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魔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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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不由自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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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免了,歇歇就成,我吃这些饼子比较实在。”又来一杯?那他大概会作上一整年的恶梦吧!

之前是为了陪不是,既然季清澄都原谅他,就饶了他一命吧。

他总有一种拿这好喝茶的清秀人儿没法子的预感。

季清澄沉吟了一会儿,扬声唤来了店东,不知说了些什么,又从袋里摸出小纸包,拿了个小壶,淋过热水之后,打开小纸包倾入干药材样的东西,姚彩衫还没得细看,就冲入将沸的水,之后倒弃又冲,不久后,一杯透青液体奉在他眼前。

“单吃口干,之后会胃酸胃胀的,你喝点这个配小食吧。”她淡淡地说著。

看起来并非碧绿的清汤,闻上去却比平时的浓茶还香,姚彩衫无法控制的疑心大起。

“这,是什么?”

或许是听出他的踌躇,季清澄扯了扯嘴角。

“这是‘蝉冀’。”

啥,不逼他喝茶,真的换成喝药?

“蝉的翅膀?!清澄,你又恼我扔下你不成?我不是寻回你了吗?”姚彩衫苦著脸嘟囔。

季清澄闻言一愣,半晌,突如其来噗哧一声,挥别了先前那缥缈样子,忍俊不住后,放开喉咙笑了起来。

不若女子叮铃铃的笑声,听起来却也十分悦耳。

“噗,蝉翅膀?哈,我有那么坏心眼吗?噗哈哈哈……”

看著季清澄开心虽好,但听见她的调笑,姚彩衫还是不敢放心。

“谁教你逼我喝茶……”他嗫嚅道。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也会有气短的时刻,季清澄擦了擦飙出来的眼泪,努力敛笑。

“这是为了追求香气而做的散蒸青茶,没碾碎,水未沸就冲,不会苦的……呵呵呵,不过我不确定您大少爷的耐苦程度就是了。”

说到后来,清淡人儿再度笑得开怀,姚彩衫心想继续迟疑下去就太难看了。

他捧起比碗略小的杯,慢慢凑到唇边,扑鼻香味极有存在感地袭来,几乎逼得他闻不出别的味儿,幽然轻舞的香气让他微微心安,轻啜了一小口,虽然还是有淡淡的苦味,但当他要拉远杯口的转眼之间,一股极阴柔之香由喉底回甘,他不由得傻眼著又喝了一大口,仍是如此,那先苦后甘的滋味,他著迷般喝得一干二净。

“这……”他顿了顿,“还满不错的。”

季清澄又笑了,动作斯文的倾壶又注满一杯。

“煮黄金给你喝嫌苦,这个你倒钟情,性僻和常人不同。”

姚彩衫不理会她的挖苦,吹了下凉拿起又灌。

“而且,好香呢!”二日醉后喝这个,搞不好会起醒神之功,入口热烫烫的,喝下去反而沁心凉。

季清澄听著他的评语未笑,却流露出了个算得上温柔的表情。

“那也不枉我特地去寻出这茶来了,这茶得遇知音,被你畅饮,应该也会很幸福吧。”

特地寻出来?

他可以开心地想是因为自个儿怕苦吗?

原来这冷漠的人儿,还会想再和他共饮……念头一转再转,直达这个结论,有话不吐不快的姚彩衫,难得将感动收住未倾吐。

没有道理的,但当有些感动太深沉时,便值得珍藏心中,独享。

没心思赶热闹,喝完茶便打道回府,听说姚尔尔精神许多,料想明日或后日可能就会为了赶往扬州花露华家而起程,趁著天还亮,季清澄钻进总管们载著清明前新茶的车厢里,仔细地翻找著。

今年,她记得为了好玩而蒸了几斤的“莲心蝉冀”,临出门极赶,随身的行李里只带了少许,但印象中应该还是有打包其他的上车才是。

怎知在茶饼堆中翻不到成包的“莲心”,她又转向另一辆马车。

“二爷,让咱们来找吧,您不找惯喝的‘蒙顶石花’,是想找‘九华英’吗?”

听著老总管的问话,季清澄挥挥手,又埋首进茶堆之中。

“没关系,我自个儿来,记得没带多,不好找,明儿个可能又要动身了,你们成群翻,夜里又得花功夫整理,都去歇歇吧。”

知道这位二爷不容人插手的硬性,仆妇们都退下。

季清澄乐得慢慢寻找,成长的岁月好比全浸在茶汤之中,摘茶、蒸茶、解块、捣茶、装模、拍压、出模、列茶晾干、穿孔、烘焙、成穿、封茶这一连串的活儿,她早已铭记在心,偶尔兄弟们开玩笑,还会说姓季之人的血不是红的,肯定是青的。

