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还不晓得的时候,就已经偷偷远远地大于结拜之义了。
根本、根本就是……
完了啊!
在终于开窍的当时,她几乎抱头痛泣。
拜把子是拜把子,意中人是意中人,这是有很大差别的啊。刘备和张飞会是一对儿吗?当然不会嘛!她乱七八糟弄得拜把子和意中人变成同样的一个人,那还不砸锅?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更不敢说,只能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对他露出类似淫秽猥亵的下流眼神,就算忍耐不住,好歹也小心注意别让他察觉看到。
也许……真的是生病。如果能够吃药治愈那就好了。
纪渊鬼鬼祟祟地在自家厨房里磨蹭着,埋头蹲在一个角落,拿着好几个油纸包,喃喃自语道:“怎么没写是什么呢?要我看也看不出来啊。不管了,全部都带走就好啦。”随手一丢,进了自己身后的大麻袋。站起身,开始翻柜倒笼,无论荤的素的,青菜萝卜、鸡鸭猪羊,只要看到什么东西就往袋里塞。
“姊姊,妳在做啥?”
身后忽然响起问话,纪渊惊跳了一下。她回过头,就见纪五弟睡眼惺忪地站在门边,左手还拖着一条薄被。
“你管我在做啥。”不打算理会他。
“好乱喔……妳干啥把厨房弄成这样啊?”他伸手进衣服内,抓抓肚皮。
臭小子,平常晌午吃饱总要睡到黄昏,偏生今儿醒的不是时候。
“不关你的事,回去睡你的午觉啦。”她叉腰。
“恶,我闻到药的味道!”他最讨厌吃那种东西了。纪五弟总算稍微清醒了些,摀住口鼻作呕,问道:“妳把家里成堆的药材挖出来干啥?”从他有记忆以来,他这个姊姊就是身强体壮到让人感觉恐怖的地步啊!
纪渊翻个白眼。“说了不关你的事,你睡得好好地做啥跑来厨房。”
“我上茅厕小解啊。”午膳时汤喝多了些嘛。
“奇怪了,那跟我在厨房有什么关系?”她东拉西扯着。
厨房……小解……嗯……耶?!差点被耍了,自己问的重点又不是这个。
“我从房里去茅厕,一定会经过这里啊。”兄弟姊妹一同住了多少岁数,干啥明知故问?“所以才正巧瞅见嘛!”更加详细地讲解,让她没得胡说。“是啊是啊,你看看你那个亲爱的“小被被娘子”都给沾上茅坑脏兮兮了。”她昂昂下巴指着。
“咦?!”纪五弟低头一瞧,果然发现自己睡迷糊又把棉被给带出来了!
这条薄被他从出生就用到现在,童时爱不释手,睡觉一定要靠它,后来因为他发现没有飞天大侠惩奸除恶时还会包条棉被,原本想咬牙丢了,但却怎么也无法割舍,结果还是一直陪伴着他。
所以,才被自家兄长戏谑地取笑为“小被被娘子”……
“我……我……”太过羞耻所以说不出话。呜,他绝对要戒掉!
“我是拿姑娘家要吃的药啦,如果你想给你的“小被被娘子”喝呢,那就自己找大夫抓药去煎。”总是有五个字特别加重。
“妳……”嘴角抖抖抖,好不容易才挤出两句:“妳粗暴鲁莽又不温柔,算哪门子姑娘?!”反驳她了!终于反驳她了!赢了啊!他激动地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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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她出声同时,那颗又白又圆的暗器也恰恰打到他的脸。
“哇啊!”纪五弟掩面,倒地哀号。
见此收效,纪渊不禁看了桌面的馒头山两眼。
“还是那么硬啊……”
说什么正统的手揉馒头就是这样粗饱结实,层层紧密……真不晓得她家厨子是不是用石头磨成粉加在里头整人,否则怎么做得出这种东西?更厉害的是,他们这家姓纪的居然能从小吃到大,个个康健成长。“哇,再跟你耗下去,天都黑了啊。”再不赶去青衣那里,晚了,又变成不安全了。
不再虚耗时间,她扛起麻袋,绕过自己弟弟走出去,兴匆匆地往司徒青衣的裁缝铺前进。他的裁缝铺子和她的家不过相隔几条大街,幼时林中初见之后,本以为和这结拜手足必须就此分散天涯,离开前她还偷偷地沾口水抹在脸上故作眼泪,告诉自己都是缘份,仅凭一丝思念即可缅怀。
大侠们都是各有怀抱,好聚好散的!
不料分别数天,她差点就要忘记这个清秀“小妹”的时候,在东门街口看到了她那“义结金兰”抱着布匹走过自己身边……真是感动重逢哪!
