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杀了李堪后休息两个时辰!”我仍然不忘记高喊了一声,“尽力减少损失,不得妄动百姓!”
身后的骑兵低低地齐吼了一声,我与马岱二人并头杀进营里。
守夜的士卒登时全傻了眼,当他们手忙脚乱地发出警报之时,已被骑兵踏为碎骨。帐篷中的士卒有匆忙间持刀剑冲出营帐的,也被铁骑踏倒在地,虽然从明面上看起来是五千与五千的对阵,但骑兵借助冲击之势,更是以有心攻无心,瞬间就将对方的阵营冲垮。
五千骑兵在五千乱军之中纵横践踏,肆意地粉碎着生命,此时此刻,我哪里还会想到,这些铁骑下来不及惨叫的士兵,也许都和我一样,也许都是无奈。
五千名敌军,我们仅仅往返冲击了三个来回,便再也看不见一名活人可以反抗了,我甚至都没有用上枪,只是用践踏冲撞,便将五千人击溃。
营里营外已是一地血肉模糊的尸骨,我看也不愿再看这些,纵马跳过绊脚的尸体,向李堪府冲去。
这些小破城长得都是一个样,李堪府和程银府很有可能都是西凉的一家建筑公司设计的,看起来一模一样,李堪门口的卫兵也和程银门口的一样,都在门前的石狮子脚下打盹。
我纵马上前,胯下烈马猛地一个起身,双蹄在大门上猛地一踏,那扇质地一般的大门便轰然倒地了。又是一声长嘶,战马早已越门而入,身后诸多骑兵都是一声暴喝,鱼贯而入。
李堪是从后院被搜出来的,此时他正与一名侧室欢爱接近了喷发之顶峰,却被士卒一脚踹开房门,然后被赤身裸体地从床上拎了下来,直接扔进外院,经受如此惊吓,他果然是受惊了——下半身本是怒发冲冠斗志昂扬,此时已一泻千里,萎靡不振了,恐怕他再也没有机会抬头了。
我依然是慢慢地逼近他,默默地逼视他。
直至他惶恐地开口:“少、少将军……你为何要破我金城?”
靠,这帮人渣怎么都认识我!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们,除了那天来我家的马玩。
“不是我要破你金城,”我低声道,“而是我爹要问你一句话……”
“什么、什么话?!”
“李将军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四年之前的武威里那些本来能活到今天的人?”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
李堪脸如死灰,还要再说些什么,旁边那个貌似是他正妻的娘们已经嚎啕大哭起来了:“你个老不死的风流种,老娘早就告诉你,马将军的女人不要惹,你个挨千刀的就是不听,整天想着去算计人家老婆,还怂恿韩遂这个老流氓,老娘已经容忍你找了七八个小妾了,你还不知足,整日在花丛中鬼混,看看、人家儿子长大了来报仇了不是……”便骂便手舞足蹈,就想上去对自己男人拳打脚踢,被旁边小卒拉住了,只能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李堪仍是一脸木然,我的心里却愈发冰凉:不止韩遂老贼一人?!
手中的长刀已斜斜地斩出,李堪毫无闪避,整个脑袋连着半个肩膀被利刀削了下来,在半空中翻腾了个跟头便直通通钻进了他老婆怀里,他老婆也许是想不到我出刀如此之烈,下手如此狠辣,当场一声尖叫便晕了过去。
我摆摆手,马岱很是会意,指挥着手下将李堪家中老小二十七口全数杀尽,再集中起来扔在火堆里点了,半个时辰后便已化为一堆粉末。
“将军,二千骑兵无人阵亡。”各队头领已统计出伤亡结果报了进来,又是一次零伤亡。
“传令下去,各队留人轮番看夜,休息三个时辰,天明后进军金城!”
我看着几个头领下去传达指示的背影,心里不禁一叹,歼敌倒是挺顺利的,不知道老爹那头怎么样了,希望他不要太辜负了西凉铁骑的威名,否则以后——如果有以后——我就不让他单独领军了——如果还有其它牛人的话。
夜色浓了。
月色反而更明亮了。
漆黑的天空,找不见一颗星星。
娘啊,明天、儿子就要和老爹一起围攻韩遂这老贼了。虽然我不大信鬼神,但是还请你在天之灵,好好地保佑一下我和老爹,让我们顺顺利利地将老贼的首级摘下来放在姑臧城外你的坟前,替你和庞家叔叔报仇雪恨。
韩遂,明天的明年、明年的明天,便是你老人家的祭日了。
第三十二章 韩遂,又见韩遂
今天天色不错,淡淡的阴云已经笼罩了大半个天空,此时还能清楚地看到太阳在云层后显现出的光亮,但是已经感受不到它的温暖了。
我在马上。
马在疾奔。
尘土在蹄下激扬。
空气中弥散着初春的料峭寒意,衣甲上尚自沾留着树林里的晨露,从裸露在盔甲外面的发缕上滴在脸上,让人禁不住打个寒战。
我能深深地感受到额上铁盔透骨的冰寒,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头皮已经与狮盔紧紧地黏在一起了。
西凉,初春,真冷。
我看到了。
我的心突然一瞬间欢腾了。
因为,我看到了——
允吾。
韩遂的允吾城!
