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京兆尹,邴原。”
邴原虽然身为京兆尹,却一直也兼任这司隶副尉的职权,实际上就相当于三辅(即京兆尹、左扶风、右冯翊三郡)的军政长官,对于治理地方已经相当具有经验,用来治理刚刚平定的大半个益州,无论能力还是资历,都再合适不过。
果然,这一次荀攸也没有反对,他拱了拱手:“王上英明。”
我搓了搓下巴,却对自己有些困惑:我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在考虑手下将领的时候,我竟然会忘记了这位在马家王朝的奠基路途上战功最为显著的大将,自己的大姐夫……
这是为什么?
47 开发荆南大战略
紧接着,在五月十一日的大朝会上,荀攸向文武百官们通报了益州的军事胜利,并做出了令庞德带兵前往益州的决定。
程昱也代表我宣布了邴原由京兆尹升任益州刺史以及相关州郡要职变动的命令。
贾诩与刘政则负责为杨奉、栾晨及有功将士增加食邑户数、按战功予以奖励。
由于我缺席了近一年的朝会,我也没有皇太后、太后、太子在朝政方面指手画脚——事实上,根据转述,在我刚刚昏迷的初期,确实有官员建议让正宫王后蔡琰以女主的身份垂帘听政,但结果是……不仅蔡琰和蔡邕父女坚决拒绝,而且朝中包括祢衡、贾诩、程昱在内的几位重臣也表示了反对——所以到目前为止,中央以下各级政府也逐渐适应了新朝日趋成熟的执政模式。
而我也可以感觉到,自己这个君主存在的必要性确实在逐渐地降低——这是我之前乐于见到的,尽管在看到缺了我的政府依然能够流畅运转时,自己心中也难以避免地会产生一丝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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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潜意识里为了彰显自己存在的意义与价值,我提出了开发大荆南的战略思想。
荆州南部地区,主要是指长沙、武陵、零陵、桂阳四个郡,这四个郡的幅员广阔,包括了前世的湖南、贵州的大部,湖北、四川、广东、广西的一部分,从面积上来说,恐怕比司隶全境都要大了许多;而从人口上讲,四郡总共接近八十万户、三百万的人口,也是不容忽视——何况,这三百万人还不包含大量的隐匿山林的百姓,以及难以统计的混居蛮夷。
这个时代的开发,一般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修缮道路;二是开垦耕田;三是迁徙人口。而这三个方面对于开发荆南四郡,都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时代的荆南地区,几乎没有经过大规模的开发,连绵的群山虽然绝对海拔并不算高,但对于百姓出行却是难以逾越的障碍,而我若想以人力在短期内疏通交通,只是天方夜谭。
山地众多,自然为开垦田地发展农业带来困难;而这些地区地广人稀,人口素质和技能普遍偏低,也需要从人多地少的中原地区迁徙来一部分熟练掌握各类技术的各种行业的百姓。
我也没指望两三年便能把天堑变通途,只是提出这个想法,让国渊的农部和韩馥的工部有个事情去做。
而这个高瞻远瞩的战略刚刚提出,贾诩的户部上上下下已经小脸煞白了。
作为国家的财政大臣,贾诩更是眉头紧锁,几乎把自己长逾一尺的胡子都扯了下来。
我连忙告诉他们……这是个长期规划,至少要进行两年的前期研究,不会立刻予以实施,他们的神色才镇定了许多。
尽管如此,但是在两天后贾诩还是慎重地告诉我,经过初步预算,想要将我脑海中这伟大的构思变为现实,至少需要一千个亿的资金才能小有成就,而且随着朝廷对山地的开发,必然涉及到将山上的土著迁移下山,这必然要持续地在荆南四郡派驻数万部队对其进行征讨、镇压,这期间当然也要源源不断地花费大量的军费与粮草。
开山修路要花钱,迁徙百姓要花钱,这我当然知道——区区二十万并州匈奴就花掉了我接近十个亿的财政资金,何况要将百余万中原百姓迁徙至数千里远的荆南之地,所需花费必定是个天文数字。
而贾诩又告诉我,这一年间,国库里的财货稍有增涨,目前能够动用的大约在三百二十亿左右,但按照目前的财政情况来看,每年国库的财政收入恐怕超不过三十亿,想要达到一千亿……至少需要二十年——前提是这二十年间天下无灾无难,每年都是丰收年。
所以,我只能让贾诩先想办法进一步改善国家的财政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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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王允病死的消息广为传开后,我也陆续收到了许多人的奏书,包括他的弟子宋翼、我的老丈人蔡邕、兵部部长荀攸、尚书令荀彧、法院副院长曹操以及大批并州出身的官员,甚至军中将领吕布也为其说情。
我本就不是个残忍好杀之人,何况王允当年还将貂蝉送给了我,便大方地令就任益州刺史的邴原派人将王允的尸体和家眷送回老家并州祁县,沿途郡县都要加以礼遇。
同时我追赠王允为界休侯,由他的长子王奇继承,食邑三百户,也算解决了王家一族的温饱,也为我稍稍赚取了一些仁义的名声。
但我错了,就在六月初的时候,一封来自扬州的“大汉国文”来到了我的案几上。
文中,大汉朝廷怒斥我逼迫大汉重臣王允,并卑鄙得趁他益州内乱且王允重病之时落井下石,非堂堂大国之所为;更痛批马腾不明不白死在洛阳,所享受的待遇竟然只是郿侯!
