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王芃的心跌入谷底,“姐姐,你只见过他的人,并不了解他,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姐姐个性这么温柔,一定会被他欺负的——”.”你别说他的坏话,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男人比得上他;玉芃,要不是你得罪他,我相信他会留意到我的存在,可是,今天你又把事情搞砸了,只怕他再也不想见到习家的人,都是你害的,这一切都要怪你——”
宛如一道雷打在她头上,习玉芃坐在椅上全身僵硬得像尊化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向来脾气最好又最疼爱她的姐姐,为了一个男人,竟用如此严厉、指责的眼神瞪视她,她全身的血液旋即凉了半截。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她恐慌了起来,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姐是太生气了才口不择言,其实,并不是真的怪她。
习玉琤敛起微怒的表情,握住她颤抖的手,温言软语道:“别怪姐姐对你发脾气,只是,姐姐的幸福全掌握在你手上,你真忍心让姐姐的希望落空吗?”
“当然不希望!是玉芃不好,没把事情办妥,姐姐放心,下次我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你别再生我的气了。”习玉芃边说,眼泪滴滴答答地拼命往下掉,她好怕连姐姐也不要她了。
“好了,姐姐不再生气了。玉芃乖,明天我陪你到滕园,亲自向滕二少爷赔个不是,别哭了,乖。”
听到熟悉的安慰话语,习玉芃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姐姐没有讨厌她,还是她最温柔的好姐姐。
“嗯。”她露出安心的笑容,心想,一切仍跟过去相同,什么都没变。
习玉琤花了一早的时间精心妆扮,翠绿色的襦裙、头插飞鸾走凤,行走间丰姿绰约、丽光四射。当她乘着软轿来到滕国大门口,心儿怦怦直跳,手足发软,要不是有婢女在旁撑着,恐怕早已瘫在地上了。
她今日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将女子的矜持与自尊全丢在一边,只求能再见意中人一面;当她终于跨进股园的大门,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玉芃姑娘,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追风殷实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正暗地替主子烦恼如何完成老夫人的交代,她自己又上门来了。
她吐下舌尖,笑得娇憨率真,“追风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又来了。”
“欢迎,我还怕你真的不再来了,这位是——”他微愕地打量眼前的美人,觉得有些眼熟。
习玉芃眉开眼笑,“这是家姐。”
“哦,原来是习大小姐,请到屋里喝口茶,二少爷正好出去溜马,两位可能要稍等一下。”他走在前头引路。
“我又不是来看他的,找他的是我姐姐。”她还巴不得永远见不到他。
仆人送上茶水后,又静静地退下。
习玉琤盈盈开口道:“既然滕二少爷不在,那我们也不好叨扰太久,改日再来好了。”她深知进退,举手投足间呈现出仪态万千的大家风范。
追风微微一笑,“我家二少爷应该快回来了,请再稍等一下。”
习玉芃可说是如坐针毡,不时朝门口望去。早知道还会踏进滕园一步,她干吗发毒誓?这下真的完蛋了,得赶紧想法子先暂时脱身。
“姐姐,我——我去一下茅房,马上回来。”三十六计第一招——尿遁。
习玉琤听了简直差得没脸见人,还好意中人不在场,不然,若是地上有个洞,她一定会钻进去。
“二少爷回来了。”突然,追风出声,三步并两步地迎上去。
她悚然一惊,连忙展露出最美好的一面,仰起螓首,几乎屏息以待,睇见滕伊寒跨进门的那一刹那,眷恋的目光再也移转不开。
他手执马鞭,饱满的宽额上挂着几滴汗珠,习玉琤渴望能递上绢帕,亲自为他抹去睑上的尘埃。
瞟见主子疑问的眼神,追风介绍道:“这位是习家大小姐,她在这里已经等您好一会儿了。”
她等我做什么?滕伊寒攒眉不语,黯黑的瞳眸下意识地在四周寻找某人的影子。
“她呢?没胆来见我了吗?”他不悦地沉下嗓音,气恼她没来。
他对我居然视而不见,开口便是询问同父界母的妹妹!习玉净轻咬朱唇;嫉妒像毒蛇盘踞在心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吃起玉芃的醋。
习玉琤不愿认输地绽起堪称绝美的笑靥,“滕二少爷;我今日前来便是代替舍妹向你致歉,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舍妹年幼无知,屡次出言冒犯。”她想将他的注意力夺回来。
“有什么话叫她自己来跟我说,送客。”他无礼地袍袖一甩,忿忿地旋身离去。
习玉琤身子踉跄一下,幸好跟随的婢女眼失手快地扶住,不过他的无情和决绝让她的心碎了一地,为什么他始终都没注意到她呢?
