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却露出一朵虚弱的笑容,深情地注视着他说道:“我没事……我终于知道……怎么治好你的病了……”说完,便昏倒在他的怀中,脸上还醋砒欣慰的笑意……
“该死的!你醒一醒!来人!快来人!人全都死光了吗?”卓邦堰疯狂地咆哮着。
二十年来,卓府的人从未听过这温文儒雅的二爷如此疯狂震怒!
※※※
“她吃了断肠草,而且配方与众不同,我没办法救她。”靳宝笙苦着脸,一睑忧愁地孔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且痛苦得不断申吟的无药说道:“无药的医术比我高明太多了。”
无药!他竟然直呼他妻子的名字!
卓邦堰绷着脸,看起来随时都会将周围的人全炸个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你们这几天到底都在做什么?”
靳宝笙连忙摇摇手。
“我与无药许久未见了。”
“之前呢?”
靳宝笙怪异地看了卓邦堰一眼。他不是极度讨厌无药吗?怎么现在又变得如此关心起来?
无药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半句卓邦堰的恶言,但他看得出来无药过得并不快乐。他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没有立场说什么,眼下既然卓邦堰都已经兴师问罪了,他又何必客气?
“卓兄,咱们相交十多年,自家父以来我们靳家等于是你们卓家的专用药堂,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还是你真的那么讨厌无药?非要找个理由将她除之而后快?”靳宝笙恼怒地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很乐意带她走!”
卓邦堰瞪大了眼睛。
“你这疯子!无药是我的妻子!”
“现在你又承认她是你的妻子了?”靳宝笙冷冷一笑。“如果她真是你的妻子,如果你真的好好善待她,她会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
在场的人异口同声怪叫,九妹尤其叫得大声。
“你别胡说八道!我二嫂为什么要自尽?!”
“在下又怎么会知道你们如何对待她?”
“你胡说!无药不会向自尽,她只是在替我尝药,”
靳宝笙恼怒更盛!
“你让她替你尝药?你知不知道断肠草会要人命?!”
“我……”
“你不让她与我上山采药,像个禁脔似的将她关在屋子里!无药天性自由,难怪她要痛不欲生,难怪她要自尽!”
“这……”
“你们在吵什么?”无药虚弱的声音传来。
他们全都围了上来,卓邦堰几乎落泪!他连忙握住无药的手,叠声连问:“你怎么样?还疼吗?”
“我没事埃”无药楞楞地看着他们。“怎么都来了?”
“二嫂,靳大夫说你自尽!你为什么要自尽?”
“啊?”君无药吓了一跳,连忙摇手。“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在试药”
卓邦堰没让她说下去,猛然将她拥进怀里,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激动感情汹涌地淹没了他们。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
卓崩雷淡淡一笑,对其他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出去。
来到门口,关上门之后,卓崩雷沉默地看着靳宝笙,良久趾筢才开口:“多谢你了。”
靳宝笙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黯然地转身离开,背影无限萧索。
“大哥,为什么向他道谢?他连二嫂也救不了。”
“宝笙学医也数十年了,他会连一个人是否自尽都看不出来吗?更何况他刚刚也说了,无药的医术远在他之上,无药如果真的想自尽,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活着?”
九妹想了想,还是不大明白。
卓崩雷微笑着轻拍九妹的头,温柔地孔砒小丫头。“傻孩子,宝笙是推了你二哥跟二嫂一把,这还不该感谢吗?”
※※※
“以后不许在自行试药了。”卓邦堰难受地说道:“看你痛苦成那个样子,我的病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你拿性命来医治我!”
无药摇摇头。“你的病是我造成的,我当然要想办法医好你,所有大夫都是如此。”
“没有任何一个大夫会拿自己来试针、试药!如果你刚刚真的……真的就那么死了,叫我情何以堪!”
君无药傻气地看着地,突然露出一朵笑容。“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差点死了?”
他不说话,只是别开脸,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感情残留的痕迹。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我没有很讨厌你。”他终于叹口气,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过去的事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那样对待你了。”
无药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如果早知道鬼门关走一遭可以换来这种待遇,她该早早多采几株断肠草回来埃
“你以后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我不会再勉强你了。”他微微一笑。说真的,他也不习惯打扮得有如金枝玉叶的君无药埃
“我可以不用穿这些衣裳?”
“嗯。”
“可以出去采药?”
“嗯。”
她的惊诧越来越大,到后来爆成一声夹带着热情拥抱的欢呼!