虽是玩笑也有几分事实。

季家出品自是严选、向来都是商人捧著大把银子、金子上门,只差没有跪著求茶,从来没想到会有一天、她泡出来的茶会有人嫌难喝,一副绝对不会再喝第二口的模样。

被如此嫌弃了之后,她居然没有不喝拉倒的傲火,反而为了那个怕苦的男子,翻箱倒柜地找茶叶,不以为苦。

姚彩衫的不同无庸置疑。

他当然是特别的。

好不容易,拨开了几个箱子、才在一个偏僻角落里找到她心心念念之物,轻轻拍抚沾上的茶层,将油纸包放在手里,正要走出车厢,大红夕阳余晖射来,她几乎张不开眼,抬手闭上眼,眼皮子底合影中,那张好看的面容浮了出来。

当他笑著对她说话,著急不已地寻找她,还有种种童真活泼的模样反覆如跑马灯在眼前播放。

惊觉方分开没多久,心里就如斯记挂著他,她的心一跳。

意识到什么,季清澄霍地打开眼,心又一跳,她抱紧茶包,接著心房一颤,不听使唤地乱跳了起来,咚咚咚咚地震耳欲聋。

心底有一把声音,同时幽响。

“不可以的……”

她颤著声抵抗内心蠢动,抢在心声道出真相之前,她假装什么感觉都没有,一咬牙,将茶包又丢回车厢之中,然后、如逃离什么一般地不看那份令她心神震颤的……强烈触动。

措手不及的心动,为了姚彩衫的亲近体贴而起出心动、她好似有些明白他之所以不同的原因。

明知道不被允许,即便再不应该,她的心偷偷地动了……

“彩衫,我问你,季清澄究竟喜欢怎样的姑娘?”

见问,一迳沉浸在感动中的姚彩衫被迫回到现实,但即便想了又想、还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特地来到他房里,坐在桌边不怒自威的美艳人儿不会让他有所保留,只好启声吐实。

“大姊,与其问他喜欢怎样的姑娘,还不如正视他对二姊好似没啥感觉,不是吗?”姚彩衫诚实地道。

姚衣衣揪起了粉拳,十足扼腕。

身为商人家的孩于,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虽说姚尔尔身子不适是主要理由,但借故在途中停留,不急著到扬州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擦出火花来,怎知那个男子没有半点感应,冷冷淡淡、清清爽爽,一点也不沾身呢!

“四个未婚夫里,尔尔就算去当姑子也不能嫁给逍遥,巴蜀虽然离京城远些,但季家是合适的,若季清澄有那个心,咱们就不用愁了。”姚衣衣咬著唇低语。

坐在一旁的乐逍遥难得没开灌,闻言,魅笑了声。

“怎么在下就这么不值得托付终身?”

会值得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姚彩衫冷哼了声。

“谁嫁给你谁倒大楣。”

姚衣衣完全同意,根本不打算理会乐逍遥的浑话。

“彩衫,他真个一点点心动都没有吗?”

只要有一点点,不要是零的话,她相信在相处之后,他一定会逐渐爱上尔尔的细致和婉柔的。

虽然宝贝妹妹确有不足之处,但是不该阻碍她平凡的幸福才是,她相信天底下总有一个男子,会单纯为了她这个人而感动的。

望著姚衣衣坚毅,愿尽全力排除万难的眼神,姚彩衫又是一叹。

儿女情长不是靠努力就努力得来的事情,适合也没办法,正如大姊所说,他没那个心嘛!

牛不喝水强按头,二姊嫁了和不嫁一样不幸。

“大姊,我看你还是放弃清澄算了。”姚彩衫务实道。

姚衣衣仍有一丝不愿放手,眸光又一凛,“真的不行?”

没有察觉任何情动迹象,姚彩衫再颔首。

“要行,那逍遥哥就是大好人了。”

闻言,姚衣衣忧愁但不得不接受了般的气馁。

“这样说就是绝不可能了。”

“绝不可能”并不是开放选项,它是唯一而决绝,没有例外。

一旁被视若无睹,当成最恶标准的邪魅男子冷然一笑。

“去了我和季清澄,接下来还有两个未婚夫,花露华家华自芳,制冰水家水寒可以选,且行且走吧。”乐道遥笑著献策。

姚彩衫不知他安什么好心,不过正如他所说,的确也不能就这样举足不前下去。

“正是,若无心,继续大批人马卡在这儿也是无心,还不如往前行,若合该有心,自然会有所进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姚彩衫是这么认为的。

姚衣衣垂下肩,“唉,华家女眷众多,也是独子,说不准就只剩水寒适合了。”她大眼一转,望向小弟,“彩衫,咱们明天就起程,不过,我要你继续去煽动季清澄。”

说实话,比起不知本性的张三、李四,他自然比较愿意接受季清澄当他的二姊夫啊!