滕伊寒冷凛着脸,一把无名火在胸口烧得更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得知习玉芃故意在躲他便怒火中烧,这种莫名的情绪,困扰着他原本古并无波的心。
“窸窸窣窣——”
“谁躲在那里?”他沉喝一声,斜瞟向缩在花丛间的黑影。
完了!被他发现了。习玉芃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还不出来,要我亲自下去抓人吗?”是哪个下人躲在那里缩头缩脑!
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出声,后领就被人揪了起来,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想勒死我是不是?”习玉芃大叫。这人性格冷漠、动作粗鲁,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姐姐要是真嫁给他,铁定不会幸福的。
滕伊寒翻转过她的身子后放开手,眉梢一挑,忍不住讥笑。
“是你?!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小偷了?”
习玉芃将衣服扯正,没好气地回个大白眼,“谁是小偷?我是不想看见讨厌的人,否则,你以为躲在这里好玩吗?”
“既然不想看见,为什么还要来滕园?我可没请你来。’他还是习惯跟她斗嘴,难道真是上瘾了,所以,刚刚才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悄脸气得发白,“哼!你以为我爱来,要不是为了姐姐,我还不屑踏进这里一步。”一说到姐姐,习王亢怒意稍减,露出谗媚的笑脸,“你刚才在屋里见到我姐姐了吧!她长得很美对不对?眼睛有没有为之一亮?”
滕伊寒狐疑地睇着她,“她是很美——”故意拉长尾音,又道:“可惜,美得一点个性都没有。”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起先听他说完第一句话,习玉芃还觉得这人蛮有眼光,谁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第二句话就让她气得头昏眼花。
“你真没眼光!我姐姐可以称得上是江南第一美女,你居然说她美得一点个性都没有!多少男人想娶她都娶不到,你也不想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应该感恩才对,还有脸在这里挑剔——”她噼里啪啦地吼完。
这下,他总算听懂了,敢情她是怕他讨不到老婆,想把姐姐推荐给他?
滕伊寒黑着脸,扣住她的手腕,怒咆道:“谁要你多事的?你姐姐要是怕嫁不出去的话,净可以推销给别人不要丢到我这里来。”该死!这女人竟然要把姐姐推给他,分明是想把他气疯。
习玉芃火大了,“能让我姐姐看上是你的福气,你不要这么不知好歹。”
“看上谁是她的事,要不要是我的事。”看着她一味地要将习玉琤赖给他,他恨不得用力摇晃她的脑袋,让她能够清醒一点。
她不容心爱的姐姐被人看低。火爆的脾气又上来了,“我姐姐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她不单人美,个性又温柔婉约,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姑娘?”
“她再好都和我无关。”他摆明了就是鄙夷。
习玉芃告诉自己,不能气、不能气,要是再把事情搞砸了,姐姐会有多伤心,为了姐姐,她只好委屈自己了。
“姓滕的,不是我在自吹自擂,我姐姐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姑娘,你娶了她,绝对不会后悔的。”
滕伊寒蓦然低头靠近她,一双漆黑如墨的瞳眸直直地瞅着她,眸底闪耀着炙烈的火焰,她的心陡然漏跳半拍,连呼吸也乱了。
“你真希望我娶你姐姐?”他低哑的声音轻而缓慢,却字字清晰。
“呃?”她微张着小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再次逼问:“告诉我,你真的这么希望吗?”
习玉芃发觉自己像被点了穴道般动弹不得,鼻间闻到他灼热的气息,使她有点头晕目眩,不过,她试着蠕动着唇瓣想发出声音。
“我——我——”无奈,她宛如被蛊惑一般,无法集中精神。,那男性专有的体味一寸寸地欺近她,直到覆住她柔软清纯的小嘴,习玉芃还茫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心脏“咚咚”的跳动声,酥麻的感觉从脚底爬起,身体的温度开始升高,好热喔——
滕伊寒像中了邪似的吻了她,当他尝到她嘴里青涩的甘甜,神志也恢复了过来,却没有移开后,反而加深它,将狡猾的舌钻入她微愕的口内寻求解答。或许是惩罚,也或许是报复,他舍不得放弃这一亲芳泽的机会。
这个吻事实上很短,一声女子的惊喘声倏地打断沉溺在亲吻中的人——
“天哪——”习玉琤万万没料到会看见这一幕,玉琤惨白地瞪着同父异母的妹妹倒在自己意中人的怀抱,遭人背叛的感觉,霍然席卷了她。
这细微的声响竟像雷声般轰得习王亢头皮发麻,眨了眨怔忡的杏眼,这才看见滕伊寒的脸如此贴近自己,而自己的嘴唇正遭到对方的轻薄。
“啊!”等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他,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张皇失措地瞄了下花容丕变的姐姐,又偏首瞟了眼状若无事、眼神挑衅的滕伊寒,此时,她恨不得自己能够消失掉,心中无力地哀鸣。“姐姐,你误会了——我们——”
习玉琤热泪盈眶地用眼神控诉她的背叛。枉费她疼爱了玉芃这么多年,王芃竟然勾引她喜欢的男人——
不能原谅,绝不能原谅她!
