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们回弘农!”我果断地挥手,下令撤兵。
在与吕布的战斗中生龙活虎的虎豹飞军们,在经过数日的休整之后,精神面貌却集体萎靡,行军第一日,只看看走了一百二十里地,就哭天喊地地赖着不走了。
“前面就是黎阳城,主公!”祖烈指着南面的城池,侧身向我喊道,“稍南数里便是大河渡口,今日恐怕来不及渡河了吧。”
“那就就地搭营、吃饭睡觉!”我看了看不算高大也不算低矮的黎阳城,指了指城下的大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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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并没有挥军过河,而是逆着黄河朝西南方向行进。
一日行军两百余里,二十日下午天色未黑之时,我军已经抵达怀县。
沿途常可见巡弋的轻骑斥候,怀县城下沟壑纵横遍布鹿角栅栏,城头之上更是弩箭森森戒备严密。
“李将军治军不错啊。”太史慈在我身后赞许道。
“之前在朔方时好像也没看出来呵。”皇甫固笑道。
我点了点头,看着李典自城中快步走出。
李典低头拱手朝我行礼:“之前收到主公战讯,一战而破吕布,解马……马将军被困之围,声威大震,恐怕数日之内就将名动天下呵!”
“呵呵,”我笑了笑,“我之前南征北战,数年未曾一败,难道还不够名动天下?”
李典也微微一笑:“主公之前虽然也以文武双全之才名满天下,但如今大败悍将吕布,声名更直逼……”他忽然停了下来。
“直逼谁?”我奇道,“卢植?皇甫嵩?”
他摇了摇头:“卢刺史与皇甫将军连战连败,主公威名已盛之远矣。”
“那还有谁?”
他微微蹙眉:“这样一想……当今之世,还真没有人能和主公相提并论了……哦,有一个人,或可勉强一提。”
我一抬眉毛:还真有人?!
李典微一沉吟,答道:“袁绍麾下第一大将,麴义。”
“这麴义何德何能竟然能和主公相比?”拓拔野怒瞪了一眼。
“麴义以数千兵马,与当世名帅卢植大战三次,卢植三战三败,手中部队十损其八,狼狈不堪,只能龟缩东北一隅。而后长驱南下,以千余人配合袁绍大破张温主力,张温贵为当朝太尉,大军溃散百余里。连破当今两大名帅,如此将才,是否可与主公一比?”
56 望风来降平阴令
“麴义……”我从脑海深处努力搜索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
在游戏中,我根本没记得这个人的存在,只在三国志的书页深处,隐隐约约有着一鳞半爪的记载。
麴义主要活跃在袁绍与公孙瓒的战争之中,而且作为主力先锋大放异彩,多次击溃公孙瓒的精锐部队——白马骑兵。
在彻底消灭公孙瓒失利之后,自以为功高盖世的麴义被妒贤嫉能的袁绍随便找了个理由卸磨杀驴了。
虽然在后期脑子不清,但公孙瓒的军事能力并不算太差,能够将他消灭,至少说明麴义在军事方面确有能力。
但我却不认为他能和我相比,笑着朝李典说道:“曼成大概是想提醒我,虽然我击败了吕布,但天下英雄辈出,不可骄纵忘形吧?”
李典一怔,呵呵笑了笑:“主公明鉴。”
“不过我说句实话,麴义不过袁绍手下一员将领,在我看来,真要放出来对阵,恐怕还不是子义等人的对手。”我似乎已经开始得意忘形了。
“主公教训的是。”李典面容一整,微微低头。
“不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永远也没有长胜不败之人啊!”我又叹了口气,悠然道,“卢植大败,丧尽地盘;皇甫嵩遭袭,只能撤兵洛阳;张温却是进退两难……想一想,真替这三位老前辈头疼啊。”
除了这三个老前辈,还有昏迷未醒的老汉马腾……他才是最悲催的人啊。
儿子背叛,地盘丧尽,无家可归,更被吕布重创,手中兵马折损大半,左右手之一的甘宁也投奔敌营,自己已成丧家之犬,只能跟随皇甫嵩逃亡洛阳。
一想起马腾,我顿感伤感难以自持,立即制止了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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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晚之后,我再次与李典告别。
“河内三面临敌,形势复杂,郡中兵力又不算多,若是力有不逮,千万不要硬抗。”我温言对李典说道。
“属下谨记主公之言。”李典躬身抱拳。
“有事多写两封信。”我拍了拍他微抱着的双拳,转身翻上马背。
“诺!”
