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么变成这副德性啊?”纪如敏惊讶极了。
眼前的纪扬,哪还有她记忆中大哥的模样?以前的他,又帅又酷,叫人不禁要偷偷回首一望的,但现今,恐怕只有邋遢两字可以形容他了。
“你来做什么?”纪扬并不表示欢迎。
纪如敏细肩一耸道:“奉命而来罗!”
“又有什么事?要你来颁圣旨!”纪扬冷冷的看了他妹妹一眼。
“老爸要你回家一趟,他非常生气哟!”纪如敏不忘提醒。
“他生气关我啥事?”
“因为那女人告状告上门了,说你没去工作。”
“我永远不会去那里工作了,我还没找她算帐呢!”
“怎么了?”纪如敏还是头一回看她大哥如此震怒。
“没事。”
“别这样嘛!不喜欢就抗争带低好了!喜欢的,就勇往直前,别丧气嘛!”纪如敏忙打气。
“人都死了!还争什么争!”纪扬苦笑道。
纪如敏瞠大眼叫:“什么死了?谁死了?天呀!你不会那么背吧?才死了了一个又一个?”她被吓得胡言乱语。
“小敏,你相信宿命吗?”纪扬的眼神飘得老远。
“什么?”纪如敏又是一惊。
纪扬的眼神一直看向远处,仿佛远方有个吸引他的人事物,这种感觉却令纪如敏毛骨悚然。
“哥,你没事吧?”纪如敏担忧的问。
她可不希望她大哥想不开。
见他不答腔,纪如敏急了!
“哥,你到底怎么了?”她用力的摇晃纪扬,自己则快急哭了。
纪扬回过神不解的问:“你在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呢!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又神色恍惚的,到底有没有事哪?可别吓我!”纪如敏急叫。
“我没事。”他拉开纪如敏的手。
“鬼才相信你没事!是不是那位小姐把你甩了?”她宁可相信是那女人甩了她大哥,而不是真的死了。
“我不是说她死了吗?”纪扬当下又灌起酒来,当她不存在似的。
他喃喃吟唱起不成调却叫人足以落泪的歌。
她知道此刻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多余的安慰是抚不平他此刻受创的心。
大醉一场之后,他终究会站起来的,她如是想着。
于是,纪如敏决定不再相劝,她默然地退出纪扬的屋子。
第四章
五月的波特兰正是玫瑰花季,四处鸟语花香,为初夏展开了序幕。
波特兰夏季湿度不高,所以不至于叫人汗流浃背,徒步走一圈市区,也是个不错的休闲方式。
但,过着如此高品质生活的颖青却仍心系着纪扬。
纪扬失踪的消息一早就引得她坐立难安。
“小青,你别担心,也许他只是想过点平静的生活。你别太自责。”林速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
一直以来,颖青把纪扬酗酒的事全怪罪到自己头上,现在纪扬一失踪,她有开始自责!让她这为人母的看得心疼不已。
“万一……”颖青仍放不开心。
“他又不是小孩,不会有事的。”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要你们发出讣闻的。”颖青低声啜泣着。
“你都决定忘了他,又何苦再打探他的消息呢?”林素无奈叹道。
“我……”颖青一时语塞。
是呀,她都决心割舍下那段情,再这么牵扯似乎是不智之举,但心是欺骗不了人的,她无法不关心他,无法对他不闻不问的。
“现在你是艾裴,何家的远亲,没忘记吧?”林素不得不狠下心来提醒着。
“我知道。”颖青无奈的点头。
是的,何颖青在手术台上消失了!现在的她早已非她了!她要以何面目去见纪扬?又怎能再去面对他?她已狠心的对他宣布死讯,再见面,恐怕纪扬只会恨她吧!
“小青,别想太多了,好吗?”林素握住她的手。“看你这样,妈也好难过。”
颖青难过的说:“妈,对不起!老是叫您操心,我真是不孝。”
“别再说了!我只要你活着,好好活着就够了!”林素哭着说。
颖青抱住母亲,两人痛哭起来。
南台湾的艳夏,一路火红的凤凰花开成一道奇景,每年夏天,除了木棉花就属凤凰花足以争奇斗艳了。
刚染上金黄的稻穗,不停的延伸至大地尽头,与天际相连,又是另一奇观。
纪扬架起画具,立在日暮的高架桥上,桥下是穿梭不息的车群,南来北往的高速公路。
有时他会画一幅晚霞,有时则是大地下挥汗的农人,有时更是赤足奔跑于田野间的大地天使。
最后,他画笔下净是一张张出水芙蓉般的天使面孔。
天堂若存在,他多希望颖青能看得见这一幕,正是她渴望奔驰的景致呢!
