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点头:“大人意下如何?”
“就这样决定吧。”我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你辛苦了半夜,赶快去睡一觉吧,四营可是主攻部队呀,没问题吧?”
“大人放心!”他很肯定地回应了我,躬身退出。
在夜风中,我打了个哈欠,重新滚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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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徐晃,我特意将点将出发的时间拖延了两刻。
可是,徐晃早已经神采奕奕地前来报道,吃饱睡足的秦阵却姗姗来迟。
我搓了搓拳头,狞笑道:“秦营长是不准备参加这次战斗了吗?”
他立刻抖擞精神:“放屁!没有我这只主力部队,你们只能全军覆没!”
拓拔野一拳捶在他的腰上:“你才放屁!”
“两位,请注意我军形象。”杜畿横眉怒目地扫了他们一眼,两个营长顿时噤若寒蝉。
王丹和宗员已经下令部下整备待发,而李莫的四千上郡兵马还驻扎在西南的边界线上等待军令,八千乌桓子弟则在难楼的率领下准时集结完毕。
我和四方首脑进行了简单的战前会议,并建议主攻南营,得到了一致的赞成。
大军立刻拔营,而李莫则派人持军符向自己的部下传达进攻命令。
王丹的两千人是清一色的步卒,而宗员的五千人中也有两千是步卒,连马背上的民族,乌桓人……都有一半士兵没有坐骑,这导致了我的骑兵大队只能以散步的速度缓缓行军。
三十里的路程……我们在中午之前终于走完了。
幽燕子弟还算健壮,吃苦耐劳的精神也比司隶以南的汉人略强一分。
在我犹豫着是否该下令就地扎营做饭时,难楼已经指挥自己的军队列好阵型,看样子马上就要对敌营展开攻势了。
我急忙拍马过去,制止了他这种无脑的行为:“你这是要干嘛?”
“不是要进攻么?”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先令士兵休息,两刻之后统一发动进攻。”我打量了他一眼,“等本将的号令。”
他很爽快地答应:“一切听将军的。”
得到面子的我满意地返回我方军前,指挥各营人马散开,配合友军将敌方的大营团团围住,尤其是在南面集结重兵,彻底阻断其逃亡冀州的意图。
以我方两万八千的兵力包围区区四千敌军,这实在是绰绰有余——说实话,我从来没打过兵力如此“悬殊”的战斗。
“报告!”秦阵罕见地向我敬礼,“抓到了一小撮敌军!”
“哈?”我非常纳闷,“我还没让你进攻,怎么你就抓到敌人了?”
他非常得意地拍了拍佩刀,发出“铮铮”的脆鸣:“还是我眼睛好使,发现有一撮敌军偷偷摸摸从大营向北逃窜,我当即快马加鞭,率领兵马将他们阻截下来!”
我差点气歪了鼻子:“赶快放了!”
“你脑子没病吧?”他愕然道,“我抓的是敌人啊!”
“你才脑子有病啊!”我怒斥道,“我之前就说了,围住南营就是为了让其他援军来这里受死啊!你把求援的人都抓住,他们怎么能知道这里的情况?!”
“靠,你只说围点打援,可没给我说这个啊!”他挠了挠后脑勺,朝手下嚷道,“放了!放了!”
“秦营长稍等片刻,”陈到忽然阻止了秦阵,转身向我,“将军,不如趁机施个小计?”
“哦?”我饶有兴趣地挑眉。
他稍稍低了低声音:“收押了这些求援的士卒,由我们的兄弟去向张燕报信,借此传递我们希望他们知道的情报……”
“好,交给你了。”我大手一挥,将这项任务交给了提建议的人。
“啊?”他呆在马背上,“让我去?”
我再次确认,并指了指不远处的程昱:“具体细节可以找参军商议。去吧!”
“啊,是!”他恢复了正常,拍马朝程昱冲了过去。
我搓了搓下巴,陈到这小子,还算有点想法啊。
一刻钟之后,装扮完毕的陈到带领九名手下朝北方飞驰而去。
我决定召集几名头领再开一个会议:“进攻暂缓。”
没人直接反对。
王丹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么?”
“我的手下抓了几个敌兵,我已经派人趁机顶替了他们前往张燕处求援。”我短话短说,“所以,我们还得等一会。”
“这帮混账杀了我族千余妇孺,我可顾不了那么多!”难楼在显示自己的威严吗?
我笑着劝他:“再等一会吧。”
他瞪着眼睛问道:“还要等多久?!”