“谢谢夫君!”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揉揉她一头乱发问道:“身体真的都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么温柔的堰儿让她不能习惯,无药娇羞得红了睑,为苍白的脸色添上一抹红云。
“我没事,说了只是试药,我想快点把你的病治好……”无药娇羞地低下头低喃:“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习惯……”
“傻瓜,难道你希望我继续像以前那样对待你?”
“不希望。”无药叹口气,有些懊恼地抬起眼。“但你喜欢温学玉那种姑娘,我学不来。”
“不用学了。”他终于露出笑意,对自己承认被她打败了。
他无法抗拒无药的深情,无法抗拒无药的身影,如果这是苦肉计,那么君无药真是个使计高手,因为尽管老练如他,也无法抵挡彰瘁深情的攻势。
“我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无药楞楞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处在一场奇异的梦境之中。她太惊讶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真的把问题问出:
“我是在作梦吗?”
邦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拥进怀里轻柔地拥抱着。“从今天晚上开始,我搬回来,这样你就可以知道到底是不是作梦了。”
※※※
桌上残烛摇曳,腊油像是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在桌上累积成一座小小的塔。塔的主人是无药,而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的脸向着窗外,睡得很沉,眉头微微踝砒,桌上的医书好高一叠,凌乱地散放在桌子四处。
看来她又彻夜不眠苦读医经了,如此的坚决,如此的固执!
卓邦堰无言地注视着这小丫头,心头不由得微微抽动,像是一面平静的湖水,突然被一阵微风吹过……昨夜他答应了她会搬回卧室,却一直挣扎到深夜才踏进这间屋子。
无药真是他所见过最奇特的女子了。
卓邦堰向来以文人雅士自居,说他流连花丛也好,说他风流多情也好;这京城里略有名气的女子他可全都见过……有名门淑女,有小家碧玉,也有绝代歌妓、倾城艳姬,但她们没有一个像无药这样。
她好色贪吃,她冥顽不灵,她固执又骄傲,任性又害羞。
这样看着她,他突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索性坐下来,仔细地打量无药的眉目。无药到卓家已经快半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
她的皮肤其实也不算太黑,只是比时下的女子略显得蜜色些;她的唇瓣丰满,也不符合时下樱桃小口的要求。
她的脸蛋好小!好像他的手掌就可以完全包覆;而她的眉太直、鼻子太小,那双眼睛也太过灵动,显得不够端庄高贵……再加上她那一头乱发……唉!大概用尽全京城的发匠,也没人能驯服她那头乱发吧?
所有的缺点她都有了,集合起来却是个还不算太难看的面貌,只能说没有任何一个画匠会看上她。如果他真能选择,他也绝不会娶这么个其貌不扬又缺点特多的女子;她特立独行,像是来出口异域的蛮女,又像是天外飞来的灾祸,就彰瘁一头撞在他身上。
该拿她怎么办呢?
卓邦堰爱怜地看着伏在桌上的人儿,心里泛起涟漪……他伸出手,轻轻地缸砒她那一头乱发。其实现在看看,她的发也并不是那么教人无法忍受……
“嗯……唔……”无药揉着惺忪的双眼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孔砒他。“啊?”
“傻丫头,累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我在等你……”无药半昏迷地嘟囔:“我想看看你……”
“睡醒了自然就能看到我了。”
“可是我睡之前就想看看你……”
她昏昏沉沉,累得抬不起头来。
邦堰叹息一声,轻轻抱起她娇小的身子。
“傻子,睡前看跟睡醒后看有什么不一样?”
这次无药没有回答,她依偎在他胸前甜甜睡去,唇角有着甜蜜幸福的笑容。
看着她沉睡在自己胸前的模样,卓邦堰无言地抱住她坐在床畔,让她安稳地靠在胸前。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发丝上,淡淡药香从无药身上传来……
这原本是他极为厌恶的气息,源由日他小时候吃了无数药物,只要一闻那味道,就教他翻胃欲呕。但这次,他却没有躲避,甚至觉得无药身上的味道带着温暖……
这傻丫头,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慢将药香带入他的生命之中,彷佛像是某种无可抗拒的天命,一个天生的药罐子遇到了带着药香的女子。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魂魄飞在充满了药香的梦境当中,无意识地拥紧了怀中的人儿;失去已久的九龙玉,这才真正回到他的生命中……
第八章
“来,给你看一个地方!”
