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不能拥有女人向往的神圣婚礼和穿白纱的梦想,但是只要你能说句“我爱你”,那一切就微不足道了。”
书淮暗自叫苦连天,此刻他真后悔当初没有在脸上刻着“凌念筑私人收藏”的字样。如今该怎么办,要怎么说她才会懂?咬牙心一横,豁出去了,反正这一刀她早晚要挨。
他平静地推开她,狠下心说道:“Miss方,有件事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你,我爱的人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那便是……”
“不!”一声凄厉悲绝的吶喊打断了书淮接下来的话,更让书淮和方莹如同时望向门口。
“念筑!”
“这不是真的,这……”眼前一暗,身子软软的往下坠。
“念筑……”书淮心神俱碎的冲向前去,却只来得及接住她冰冷的身躯,而她,却没来得及听见书淮伴着焦急和沉痛的呼唤声。
“快点去安排相关人员准备开刀啊!”书淮暴怒的吼着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方莹如。
“哦!”方莹如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夺门而出。
“书淮,你行吗?”楚慕风忧虑地问道。
“爸,你不信任我的能力?”
“当然不是,而是你一副快崩溃的模样……算了,还是我来吧!”楚慕风忧心忡忡地说。
“爸,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喜欢站在手术室外,面对着妻子生命都无法掌控的恐惧感,所以我决定要亲自操刀,和她祸福与共。”他苍白的脸色透露着坚决的意念。
“哥。”
“书淮。”
凌亦恒夫妇和孟樵、羽寒等四人由走道急急跑来。
“情况如何?”凌亦恒问道。
“血块控制不了,除了开刀别无他法。”
“不!”柳心眉激烈反对。
“妈,我知道妳不愿让念筑冒险,我又何尝忍心?可是目前的情况由不得我们,若不开刀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步向死亡,所以再怎么样我们都得搏上一搏。”
“哎!命运真是半点都不由人哪!”
“楚医师,”一位护士急忙跑向书淮,气喘吁吁地说:“凌念筑的病况危急,不能再拖延了。”
书淮一凛,五脏六腑全绞在一块儿,但他仍打起精神无比沉着的吩咐道:“马上准备开刀。”
手术室的灯闪烁着,手术室外众人的心也上下不定的起伏着。
经过九个小时的力挽狂澜之后,书淮神色疲惫的走了出来。众人不约而同的蜂拥而上,询问声此起彼落。
“念筑怎么了?”
“手术顺利吗?”
书淮绽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手术很成功,血块也顺利清除了,不过详细情形还是得观察二十四小时之后才有明确结果。”
“谢天谢地!”柳心眉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那她腹中的胎儿……”羽寒问。
他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在我为她打下麻醉针的同时,那孩子就已经注定与我们无缘了。”
“哥……”
书淮抬手制止了她。“不用安慰我,我没事,你们去看看念筑,我休息一会儿。”
望著书淮渐行远去的顺长身影,羽寒不禁叹了口气,眼里也莫名的濡湿起来。
“什么?”
书淮的话犹如一枚炸弹,炸得病房内的人个个体无完肤。
“书淮,可否请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念筑随时有可能醒来,也有可能永远醒不来?”孟樵焦虑地问。
书淮的心阵阵抽搐,语音沉重地宣布道:“根据我的观察,念筑有排斥清醒的现象,否则她早该醒来了。”
“你的意思是小筑根本不愿意醒过来?怎会?除非……她知道了什么她无力承受的事,或者发生了令她不愿面对的事。对了!她为什么会在医院昏倒?”孟樵一步步抽丝剥茧、节节逼近。
书淮无奈,只好将那天发生的事及和方莹如的对话钜细靡遗的说了出来。
“这或许就是念筑不肯醒来的原因。”
“不是或许,根本就是!”羽寒恶狠狠的瞪著书淮,彷佛想将他全身的骨头全拆了一般。
“别这样看着我,我怎么知道念筑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否则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搞出这种误会。”
“是啊,她来得可真不是时候,破坏了你坐享齐人之福的美梦,可惜喔!”
“羽寒,妳明知道我的心,又何苦讽刺我呢?”他不胜愁苦地喊道。
“好,我不讽刺你,你倒是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羽寒昂首直视他,一步也不放松。
“念筑还是有希望的,许多临床的实例举出,病人在昏迷时仍有意识,换句话说,她仍能清楚的接收到我们传达给她的讯息。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意识也会渐渐模糊,所以我们必须把握时间,否则……”书淮的心莫名的绞痛了,无法再说下去。
“这段时间大约是多久?”凌亦恒急问道。
“约一星期。一星期内念筑的意识会逐渐模糊,直到完全没有知觉,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植物人;也有可能会逐渐……死亡。”
柳心眉闻言倒抽一口气。“你是说小筑只剩一星期的时间?”