“最迟也就明天,”我觉得自己说得很真诚,“过了明天,就算张燕不来送死,本将也会去取他的狗头。”
“好!我就再等一天!”难楼似乎不难说话,转身又回到自己的部队之中。
“还是马将军威武逼人,”李莫笑侃道,“难楼这人从来没给过老哥几个好脸色。”
“你不把他揍疼,他永远不知道这是谁的天下。”我说了句毫无水平的大白话。
初秋的宁县,四千人的大营似乎在风中颤抖。
50 沉寂的一夜
“少爷!”庞淯一把将我推醒。
我抹了把脸,急忙从树荫下坐起:“张燕来了?”
“没有。”他摇头道,“已经天黑了。”
“这么慢?”我拍打着铁甲上的尘土。
“这才三个多时辰的功夫……张燕也是步骑并杂,可能不会这么快吧。”庞淯看了看北方的天边,“小陈赶到北营也需要一个多时辰吧?”
“也对,”我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身子,朝大军走去。
“马将军,天色渐晚,是否可以下令全军驻营?”宗员向我请示。
“也好,”我同意了他的建议,向庞淯点头,“传令各军及我军各营,原地驻扎,注意保持阵型。”
“遵令。”庞淯应声答道,当即指派了一个班传令下去。
不一会儿,拓拔野跟着信使跑了过来:“主公,属下不懂如何驻扎啊……”
我挠了挠脸颊:“你可以请教徐晃或者杜畿嘛!”千万不要来问我啊,我也不会啊!
“问张辽和高顺也行,反正你不要去问秦阵就行。”我又叮嘱了一句。
“徐晃和张辽是吧……”他点点头,又转身返回了大营之中。
你为什么自动过滤了杜畿和高顺啊?我看着他的背影摇头。
说是驻扎,其实这次出征只有短期作战的计划,因此根本没有携带帐篷什么的——当然也因为现在才是初秋,天气还称不上寒冷,所以将士们也只是按规矩划定区域各自坐下而已。
这时候一支部队的纪律是否严谨便完全体现出来了。
我骑着追命缓缓视察整个营地。
一营和五营由杜畿负责,人马分离,班排之间都留有空间,远远看去如规整的田垄一般。
二、三、七营的布置也泾渭分明,清清楚楚,以我的眼光来看,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出意外,能让我批三道四的……也只有四营了。
不过我看到杜畿已经向四营移动过去,于是我也取消了向秦阵批评指导的计划。
我绕着其余四军巡视了一周,宗员的兵马的确是各方最为精锐的部队,但是士气最为高昂的,却是八千乌桓子弟——可以理解,毕竟被杀的是他们的族人嘛。
有过出征经验的宗员还向我提出了增强巡视的建议,被我当场采纳。两个郡兵力不多,因此夜巡的任务便交给了难楼、宗员和我,难楼守南方,宗员守西方,各自出兵一千巡视己方阵地即可,我则承担了北方与东方两侧的任务,反正一营、四营不是作战主力,服务一下其他兄弟也不无不可。
由于下午小憩了三个时辰,毫无睡意的我吃完晚饭后亲自巡查北方。
王丹和李莫的阵营很快就陷入了沉寂,我领着五百骑兵向北溜达了二十里地,才晃晃悠悠地勒住了战马。
十六的月亮依然浑如圆盘,高悬夜空之中,四周只听得见习习风声,以及战马偶尔发出的响鼻。
“伯平,可以回去换防了。”我向随同出来的程武说道。
“明白了。”程武看了看北方,掉转马头,“按说,以全部骑兵夜袭我营才是他们最佳选择,没想到夜已过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张燕不过如此啊。”
“说不定张燕是故意向我们示弱呢,”我并不轻敌,“反正南营四千人已经没希望获救了,还不如避开我军锋芒,转向其他各郡逃窜祸害呢。”
程武想了想,点头道:“大人说得极是,是属下太自以为是了。”
我伸手为追命梳了把鬃毛,追命心领神会地抬起前蹄,开始向归途奔跑。
月色透亮,四野隐隐有沙沙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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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只迷糊了两个时辰,便被士兵们的响动吵醒。
太阳公公已经从东天露出半张老脸,不少人开始嚷嚷着生火做饭。
我只好派人从宗员和王丹处借来不少大锅,凑合着烧水煮粥,秦阵和拓拔野还狐假虎威从乌桓同胞手中借来了一堆肉干……
解决了早饭问题,全军熄灭了篝火抖擞精神准备迎接崭新的一天。
按照预先的布置,我将两营人马安排在北方官道两侧,作为伏击力量,又抽调了宗员和难楼一共六千骑兵作为辅助,同时派出两个排的斥候向北方查探消息,确保能第一时间发现敌军的动向。
之后便静静地等待……直到那轮红日缓缓爬上了高空。
“正午了啊!”我揉着脖子喃喃道,“张燕不会真的不要这四千手下了吧?”
