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曾将自己的生日向下属们透露过,因而他们绝不是专程赶来为我祝寿……所以我立刻断定……他们的任务遇到了阻碍。
风尘仆仆的陆仁大踏步地进入大厅,向我抱拳行礼:“主公!”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紧跟在他身后的梁聪更是狼狈不堪,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参见大都护。”
“情况如何?”我屈指敲了敲面前的案几,沉声问道。
“属下被龟兹部队堵在了乌垒城下,再不得前进一步。”陆仁咬牙答道。
“乌垒城?”我从庞淯手中接过了地图,乌垒城处于焉耆国都南河城与龟兹国都延城的正中,距离两地都不到五百里地。
我放下地图,将视线移向厅中的二人:“你们没有与对方交涉?”
“当然有,”梁聪低头答道,“属下按照规矩,报上了主公的名号与官职,但对方却说……西域与大汉相隔万里,还是不要插手各国之间的事务为妙……”
我不由地一笑,转向陆仁:“这是他们的原话?”
陆仁一怔,急忙点头:“是!是翻译转述的!”
“好吧,”我扶着案几长身站起,“那就怪不得我了!”
“大都护?”焉耆国王班雄与其他两国的国王一起跟着站起,很是紧张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攥着拳头向他们三人一挥:“我要给龟兹一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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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之后,七月二十日,我率领着五国联军浩浩荡荡向龟兹国杀去。
这支联合部队的构成大致如下:
大汉军:以身为西域大都护的我为主帅,一万两千骑兵;
焉耆军:以焉耆王班雄为主帅,一千骑兵,两千步卒;
危须军:以危须王赫庇佑为主帅,八百骑兵;
山国军:以山国王摩基为主帅,五百骑兵;
尉黎军:以尉黎王贝桑思为主帅,五百骑兵,一千步卒。
合计一万七千八百人,其中骑兵一万四千八百,步卒三千。
由于情况紧急,所以我特意令地处东面的危须、山国两国只出动所有骑兵——而其余两国的三千步卒……则是专门的运粮部队。
当然,五国联军以我马首是瞻,自不用讲。
但没想到的是……第一天下来,我的行军计划便遇到了巨大的阻碍。
焉耆、危须、山国、尉黎四国二千八百轻骑兵,严重拖延了大部队的行军进程。
这让我极其困惑:按理说,西域这群人,都是游牧民族出身,为什么骑马走了三五十里地就个个叫苦不迭?
我想起了卢植当初的血腥手段,开始考虑是否要严肃一下军纪。
但经过与下属们的商议,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我亲自与几位国王面谈之后,他们纷纷表示……一日两百的速度他们实在跟不上,就算一百五十里也不行。
我当机立断,将他们全部划拨去了辎重部队,与之做伴的,还有刘政等文弱之士。
于是,第一天的行军,在向西推进了一百二十里之后,便这样草草地结束了。
第二天,抛弃了累赘后的大部队提速到了两百里。
第三天,行进了一百里之后,我命令部队停在了乌垒城东二十里之外。
一万两千骑兵部队,在乌垒城外扎营休整。
我要让弟兄们养足精神,明日一早,便将这区区乌垒城踏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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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四日的清晨,我打着哈欠起床。
似乎做了个好梦,但究竟梦到了什么我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揭开军帐的门帘,庞淯一脸凝重地站在帐外,而四位营长则一个不少地列成了两排。
“出事了?”我的睡意立刻一丝不剩。
庞淯点了点头:“乌垒城守军……弃城而逃了!”
