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色氛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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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色氛氲-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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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再也忘不了了……那遗忘许多年的深情感动;她冷硬的心犹如雪花在阳光下暖暖融化,她终于想起来了,想起过去曾有的温柔……

“恋人啊!你可听到我的心正隐隐泣血,请别叫我离开你……恋人啊!你是否遗忘那夜美丽的笑,请记得我们之间一切的好……”

吉他清脆的声音在人行道上不停回响,她凄美的歌声引得许多人伫足聆听。她独坐在红砖道上,唱着唱着,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竟缓缓落了下来。

心好痛啊,那揪紧的心弦几乎要绷断了!是谁?到底是谁教她这样心痛?又到底是谁教她的心泣血,教她几乎不能再忍受下去?

歌声乍然而止,她突然觉得再也唱不下去了,只能茫然地抬首望着台北阴阴的天空。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自她的脸颊滑落;落在她的胸前、手上,落在吉他上,模糊了吉他上狐狸的笑脸。

她……好想念狐狸。

泪水落得更急了,脑海里不断播放着过去的种种,跑马灯一样的影像教人目眩!

她终于后悔自己没对他说,自己竟然那么固执、竟不肯坦白感情,这行为多么愚蠢啊!现在就算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好难过,泪水擦了又掉,愈是想忍住不哭,泪水愈是不肯听话。好脆弱啊!撕下坚强的假面之后,她也不过一介爱哭的女子而已!

“不要哭……”一只小小的手为她递上面纸,一个小女孩蹲在她面前,很同情地瞧着她:“大姐姐不要哭了……”

抱着吉他,她难过得抬不起头,只能哽咽地接过面纸。“谢谢……”

“你为什么哭?”

她说不出话,面纸很快就湿了,好像一生的泪水都在此刻流尽似的。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小女孩索性在她面前坐下来,想了想之后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良久之后才下定决心剥了糖果纸,将糖推到她唇边:“给你吃。”

“不……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含着泪,她还是挤出一朵感激的笑容。

想了好几秒,小女孩看着手上的糖果,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小小粉红色的脸蛋很认真地考虑着。最后的结果,糖果还是推到她唇边:“给你吃。”

又哭又笑的,这次她接受了小女孩认真的馈赠。糖果很甜,有些化了,但只让那滋味更甜;带着小女孩手中暖暖的温度,她的心变得柔软,那是一颗有魔力的糖果。

小女孩坐在她身边,晃晃胖胖的小腿,又看了她好几眼之后才老气横秋地起身:“不要哭了哟,我要回家了。”

“你家住在哪里?姐姐带你回去好不好?”她擦擦眼泪,这次真的不哭了。

“妈妈说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小女孩现在才想起妈妈的嘱咐。她很快跳起来,将手中另一颗糖塞到她手里,天使似的笑了笑,转身很快跑开。

望着手中七彩的糖,她轻轻叹息,没来由的,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剥开糖果纸,她又吃了颗糖果,好甜的滋味。

抱着狐狸吉他,她开始很用功地想……很用功地想着要怎样才能很快回到日本?

事情不会永远绝望,她怎么能如此容易放弃?

她要回日本去。

台湾的天空终于放晴,暖暖的阳光露出灿烂的笑脸。

抱着狐狸吉他,她又开始唱歌了,中不过这次不再唱伤情忧爱的悲歌。她明亮的嗓音终于懂得如何诉说希望;诉说美丽的明天……

“政府方面不肯将制空权交给我们,他们认为我们的权力已经够大,如果连民营的制空权也落在我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目前最大的阻碍还是来自议会的民主党,他们搁置法案不肯审理,工程自然无法开标。”

她茫然直视前方,平静的脸一如往常没露出半点痕迹。只是她的心啊,却再也不肯平静,再也不肯保持冷静超明。

“议长对这件事十分坚决,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收买他!一个人所谓的原则,只不过代表他不能被太简单的手段打发而已。”

“但这可能会引发其他人的不满。反对党方面已经多次对我们提出警告,如果我们与民主党员走得太近。

第七章 选择

“跟其他人一样,左卫门家族也是家族中的一员,如果说我们是脑,左卫门便是手,为我们实际执行工作,表面上看来左卫门似乎是我们的护卫,但事实上左卫门却是我们的玩伴、朋友与伙伴。想想,一个人如果单单有脑却没有手,那将是什么情况,就知道他们对我们的重要性了……”他说着,当看到莫芜薏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才发现,他开口闭口都是“我们”,显然还是无法将自己从家族中抽离。他涩涩地笑了笑:“习惯真是很难改变的。”