对于这封莫名其妙的敌国文书,我甚至懒得让礼部回复他,只通知新任的徐州刺史甘宁派出一队精兵挑动一下刘协和群臣们刚刚安宁不久的神经。
不久之后我就听说,刘协吓得开始督造战船准备逃亡海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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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禁欲时间太长,这些晚上,我仿佛又回到了初尝男女之事的年纪,每一夜不来两发根本睡不下来。
然后我后院里的貂蝉、吕玲绮和小娥便陆陆续续发现自己中了枪……
而身为正宫的蔡琰则更是不幸……她是第二度中了枪。
虽然她们似乎都很开心,但我却忽然有些头疼: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利刀旁的汉字似乎并不太多啊……我该拿什么给儿子们取名字?
但还有一件事情令我更加头疼。
谍报司的探子传回了这么一条消息:在大汉王朝现在的首都,扬州会稽郡山阴城——刘协将山阴改名叫做南京城——最近正在通缉一名新中国的奸细。
那是一名很年轻的女子,她之所以被发现身份,是因为在进城检查时被发现了随身行礼中藏有一幅新中国国王的亲笔诗词!
在行踪败露后,这名看似年轻娇弱的貌美女子当场一脚踹死了两名对她动手动脚的城门守卫,然后抢过了守卫的兵器,连杀数名士兵,一路逃逸而走。
这个貌美却凶悍的女子,她叫海棠……
48 淮北特产酒与肉
六月中旬以后,闲来无事的我开始带着随从微服出访。
除了典韦、贾穆、梁聪及五百名轻骑侍卫之外,只有负责起居司的法正和白发陪同。
本来我还想带上弓马娴熟的吕玲绮,但她不幸和蔡琰、貂蝉一起中炮,为了保险起见,我便让她们留在洛阳安心休养,只带了小昭与双儿。
此时已是盛夏,我却自找没趣地往东南方向行进,因而越走越是炎热,尤其是内功恢复了大半但仍未突破八重境界的我,每次一运气便如气血上涌,浑身燥热难以自持。
所以我才带了两个妹子啊……
反正六七月间,各地都平安无事,朝廷也有难得的几天清闲,过了七月,南方便要率先进入秋收,各级官府不仅要做好保障,也要开始一年的税赋征收工作,等到收完税赋,紧接着便是年终的大考评,直到十二月上旬,才能再次略得清闲。
于是我正好趁机巡视一下从未去过的徐州地区。
这一路自出洛阳,沿途经过颍川、陈留、梁、沛郡。
在沛郡,我特意去相县县城看望了一下我的前一任亲卫旅旅长庞淯。
提前得到消息的庞淯带着各级文武领着半座城池的百姓足足迎了十里地。
“臣庞淯……拜见主公!”他快步从人群中走出,颀长的身子一揖到地。
“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我一见面就毫不客气地批评他。
他倒没有“微臣惶恐”,只低头解释道:“臣是久未拜见主公,不知不觉便走了十里。百姓们来此更全部出于自发,臣一共只带了两百轻骑护卫主公,可驱使不动这万名男女老幼。”
“倒是会说话了。”我笑着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再将他扶了起来,“我久病初愈,这一路走了近千里,身子不由有些疲乏,便在你这里小住两三日,你这里的财政总还负担得起吧?”