“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我不相信这么多人挽不回念筑。”
“好,从现在开始,我们轮流照顾小筑,努力唤回她。”柳心眉拭干了泪,坚强的走向床前握住念筑冰冷的小手轻柔细语,从她小时候发生的趣事谈到她嫁得好归宿时为人母心中的喜悦,到现在见她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心中所有的痛心。“小筑,妳究竟听到了没有?妳一向是最善解人意的乖女儿,妳不会忍心见我如此难过对不对?妳快醒来呀!”
孟樵也悄然走至床沿轻声说道:“小筑,妳不是希望看到我这只漏网之鱼被女人套牢吗?妳不是说想做做当姑姑的瘾吗?在这些愿望都未达成前,妳怎么一走了之?”
而羽寒则简单的说了几句大家都摸不着头绪的话。“念筑,妳已经违反了“公平交易法”了,妳要求我的事我办到了,妳答应我的事又岂能食言而肥?”其实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办到”。
而一直保持缄默的凌亦恒仍旧不发一词,只是用怜爱不舍的目光静静凝视着他的掌上明珠。
“哥,轮到你了。”
众人将目光移向书淮,并挪了个位置给他。
书淮坐在床沿,轻柔的抚过她瘦削苍白的脸颊,温柔而深情地开口:“念筑,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好用最简单明了的一句话代替:我爱妳;永远都别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听到没?”
然而,两片长而密的睫毛依旧静静的掩住一对原本灵灿出神、可以夺去任何男人呼吸的晶亮双眸。
汹涌的失望及挫折感立即充塞所有人的心房,尤其书淮更是悲恸。“念筑啊念筑!难道连我的爱也唤不醒妳了吗?”
羽寒见状,心生不忍,于是柔声安慰:“哥,别气馁,我们还有六天的时间,只要我们不放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但愿如此。”
然而五天又过去了,念筑依旧毫无起色,众人皆束手无策的含泪离开病房,唯有书淮仍然不死心的守在念筑的病床前,一遍又一遍的向她倾诉令人鼻酸的浓情爱意。
“念筑,妳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所以才故意让我着急?别生气了好不好?妳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让我多么心疼?”他硬生生逼回眼眶的泪珠,继续道:“妳还记得这首属于我们的情歌吗?”他伸手按下桌上的收音机按键,顿时房内流泻着凄美动人的阵阵音符。
我愿与你双双飞我愿与你双双飞令生有了你我梦一回来世等你将我醉我愿与你双双飞飞离红尘是与非人间痴情迢迢不归路不如天上比翼蝶……
这首歌还真是他们的最佳写照!
“当妳第一次对我唱这首歌时,我就觉得妳有好多话想对我说,所以才藉由这首歌抒发。而今,我也想藉由这首歌告诉妳我的心境和决定:如果没有妳陪我携手共度今生,那么我决定和你比翼双飞,天上人间,魂梦相依。”
但,床上的人儿依旧犹如一尊美人石般动也不动。
书淮不禁想对上天狂喊:“天吶!为什么,为什么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我们何错之有,称要这样惩罚我们?”然而在激烈的喊出心中的郁闷之后,他却只能默默地握住念筑冰冷的小手,任狂涌的椎心刺痛啃噬着他汩汩淌血、残缺不堪的心。
他就这样呆坐至夕阳西下,月儿爬上天际;再陪她共同迎接黎明的曙光。
不知又过了多久,凌家二老、楚慕风、凌孟樵和楚羽寒也来到病房内。
“哥,今天是第七天了,在最有希望的时机我们都唤不回她了,又何况是她几乎感受不到我们存在的现在,你这样自我折磨也于事无补啊!”羽寒既心疼又无奈的劝道。
“不,我知道她感应得到的,就算她感受不到,我也要这样陪着她,永远、永远……”书淮痴痴地望着念筑,头也不回地说道。
羽寒闻之气结,实不知该拿她这个固执、却又痴情得令她心疼的大哥怎么办。
“哥!”