程昱驱马赶到我身前:“大人,敌军的行动未免也太慢了吧?”
“是啊,”我忍不住皱眉,“张燕总不会耍了什么花样吧?”
“你是说……”
“调虎离山,趁机偷袭代郡或者上谷郡,甚至进一步抢占县城割地称王?”其实我是一个极端主义者,思想很容易从极其乐观变得极其悲观,“这样我们的友军便无心恋战,只能一拍两散了。”
像王丹,只在沮阳城中留了一千左右的守卫,张燕若真的集中一万六千人……那只能不战而降了。
“以张燕的行事风格,很少攻占城池啊……”程昱也蹙起了眉头。
“之前他不是占了常山和什么城吗?”我立刻举出了例子。
“常山是他老家啊……”他的理由很充分,“他在那里还是很有威望的。”
“很有威望的贼寇?”我觉得自己的常识被刺痛了。
“当年黑山贼刚举事时,半个冀州都被震动了,连河内都有巨寇大盗闻名去投奔他,两年之内聚众超过二十万,相随者号称百万,你说他有没有威望?”程昱反问道。
我擦了擦汗:“既然声势如此浩大……他为何不干脆占据州县,至少能称霸一方啊!”
“这个我也不知。”他坦然承认,又道,“期间黑山军似乎有过分裂,而在皇甫嵩、朱儁和赵谦的联手打压之下,势力早已经大不如前了,这次虽然看似和袁绍联合陷害了你……但从冀州跟他出来的人马也只有两万了,恐怕还被袁绍留了一些吧。”
我叹了口气:“其实……张燕好像也挺不容易的。”我忽然有些惺惺相惜。
又一批斥候返回大营,直接向我飞驰而来。
我劈头问道:“张燕的北营还有没有人?”
“有、有!”斥候连连点头,“不过……他们看到我们后……竟然没有理会……连箭都没有射出一支。”
“这算怎么一回事啊?”我疑惑不解,扭头去问程昱,“示弱还是什么?”
程昱没有回答,而是去问斥候:“东北营如何?”
“似是……准备向北营靠拢。”
程昱转身向我,脸色阴晴难辨:“他们……该不会想抛下南营,逃出塞外吧?”
51 声波开路
昨天下午断网,而后又停电……而且,我的优盘再一次不知所踪……这次丢失的概率比上次大了许多……
——“逃出塞外?”我大感意外,“为什么这样讲?我们明明还没开打把!”
“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而已,”程昱苦笑道,“黑山向来都是流寇,一旦遇到正规精兵围剿,立刻远遁他处。张燕原本就是从并州逃来,又被袁绍赶出冀州,眼下无路可退,恐怕也只能暂时出塞躲避风头了。”
这个可能性并非没有。我的万余精锐骑兵不可能长期驻扎上谷,只要我军撤退,张燕仍然可以堂而皇之地返回幽州。他甚至可以去塞外和胡虏联合劫掠幽北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我咬着拇指的指甲想了十秒,对程昱说道:“我亲自去堵截他!”
“希望能堵得住,”他有些担心,“不要留下祸根啊。”
我当即下令,抽调宗员和难楼共四千骑兵,配合本部万余人马力全开朝北营冲了过去。
南营不过四千弱旅,留下万余步卒也足够围死他们。
但全歼敌军并非我等的目标,宗员和两位太守也没有表示非要赶尽杀绝才能提升他们的政绩,于是我委托他们劝降敌军——能将这四千无路可逃的敌人转变为四千本分守己按时交粮的农民……那才是最理想的事情啊。
我一边带领大队疾驰,一边分配兵力:“田豫、张辽,引本部自西绕过北营,堵截张燕去路!高顺、秦阵、拓拔野,你三营引军自东截断张燕去路!”我甚至没有向众将领讲明原因便发出了军令。
近七千骑兵自发分为两队,猛地加速,从两侧呼啸着掠过。
我手下还有徐晃一员大将,以及宗员和难楼派来的无名将领们,总计兵马也有七千出头,作为主力部队稍稍缓下了速度。
越向北走,自然越接近边塞,景象也越是荒凉,而大道两旁的土地几乎完全荒芜,只有各种杂草野苗在精力旺盛的生长着,因此我们根本不用顾忌纵马狂奔会践踏到农民伯伯的庄稼。
没有步兵拖后腿,三十里的距离只需要半个时辰,而我有意让主力放缓速度,以保证战马在赶到战场后仍有余力发动冲锋。
“将军!”前军的信使口喷白雾回来报告,“奉二营高营长令,我部已成功将张燕阻截于北营,是否立即攻击?”
“令各营稍向北退,不得交锋!”我大喝了一声,追命陡然提速。
身后马蹄声随之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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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七千人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