25 我在西域玩水攻
站在大门洞开的乌垒城前,望着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街道,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
“跑得倒快!”秦阵不屑地嗤笑道。
“乌垒只是一座小城,守军没有死守于此,反而退回国都,未尝不是明智之举。”褚燕叹道。
我深表赞同。
对于我们这一万出头的部队来讲,分散的敌人自然比聚拢起来的敌人更容易对付。
“大都护,”太史慈驱马从远处赶来,“从军营的规格来看,此处守军不超过三千人。”
“三千人……”我缓缓点头,“对于这些国家来说,已经算得上一支不容小视的部队了。”
从同一方向赶来的拓拔野补充道:“战马大约有五六百左右。”
“这倒是可惜了……”我咂了咂嘴巴,十分遗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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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天之后,大军逼近延城三十里之外。
沿途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这让我心中总放心不下——因为我自己就是一名埋伏战的名家。
我专门将怀有丰富侦查经验的祖烈和孙文两位旅级干部派出,指挥着数百名轻骑漫山遍野地打探敌军的蛛丝马迹。
可惜,最后的结局仍是徒劳无获。
我不得不怀疑龟兹国王的军事才能。
在延城外,我们几乎没有看到一个成规模的村庄,三三两两的牧民看到一望无际的大军后根本不会给我们接触的机会,我也不指望从他们口中打听出这个国家的弱点。
祖烈和孙文再一次充当了斥候的角色,奉命前去打探周围地形。
我则带领大军在延城东侧二十余里之外的小盆地中驻扎了下来。
经过斥候们整整一天的侦查,我得到了延城的第一手资料。
与这个时代大部分城市一样,延城也是依河而建,虽然河流都称不上气势磅礴,不过却是一纵一横两道小河在延城东侧交叉而过。
至于城池的规模,纵横都不超过四里——这可以理解,以我大汉人口之稠密,帝都洛阳城的长宽也不过八九里左右,区区一个西域小国的王都,又能有多宏伟?
“防卫非常森严。”祖烈形成了最后的判断。
孙文却略显不屑地反驳道:“对于我军来讲,这种小破城根本不在话下!”
我摆了摆手,认真地询问道:“城池坚固程度如何?”
“基层以大石堆垒而成,唔,”祖烈回忆了一下,接着道,“高度约有五六尺高,上面大概都是用熟土砌成的吧。”
所谓熟土砌成,其实是一种在中原地区普遍使用的砌墙方法,将黄土蒸过后再集中堆起,同时压紧空隙,从而使墙体紧密牢固。
“城墙有多高?”拓拔野出声问道。
“大约两丈出头。”祖烈并不太确定,“我也只是估测。”
“不算太高。”拓拔野转头看我。
我点了点头:“也不算太低。”接近五米的高度,就算是我,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跳上。
“下令攻城吧!”秦阵开始磨刀。
我瞪了他一眼:“强攻损失太大,绝不可为!”
他顿时有些失望:“总是考虑损失,何时能放手一搏?!”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我不再理他,“各位对攻城有何良策,尽管说来。”
“水攻!”有个生涩的声音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我皱着眉头去找寻声源地:“你?”
说话人不是任何一名营长、旅长,却是那名自称要为我出谋划策的梁聪。
他挺腰站起,微微拱了拱手,说道:“延城附近有双河交汇,如今又是水势澎湃之时,引水攻城或可事半功倍!”
“哦?”我挑了挑眉毛,却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你们以为呢?”
“不知河道距离延城多远?”太史慈问道。
“近的一条不过五里地,远的一条也不超过八里。”孙文回答得十分肯定。
太史慈缓缓点头:“不妨一试。”
我却皱起了眉头:“改挖河道……这得花费多少时日啊?”
“主公英明!”秦阵一听我的抱怨,立刻来了精神,“还不如直接攻杀过去,一战而胜!”
“不行!”一想到强行攻城会造成我军大量死伤,我又否决了他的建议,“反正现在天气温暖,那就挖河去吧!以飞鸿为监军,每天两个营轮换着去挖,其余三营护卫。嗯,一个月的时间……能不能初具规模?”
褚燕微一思索,应道:“属下尽力而为!”
于是,八月份的大半个月里,我虎豹飞军一万两千名飞军,化身成为钢铁苦力,在西域的大地上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地表土层的破坏工程。
说起来,这十几天来,老天实在作美,不曾降下一滴雨水,最大限度的保证了我军的施工进度。
而且随着后续而来的四国联军的加入,工程的进度愈发加快。
八月十九日,项目总工程师褚燕兴冲冲地向我汇报:“主公,再有一日,便可完工!”
对此我并不感到吃惊,因为我也隔三差五去工地上亲力亲为。
当然,身为领导,我的工作时间要大幅度缩水——另一方面,我的工作效率却几倍于普通士兵。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如果我不去建功立业,单凭这身蛮力,我就算去工地上扛大石,也能够在一年内娶三个媳妇!
水渠的具体情况我并不太清楚,这都归褚燕来管。
我只知道他们从两条河道的交汇处开挖,一直挖到了距离延城墙角半里之处——守军的弓箭很难射到。
实地考察了一番之后,我对褚燕的工作表示了高度的赞扬:“提前了十天就完成了任务,此城若顺利攻克,你是首功!”
褚燕谦虚道:“属下不敢贪功,那位献策的兄弟才是首功。”
我稍稍一愣,而后微微一笑。
“主公,”秦阵急不可耐地问道,“明天就能攻城了吧?”
