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病人,你不好奇我所为何来吗?”他不高兴她的随性,像是他只是个任性的男人。
“你该晓得我是心理医生吧!”习惯使然,她抽起笔筒里的原子笔在空白纸上写下观察所得。
“那又如何,我爱来便来,谁拦得住。”她到底在写什么?
“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你托了人预约挂号并进了我的诊疗室,便是我的病人,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她把他当病人看待。
唐君然深沉的眯起眼。“你一点都不怕我做出不利於你的事,甚至是伤害?”
“你瞧,左边有一架监视器直通警卫室,右上角是警察局的连线系统,你只要一轻举妄动,就有免费的牢饭可吃,我是不需要伯你。”
“是吗?”他冷笑的横过桌面,修长的指头在她颈边逗留。“若我一把扭断你的颈骨,你想有谁救得了你。”
她不为所动的推开他的手。“若想杀我下需要污了双手,买个杀手不就得了。”
不卑不亢,无所畏惧,她以平常的口吻说出两人心里有数的事实,父亲的遇刺便是拜他所赐,左肩的刀伤至今未愈。
若非他们是理亏的一方,以他卑鄙的行径早受了制裁,白龙帮的势力会叫他悔不当初。
“有没有人告诉你聦明的女人惹人厌恶?”对著她的脸呼气,唐君然的表情是一片冷厉。
“正在尝试中,到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人。”尝试令人厌恶。
聪明的女人的确让男人的自尊心受到莫大的威胁,但是加上美貌便是另一种看法,没人会对聪明与美丽的女人产生恶意。
当然也有例外,他不就打破这层迷思。
她太冷静了,不是好现象。“你知不知道惹恼我的下场?”
“人生不过一死而已,做了鬼我会去探望你的。”她自在地谈笑风生。
“我低估你了。”唐君然手指像粗砂般磨过她脸颊,看似挑逗实则是一种羞辱。
她的沉稳应对超乎他想像之外,完全打破他既定的计画,偏离了正常轨道。
原来他打算以东方拜的身份接近她,进而引诱她爱上他,然後以爱为名伤害她令黑新痛苦,让她在爱与恨中挣扎不已无法跳脱,这是他报复的第一步。
但是她一开始就认出他,不带半丝惊惶失措与他侃侃对谈,仿佛眼前的自己是她熟悉多年的朋友似的。
恬和淡雅的她激起他的征服欲,他要撕裂她的平静,毁灭她自以为傲的淡漠,黑家欠他的血债就拿她来抵,他要她匐匍在他脚旁求饶,哀哀哭泣。
女人是逃不出爱情的手掌心,他会让她疯狂的迷恋他,然後他才能好好的折磨。
什么尊严、什么傲气全沉人海底,她将会是一只最卑微的狗,等著他施舍少得可怜的虚情假义,以慰她空虚的心房。
“唐总裁,你要暍咖啡吗?我泡咖啡的手艺不错。”她都忘了待客之道。
“你确定不会下毒?”他躺回座位,顺手摸走她刚才涂鸦的纸张。
她好笑的扬起美丽月眉。“值得考虑,毕竟是唐大总裁的建议。”
唐君然低咒了一声,觉得自己被消遣了,他非常的不悦,竟然在言词上无法使一个女人屈服,还被嘲笑小题大做。
他摊开白纸一瞧,拢起的眉表现他的震愤,她在上面写著几行字。
偏执狂,典型的狂热份子,症状一。
自大狂,过於自信往往导致有盲点,症状二。
深沉、冷傲、心机重、不快乐,结论是病态之一,需要纠正。(※)她在第三行下方特别加了个星形记号,表示是重点所在,要加强改正的必要。
“你所谓泡咖啡手艺不错,是直接把咖啡包丢进开水里?”瞪大眼,他忘了白纸上的辱人字句。
手指轻巧的一画,她以优雅的手艺吊吊咖啡包使其味道浸入开水中。“是手的艺术不赖呀!你不觉得我的手形很美。”
“你……”他真的很想一把折断她自称很美的腕骨。“你敢耍弄我!”
她轻笑地将咖啡送到他面前。“我可没保证咖啡一定好暍,你可以学古人拿根银针试试……”
笑声忽止,腕间传来的痛楚叫她几乎要落泪,这次怕要留下痕迹。
黑玫儿苦笑不已,她错估了他的忍耐度,一再地以朋友姿态对待满腹仇恨的他,他下手的狠劲绝不逊一般黑道份子。
“痛吗?”残忍眼眸中盛载轻蔑的傲慢。
“痛。”这是他要的答案。
“你很诚实。”他就要看她痛苦难当。
“谢谢,我少数的美德之一。”父亲常说她是小阴谋家,十句话中有八句是谎言。
偏偏有人信以为真地当成箴言。
他加重力道一握。“为什么不求饶?”
