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忽然又哭了,委屈的道:“他要只讲用途也就完了,每讲一样必定要举出许多例子来,偏偏他所说的那些例子,俺一个都听不懂。什么意什么利的方法,美国的方法,印第什么人的方法,还有很多很多奇怪的名字,大当家的,俺是真的听不懂啊。”
何难脸色发白,他怎么会不知道独孤漱玉扯起来没完的本领,就在刚才,他才亲身领教过。那小鬼也是举出了什么日本的制作方法,法国的制作方法等等之类,别说这个车夫了,就连自认博学多才的自己都听不懂,也难怪这车夫会气的哭了。
“哼哼,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的。”何难狠狠的道,却说什么也下不了决心重新回到车里,倒是在后面骑马跟著的几个手下,看见这边大当家的怎么出来和车夫聊起天来,不由觉得奇怪,忙催马上来问原因。
何难和车夫就把缘由说了,那几个手下都笑道:“大哥想必是糊涂了,啰嗦有什么可怕,左右把他的嘴堵上也就完了,还怕他能说出话来不成?”
何难一怔,接著大喜道:“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真是被那小鬼啰嗦的糊涂了。”这边撕下自己一块衣襟,转身进了车里,不由分说将独孤漱玉的嘴巴堵上。
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他嘿嘿冷笑道:“哼,我让你再说话,有本事你再说啊,说啊,你要说的出来我就把姓倒过来写。哈哈哈……”
“真的吗?”一个陌生的声音让他的笑声嘎然而止。“谁……是谁?是谁在说话?”他左右望了望,并没有一个人影,看向独孤漱玉,嘴巴里的布团也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莫非是自己的耳朵被啰嗦出毛病来了。刚这样想,就听那个陌生的声音继续道:“笨蛋,这里只有你和我,当然是我在说话了。”
何难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连声音也颤抖了,哆嗦著的手指颤巍巍的指向独孤漱玉,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人是鬼?我不是已经把你的嘴巴堵上了吗?你……你怎么还会说出话来?”
只听那个陌生的声音格格的笑了一阵,才道:“土匪大哥,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吧,难道竟然不知道腹语这回事吗?奇怪,我看那些武侠小说上,都有很多关于腹语的描写啊。”
腹……腹语?何难听到了自己心脏停摆的声音,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竟然被他遇上了,本来他该感到很荣幸才是,但现在由这个超级啰嗦的家伙使出来。拍了拍额头,老天爷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害他啊。
“土匪大哥,你确定要听著我的腹语说话吗?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的腹语使用时间过长后,就会导致声音尖锐难听,你确定要听这么一个声音和你说话吗?我是没所谓了。”说到最后一句,忽然变得如厉鬼般尖锐阴森的声音,让何难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呵呵,还真是说变就变啊,土匪大哥,你来评价一下这个声音吧。呵呵呵!”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起,何难觉得整颗心似乎都被揪在了一起,连忙一把拽出独孤漱玉嘴里的毛巾,就见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土匪大哥的神经看起来也不是很坚强嘛,我以为你还能再坚持多一点时间的。”
何难彻底的认识到:比一个啰嗦的独孤漱玉更为恐怖的事绝对就是用腹语啰嗦的独孤漱玉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大吼道:“听你这种声音,还不如去死。”
独孤漱玉点点头,笑道:“土匪大哥有这种认知就好了。下面,我们接著谈辣椒水的用途以及用法,还有它的效果和善后。”独孤漱玉兴致勃勃的道:“上一回我们讲到了意大利的辣椒水的用途,现在我们来讲一讲英国的……”
“老天,让我死了吧。”何难再次惨叫一声,狼狈的逃出车外,车夫一见,连忙死命握住手中的鞭子,坚定的道:“大当家的,小的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替小的赶车了。”
何难无奈,再说身为一个大当家的,老和一个车夫抢著赶车,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忽然想起后面的兄弟。立刻喜出望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兄弟情义了,招手叫了三弟路景过来,故作威严道:“我在车里呆的太闷了,你去替我看著人质。”
路景掀帘子向车里望了一望,诧异道:“大哥,你怎么没有堵住他的嘴呢?”
何难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蹦了几下,恨恨道:“别提了,如果说他的啰嗦能把活人烦死的话,那么他的腹语简直能把死人给吓的活过来。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路景一笑道:“有没有这么厉害?听你们说的,我就不信,啰嗦还能啰嗦死人不成?我进去看看。”
待到路景的身影消失在车里,何难才感慨的道:“好兄弟,为兄谢谢你了,希望老天保佑你。”
车夫悄悄凑过头来道:“大当家的,还有这么长的路,怪闷的,要不要赌一赌?”
何难歪头看了看他,嗤笑了一声道:“你小子长进了嘛,竟然敢和赌的祖宗我玩这个,说吧,赌什么?”