果然一切都是缘。
没一会儿就到达目的地。铺子门面是关闭的,还是她早晨离开前给落的闩,她直接从后头小方院进入。
“我回来了……青衣?!”她看着坐在床边的清秀男人,讶道:“你干啥起来啊?”将东西放下,很快走近。
司徒青衣额面泛着细细的薄汗,略带虚喘,道:“我……想找些东西吃。”他饿得头昏眼花了。
“想吃东西啊?你等等啊!”在她带来的麻袋里东翻西找,拿起两把菜叶后,她忽然想起道:“啊呀,我忘了我根本不会煮啊。”真是笨死了。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他顺了顺气,忍痛就要站起。
“你这副模样还想做啥?”她赶紧上前阻止。
“我没事。”他轻声道。
“你这哪叫没事啊?”脸色苍白不说,压根儿就是快要昏倒了。虽然他的伤口不深,但是血流了很多,大夫说要好好养身的。“你不要乱动啦,肚子到时喷出血,倒在地上变成尸体怎办?要吃的,我去买回来。”就要转身。
“纪渊,妳今儿也要……留宿吗?”他唤住她问。
“对呀。”回答的天经地义。“这样……实在不妥。”欲言又止地,不知从何说起。
“哪里不妥了?”她觉得很妥很妥啊。
他一愣,才犹豫道:“我们……”怎么也是孤男寡女。
她大大地叹了口气,知道他要讲的是什么了。
“青衣啊,这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她没办法放心啊。
“我一向都是一个人生活。”他道。
闻言,她明显稍顿,才嚷道:“那怎么一样?你现在是受伤啊!”真是……迂腐又死脑筋。“你想清楚喔,也许又会有贼上门,那时候你要怎么办?肚子边再开个洞?还有啊,像是吃饭啦、喝水啦,对了对了还得加上换药,这种事情,你没办法自己做的啊。”她分析给他理解。
“……我可以的。”他慢慢开口说,想扶着寝柱站起。
纪渊瞠住了眼瞳。
“──不行!”她冲动大喊道。双手霸道按住他左右肩膀。
司徒青衣被压制动弹不得,略是吃惊地望着她。
“怎么了?”他疑惑出声。
她垂首深深吸气。
“……青衣。”抬起眸,恳切真诚地直视着他。“我拜托你……乖乖地别动,让我来照顾你啦,好不好?”
司徒青衣不觉愣住,心里有些微的柔软。平常,她老是吊儿郎当,嘻皮笑脸,从来都很少这样对他严肃讲话,会这样正经八百,是由于……真正地在关心他啊。
纪渊见他迟疑,抓住机会就死命说服:“你听我说,这几日就好,我又不是准备赖在这里一辈子,只要确定你的伤势恢复到已经可以的时候,不用你赶我也会自己走的啦……而且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昨夜就睡过啦,男女已经授受不亲,要失礼数也都全部失光光了,再来两次三次又有什么差别嘛?你平常明明都很优柔寡断的,不要在这种地方那么坚持啦,你若是不肯答应,你……你不要逼我!我一定会想法子要你接受的喔!”本来还很真挚地表达她的关怀,结果仍旧恢复本性。
他缓慢匀息。
“……像是,在我耳边喂喂大叫那样吗?”
“那是比较光明正大的招数。”不过太老旧了,不太想拿出来用。
他顿然错愕住。“还有更阴险卑鄙的?”
“怎么会没有?譬如……”她很用功地摸着自己无毛的下巴,边想边道:“把门锁住啊,对你下迷药啊,还有……拿条绳子把你绑起来也行啊……”
司徒青衣闻言,只觉头皮微微地发麻。
“对啦!”她忽然一弹指,兴奋道:“有个最简单的方法呢,包准方便又迅速喔。”哇,真谢谢青衣让她想到呢!