“那我先走了。”追命打了个响鼻,摇头晃脑地迈开了四蹄。
“主公一路平安!”李典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我朝后挥了挥手手,加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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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下午,我军渡过了大河,进入河南尹平阴城地界。
“怎么有人前来迎接?”我皱眉看着不远处飞驰而来的几名骑兵。
这里毕竟是河南尹的势力范围,为了不刺激已经神经兮兮的刘协,大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城,只准备在野外驻扎。
“并没有通知在弘农的守军啊。”庞淯、陈到、祖烈、孙文等人面面相觑。
“属下前去打探一番。”孙文一松缰绳,坐骑已朝东方飞奔而出。
他身边的亲卫队急忙驱马护在孙大旅长的周围。
对面为首的是名面貌寻常的中年男子,看到孙文靠近后当即带头下马。
“来者通报姓名!”孙文中气十足地大喝。
“下官是平阴令,特来拜见马将军。”来人底气倒也充沛,我在数十丈开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追命放缓了速度来到他的身前。
这人面貌乍看稀疏平常,但细看之下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在这种气质的衬托下,连五官都显出了几分清秀俊逸,有文士的书卷之气,但也不乏精明与机敏。
这不应该是个简单的人物,我在心中暗暗想着。
“主公!”孙文朝我微一侧身,又向对方介绍,“这便是我家主公!”
“下官平阴令华新,拜见马将军!”他一整衣冠,恭恭敬敬一揖到地。
“华新……”我对这个少见的姓氏反应不大,姓华的人除了已死的华雄和草野名医华佗之外,好像没有太出名的,“你不在平阴城好好治理百姓,跑来找我做什么?”我微微一笑,“难道是想替大汉天子刘协陛下诛除国贼?”
这几天我的心情开始转好,要不然也不会自比国贼啊。
华新慌忙摆手否认:“将军言重,下官岂敢!”
我也摆手:“我只是随口一说。”
“下官与北海管宁相交莫逆,去年管幼安随将军回到洛阳,多次与新讲起将军在辽东的所作所为,更仔细讲过将军的为政之道。新深慕将军之志,故而自请拜见将军。”华新慷慨陈词,须眉微微颤抖,“华新不才,愿为将军大业献一份力。”
“管宁?”我不由一怔,记忆之中忽然跳出了一个名字。
华歆?
与管宁一起菜园锄金、最后被管宁割席断交的那个华歆?
想起这两个小故事,我顿时对眼前这个家伙的人品不抱好感。
虽然管宁是个老顽固、一根筋,但其道德人品却是公认的没得说,而他不屑交往的华歆,明显是个势利之徒。
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之徒,但我记得……这货最后可是位居三公,成为曹丕极为倚重的一位大臣。
有才无德之辈?
我轻轻问了一句。
“主公?”陈到在我身边出声提醒。
我清了清嗓子:“华县令盛意如此,实在令马超感动万分。说实话,超自出生以来,还头一次有大贤大才主动来投于我,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了,难以适应呵。”我呵呵笑了起来。
“将军一战而败吕布,威名振于四海,加上这多年来南征北战未尝一败的战绩,隐然天下名将之冠,今后依附于将军的人才必将越来越多,华歆只不过是最懂形势,行动最快的一个人罢了。”华歆微微一笑,态度毕恭毕敬,但也不卑不亢。
“哦?”我感到眉骨不由自主地一抬,“你和李典说的很像,看来……吕布同志在宣传扩大影响力方面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谢谢你啊,吕布。
“不知将军的意思……”他踌躇着问道。
“我谨代表我个人热烈欢迎你的到来!”我跳下马背,依足了礼节向华歆施了一揖。
他立刻得寸进尺:“冒昧请问一句,将军何以用歆?”
你这哥是不是太现实了?
我微一沉吟:“我现在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可以帮我谋划的文士,你刚好填了这个缺。”
华歆目光一闪,似乎颇为欣喜,当即改口向新主人示忠:“属下必将尽心尽力为主公效力!”
“那就随我走吧!”我挥手招来了追命,准备上马,“去弘农为我好好谋划下将来吧!”
“主公不急!”他急忙拉住了追命的缰绳。
追命似乎对于这个陌生人并无好感,张大了嘴巴朝他喷出一口气体。
“怎么?”我安抚了一下追命,反身问道。
被疑似有毒气体熏得不轻的华歆紧闭着双眼摇晃着脑袋:“属下有重大消息要汇报!”
“什么消息?”
“大汉……即将迁都!”他目光闪烁,明亮如星。
卷九【绝处逢生】完
卷十 乱世再起
1 大汉朝迁都前夕
我觉得华歆一定是被追命的口气熏晕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不理智。
“千真万确!”他看我听到如此爆炸性的新闻后都毫无反应,急忙拿出铁证,掏出一卷薄薄的绸布,“这可是马太保亲笔告诉下官的!”