我摇头道:“水攻可急不来。要引水入城,等河水将整座城池泡烂,将城墙泡垮泡塌,让守军彻底丧失战斗能力,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连刀也不用拔了?!”他愈发失望。
对于他的态度,我并不在意,而是对褚燕叮嘱道:“挖了这么久,明日白天便休息一天,半夜一鼓作气将水渠挖通!”
褚燕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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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傍晚,我并没有枕戈待旦地等候着褚燕的消息,而是如往常一样早早入睡。
一晚上倒也没有人前来打扰。
只是帐外风声徐徐,仿佛吹在耳边。
早睡早起,这是件无奈的事情。
我揭开帐帘,迈步就往外走,忽然感到脸上一湿。
一股凉风吹进了营帐,我甚至打了个哆嗦。
这天……下雨了。
26 破城之时
八月二十一日,大雨倾盆。
“姐夫!”贾穆缩着脖子朝我跑来,“这么大的雨水,我们只能等天晴再做打算了。”
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叫天遂人愿!”
他一怔,而后搓着双手陷入了沉思。
褚燕笑着解释道:“我军正欲水攻,刚刚挖好水渠,老天便来一场暴雨,岂非天意!”
贾穆恍然醒悟,呵呵而笑。
“主公……”秦阵一脸严肃地问道,“这是不是太巧了?”
“咦?”我很少见他这副神情,也有些奇怪。
“主公在辽东时,正发愁如何攻陷高句丽的国都时,老天爷就来了场地震,直接震塌了城墙;现在,又来了一场大雨……”他摇了摇头,“你不觉得老天爷太给面子了吗?”
“欸?”不止是我,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拓拔野迟疑着说道,“主公……有天意庇护?”
褚燕重重点头:“只能如此。”
“我听闻主公出生次日便开口能言,三岁时即熟背孙子,如今看来……皆是天意啊!”祖烈沉声道。
“主公天命所归……家父便是看到了主公能成就霸业,才将属下送入主公帐下啊!”梁聪附和道。
“天命所归!”作为亲卫的庞淯重复着这四个沉甸甸的字眼。
张贲和程武几乎同时站起,我急忙伸手示意他们坐下:“此事暂且不提。”
“这恐怕确是天意。”太史慈抱拳道。
我摆了摆手:“只是碰巧罢了。”我对于封建迷信的东西,向来具有一定的抵抗力。
帐帘被人从外揭开,孙文小跑着进来:“禀主公,这雨水汇集河水,声势极大,已经沿着水渠灌入了延城之中。”
“延城四周都要派人时刻观察,雨势如此,真是辛苦弟兄们了。”我朝他点头。
“诺!”孙文一躬身,又返回了雨幕之中。
我面向正前,肃容道:“目前各位的任务,便是休整兵士,保证部队的战斗力,一旦延城城墙松动,便随我攻入其中!”
帐中众将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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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嘴里说,这场暴雨只是碰巧,但……这他妈的确实太巧了!
暴雨连续下了两天两夜,才渐渐停了下来。
两条小河的水势足足暴涨了两三倍,整个延城四面全被大水包围,水龙咆哮着涌入了城内。
“已经三天了吧?”庞淯站在河边,眺望着不远处的城墙,“这城墙好像没什么变化?”
“才三天,还早得很。”我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撩起袍摆随意坐下。
贾穆打着哈欠说道:“姐夫,我觉得你这次变了许多。”
“怎么?”
他盘腿在我身边坐下:“稳重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
我忍俊不禁,一掌拍在他的肩上:“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这一掌用劲不到三成,但也不是毫无防备的贾穆能够承受的,他当即直挺挺仰面倒地:“姐夫……我收回刚才的话!”
“嘭!”
我忽然听到了沉闷的一声响。
扭头去看,延城的墙垛上似乎少了一大块墙角。
“主公!”陆仁快步向我报告,“东侧城墙出现了松垮的迹象!”
“主公!”吴石也从更远处飞马而来,“北面城墙已经开始崩塌!”
孙文与祖烈也陆续赶到:“南面和西面的城墙都是摇摇欲坠!”
我咂了咂嘴巴:“这破城……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偷工减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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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天,延城的城墙已经塌下了一大半,城内的各类建筑清晰可见。
同时尽收眼底的,还有军民们濒临绝望的神情。
我下令将水渠截断,让两条小河恢复正常。
只要城下的积水一干,我便可以挥军直入,取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