车夫悄悄笑道:“就赌三当家的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大当家的以为如何?”
何难先是一怔,继而生气道:“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我的三弟正在里面替我受苦受难,你竟然在这里幸灾乐祸。”
车夫见他如此大义凛然,想想自己的做法也实在太过分了,不由惭愧的低下头去,忽见何难又凑了上来,悄声问道:“赌注是什么?”
车夫一个趔趄,险些栽下车去,抬头目瞪口呆的望著何难,却听他道:“别婆婆妈妈,快点说你赌三弟多长时间能出来?”
车夫抹去头上的冷汗,心道:大当家所讲的义气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一边说道:“我赌三当家的怎么也能坚持半个时辰。”
何难摇摇头道:“非也,你也太小看他了,难道就和你一个水平吗?我赌他能坚持大半个时辰。”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一个喘著粗气的声音道:“服了服了,谁要是能在这个小鬼眼前呆上一个时辰,肯定不是人。”刚说完就看见他大哥杀人的视线飘了过来,大吼道:“死小子,你大哥就呆了一个时辰,难道我不是人吗?”
路景被打的敖呜乱叫,不住喊著大哥饶命,却听何难气狠狠的道:“没用的东西,连半个时辰都没呆上,还不如人家老刘呢。害得赌遍天下无敌手的我都被你连累的输了钱,我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又有一个不怕死的催马上来,听了事情经过,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一个小鬼就让你们出尽了洋相,传出去,麒麟山的威名都被你们丢光了,让我来会会他。”说完一闪身进了车子。
这里三个人又悄悄的凑起来道:“赌一赌五当家的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吧。”当下路景认定他五弟坚持不到半个时辰,老刘则仍是坚持半个时辰。何难想了想,老五素昔沉静,或许能多坚持一会儿,便赌了一个时辰。当下计议已定,只在那里等著结果。
谁知直过了两个时辰,仍然不见动静,三人都诧异了,都道:“谁能想到五弟竟这好本领,能坚持到现在。这下子可该对他另眼相看了。”眼看著前面已到了一个镇子,何难便大声喊道:“老五,出来吧,前面就到了客栈,不用看著了,我们也下去好好歇息歇息。”
喊了半晌,并无人回答,也不见老五出来,何难心中一紧,莫非老五著了这小鬼的道儿?忙和路景掀开帘子一看,只见老五杨江倒在车里,已是昏了过去。
“五弟,五弟,你怎么了?”何难忙扶起他来,却见独孤漱玉撇了撇嘴,闷闷的道:“他还能怎么样?难道你没看出来啊?他昏过去了呗。真是的,人家正讲到兴头上,他就昏了过去,然后人家好不容易踢醒他,才讲了没几句,又昏了过去。然后我又把他踢醒。谁知说了没几句,他又昏了过去。然后就是这一次了,不管我怎么踢,他都不肯醒过来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何难举起拳头,大吼道:“我打死你。”
独孤漱玉眼睛中的光彩瞬间高涨了一倍,凑上脸道:“对对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绑匪对人质就应该这样嘛,来,快啊,我的脸很嫩的,一拳下去肯定会肿起来,这样才像是饱受折磨的人质嘛。快吧快吧,我已经忍不住要尝试一下这样的感觉了。”
“你……”何难气的几乎就要吐血,却听独孤漱玉又兴奋的道:“对哦,我还忘记跟你们讲用辣椒水之前的前戏了,这种打法算是一个,其他的还有很多,等你打完我了,我再慢慢的跟你们讲啊。”
“啊……大哥。”路景悲叫一声,带著哭腔说道:“大哥,这笔生意我们不要做了,否则我们的麒麟山都会被他啰嗦平的,大哥,你要好好的考虑考虑啊。”
何难犹不甘心,恨恨道:“没关系,大不了我们杀了这小鬼。”
路景道:“大哥,你气糊涂了吗?杀了他,正好给了皇室联系绝顶堂攻打我们的理由啊,你忘记了,我们原来的计划就是要东方闻的赎金,然后反咬芳和娘娘一口,让绝顶堂和皇室反目,坐收渔翁之利不是吗?”
何难的手擎在半空中,终于缓缓放了下来,用戴著狰狞的铁面具的脸靠近独孤漱玉,大吼道:“你给我老实点。否则老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你小命。”
独孤漱玉的眼睛亮亮的瞅著那张铁面具,不自禁的赞叹道:“哇,好帅的面具哦,这铁的颜色也好,看起来就有够吓人,土匪大哥,你是在哪里挖到这块铁的,是千年寒铁吗?你挖到之后又是怎么炼制的?然后如何做成了这副超级酷帅的铁面具啊?还有还有,你戴面具的感觉是什么?嘴巴说话不会费劲吗……?”