“不要紧,我也不希望你为我改变。不管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她柔柔地微笑:“这次我不会逃避了,我们会一起面对。”

寒泽织真点点头。他们的心彼此联结着,只要知道这一点,这世上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我很担心教授……”窗外依旧飘着细雪,狐狸已经出去很久了,从这里到东京再怎么样也花不了大半天的。不祥的预感开始令她坐立难安。“他为什么还不回来?我真的很担心……”

“这样吧!我们再等半个钟头,如果他还是没出现,我们就到东京去——”忽闻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他露出安心的笑容:“回来了!我去开门。”

莫芜薏终于略微安心,只是等了十分钟,寒泽织真还是进屋来。透过窗户,她看到他们两人正站在门口交谈。

狐狸脸上有着忿怒……他为什么忿怒?

她紧紧握拳——小夜子这里不肯放弃吗?她对教授做了什么?

“芜薏……”寒泽织真终于进门,背着光,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艰涩的声音:“藤子教授不在美术馆……”

“那他在哪里?大学里吗?这时间他应该在美术馆的——”

“你听我说。”他很快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地拥她入怀:“你听我说……他不在美术馆,也不在大学里了。他们……开除他了,他受不了刺激而……中风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莫芜薏惊喘一声!

“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他!这太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她的声音破碎了。只剩下悲惨的呜咽,怨恨的泪泉汹涌而出:“这太不公平了!”

医院里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雪白的墙壁带着死亡的气息。这个地方她已经来过不下上千次,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来这里探视她最敬爱的长者。

藤子教授无助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那微胖的妻子泪早已流干,只能痴痴地凝视着丈夫苍白无血色的脸,怎么也不相信才一个早上,她的世界竟全然颠覆破碎!

她忍住泪,想起那天在大学美丽的校园里教授脸上带着的笑容,那么包容、那么坚强、那么坚定,又那么地充满希望;他将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而她却带给他这么大的伤害!

她的坚持固然为自己和织真带来幸福,但其他人呢?被迫卖掉祖屋的三井先生、被驱逐出境的阿朗,现在连教授也倒下了……她是不是好自私?她是不是真的该放弃那该死的坚决?

“芜薏,你来了……”藤子教授的妻子拿着水罐出现在她面前,脸上没有怨怼,只有看到亲人似的安慰。“快进去吧,他刚刚还念着你呢。”

“师母……”

藤子夫人勉强微笑,轻轻按按眼角以掩饰泪水:“别说了,快进去吧。”

莫芜薏点点头,终于推开门,只是走到床畔的那几步路显得特别艰难遥远。她几乎失去勇气,几乎不能面对自己敬爱的友人!

他看起来好苍白,原本红润的双颊塌陷,眼眶下方有着黯沉的黑影;莫芜薏在床沿坐下,忍不住啜泣流泪,自责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躺在应酬上的老人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她时,他竟还能挤出一朵极不自然的笑容。

他的嘴斜了,虚弱的笑容看起来真的好惨;半边僵硬的脸笑不出来,只能生硬地扯着肌肉,含糊不清的声音发自他的喉间,听起来只是毫无意义的奇怪章节。

她的心碎了……突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自私可恶的人,竟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将眼前的老人害成这个样子!她无法原谅自己,泪水流得更急,恨不得能代他受苦,可是办不到……她真恨自己的无能!

“别……哭……不……是……你……的错……”

他试图安慰她,想举手为她拭泪,那手却僵硬得像是木头!他溃然放弃,空洞的眼神无奈地直视着医院的天花板。

莫芜薏深吸一口气,努力收拾泪水。现在她的眼泪只会教他更心疼难受而已,她已经做了够多的错事,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再犯错!

“图……”藤子教授使尽气力转头,喉结不断上下滑动。他的脸胀红了,却怎么也表达不出他的意思……

那种无助足以摧折任何人的心智,泪水濡湿了老人的脸,他急切得哭了起来。

“图?圣婴图吗?”莫芜薏慌张地四下张望,终于在床头找到纸笔,她将笔放到老人的手中。“你写,别急,我看得懂。”

老人喘息着用颤抖的手,扭曲地写下文字:图,在家里,全靠你了。

莫芜薏瞪视着那歪七扭八,犹如小孩学字的笔迹,想起老人曾写得一手多么自豪的书法——她拼命吸气,以保持自制力。

“图——”老人生起气来,不断用笔敲打床沿:“图!”

“我了解了……”她咬着唇,死命点头:“您已经完全完成圣婴图了吧?是希望我能继续下去?”