“呜——”她心痛如绞地掩面离去,地上还遗留着泣血般的泪痕。
“姐姐——”习玉芃胸口一紧,焦急地想解释,奔了两步又跑回来,狠狠甩了滕伊寒一巴掌,恨声道:“你成功地报复我了,姐姐现在一定恨我人骨,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厂当她赶到门外,看着远去的轿子,只能不断地指责自己。习玉芃,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任那卑鄙的小人轻薄自己,你应该极力地抗拒才对,为什么还呆果地任他为所欲为?她懊悔不已地忖道。
@@@@@“姐姐,求求你,你快点开门听我解释——姐姐,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相信我——姐姐——”习玉芃用力拍打着门,不停地朝里头叫喊。
绣房内传出模糊的啜泣声,“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走——听到没有?呜——”
习玉芃手握成拳,打着门板,发出砰砰的巨响,哭喊道:“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他是故意要陷害我,害我们姐妹感情不和——你要相信我——我根本不喜欢他,在这世上,我只要姐姐一个人——是真的,我对天发誓——”
“我不相信——走开——”习玉琤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籁籁地坠下衣襟。为什么?她的条件不知好过玉芃多少倍,为什么滕二少爷竟然会选择玉芃?她的自信心全部在一瞬间瓦解了。
婢女巧儿在一旁干着急,“大小姐,你别哭了,就让二小姐把话解释清楚,也许,真是误会也不一定。”
“事实摆在眼前,怎么可能会是误会?他都亲了她,你也亲眼看见了,这事还假得了吗?”提起那伤心的一幕,习玉琤哭得更是肝肠寸断,哽声道:“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呜——要是她喜欢,可以早点跟我说,为什么要隐瞒我?”
“砰!砰!”
“姐姐,我求求你开门——姐姐——”门外的习玉芃叫得更急、更大声了,似乎要把整间屋子的人都叫来。
“叫她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习玉琤抽噎道。
巧儿应了一声,拉开门闩,对焦急如焚的习玉芃道:“二小姐,你还是先回房去,大小姐现在心情不好,什么都听不进去,你说什么也没用,等明天她气消了,再说吧!”
习玉芃伸长脖子前屋里喊道:“姐姐,那我晚一点再来看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她只知道不能失去姐姐的信赖,不能失去惟一疼爱她的亲人。
她颓丧地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最无法原谅的是自己!如果当时她极力地反抗,不让他得逞,那么,就不会有误会发生了,也不会伤到姐姐的心。姐姐一定以为她和那姓滕的有什么不清不白,才会有那么亲密的举动,天晓得、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要亲吻她?习玉芃忆起他温热的唇贴着自己时触电的感觉,脸倏地一红。不行!她应该感到厌恶才对,姓滕的是故意要羞辱她,企图使她难堪才会那么做,她怎么可以对他的吻有感觉呢?绝对不能上当。
习玉芃缩回想触碰双唇的指尖,甩了甩头,迫使自己忘掉那个吻;他是姐姐喜欢的人,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的姐夫,所以,她绝对要彻底地将那个吻忘得一干二净,可是——眼泪为什么一直流下来?当指尖沾到脸上的湿润,泪水淌得更凶了。。
“习玉芃,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只不过是一个吻,有什么好哭的?不要哭了,听到了没有?不要再哭了——”她啜泣得更厉害,压抑的哭声回荡在狭小的房间内,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而难过。
当晚她睁着一双干涩的眼直到天明。
第七章
一大早等不及用早膳,习玉芃就旋风似的来到习玉琤的绣房,见到姐姐红肿的双眼,习玉芃充满心内疚地挨近她。
“姐姐,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要是连你也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姐姐!”
羽玉琤玉容惨淡,幽怨地瞅向她,“你要我相信什么?如果滕二少爷不喜欢你,他为什么要在有可能损毁你的闺誉的情况下吻你?可见得,他看上的人是你,他从未仔细地瞧过我,尽管我的容貌、才华皆高过于你,他依然不屑一顾。”这一点才是让最难以接受的。
“不是这样子的,他讨厌我都来不及,怎么会看上我呢?我们每次见面都以争吵收尾,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绝对不像你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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