何难的青筋一条条迸起,暴跳如雷道:“你给我闭嘴。”
独孤漱玉连忙闭上嘴巴,何难和他对手了这么久,头一次有了占上风的感觉,还没容他得意,便听到先前腹语难听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土匪大哥,原来你还是喜欢听我用腹语讲话啊,哈哈哈。”
何难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有气无力的道:“好祖宗,我服输了,求你千万不要用这种声音笑啊,简直比百年前的魔音穿脑还厉害百倍不止。我彻底的服输了。明天一大早就送你回去。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独孤漱玉一个高蹦起来,大叫大嚷道:“什么?让我回去?不回去不回去,人家好不容易被绑架了一回,一定要好好的体验一番再走。我死也不回去。土匪大哥,你如果实在不喜欢用辣椒水,我教你用老虎?吧,或者烙铁也行啊。虽然你们古代也有烙铁,但我们现代还有很多新花样的,例如美国的用法了,德国的用法了……”
“啊……”三人死死捂住耳朵,手脚并用的争相逃了出来,所幸已到了客栈,当下就把独孤漱玉关进一间房去,只命小二给他送些吃的。他几人则选了一间隔音最好的房间住下。
不一会儿,便看那小二仓惶逃出,连碟子都不要了,宁愿拿自己的工钱补上。几个人频频感叹道:这小鬼的一张嘴,简直是遇神杀神,遇鬼斩鬼啊。只恨自己事先没调查清楚,否则,宁可倒陪几百两银子,也不干这宗买卖。
因为第二天遇上了打劫归来的同伙,惹了一点麻烦,何难便和众人只好住下,待帮著解决了那几个麻烦,已是三天过去,其间自然有不知道的到独孤漱玉房里去看稀奇,照样不过一个时辰,就狼狈的逃了出来。
好容易挨到了送独孤漱玉回转的这一天,这次几个人有了经验,谁也不肯进马车看著了,都在外面说话,好在山风著实强烈,虽然吹在身上甚为寒冷,但众人只盼著它再吹的猛烈些,省得耳朵遭殃。
到了下午时分,马车来到了绝顶堂西边的树林子。何难和众人一直等到了夜深人静,方悄悄将车赶到门前,何难便掀帘子道:“独孤公子,你到家了,回去吧。原谅我们这次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来。看在我们知错能改的份上,你就回去吧。”
“不要,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独孤漱玉死死把著车厢里的椅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著:“土匪大哥,你们把我绑回去吧。求求你们了,土匪大哥,你们就让我尝尝当人质的滋味吧。”
路景几个人上来拉他,独孤漱玉便要喊叫,吓的几个人也不敢动手,这若是惊醒了堂中众人,就凭他们几个,还不给砍成肉泥。
何难眼见独孤漱玉是铁了心不下车,又看看自己的属下兄弟,一个个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都眼盼盼的看著自己。狠了狠心,一跺脚道:“走,车不要了。”
“啊……”路景惊叫一声,慌张道:“大哥,这可是咱们山寨里唯一的一辆马车啊。”
何难恋恋不舍的望了那辆马车一眼,心痛的道:“兄弟,我也舍不得啊。可是舍不得孩子甩不掉狼,我们要顾全大局啊。走吧……走吧。”说完又悄悄道:“大不了将来再到绝顶堂里把这马车偷回来就是了。”
这里独孤漱玉等了好一会儿,听不到动静,掀开帘子一看,那几个土匪大哥已经走的连影子都没有了。一想到自己体验绑架生活的心愿就这么功亏一篑,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放声大哭起来。
东方闻和梁易已经多少天寝食难安了,此时虽然夜深,两人还在商议独孤漱玉可能的去向,忽闻静夜里传来熟悉的哭声。就如一个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忽然见到一潭甘泉,那份狂喜真是言语所不能描述的。
东方闻连衣服都不及披,便和梁易飞一般的赶了过来,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早已将独孤漱玉搂在怀里不停的安慰著。不是百味子是谁。
东方闻上前一把将独孤漱玉扯回自己怀里,先上下看了个遍,发觉他并没有哪里受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急急问道:“漱玉,你这几天哪里去了,你知道我差点急疯了吗?”
独孤漱玉还在那里呜呜的哭著,梁易松了一口长气道:“堂主,我们进去再说吧,漱玉哭成这样,看来吓的不轻,好好给他检查检查才是,别受了什么内伤。”
东方闻一听这话有理,忙抱著独孤漱玉,三人来到他的内室,彼时堂中众人都得知独孤漱玉平安而返,一齐聚在这里。见独孤漱玉哭成这样,都著忙起来,请大夫的,拿压惊汤的,登时忙乱起来。
通身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问题,东方闻也自疑惑,又是心疼,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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