不管那是什么,别用在我身上。司徒青衣暗叹。“纪渊,真的不妥,我想妳……”他未尽的话尾突兀终止,连动作也都在剎那不自然地僵硬住。
纪渊收回自己快速偷袭成功的双指,心里并同时默祷各路英雄好汉原谅她如此……如此小人又龌龊的作为……
“点穴。”她道。
无言的清秀眼眸,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嘻嘻一笑,很不好意思的。
“对不住啦,青衣。”
第五章
“纪渊,妳别这样……”
“嗯嗯……”
“这样不好……”
“呼呼……”
“纪……”
“青衣啊,你就好好地睡觉嘛。”
狭窄的房间内,纪渊在地板上辛苦铺好棉被,终于忍不住回头打断他。顾忌外头天色,便小声说道:“如果是我给你草席要你去墙角窝着,你可以尽管骂我鸠占鹊巢,表达心中所有的不满;但现在我躺地上,你睡床上,我也只要求一个小小小小睡觉的地方,你这样还有意见啊?你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好了啊?”一屁股坐下,抱胸和他对望着。
“都很不好。”他横陈于床榻,感觉自己完全任人鱼肉。
“停停停!好好,我知晓你要说什么,你放在心里想想就好,别再重复地说出来,因为我真的都懂。”她盘腿拍膝,又道:“而我要响应给你的话呢,白天的时候也都已经说过了,所以我也会放在心里想想就好。瞧,多完美,咱们都别浪费力气和口水,赶快睡个好觉喽!”伸长脖子吹熄烛火,她一头倒进铺好的睡处。
根本……就是在耍赖皮。司徒青衣只能在黑暗里瞅住她隆起的棉被小山,无可奈何地叹气。
“青衣,我听人家说,叹一口气会倒霉三年的。”她压低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认识妳之后,我就一直在叹气。”霉运也许已经累积了好几世。
“你这是在称赞我吗?”她问。
他几乎可以想见她故作无辜的表情……
“不是。”无情地回答。
“好啦,你别生怒嘛。”纪渊爬起身,靠近他道。
一颗黑色的头颅忽然跑到床边搁着,真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妳……要起来的时候说一声。”他紧声低斥,硬生生咽下惊吓。
“喔,我起来了。”
她乖巧道,却惹来他一个小小的瞪眼。
“好嘛,我明儿就帮你解穴,这样你就不会睡得像个僵尸了。”她抬起手臂,拉好盖着他的床被。
“谢谢妳。”他不是很诚恳地道。
“哇,你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她嘎嘎干笑几声。“你就不要再挣扎了嘛,你看,既然我一定不会走奇。сom书,如果你答应让我留下不反对,那还可以不必忍受点穴之苦;如果你执意要逞强,那我就会这样点住你。反正不论怎么样,我都会在这里,那你就听话嘛。”多有道理。
好吧,她的心意,他非常感谢,只是,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坏人清白的罪魁祸首。
“……你们家的人,都不会管妳的吗?”他疲惫地闭眼。
“哈哈哈,江湖儿女,习武之人,露宿野外都是常有的,哪里会在乎这种小事!”纪渊英爽一笑。自家爹娘只怕她去欺负人,从来不担心她会被欺负的。
司徒青衣不晓得她说真说假,不过……依照他们把纪渊当成男孩来养育的方式,或许的确是有几分真实吧……
“哎呀,你别在意那么多啦,我是女的都觉得无所谓了。”她指指两人间落差的宽缝空隙,再拉拉自己的衣衫,道:“现在又不是睡在一起,咱们衣服也都穿的好好的,很清白很清白啊。”
“我们是可以坦荡,但是……别人可能却不会这么想的。”他提醒着她。
“别人?没有别人啊,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她嘿嘿笑,说得好轻松。
“纪渊……”虽然明知她总是这样,他仍然相当无奈。
“喔,好啦,我很有用处的喔,会买东西给你吃,扶你上茅房,如果你伤口痛走不动,还可以用这个将就将就。”她探手从床底掏出一个……痰盂。她哈哈解释道:“因为我找不到夜壶啦,所以只好拿这个来代替……对了,你若想要净身也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准备热水喔,不会偷看……呃,喔,我是说,你可以安心地洗澡,就算有贼来也不会被偷看到。”硬是乱讲。司徒青衣望着她手中拿着痰盂,眼眸兴奋地闪烁,他突然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一丝不剩地全泄光了。
“……算了。”他好累,不想再和她争持下去。反正无论如何,到最后,他绝对还是拿她没办法的。
室内暗沉,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听语调也知晓他似乎有些不悦。
“青衣,我问你喔,你颈子上这个荷包里头装些什么啊?”她指指他平常收挂在衣内,现因躺姿而掉出衣外的小荷包。转移话题,吸引他的注意。
“……是我祖父的遗物。”
“这我早八百年就知道了啊。我是问你,你晓不晓得里头装什么啊?”她戳戳小荷包,然后把弄于掌心。
他颈边的系绳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而起伏,有些骚痒。“我不晓得。”荷包是完全缝死的,他没有拆开来瞧过。“咦?”这可勾起她的好奇心。她贴近他胸前,仔细地审视着小荷包的青色布面,又搓又捏的。“青衣,里面好像有一粒一粒的东西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侧首相当有趣地道。
“纪渊,我想睡了。”他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
“喔,好嘛……”她摸摸鼻子,躺回自己的被窝,没半晌,她用着彼此刚刚好能够听到的声量,慢慢说:“青衣……我忽然想起咱们在山里迷路的那一次耶,那时候是晚上,也像现在这么暗,天气还有点冷,你又很怕黑,一直挨在我身边哭哭啼啼的……”
“纪渊!”他狼狈地出声截住。
“啊啊,你别那么激动,不然肚皮真的会冒血喔。对不住啦,我不是故意提到你爱哭的事情……”
“……我真的要睡了。”打定主意不理会她。
“哎哟,好啦,我拜托你听我说嘛。那个时候呀,我也很害怕啊,四周都黑漆漆的一片,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又搞不清楚东南西北,虽然我嘴巴上说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回家,但其实压根儿就在想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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