“简单的道理,因为你乐见我的痛苦,所以我不想成全你。”她眼底虽浮现痛楚,却宁可咬破下唇地扬眉笑说。
“你不该是黑新的女儿。”换个身份,或许他会……不,他不能爱上仇人的女儿。
像是自我厌恶,那一抹红艳让唐君然深感痛恨,泄愤似抓住她双肩,咬上那沁血的唇瓣,使得鲜艳的血液更快的汩入他口中。
血的味道刺激他的神经,仿佛看到那一地不乾的腥红正在怪罪他的背叛。
疯狂得近乎兽性,他激烈地吞噬她的柔美,强悍而无退路地深入她的口中,非要挖出她呜咽的灵魂不可,他要击败她的坚强。
墙上的监视器转动著,注视著它的人会以为是情人间的激情,不以为意地忽视。
但是,另有一架针孔录影机正收录著画面,非常急迫的传送到白龙帮,帮王南杰一瞧下由得皱起眉头,思忖著要不要出面。
“帮主,玫儿小姐遭受攻击,我们要不要派人过去瞧瞧?”一位忠肝义胆的兄弟愤慨的问。
黑玫儿在白龙帮徒众眼中,不只是前任帮主的女儿,更是他们心目中敬仰的女神,能够出污泥而不染地成为一流的心理医生,还能不时地照顾兄弟们的家人,恩德如同山一般高耸。
因此重义气的兄弟都称呼她玫儿小姐以示尊敬,当她是自家亲人爱护。
“暂时还不用,我想玫儿有能力应付。”他不担心玫儿会受伤害,她的拳脚功夫并不弱。
“可是玫儿小姐的嘴都在流血了,那个男人根本在侵犯她。”该死的,哪天别在路上被他堵上,定要他少条胳臂断条腿。
“小陈,玫儿的功夫是跟谁学的?”皇帝不急,一旁的太监急得跳脚。
他愣了一下,傻呼呼的一笑。“我忘了她是连续四年赢得亚洲杯自由搏击男女混合赛的冠军。”
所以说她有能力反击却不反击必有原因,他们太爱穷操心了。
“总算想起了,我当你胡涂了。”嘴上说得轻松,可南杰的心里是沉重无比。
没想到那个人屡次对黑老不利之後,居然将魔手伸向与黑帮无交集的玫儿身上,他到底想干什么,非要黑家人陪葬不成?
偏偏这对顽固的父女不许他插手,说什么黑家人欠的血债由他们去还,与旁人无关。
几时他成了“旁人”,这档事他无法坐视不理,至少他得确保他们安全无虞,这是他仅能做的事。
“帮主,是关医生。”
意外的闯入者叫南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有人出面就好,她暂时不会有事。
“啧!你们也太热情了吧!害我浑身也跟著热起来,真是太缺德了。”吊儿郎当的风流男子倚在门口看“风景”。
突如其来的男音让唐君然冷下了脸,放开唇色已泛白的仇人之女,一抹不忍硬压在他的仇恨心下,不带半丝抱歉的舔舔唇上血迹。
那是她的血。
“负心汉又来串门子了,你的病人全死光了吗?”气息不稳,微带虚弱口气的黑玫儿含讽回应。
关子熙哈哈大笑并未踏入。“我才担心你会缺氧而死,最近心理医生缺货得紧。”
“要不要挂号,我算你便宜些。”她以自然的微笑掩饰乱了调的心跳,轻轻地擦拭唇上残红。
但是她的伪装根本骗不了熟人,明眼的关于熙瞧见她眸中的脆弱和委屈却不点破,为她保留一丝自尊。
“挂号就免了,为我引见这位幸运的男人吧!我们玫儿妹妹可是公认的荆棘美人。”花美,刺多,比玫瑰更难摘。
“不必了,唐总裁正要离开。”黑家的事由黑家人自行处理。
“我有说要离开吗?”不满意她自作主张的唐君然刻意搂上她肩头,造成亲密的假象。
“你还不走打算喝冷掉的咖啡不成,我的好手艺只表演一次。”黑玫儿无法定下心分析他的心态。
吻可以是粗暴,可以是狂风暴雨,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却是无底深渊,脚不踏地的直往下掉,何时会粉身碎骨没人知情。
那种心口空飘的骇然像是前所未见的暴风雨,连根拔起的席卷地上的作物,不留生命地要荒芜原本丰沛的上地。
痛在唇上,身体的知觉像是被抽空,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此死去,他的狂肆夺取是她灵魂的剥离,在那一刹她是怕他的。
忍住惊惶失措的理智溃堤,她不想让他看轻。
但是,她也奇妙地生出一丝心痛,为他心灵的黑暗感到悲伤,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会凝聚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非常人所能接受。
父亲的无心之举造就了他的无心,这座罪恶的十字架她是非背不可了。
只是,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培养勇气,她不知道是否有能力化解开这场仇恨,钻研多年的心理知识用在他身上能有几分成效,她实在不敢抱持乐观的态度。
说不定到时候会赔上她的生命,甚至是她的心。
“冷掉的咖啡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你“巧手”所泡我更不能浪费。”噙著冷笑,他状似亲热地一抚她略微恢复血色的唇瓣。
她在心里苦笑。“何必委屈自己呢?硬将苦涩往心头倒。”
他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何苦苦上加苦让自己少了开心,她同情他。
