

她不会缠死他。那不是她商思佳的作风。曾几何时,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两人一直相安无事的不是?

不,那只是表面。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关系已失去控制,不说不做不代表当真若无其事。

他开到路侧,煞停车。他当真要她下车!

思佳心一冷,猛开车门,就要下去。

他却伸手拉住她。

思佳哭喊:“放手,别再这样拖拖拉拉,我受不了!”

撕心裂肺的掏心话,一语双关,两种景况全叫她痛苦!

他突然自背后抱紧她,搂死不放。

“为什么?”思佳哭问。

“何不干干脆脆,高抬贵手放了我!”

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他太深沈、太莫测、太保护自己!相对的她太年轻、太稚嫩、太早袒露感情……已经交付出去的,如何还收得回来?

她为何要这么天真!

如果她再长几岁,也许就有足够能力抗拒他。

他不放手,打破沉默。

“要我怎么放了妳?妳送上门来,无时无刻不缠死我,让我痛苦!要我怎么放了妳?”

他竟这般指控她!

思佳喊:“我没有……”

“妳有!”他扳过她身子,强迫她正视他。

“打从一认识起,妳那双眼睛就不放过我,我是男人不是圣人,承受不起这样的眼光!”

思佳怔住,她的眼睛,真有如他所说那样明显,背叛了自己?

是的是的是的,她爱慕他!

可他不能因为这样,便以为有权力伤害她!

她猛地甩脱他的手,一个重心不稳跌出车外她痛叫一声,知道自己伤及脚踝,仍勉力从地上爬起,一心想护持残蔽的尊严。怕他开车追来,她歪歪斜斜的往路旁草堆走,走路已全无章法。

他唤她。“思佳!”

转瞬他已自后头追来,再一个熊抱,结结赏实把她搂住。

她哭得厉害。“放开……我没有缠死你……”一面挣扎,哽咽不成句。

他非但不放,反而死搂紧抱.似怕她消失。

“是,现在是我缠死妳,我不让妳走!”

他把她压在草地上,突然近得呼息交闻……这一刻似永恒。

思佳屏住气,头一回清楚地意识到,他同自己的不同。

头一回,她以女人的眼光,重新衡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她听到耳边他粗重的喘息,他喷拂她耳后的热气,他身上男性的古龙水味,甚至……他下体抵住她的坚实!

思佳竦然一惊!

他说得对,他是男人,她那般看他,爱慕的眼光时时随着他移转,流连不舍得放……她表面上矜持,却是以女性的柔情绵转缠死了他!

不说不做,不代表当真若无其事……蓦地,他低下头吻她。

天上日头白花花地晕成一片,她眼一玻В芬哺呕璩痢

第五章

她终究跟他回到车上。

他把车直开往福隆山上。

“我们不是去花莲出差?”她憋了许久,终于开口问他。

他转头看她一眼,撇起嘴。

“妳不像要事事讲明的人。”

思佳不作声,半晌轻轻问:“那我算什么?”声音竟有些颤抖。

她当然明白,出差只是个借口。她该庆幸他早有打算,并非当真如表面一般置她于陌路,还是该抗拒如今这不正常的发展?

他持续稳定开车,柔声说:“妳可以说不,但别试图违背妳自己。”

思佳掩住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妳当然明白!妳肯跟我来,就是打一开始就明白!”

他语调尽管温柔,说出的话却显得冷酷!

他让她自己做决定,却告诉她,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实则是她的纵容,是经过她私心同意。

她自己比谁都清楚!是,她清楚,如果不愿意,就不会跟了他来,不会进到“汇琛”,不会贸然转至夜间部……她其实明白他的企图,任其发展,正如她放纵自己的希冀!

这不是单方面的游戏,若无她的参与,他不会进行得这样顺利。

他突然说:“当下快乐,未来的事尚在不可预料中。”

思佳怔怔地呆住。

是呵,未来的事尚在不可预料中,她何需杞人忧天,何需把临门的快乐硬生生推出!心若还要存有疑虑就不需走到这一步!

“你带我上哪儿去?”