马太保?我半信半疑接过,信的内容很短,只不过区区数十字。
“子鱼亲启:
袁曹二贼猖狂,汉军多败,罕有胜绩,生者不过十之三四,朝中百官已是惶惶。况有马超蠢动于京左之外,京畿实不得安宁。公卿众议,五日后移都于宛城。君之平阴,乃频临弘农要冲之地,区区一县,恐难挡马超之威,愿君早作谋算,以免自蹈险境。
老朽日磾伏案于四月二十。”
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怀疑:“马太保和你……”
虽然马日磾是我二大爷,但我也没怎么和他通过书信,对他的字体并不熟悉,所以根本无法辨认这封简信的真伪。
“马太保待属下有若子侄,歆尊太保若师,”华歆解释道,“当年便是太保公保荐属下为孝廉。”
“哦……”举荐孝廉对东汉政界人物确实意义重大,我略信了几分,但依然心存疑惑。
“迁都本是大事,但这数日之间,洛阳内外已是尽人皆知,早不是什么绝密之事了。”他微微笑道。
我点了点头,又看信纸:“五日后……就是明日?”
“是!而且有大批公卿家眷已经提前向南转移。”
家眷?我心头微微一动,猛地紧张起来。
“叔至!”我朝后招呼了一声。
陈到紧跟在侧:“主公有什么吩咐?”
“你立刻前去洛阳联系吴石,”我想起了这位早早就带兵潜入敌后的旅长,“争取将我们的人全部带出来。”
“带多少人去?”
“你的人,全部。”
他点了点头:“我需要主公亲笔手书一封。”
“不需要吧?无论是几位先生和文远等人,还是琰儿她们,一看到你就应该明白吧。”我笑着说道。
他仍然坚持:“这个时候,实在太过敏感,属下想还是谨慎些好。”
“也好,就如你所言。”我当即撸起袖子动笔。
“吴石与陈到均为我所遣,诸位当随之,我将静候于弘农。马超。”
我想了想,点着纸面对陈到嘱咐:“这张给我的内眷。”
陈到在纸面上扫了一眼,连连点头。
我拎起笔,又写了一张。
“吴石与陈到均为我所遣,诸位或退弘农相聚,或留汉廷伺机。若有不决之事,由王、程、贾三老共断之。万事小心为上。马超。”
“这一张给我的部属们。”我朝尚未干透的墨迹上哈了口气,交由陈到。
陈到珍而重之地将两张信纸卷起,分别装入两根竹管之中:“属下这就动身前往洛阳,请主公在弘农等待好消息。”
我笑着点了点头,与他告别。
近三百名骑兵呼啸着离开了平阴。
一道烈风毫无征兆地掠过平原。
铁蹄卷起的飞尘在一瞬间被狂风吹拂得干干净净。
我眯着双眼,努力辨别他们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宣告失败。
“要迁都了吗……”我搓着下巴思忖,“这真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主公,以我军如今的士气,不妨直取洛阳。”存在感极低的梁聪从程武的阴影中钻了出来。
“洛阳啊……”我有些心动。
说实话,面对这天下第一大都市,经济、政治、文化、交通中心,我不心动是绝不可能的。
“想让我奉天子以令诸侯?”我选择了这个比较委婉的用词。
他有些惊讶:“奉什么天子?!杀光满朝文武才是王道吧?”
对于如此极端的想法,我只能表示无奈:“这话只有秦阵才能说得出来吧?你好歹也是官宦世家,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有水平的话?”
梁聪尴尬地一笑,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主公,”太史慈驱马上前,建议道,“不如静候汉朝公卿迁都之后,我军再占取洛阳吧。”
“洛阳是天下之首,我若轻易占领,恐怕天下州郡诸侯不会袖手吧?”华歆却不赞同。
我不以为然:“天下有德有智有力有勇者得之,河南偌大好地,数十万人口,与其让袁绍曹操占了白白增强了敌方的实力,不如我方好好经营,不失争霸天下的一块根据之地。”
华歆微一低头:“主公有此进取之心,幸甚。”
我看了他一眼,挥鞭东指:“我意已定,今日向东南行进二十里后再扎营休息!”
身后马蹄之声骤然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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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暗之时,大军已在北邙山脚驻扎下来。
草草用过了晚饭,独坐大帐之内,我反而觉得有些静不下来。
向东南不过三十里,就是当今大汉的首都之城,再次面对着这座雄伟的古城,我确实有些不安。
我最终还是揭开了帐帘:“传令几位营长,到我帐中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