书淮依然不睬她,目光定定的停泊在念筑虽苍白却格外楚楚动人的脸庞上。
羽寒再也忍不住了,堆积了一星期的担忧和痛心全倾巢而出:“凌念筑,妳这个自私怯懦的女人,就因为妳固执的不肯相信我哥哥的解释,所以妳就这样折磨所有关心妳的人,包括我那爱妳至深的哥哥,妳只是一味的想逃避、想解脱,但是妳为我们想过了吗?妳看到我哥的憔悴模样了吗?妳究竟要将他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
“够了,羽寒。”书淮暴怒地喝止她。“我不许妳这样说念筑,她不是—─”
“哥,你何苦?”羽寒无奈地劝道。
“我甘之如饴。”
众人闻言皆怆然无语。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的又是夕阳染满天际的日暮时分。火红的太阳渐渐西沈,金色的余晖撒在云层里造就了别致罕见的美景。但谁都无心去浏览这番景致,他们的心思全放在病床上的念筑和目光从未离开念筑的书淮身上。
爱子心切的楚慕风终究不忍见儿子如此自我折磨、意志消沉,于是劝道:“书淮,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你也会累倒的,还是回家休息一下,医院的一切有我……书淮,你做什么?”他惊愕的阻止正在拔掉念筑臂上插的点滴瓶的书淮。
“我放弃了,念筑根本不可能再醒来了,现在我要带她去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书淮不理会父亲的阻拦,迅速抱起念筑往外冲去。
“书淮──”
“爸,别追他,让他发泄一下情绪也好。”羽寒拦住正欲追赶的父亲。
“唉,这个死心眼的孩子!”
第十章
“念筑,还记得这片无垠的大海吗?”书淮抱着念筑坐在靠海的一颗大石上,双臂将她紧紧环在胸前。
“从前,每当我想妳却又见不到妳时,我就会到这个地方偷偷的想念妳,因为在这个地方曾有我俩美好的回忆,妳的初吻也是在这个地方给了我,所以这个地方可以算是我们的定情之地,记得妳曾对我说过,能和心爱的人死在这里是一件很美的事,而我也曾告诉过妳,如果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那么我情愿选择在这个地方结束生命。
“我说过,除非妳能保护好自己,否则我只有遵守下过的承诺,和妳形影相随、魂梦相依。而今,妳是不可能醒来了,所以我只有当个现代罗密欧。”他说得那么专注、那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却完全没有察觉念筑那双紧闭的眼眸中正悄悄滑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他想起了那首“双飞”,喃喃念道:“我愿与妳血中泥,红尘寸寸泥中血,冷暖相随,悲欢同泪,朝朝暮暮相倚偎,我是萍,妳是水,相逢相爱不是罪,地久苦,天长泪,为妳染红我的血……
“念筑,等我。”他将念筑放在大石头上,带着一抹惨淡又坚决的笑容,毫不犹豫的走向那片汪洋大海……
地久苦,天长泪,为你染红我的血……
“不,不要……”一串细若蚊蚋的声音由念筑的唇畔飘出,但由于海浪声音之大,原本就微弱的声音根本传不进书淮耳中。
“书淮……书淮,不要,不……要……”但是书淮却愈走愈远……
羽寒和孟樵急忙赶来。“念筑?”书淮走后,羽寒愈想愈不对劲,于是偕同孟樵赶来。
紧闭多日的眼皮缓缓张开,露出了众人期盼已久的虚弱笑容。“书淮呢?”
“书淮?我们还正要问妳呢!”
念筑已经十分苍白的脸庞更加吓人。“快,书淮……”她猛然起身,颠簸地走了两步又无力的往后倒,孟樵连忙扶住她。
她挥开孟樵的手,指着大海。“别管我,救书淮……”
“你是说,我哥他?”
孟樵已飞快往海水深处冲去。
“孟樵……念筑,孟樵会不会游泳?”羽寒担忧地问。
念筑早已泣不成声。“他会,可是书淮、书淮……老天,如果他……不,我要去陪他!”她激动的往前冲,幸而羽寒拉住了她。
“念筑、念筑,妳冷静一点,我哥哥不会有事的,一切等孟樵上来再说好吗?”羽寒连忙安抚。“看,孟樵上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向前去。
“书淮!”念筑心碎地叫唤。
“快送他回医院!”孟樵说。
念筑和羽寒合力将不省人事的书淮扶上车,由孟樵开车回医院。
汹涌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念筑的视线,心中不断吶喊:书淮,你一定要撑下去,在你好不容易将我由鬼门关带回后,你又怎能拋下我,让我做一个柔肠寸断的茱丽叶?
当众人发现念筑和早已进入昏迷状态的书淮出现在医院时,着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实吓了一大跳,但由于书淮生命垂危,他们也只有暂时压下满腔的疑问。
书淮被推入手术室后,念筑便一径的流泪,任谁也劝不停她狂涌不歇的泪珠。
“念筑,妳身体还很虚弱,回病房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们。”孟樵忧心地搂着看起来随时会昏倒的念筑。
她靠在孟樵怀中,轻轻摇头。“不,我不要,我放心不下。”她虚弱归虚弱,态度倒是挺坚决的。
“好吧,可是如果妳撑不住,千万别勉强。”
凌亦恒接着问:“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昏迷不醒的被抱出去的人是妳,奄奄一息的被送回来的人是书淮?”
“是我,是我害了他,若我早点醒来,他就不会……不会……”啜泣声模糊了她接下来的话。
“这不关妳的事,别太自责。”羽寒拍拍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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