他记得自己参加了义诊工作队,他随工作队往山间野外去救助一些贫苦人家,结果,工作队结束回台北去了!而她竟留了下来,这一留,有两个月了。
他租下离村子远些的山脚下的两层楼房,有时他会爬爬小山,有时就像现在这般,开着车四处晃荡。
回程,仍是孤独的一人和一车随身的画具。
“纪先生是台北人吗?”徐安年笑容可掬的询问。
他是村长,也是村子里公认的老好人。
“是。”纪扬简单的答着。
“我不是对你有怀疑,你别误会,只是村子里来了陌生人,我们都要了解一下,否则管区来了,我们不好交代!”村长有些尴尬。
“我知道。过两天,我会去户政事务所办流动户口的,您放心!”纪扬看得出村长是个老实人,不想使其为难。
“那你是打算在这里长久住下来吗?”
“不一定。”纪扬也无法确切的决定。
他只知道他想暂时留下来,但何时走,他就完全无法掌握,也许明天,也或许一年也说不定。
突然,一个长相十分秀气的女孩介入他们的谈话。
纪扬打量了她一下,她则羞怯怯的垂下眼,走近村长身旁。
“这是我女儿代绢啦!她今年要考大学。”村长笑道。
“你好。”纪扬淡淡的打个招呼。
他这辈子最不习惯和两种女人相处,一种是过分歇斯底里的,另外一种就是过分娇柔没主见的,所以,他喜欢颖青的又娇柔、又有个性。
徐代绢偷瞄了他两眼。
她发誓,她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电影明星恐怕都没他好看,可是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让人怕怕的。
村长看向他女儿问:“代绢,什么事?”
“大叔公受伤……”徐代绢这才想起来意。
“怎么回事?”村长急急站起身。
“被锄头砍到。”
“纪先生,对不起!家里出了点事,改天再聊了!”村长歉歉然的直点头。
“没关系,您忙吧!”
“再见!”
纪扬目送他们父女远去才转身进屋,正欲关上大门,门板又被挡住了!
他看向来人。
徐代绢红着脸说:“对不起!”
“没关系,有事吗?”
“我爸说,如果你一个人不方便开伙,可以到我们家搭伙,我们很欢迎你。”
“不用了,代我向你父亲致谢,我准备自己开伙。我有车,很方便的。”纪扬婉拒。
“那……”徐代绢又偷瞄了他一眼才说:“我走了!”
“记得谢谢你爸爸。”
徐代绢笑着点头。
“再见!”她怯怯的转身离去。
纪扬再度关上大门,他期望今天别再有访客。
波特兰的六月是玫瑰花展,当月引来不少观光客,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玫瑰花痴,几百种品名的玫瑰确实叫人眼花撩乱,但也为美丽的花卉而心花怒放。
“艾裴,别再拖拖拉拉的好不好?”高文姗在颖青房内走来踱去的催促。
“我不想去嘛!”颖青慵慵懒懒的斜倚在床上。
高文姗不依的叫:“拜托!大家都在等你一个耶!花车游行的盛会一年才一次,不看多可惜!”
高文姗说的当然是波特兰一年一度的嘉年华会,除了花车游行还有施放烟火、艺术花展等等。
颖青摇头笑道:“真拿你没辄!去年你也说同样的话。”
不知不觉,颖青到波特兰竟也住了一年多了!时间还真是过得飞快。
她进了当地的艺术学院就读,修美术学分,也认识了来自香港的高文姗,两人结成了好朋友。
“去年是去年,去年你也没去看,今年非去不可!”高文姗强邀着。
“你还有一大票朋友可以约,找他们去嘛!”
“可就是缺你不成!我答应我大表哥一定要请到你的,你就行行好,帮我一次忙吧!”
“你哟!答应你表哥就拖我这好同学下水,那哪天谁敢担保你不把我给卖了?”颖青调侃道。
“别把我说得很贼似的,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
“你还叫寄人篱下啊?我看你根本是乞丐赶庙公,自己当起王来了奇#書*網收集整理,谁不知道你姑姑一家宝贝你宝贝得不得了!”
“唉呀!别这么说嘛,人家我就长得讨人喜欢嘛!”高文姗不害躁的自夸。
“喂!我怎觉得中午吃的全倒了胃了?”颖青做出想吐的动作。
“讨厌啦!敢笑我?”高文姗嗔道。
“好啦!等我换个衣服。”
“给你十分钟。”
“好,十分钟后你来抓人。”
“别耍赖哦!”
“还怕我插翅飞了吗?”颖青笑问。
“谅你也没那胆量!”高文姗笑着退出房间。
颖青换衣服的同时,一直看着胸口那道长长的痕迹,像烙印,让她记得的永远也忘不了!
他好吗?每天她不知问了多少回;每一回,她都强抑住飞回台北的念头。
唉!万般皆随缘,如今,她也只能如是想了!