“大伯!”马岱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我才看见老爹也已经领着两千骑兵从东边围了过来,当即兵合一处,让赵承带着围在了允吾西侧,我和马岱则领着几个亲卫向老爹汇报。
老爹一身上下满是鲜血,唯独一张脸上倒是干干净净,三寸短须也是丝毫不乱,倒是惊奇了。
“超儿、岱儿,我们马家无大将,真是辛苦你们这些孩子了。”老爹依然把我们当作孩子一般安慰。
“大伯,超哥和我都已经十四岁了,都是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了,您还把我们当毛头小子一样看待!”马岱倒是嘴快。
“是吗?”老爹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岱儿原来是想娶媳妇了呵,我这个当大伯的一定好好给你挑一个媳妇。”
“大伯您怎么……”马岱被老爹的幽默给憋住了,愣了愣之后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岱儿杀敌很是英勇,将来定然是我马家的大将,”我回首拍了拍马岱的肩膀,马岱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可是爹呀,你怎么脸上这么还特意整弄得如此干净啊?”
“干干净净地待客,这是礼貌!”老爹本来微笑的脸色登时一僵,眼神也变得凌厉了,他咬了咬牙,恨恨地说,“你二人要记得!”
汗!老爹还真风趣……我点了点头,老爹的脸色又是一喜:“你大姐和德儿也到了!”
我和马岱急忙朝西边眺望过去,只见一片黄土之中,万余名步旅列着方阵朝这边浩荡奔来,当先骑马二人,一人红妆白铠,身形纤细,当是大姐马雯没错了;另一人虽是裹着盔甲,却没有庞德那般魁梧有势,等跑得近了才看清,竟然是庞柔。
“令直大哥,怎么不见德哥?”马岱似乎有些激动。
“难道是领着那一千骑兵去劫杀敌军去了?”我心里早已有些底数了,其它四部军马估计和程银、李堪两部都差不了多少,趁敌之不备,一千铁骑全歼五千兵马有些问题,但应该足以将敌军击溃。
“公子聪慧,二弟早在我等出发之前便领一千骑兵绕过金城,阻截驻扎在历城的张横去了。”庞柔自幼便体弱,一路骑马颠簸,他已略有些气喘了。
“很主动嘛,”我回头向老爹笑笑,“韩遂手下八部军马,尚未正式交锋便被歼灭掉五部,折损敌军两万余人,嘿,如此一来,敌我双方的兵力就平衡许多了。”韩遂这老贼,这次我们三军齐出,便以极小代价击垮了他的五支部曲,两万余人便离他而去了,允吾城里此时龟缩着一万守兵,城外七八十里地之外的候选、梁兴和马玩想要来救援也得先和我们过过招。
马腾老爹一捋短须,略显担忧的道:“德儿武艺虽强,但以区区千人迎击五千敌军,怕是会伤亡过大了。”
“老爹你瞎操心了,就韩遂手下那些兵将的战斗力,德哥肯定没事。”因为受了后世的影响,我对庞德的能力很是放心。
城门突然“嘎吱”一阵响动,一阵马嘶之声从门后传来。
大姐哼了一声,冷冷道:“韩遂那狗贼竟然有胆出来!”
“不愧是你老子的结拜兄弟!”老爹又开始发动讽刺的技能了。
我上下打量着韩遂,可能很久没见过这老家伙了,看起来还不老,一头黑发倒也浓密,精神也十分的充足,眼中的杀气甚至比老爹还凌厉逼人。
我突然觉得心脏急遽地跳动了起来,仿佛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堵在胸腔里憋得全身火热,手里的长枪也似乎滚烫的烧火棍一般,我已丝毫感觉不到方才那种初春的寒意了。
在这一刻,我的眼中就只有韩遂一个人存在了。
韩遂长刀横举,怒声吼道:“马寿成,你疯了吗?竟然率兵来攻打我!”
“韩文约,瞧你说的,为兄怎么会来打你呢?好歹咱俩还是结义金兰呢?无缘无故的我干嘛打你?”老爹很会说话,尤其是到了关键时候,更能体现他的某种天赋。
韩遂这厮八成是被老爹说得有些迷糊了,竟然愣了一愣,反问道:“那你提这么多兵马,却是为何?!”
“这么点人马在你韩将军眼中还叫多吗?你的允吾城难道不欢迎我们进去喝杯茶吗?”老爹嘿嘿地笑了声。
“我这允吾城小人少,哪里有钱请这几万人喝茶?”韩遂分明有些怒了。
“我姑臧城也不大、人口也不比你多多少呀,还不是一样请过你和你的士兵?老弟不要太小心眼了呀!”老爹这话我听起来觉得浑身一痒,尽是鸡皮疙瘩。
韩遂的智商终于恢复正常,立刻破口大骂起来:“马腾你个狗娘养的,想打老子城还绕着弯子骗老子!”