“王上言重,”他忙又一低头,“王上能在沛郡屈就,是庞淯及全军吏民之福才是。”
我微微摆手:“废话太多,我不喜欢。”
他挠了挠脑袋,苦笑道:“主公已经是一国之主,淯虽然曾是左右亲卫,但当真再见面,还是不免紧张啊。”
“紧张什么?”我啐了一口,“好了,不要废话,你铁卫哥的肚皮都要开始唱歌了。”我指了指典韦的小腹。
典韦咧嘴笑了笑没有应声,只是舔了舔嘴唇。
庞淯连忙躬身一退:“城中酒菜已经备好,请主公与诸位兄弟快快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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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我随着庞淯来到了沛郡的太守府,扑鼻而来的是浓郁四溢的酒肉香气。
“主公,”庞淯示意侍女端了一盘子水果拼盘放在我的案前,“这些水果,在洛阳恐怕不大能吃得到。”
“葡萄和……石榴?”我笑了笑,“在洛阳是不太多,但我们在凉州时可已经吃得快吐了哟。”
他也笑了笑:“主公说得是,梁、沛之地的葡萄和石榴,虽然也是自西域经凉州传入中原,但味道与凉州各地所栽植的品种,似乎还是稍有不同,主公不妨尝一尝。”
我从盘中捻起两颗葡萄,轻轻抛入了口中,咬破葡萄皮后,一阵清甜的汁液泵流而出,果肉在舌面上翻滚,顿觉口齿之间满是冰爽滑腻之感。
“挺甜。”我朝他点了点头。
“铁卫兄也尝一尝?”庞淯忙向他的接班人推荐。
典韦一边摇头,一边忙着讲饭菜往嘴里加速运送,庞淯只得呵呵一笑,又招呼白发和梁聪进餐。
梁聪指了指盘中的一道菜,边吃边问:“这道菜……”
庞淯看了一眼,笑道:“这道是当地有名的菜品,俗称叫做淮北响肚,用的主要材料就是猪肚,现在是盛夏,因而又加了少量的宿半夏作为佐料,哦,宿半夏是淮北一带特有的药材,有清凉去火之效。”
我笑着夹了一筷子响肚送入口中,嚼起来“咯吱咯吱”声声作响,口感却无油腻,只觉清凉爽口,不禁点头道:“你在地方上干了两年,在吃食上倒是讲究了许多。”
“不敢,”他微微低头,答道,“这些也都只是民间特产,属下和以前一样,从不挑食的。”
“又没怪你,”我笑着朝厅中沛郡的官员们举起了酒樽,“诸位今日辛苦了,我敬你们一爵。”
“谢王上!”庞淯率先应了一声,捧起酒樽一饮而尽。
他身后众人轰然附和,纷纷举杯而饮。
我放下酒樽后,却又忍不住让身边的侍女添满了一爵,笑道:“这酒入口不错,酒香醇厚,回味悠长,也是沛郡当地所酿?”
“正是,”庞淯点头道,“相县城外有一座山,俗名叫做相山,相传春秋时宋国酿酒名家搬到沛郡,便开始在相山下酿酒,当年宋襄公会盟天下诸侯时,据说用的就是此酒。”
我摇了摇头:“宋襄公?你是拿我还是拿你自己和宋襄公相提并论?”
他哑然失笑:“属下失言,只是根据传言而说,可绝不敢有其他的意思。”
“好了,”我当然不会在意,提起筷子向四下里示意,“诸位等了本王许久,都请用餐罢。”
“诺。”众人纷纷提起筷子。
白发笑着看了眼自己身边一直在狼吞虎咽从未停歇的典韦一眼,摇头喝了一杯酒。
宴席到了末尾,我看众人陆续都停了筷子,这才开口问道:“我看地图,沛郡南面紧邻扬州的九江郡,我记得……九江太守似乎是当世才子边让?”
“呃……”庞淯迟疑了片刻,拱手答道,“回禀主公,边让早在三年前,旧汉朝廷迁都徐州时便辞官归乡了,此时的九江太守……是前任庐江太守陆康。”
“前庐江太守陆康?”我微微一怔,略有异色,“从庐江到九江,似乎也不算升迁吧?”至少从疆域和人口来看,庐江比起九江,还是略胜一筹,“陆康在去年可是取得了旧汉朝唯一的一场胜仗啊。”
“因为对于现在旧汉来说,庐江已经是西部重镇,刘协恐怕不放心交给陆康。”
“那交给了谁?”
“太尉刘虞。”
我沉默了一下,摇头道:“那东面呢?”
“丹阳是司空皇甫嵩镇守,吴郡是大司马张温亲自把守,至于刘协所在的会稽郡,则由卫尉淳于嘉一并负责。”庞淯将扬州最重要的三个郡的情况简要地介绍了给我。
我微一思索,颔首道:“刘协已经避无可避,以后的战争的惨烈程度必将超乎以往。”
“主公所虑极是。”庞淯附和道。
“你沛郡之下兵力如何?”
“去年裁兵之后,现共有骑兵五百,步弓四千。”
“四千五百人……对于一郡来说,并不算少,”我轻轻敲了敲案几,“虽然朝廷最近决定以休养生息为主,三年内不对扬州采取行动,但你们作为边郡,务必还是要掌握敌军的动向,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了警惕之心。”
庞淯肃然应道:“谨遵主公吩咐!”
说完了正事,我又和这位曾经的心腹聊起了家常:“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成家了吧?”
他张了张嘴,身后一名年轻些的属下已经快嘴说了出来:“再过几天,庞太守连儿子都要生下来啦。”
我微微一惊,笑道:“我外放你做官不过三年,什么时候成的婚?”
庞淯瞪了属下一言,低头答道:“是去年三月之时。”
“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