“我在山上有间海景别墅。”

原来当真早计到好的。思佳突然安心了,事情出乎意料的明朗化,这一切莫不是她求的?她何需忐忑不安,何需在此时踯躅。她怕未来什么?她已经是扑火的灯蛾了。

江绪把车开到山腰一处,吉普车转入岔路,眼前开出一条羊肠径,片刻又柳暗花明。前方让出一大片关敞的空地来,正中一幢白色地中海式洋房,后头一百八十多度,全幅海景。气派不逊坐落信义计划区的汇琛大厦,可谓钟镶毓秀,高楼大厦自然不及。

江绪把车子停在空地,思佳跳下车,投奔向一片青葱翠绿,一屁股坐瘫在泥软的湿草上。

他跟过来,在她身后说:“晚上,咱们就在这儿看流星。”

流星?

是呵,流星,她倒忘记了,百来年才有一提供回的,狮子座的流星雨。

“你计算好了,专程带我上山看流星的?”

他低笑,站到她身边。

“也可以这么说。”

思佳也笑,拍拍身畔。

“你也坐下吧!”

他看一眼草皮,淡淡说:“我到屋里打个电话。”

思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头,突然觉得莫名怅悯,随即拋开念头,从地上站起来,跟进屋里。

思佳站在门口,见他正在屋内讲电话,语调冷硬急促“别烦我……来了也没人理……自己看着办吧!”啪一声他挂掉电话。

思佳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

他走进吧台,从柜内取出一瓶酒,自头彻尾没瞧她。

她咋舌,他背后可长了眼睛?

思佳走进屋内,这屋子的奇景也不用再费一番心思描述,总之这样的家世,只肯住仙境的。

他走过来,突然伸手搂紧她,半天不说一句话。

“江大哥……你怎么了?”

他死紧搂她在懹中,把她纤细的身体压向他硬硕的胸膛。他的体热竟穿透数层衣料。传到她身上。

这是奇妙的感动,思佳没试过,不知和一个男人竟然能如此亲密。

他脸似乎埋在她发际,语音含糊不清。

“只有妳在这儿陪我……”

思催笑了,柔声说:“当然有我在这儿陪你。”

他的手移到她发上,轻轻抚摩,待她似易碎的玉瓷。

思佳偎进他怀里,所有的顾忌放下,觉得这胸膛会为她守候一辈子。

他胸口炽热,断断续续不规则地起伏。

察觉出他的激动,思佳轻声问:“是谁的电话?”

岂知他像被烫着一般,身体一僵,跟着推开她“不相干的人!”声音不悦。

思佳对住他看半晌,他撇过头,完全不瞧她。

不相干的人?她不信。

再没见过比他更冷静的男人,不相干的人不丢左右他的情绪。

是他不愿意告诉她。不相干,是说同她不相干,不需多管闲事的意思吧!

“你肚子饿不饿?”

她抬起手撩撩长发,没事般问他,语音有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是她偕越了。

商思佳啊商思佳,妳得寸进尺、不知分寸,竟试图管起他的私事。

他回头对住她,眸光中闪过一些什么东西。

“前两日我先遣人上山准备了食物,妳坐下休息,我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可以上桌。”

声音稳定,清晰,已在片刻时间内回复冷静。

思佳应了声好,走到沙发坐下,肢体僵硬。毕竟生涩,不如他一般见惯世面,炉火纯青。

思佳问:“需不需要帮忙?”

“妳坐着,食物都已备好,只要取出即可。”

果然等不久,菜已上桌。

一瓶上好的马岗白酒,连同熏鲑鱼、勃蹈加鱼子酱、时鲜蔬果……丰盛之极,胜过思佳以往十八年任何一餐。

两人坐下来吃饭,相对默默。

思佳脸皮薄,顶多做到沉默,再说不出场面话来。到底年轻,棱角还未磨钝,喜怒哀乐控制不来,他越是若无其事,她心底越是难受。

直到吃完饭,他才开口说:“到屋后走走。”

她无一句话,跟在他身后。

两人排排坐在草地上,天色渐沉,海天之际迸出砂金夕照,壮观美丽非常。

“我不是不告诉妳。”他突然解释。

“妳知道了并无好处,不如不知。”

她听进耳里……半晌,轻轻应了声:“嗯。”

她明白的,她明白……开头便是朦朦胧胧,寓意隐晦,不必在此刻要求清晰。

他撇开嘴,有了笑意,似因为她的温驯而放松。

“一会儿后,天色黑下来,要到夜半才有流星群。”

思佳问:“是今晚吗?”

“就在今晚,”他掉头瞥她一眼,似笑非笑。

“左伴星光。”

开头不知他语带双关,片刻后想通,她双颊蓦地潮红。幸亏夜色已临,他见不着她的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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