“韩遂!”老爹也提高了声调,“四年前是你领大军攻入我武威,在我城里大肆搜刮淫掠,我老婆和我兄弟庞翼每天都等着你到地下去和他们做伴那!”
“嘿嘿,谁让你个土老粗还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老子每次见了都恨不得把她按在胯下肆意玩弄,好不如意如愿了还非得跟老子拼命,可惜、可惜!”韩遂回顾左右,旁若无人地仰天长笑起来。
韩遂如此侮辱娘亲,我眼圈早已通红,双脚猛力一夹,胯下烈马奔腾而出:“韩遂老贼,敢接我马超三枪吗?”
“呦,这不是小超贤侄吗?如今长得这般大了,也这般俊了,跟你爹可一点都不像啊,不会是你娘难耐寂寞,呵呵……”韩遂欲言又止,只是嘿嘿的笑。
“韩遂!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你祖宗,你还是不是人!”身后老爹怒声斥道。
我顿时傻了:老爹真镇定呃,这时候还在想着对骂,真受不了他……
“我操你奶奶的马腾,平日里装孙子装了那么多年,今天就嚣张了起来,我告诉你啊,你别以为你两万人围了我允吾城就能把我围死,老子城里粮草足够用半年了!”韩遂毫不知情的龇牙咧嘴着。
“那半年以后呢?”远方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急忙向来人方向眺望。
这肯定是庞德了,这厮终于杀完人回来了。
只见满身是血的庞德一马当先,领着一千骑兵归入队阵之中,自己飞马而出,将两件事物掷在城门前。
“这两个狗头,韩将军不会不认识吧?”
“张横!侯选!”韩遂脸上的市侩泼皮气色全都不见了踪影,他盯了庞德良久,才道,“好小子,你是庞翼那个死鬼的老二吧?”
“韩老贼记性不错呀!”庞德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手上的血迹。
“你以为杀了他二人便没人来援救老子吗?枝阳和金城便有一万人马,石城也有一万,只要我大军一到,里外夹击,你马家和庞家恐怕要死无全尸……”韩遂看了那两人的头,竟然能迅速镇定下来,而且大肆虚张声势,倒也不容易。
“哦、韩世叔,小侄忘了给您带的礼物了,还请您不要嫌弃。”我招了招手,赵承派了小兵捧着盘子出来了,盘子上是一片鲜血淋淋。
韩遂双目圆睁,简直是要活吞了我。
“别急,做哥哥的也有一份大礼。”老爹也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身后早有亲兵呈出人头来了。
张横、侯选、杨秋、李堪、程银、成宜。
六个血淋淋的脑袋,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韩遂。
第三十三章 马腾与韩遂
“马腾!”韩遂终于真正地怒了,“你果真要和我决一死战?”
“在你四年前踏破姑臧城之时,你就应该有这种觉悟,但是,你错了,我不会要和你决一死战。”韩遂死死地盯着他。
只听老爹悠悠地说道:“你已经没有实力和我决一死战了,等待你的……只能是伸着脖子挨宰!”
韩遂怒极反笑,扬起手中长刀,厉声道:“挨宰?!这要看你姓马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老爹横枪胸前,却不答话。我知道这是马家枪法的第一式,在这简单的一式“横枪立马”之中,也能蕴含这沉默男人的满腔愤怒与复仇的决心,我真正地感受到了:它不仅仅是一招起手式!
韩遂与老爹也是相交多年,见到老爹使出起手式,当下也亮出招式,狂笑数声:“老马呀老马,你不会是想在马上赢我吧?多少年了!你自己的那点斤两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少废话!”老爹枪尾一戳马臀,身下马儿直奔韩遂,手中长枪便向他胸口攒去。
韩遂嘿了一声,也是拍马向前,手里长刀刀背一翻,将老爹枪势阻截在了半路。
马腾一枪未中,急急变招,在枪尾处发力,枪尖一个抬头,已刺向韩遂双眼。
韩遂长刀急挥,震开枪尖,反手向老爹脖颈斩去,不料马腾不救自己,反而手下加力,长枪仍是指向韩遂咽喉。
韩遂脸色顿变,长刀斩下,生生地压住了老爹的长枪,马腾奋力一震,挺枪继续前刺,韩遂右脚一踢马腹,马儿腾腾地朝一侧奔了几步,闪过了老爹的这一刺。
我瞪着双眼,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靠,不是说古时候打仗不可能有单挑这种事情么?可是为什么在这里就发生了……难道是我西凉将士不懂流行?
我打小就以为老爹武艺造诣已经很不错了,也算是西凉一名悍将了,不料听韩遂的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