藤子教授的眼睛绽出狂热的光芒!他再度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听起来像是鼓励,也像是命令、哀求。

即使到了此时此刻他都依然记得自己的使命……

“不……要……放……弃……”他艰难开口,手上的笔飞快地写着同样的字。

莫芜薏怔怔地注视着老教授的脸。

“不……要……放……弃……”

她紧紧咬着下唇,用力之大已经让自己尝到那微甜微腥的滋味。

她用力点头。“我不会放弃的……”她忍泪微笑开奇。сom书口:“请放心!明年的艺术节,我一定让您看到真正的圣婴图!”

极端的忿怒已经让他失去理智!医院里莫芜薏那心碎的表情让他心疼、让他怒火高涨,所以当她要求想见樱冢小夜子时,他二话不说立刻同意。

就算芜薏肯原谅她,他也不能!

他无法相信小夜子会变得如此冷血无情、如此不择手段!他们从小在一起,原本可爱动人的小女孩,怎会变成这种女魔头?

春之左卫门替他们开门,当她看见莫芜薏时立刻垂下眼睛,她的表情很自责、很愧疚……也很无奈。

“我们要见小夜子。”

春之左卫门点头让路:“她正在里面等你们。”

寒泽织真与莫芜薏立刻往里面走,但夏之左卫门却被硬生生拦住,他没好气地眯起眼瞪她。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用不着玩花样。”她勉强微笑:“事情是我办的,我已经尽力……”

“尽力毁掉一个七十岁老人的生命?哼!你还真的蛮尽力的!”

“小夏,请你把公事跟感情分开来谈。”

“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不懂得公私分明!也幸好我不懂,才不至于沦落像你一样!让开!”

“他们想私下谈,没有樱冢小姐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准进去。”春之左卫门坚决挡在他面前。

狐狸瞪着自己的姐姐,过了几秒之后才大惊失色地嚷了起来。

“你们根本就是存心的!你们想对寒泽跟芜薏做什么?”他立刻往前冲:“寒泽!快出来这是陷阱!寒泽!”

“小夏!别逼我伤你,快退出去!”春之左卫门稳稳地挡在他面前。他们所有的技术、博击全都系出同门,夏之左卫门虽然是非常高明的护卫,但近身搏击却从来就不是他的专长。

春之左卫门轻易拦住他,不管他如何努力都过不了她那一关,狐狸气疯了,他恶狠狠地对着她大吼:“如果樱冢敢伤害他们,我一定会杀了她的!到时候你也别怪我不念姐弟情分!”

春之左卫门只觉得心如刀割……现在他们之间又何尝遗留有姐弟情分呢?各事其主的下场就是让左卫门一家反目成仇吗?这样的传统、这样的使命,到底还有什么保留的价值?

她的眼光转向小径后的宅院……她可以选择现在离开,但她怎么忍心留下孤独的小夜子?

她深深叹息,知道自己无法离开。她不能丢下小夜子。

樱冢小夜子静静地端坐在蒲团之上,敛眉垂眼一如宁静的神祗。

她靓观自己的内心,多年来无人能涉足的禁地,连她自己也被封锁在外。

她被教导以家族为中心,以家族为自己的生命、思绪;她的“自我”也只为家族而存在。于是多年来她真的忘了自己,忘了自己原来也是有血有肉、需要呼吸的人。

她原该一直遗忘的,她可以将与生俱来的角色扮演得很好!如果她不是乱了分寸,如果她不是在婚礼上见过莫芜薏……

如果她不是在婚礼上看到寒泽织真凝视莫芜薏的眼神……那一夜她想起想起他们的童年。

梦里有织真、良将,还有她。织真和良将正争执着小小的她要当谁的新娘,他们吵得十分激烈,到后来终于动手打了起来。

她梦见小小的自己坐在阶前怔怔地看着他们,织真的个子比良将小,他很快被良将打倒在地上,但是他很勇敢,一点也不气馁,尽管眼眶里含着泪,他还是很用力、很大声地说:将来我一定要打倒你,让小夜子当我的新娘!

那次的争执让他们分开了很久……到底有多久她已经记不得了,只是梦中一再出现太祖母严肃无表情的脸,她说:小夜子,你只能爱家族,了解吗?你只能为家族付出你的爱,而不是为了男人……不是为了任何人。

梦中的她哭得好厉害,她不断尖叫着、挣扎着,她听到心中那小小的樱冢小夜子一次又一次地哭叫着:我要当织真的新娘!我要当织真的新娘……

蓦然睁开眼,寒泽织真正紧紧握着莫芜薏的手来到她面前,她的心狠狠地揪紧!心底角落那小小的孩子依然哭叫不休……我要织真!我要织真……

“请坐吧。”她轻轻招呼,平静的脸没露出半点表情。

寒泽织真与莫芜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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