温柔正直不胡来,身为堂堂男儿就要像他这样才是。

姚彩衫脑中不期然又闪过他泡茶给自己喝的温馨画面,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下头。

此刻的姚彩衫恍然无觉,不晓得季清澄已经开始了真正的,最大的煎熬。

对比不可逆转的心苦,任何苦都不能算是苦。

而他,还不明白这滋味。

第五章

虽说决定以半放弃季清澄的心态专心赶路,但一路上,因为姚尔尔的不适,行程也不可能快到哪里去,加上姚衣衣和楚小南迂回斗智变换路途,待接近扬州也已进入七月。

出生在北方,从未体验过这么热的夏季,姚彩衫虽然不习惯,许是底子壮,倒也能够安然面对,但不知道二姊是不是和扬州犯冲,只要愈是靠近华家,她的不适情况便愈是严重,镇日头昏脑胀,即便支撑著精神,都好似处在半梦半醒中的模样,令人好不心疼。

全心关注姚尔尔,光找大夫煎药的就镇日忙,也没空去关照别人,总算熬到扬州城郊华宅近在眼前,姚彩衫念头一动,轻轻抽了一鞭,飞赶到队伍前头,那个身著青衣的人儿身边。

也是第一遭出远门,从小便生长在云雾缥缈的仙山之中,不出他所料,季清澄潮红著脸、小口微张喘息不已,贴颈领缘有著深色水痕,大颗的汗珠布满斯文脸庞,看起来也很是凄惨。

“清澄,你还好吗?”他温声关心询问。

即便身处火炉之中,都能予人冷凉之感的季清澄还是走个不停,微微点头。

“不妨。”

听见这有说等于没说的逞强话,姚彩衫翻了个白眼,干脆伸手拉住马衔,迫季清澄停下,掏出了自己的手绢,沾了点水,直接塞到她的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不禁微微惊颤了下。

“先擦擦汗吧,看你湿得和掉进水里没两样。这天气毒辣,光二姊一个就闹得咱们人仰马翻慌了手脚,可千万别连你也倒了。”姚彩衫语气里有著浓浓的担心。

也是最近才发现苗人除了不习惯露出肌肤以外,好似也不习惯被人触碰,要不然他一定会直接把季清澄拖过来,整张脸都抹过一递。

真是麻烦,季清澄不善自理,偏生又碰不得他半分。

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他为何讨厌风月场所吧。

握著手绢,季清澄脸上写满著犹豫。

姚彩衫又叹了口气。

“放心,干净的,那是我还没用过的帕子。”真是的,连性洁的部分都让他哑口无言。

“谢谢。”

季清澄有礼谢完,方开始动作,姚彩衫悬著的心放下,虽然半放弃了这个对姊姊没感觉的人做姊夫,但是朋友之谊也是珍贵,他珍惜这缘分,自然珍惜这人儿。

看著她斯文安静地动作著,姚彩衫心中涌现一种自在而安心的感觉,同时不免又想起季清澄曾经绽放的开怀笑容。

唉,他有多久没看到季清澄笑了?

这两个月一边赶路一边照顾二姊,有时边骑马都边想打瞌睡,或许也忽略了关照这个人儿。

“清澄。”一股难忘的幽香重现,姚彩衫轻唤了声。

“怎么了?”季清澄缓缓问道。

又是不温不凉的口吻,不过他也已经习惯这样,清楚季清澄是内敛不善表达的人,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哀怨。

“等到了华家,能不能再泡上回的‘蝉冀’给我喝啊?”不知怎地,姚彩衫就是对她硬不起来,软求著。

季清澄垂低眸光,“没了,我带得不多,上回让你喝后,用完了。”

内心涌现了淡淡的惋惜,可是姚彩衫也没有多想,反正央她泡茶的目的,主要只是想再看见那开心的笑容而已。

虽然那茶确实对他胃口,是他唯一不讨厌且还有些喜欢的茶。

“那也就没办法了——”

“彩衫!”

不远处响起姚衣衣的声音,姚彩衫啧了声,扬声。

“大姊,又怎么了?”

姚衣衣站在远方,有些立眉竖目。

“你二姊走远了,快来帮帮我找她!”

真是没办法。

“这就来了。”

姚彩衫翻身下马,快步追随著姚衣衣的脚步而去,而在他的身后,季清澄低著头,沉吟片刻之后,将还湿著的帕子,收进了衣襟里。

姚衣衣一如当初入住季家之法,巧词说服了华家留人,但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当华家独子,那温柔尔雅的华自芳翩然现身之后,他一出声,便挑明了直言他是姚尔尔的未婚夫。

而姚尔尔的反应,更出乎能够预期但不奇怪的范围,她终于支撑不住酷暑,晕了过去。

即使季清澄不想多留在姚彩衫身边,但在众人一窝蜂追著抱著姚尔尔的华自芳来到一间清幽小筑时,她也只能狡辩内心没有留在姚彩衫所在之地的想法,默默地跟随著眼里只有姊姊的男子的背影。

一心想将姚尔尔塞给自己的姚衣衣,未若她以为的会对华自芳的行径三呼万岁,反倒是气得直想将昏迷中的小巧人儿带走,但事与愿违,姚衣衣还没能带走姚尔尔,楚小南已经登门拜访,华家夫人带著女儿们出迎,而在乐逍遥悄悄煽风点火之后,姚衣衣不得已放下心爱妹妹也跟著迎战。

清幽的小筑里人虽然还多,但总算静了些,季清澄安静的站在角落,望著被人称作江南第一名医的阮江,抚了下胡子,朝著姚彩衫颔首。

“小兄弟,令姊的情况绝对不宜此刻动身,况且她过去吃过无数的药,都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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