“嗨!十分钟到了。”高文姗推门而入。
“都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
下楼后,两人和正购物回来的林素打了照面。
“小裴要出门吗?”
“文姗强拉着我去看玫瑰嘉年华会。”
“是该出去走走,外头很热闹呢!”
“妈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等电话。”
“那何妈妈,我们不陪您了哦!”高文姗甜甜的说。
“玩的开心点!”
门外,早已候着一部最新型的保时捷。
“嗨!你好。”郑之凡轻快的打着招呼。
“你好。”颖青只淡淡回以一笑。
“艾裴,这是我表哥郑之凡;表哥,这是我同学,何艾裴。”高文姗为双方介绍着。
“姗姗成天把你挂在嘴上,如今一看,你当真美得如天仙下凡,她形容的一点也不夸张!”郑之凡看直了眼。
他对艾裴有说不出的好感,向来他的眼很挑的,太胖不成、太瘦也不行,太漂亮没灵性,太傲又不好,他一直想找个落落大方又不会随便的对象,今儿个可让他碰上了。
“我表哥肯夸人,那可表示你真的好哦!”高文姗笑着又接口说:“他老说我是丑小鸭呢!”
“可不是吗?你怎么看也像不了天鹅嘛!”郑之凡调侃道。
高文姗冷哼道:“表哥,你还真是过河拆桥耶!下回看我帮不帮你!”她威胁着。
“算我怕你了!请高抬贵手。”郑之凡无奈的摊摊手,又说:“她在香港可是出了名的刁丫头,全家都得让着她!”
“好了啦!别净扯我的坏,我知道艾裴够好的了,别让我相形见绌好吗?再不出门,花车可看不到哦!”
就这样,颖青被硬生生推入驾驶座旁的位子。
他们会同了一群留学生看花车游行、观赏玫瑰展,还有五彩缤纷、绚丽夺目的烟火表演。
一群人说说笑笑,唯有颖青自始至终都彷若一个隐形人似的存在。
她知道郑之凡一直在观察她,但她只当视而不见,因为她的心她的眼都只放得下一个人,相隔虽远,记忆犹新。
南台湾的阳光炽热灼人。
“帮村子的孩子补习?”对于村长突如其来的央求,纪扬既感意外又感为难。
“这种乡下地方,补习是很不方便的,家教也不容易请到,没人愿意跑大老远的路来上课”﹂“村长,这恐怕不大方便。”纪扬想得头疼了!
“大家会付你薪水的。”
“不是这个问题,我并不缺钱。”
“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
“村长,您别这么说,我只是没打算长住于此,所以,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忙。”纪扬明白的解释道。
“你还打算到哪去?”
“我随时会回台北的。”
但,也许更远,他没这么说。
“考虑一下好不好?我们家代绢去年联考并不是很理想,我也希望你就近指导她一下,因为我们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出外去补习。”
“村长先生……”纪扬更加为难了。
最近他一直觉得徐代绢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异,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的眼神,这个发现都叫他避之唯恐不及了,哪可能再为其补习!但,他又不能明说。
“代绢那孩子还算聪明,我和我老婆有心栽培她;但我们都是粗人,所以心有余力不足。”村长感叹道。
“我考虑看看好吗?因为我专攻药学方面的,所以,怕普通学科也帮不上忙。”
“好吧!那就请你先考虑看看吧!”
村长离开了!
纪扬陷入一阵沉思。
“纪扬,我想去山上。”
他想起颖青那张充满期望的脸和无奈的眼。
“等我病好了,咱们去爬山吧!”
说这话时的颖青是故作坚强的,但他明白一个长年身体不健康的人想做又无法做的遗憾是常人无法了解的。
“好吧!等你病好了!咱们住到山上去。”
“不许黄牛哦!住到山上去?嗯!摆明了你想娶我嘛!喂!你跑不掉了哦!这辈子我赖定你了!”颖青顽皮的笑着。
颖青的笑声清晰的缠绕不去。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一个怯生生、羞答答的低唤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慌忙拭去眼中的泪。
徐代绢见他不答腔,再次唤:“纪大哥……”
“什么事?”纪扬冷声问。
他不喜欢徐代绢老是不避嫌的闯了进来。
“我妈刚煮了红豆汤,叫我替你端一些过来。”徐代绢仍怯怯的低垂眼睑。
她看出纪扬正在不高兴。
“代我谢谢你妈妈,请她下回别再送了!我一个人吃不了太多的东西。”纪扬仍冷冷的交代着。
“好。”
“还有……”纪扬想着该如何不伤人却又可阻止她的胡思乱想。
“什么事?”徐代绢红着脸问。
“你一个女孩子,别常往我这儿跑,以免惹人闲话,知道吗?”他犹如长辈在告诫晚辈似的。
“你生气了?”徐代绢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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