“我只想看你。”无药嘟囔。
卓邦堰楞了一下,噗地笑了出来!
“天哪,你这好色的丫头,我什么时候才会习惯你?”
无药居然红了脸,羞涩地笑了笑,眼光相当动人。
“但我只想看你,又不想看别人。”
呃……这句话并不是全然的谎言……
“那大哥呢?九妹呢?这府里还有谁的身子没让你瞧过?”
无药眨眨眼睛道:“那不一样,我是大夫。”
“呵呵,好个大夫!快来吧,等着你呢!”
无药慢吞吞下了床,卓邦堰自动替她穿上衣裳;她那么娇小,头顶才到他下颚处。看着她慢吞吞、极为可爱的各种动作,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吻吻她的额。“你真是可爱极了!”
君无药抬起脸,小脸蛋泛着幸福的光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踮起脚尖吻了吻他。
那一吻,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无药对他有种奇异的魅力,近来无药只要靠近他的身子,他便忍不住想抱紧她、想拥个满怀、想永不放手。
他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阻止自己又把这可爱的小妻子拖回床上--
“我给你准备了大礼,你不想看吗?”他喘息着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我说了只想看你……”
无药轻声笑了起来,灵巧的舌尖在他唇畔来回,让他无力抵抗、让他销魂蚀骨……“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看看也无妨……”她说着,挣脱了他的怀抱,灵巧地钻了出去。
“吼!”卓邦堰又好气又好笑地追了出来。“你这鬼丫头!别让我逮到你!”
卓家庄院飘扬起无药快乐的笑声,仆役们一如往常叹口气、摇摇头……外头不知情的人可要以为这是什么花街柳巷了!不过,能看到主子们相亲相爱,他们做下人的又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君无药赤着脚奔到后院,正好看到几名仆役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他们凶砒跟她行礼,对她的衣衫不整跟光著的脚丫子倒也习以为常了。
“无药!慢点。”卓邦堰从后头急忙赶来。
君无药傻傻地停下脚步问:“你要我看什么?”
仆役们笑吟吟地看着她,却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卓邦堰上前牵住她的手,示意他们离开。
“这是送你的礼物,不只是我,是所有卓家人送你的。”
无药兴奋地看着他,像个孩子似的期醋砒:“什么礼物?”
“这里。”卓邦堰慢条斯理地握住她的手,走到一间原本空着的房间前。“你自己抬头看看。”
一抬头,暗金色龙飞凤舞的牌匾上写着:无药居。
君无药楞楞地看着那牌匾,霎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进去看看。”
“给我的?”无药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低问:“我的?”
“当然是你的,卓府还有第二个无药?”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门上。“或者该说,这世上可还有第二个君无药?”
她不敢动,手心微微冒着汗,卓邦堰站在她身后,温暖的体温柔软了她僵硬的身子。
“推。”
“我……不敢……”
“傻丫头,进去吧。”
他的手略略施力,门扉应声而开……
一间偌大的丹房出现在无药面前,与她身材等高的药柜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墙边,屋子最深处有张偌大的红木大床,供她调制丹药用的大石桌就放在屋子正中央,石桌上还放着文房四宝。
“这文房四宝是给我用的,这样你调药的时候我可以读书写字,还是一样在一起。”卓邦堰温柔地说着:“你不会嫌弃我吵你吧?”
“不会……当然不会……”无药红了眼眶,晶莹泪水在眼中打转。她这一生从未收过如此大礼!
“喜欢吗?”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转身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感动得哭了起来!
“傻丫头!怎么哭了?”卓邦堰连忙关上房门,将她像个孩子似的抱了起来。
“我是太高兴了……从来……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无药哽咽地说着。
“这是我欠你的……”卓邦堰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微笑着替她拭去泪水,他轻轻抬起她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温柔地印上深情的吻。“大哥说得对,我的确是个笨蛋……幸好你将我弄醒了,光是这一点,你已经值得世上全部。”
无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迎上泪湿的唇瓣,将自己投入地火热的燃烧之中……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永远,那么这一刻已经永恒……
但……这世上真的有、水远吗?
※※※
“太子想请无药前去看诊?”
“嗯,太子的病已经让宫里的御医们束手无策,放眼当今天下,还有谁更适合前去医治太子?”王丞相鼓励地看着无药。“贤侄女,这次可是你重振君家声威的好机会啊,你可得好好把握。”
“这……”无药望向卓邦堰,只见他一睑沉郁,对这件事似乎不表赞同。“邦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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