“怎么会呢!这杯变味的咖啡可是你亲手泡的,再苦我也要喝下去。”他的意思十分明显,也就是说他所受的苦全是拜黑新所赐。
身为他的女儿就必须连坐受到报应。
“别喝……”唉!他为什么非要执著於过去的事,未来还那么长远。
看不下两人为一杯咖啡说了一串双关语,关子熙轻咳要他们重视他的存在。
“我来喝吧!我最爱吃苦。”
不理会两双侧目的眼,他一口气喝光了冷咖啡,苦得他脸皮都发皱了仍佯装暍得很快乐,这和他追妻之路一比根本不算什么。
不是有句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快成仙了。
“笨蛋。”唇角微勾的黑玫儿不由得摇头一笑,负心汉还是有可取之处。
她的笑让唐君然冷沉的心起了矛盾,不快她为另一个男人展颜欢笑,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宝贝,不替我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他故作甜蜜的一唤。
心头一沉,她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关子熙,医生。唐君然,企业钜子。”
两个男人算是正式认识了,只是转的心思各有不同,一个在研究对方的份量;一个在考虑要不要光荣退场,冷沉的眼对上轻佻的眸,谁也看不透其中的深意。
心情沉重的黑玫儿顿感双肩无力,她该不该任由自己陷在这一场胜负未定的棋局中,身为棋子的她可否跳脱棋盘?
一盘棋走到终点,能有几颗棋子是自由的呢?头一回她没了头绪:心理医生通常诊治不出自己的症状,因为会有盲点。
她茫然了。
“女儿呀!要不要和泰山一样可靠的老爸聊聊,别让可怜的鸡死两次。”
简直是血腥大屠杀,好好的一只全鸡如今已血肉模糊,骨肉分离还算是小事,他都看不出哪边是肉哪边是骨头,惟独那颗尚称完整的鸡头还可辨认。
这要叫法医来验尸也验不出个所以然,都成了肉泥还验个什么劲,今天的晚餐不会是吃这道“鸡肉泥”吧?!他会先吐给她看。
从小玫儿就是个有主见的女孩,个性独立又好强,从不需要旁人多事,做什么要什么她自己一清二楚。
或许是他太忙於逞凶斗狠的打杀生活,忽略了成长中的女儿可能会有困扰,一味的往江湖路走去,怎么也丢不下一手带出来的兄弟们。
若不是发生那件令他终身遗憾的事,恐怕他还不至於有金盆洗手的念头,在找到适当的接班人後,他才安心的退出这条不归路。
江湖生江湖死是道上不变的准则,一踏上这条路大家心里都有数,几时会亡於刀口下是未知之事,尤其是近年来子弹乱飞,现今的小弟已不像以往的尊重老大,个个都想在道上闯上一片天。
年轻一代的小流氓根本不知义为何物,狠厉手段连他都感慨时不我予,是真正的恶鬼化身。
不像他们那年代的重义气,大哥一句话无人敢不服从,兄弟们讲情重义亲如手足,为了对方血洒颅抛:心甘情愿。
这年头什么都变了,而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女儿也有了烦神的心事了。
“饶了你老头的胃吧!你姜葱蒜还有辣椒全丢进一锅,打算煮杂菜汤呢?或是酸辣汤?”胃药呢?他记得放在柜子上。
恍神的眼一回到自己的杰作也忽而莞尔。“爸,我先帮你向肠胃科挂号以防万一。”
她真天才,一边想事情一边还能做菜,相信没几人敢吃她今天的大餐,包括她自己都看不出锅里煮的是什么。
“免了免了,你晓得我从不上医院,我的铁胃强壮得很。”他有个专属“密医”,专为他医疗疑难杂症。
自从当年为他所救後,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年龄上的差距根本不是问题,重要的是那份难能可贵的心意。
最近他找上自己帮忙讨一笔债,只可惜旗下三员大将都不肯出手。
所以他只好亲自出马,而自己在後头出主意,要他黏著不放手,死追活缠地赖上人家,迟早能讨回那笔“债”。
“爸!你认为血债能化开吗?”人情好讨,血债伯是难上加难。
“他找上你了?”那孩子就是不死心,非要搞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思!谁叫我是你女儿,父债子偿嘛!”
苦笑的黑新拍拍女儿肩膀。“连累你了,多开导开导他。”
心理医生嘛!不指望她还能指望谁,理亏在先的人总得吃点亏,活该她是他的女儿,能者多劳。
“爸,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你就不怕他伤害我?”黑玫儿眼中有著不悦,她重新洗菜下锅。
“呃!我的女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能文能武又聪明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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