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八?”我有些激动,“我怎么看最多一千八?!”
“少爷明鉴,”赵承有些无奈,“这就是长安能作战的人马了,一万五精锐去了汉中,运粮的还有五千,城里新募集的几千人还需继续训练,也就这些金城士卒还能上马了,老爷只说你看着办,不过庞二爷没带多少马匹,少爷你想带多少都成……”
“他奶奶的……我要那么多马干甚?马能杀敌平乱?!”我爆了一句粗,然后急忙捂嘴回头四顾,还好还好,这次老太太没有出现。
“那便令士卒每人领三匹马,壮壮声势也妙。”贾诩长袍里着了轻甲,但并没有太大的实际作用。
“这……”赵承犹豫着看了看我,等待我示意。
我点头应允,而后问贾诩:“先生有何计策?”
贾诩轻笑:“区区一宋建,不死战亦可降伏。”
我热泪盈眶:“只恨不早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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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日。
近两千轻骑过陇城。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从陇城到长安,我们走了七八天,这次不足四日。
暂居陇城处理州务的依然是老大爷马肃。
这厮总算还像个爷爷,我们还未到城门,便引了一群下属推着吃喝用具迎了出来。
当他看到我身边仅有的不足两千的骑兵时,一时目瞪口呆。
“马腾你个王八蛋,就这几个人也放心让亲儿子来送死?!”他毫不留情地痛骂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然后问我,“这个畜生怎么不自己去送死?!”
我一边嚼着牛肉一边耸耸肩,表示了自己的无可奈何:“以他的能耐,以这点兵马,估计就只能来送死了,孙儿不忍心,只好亲来征伐。”
“啥?是你自己非要来送死?”老爷爷口无遮拦。
“死不了死不了,你放心吧。”我灌了一口汤,撇撇嘴:老头子干嘛总说去送死?太咒你孙子了吧。
然而老头子还是不放心,他搓了半天手,招呼了手下一人过来:“你把陇城里能上马的士卒都招来。”
等我喝完汤后,陇城里的士卒聚集完毕。
于是我军兵力凑足了三千。
马匹却数倍于人。
老头子一副坐卧不宁的神情,甚至多次表示要自己替我上阵,被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您就等好消息吧!”我翻身上马,吐出一块小骨头,拱手向老头子告辞。
全军随我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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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我路过了汉阳郡的治所冀城,并早已遣快马数十骑分赴附近武都、安定两郡令太守索令兵马,当我挥师赶到陇西郡治所狄道之时,随行兵力已达六千,各郡均是多应战马,而无余兵,所以我依然拥有万余没有骑主的战马。
“然则如何?”面对着良莠不齐的乌合之众,我再次问贾诩。
贾诩毫不担心:“我们带来的两千人大多是金城人否?”
我点头:“先生是想……去金城郡募兵?”
“并非募兵,而是拉人。”贾诩进一步明确了概念,“令两千金城士兵入金城郡,所识亲友及乡党近人,凡体健能斗者,皆可招来。”
说实话,我不觉得这计策有什么高明之处。
但是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同意。
因为我的脑子里,本来只有领兵直冲这一条“精妙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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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我看到了结果。
该结果令献计者贾诩本人都小小地吃了一惊。
除了征来数千一般程度的勇壮乡民,竟然也有一整窝羌人“慕名而来”!
这窝羌人属先零羌的一部,青壮年男子足有万余,原本依附边章,边章死后又依附韩遂,韩遂被杀后无人可附,便在允吾附近居住,我所带两千人中也有几百羌族兵,回家一拉一扯,整个部族几万人都要积极响应号召。
他们的首领带话说,愿意从允吾城直接南下,配合我围攻枹罕。
“文和先生,我记得这宋建与羌人关系并不差,金城又是韩遂故地,新服未久,你看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此时此刻,我当然要与贾诩抱成一团,细细剖析其中缘由。
贾诩同志满不在乎:“公子放心,羌人部族众多,又岂会一种心思。韩遂在金城……公子可否知晓,当年他不叫韩遂,边章也不叫边章,他二人杀了当地最大的羌人部族首领,这才偷改姓名,企图隐瞒,不过这事情完全包裹不住,金城无论羌汉,不会有谁惦记他的‘恩情’,而且以羌人向来的作风,料想他们不会有阴谋。”
“那我就回复说接受他们的配合?”贾诩说没阴谋,我就相信他们没阴谋。
“还不够,公子派几百人先遣千匹良马送往金城,以示诚意方可。”贾诩摇了摇手,“这帮羌人汉化已久,与汉人打交道,时常受骗,此次虽是自愿,但未必肯尽力,故而公子应先抚其心,壮其行,许以厚利,五日之后,破枹罕之时,与羌人共分财货。”
我哧了一声:“枹罕个破地方,能有什么财货?先生不会教我坑那些羌人吧?”
贾诩正色道:“宋建早年便与王国同时起兵,虽在枹罕小地,牛马财货岂会缺少?”
“和王国这厮一起?”我一拍大腿,奶奶的,这可是老资格的革命先辈啊,怎么也要猛搂他一票!“好,那便全依先生之意。哦,先生还是写下来吧,那些人该能看懂吧?”
贾诩点头:“写得平白简单一些,他们总有人能看懂。”
于是我拉来赵承,又让他招来三个百夫长,贾诩当面叮咛细节,便牵着千匹良马浩浩荡荡向允吾撒腿跑去。
羌人的回复是:将军重义,定然准时赴约。
于是我稍微操练了两天兵马,让老兵带新兵,至少学会了随着我冲杀回转,其它的东西,学不会不要紧,因为我也没学会多少,再说,咱现在也没条件是不?
但是,之后的连续四天之内,贾诩一再阻拦我围城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要定在二月二十五,据他贾诩的解释,那天的天气稍微好一点。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阵儿:这西凉如此干燥,整日万里无云的,一个月都难见一滴雨水,根本不需要测算。话说这测算之术,我更是压根不信——没有风云二号在太空飘着,你真能掐指算出五天以后的天气?
当然,我作为一名骨子里装满科学的大汉人,虽然我崇信无神论,对这些封建迷信的糟粕弃之如敝屐,但为了不伤害我刚刚才与之建立良好关系的谋臣,我不介意将这点小小的意见藏入心中。
天气不天气的,这不影响什么。
第二十四章 西羌大汉
二月的二十五日。
贾诩约定的时间将至。
枹罕城并不高伟的城墙远远可见轮廓。
这只万人骑兵队伍以不急不缓的速度,行进了近两个时辰。
百里的距离罢了。
没必要如此慌张。
贾诩在这几日间令士卒多备旌旗,力争人手一杆,以营造数千大旗呼啦啦迎风飘扬的壮观景象。
出发时天色尚未见亮,黑幕中罩着一层白霜。
“天气果然很好。”贾诩在黑幕中捻须而笑。
当时,我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漫天大雾!
黑漆漆的天,白茫茫的地,我们出发得虽然不晚,但一路上晃晃悠悠,也只能勉强在巳时赶到枹罕城外五里之处。
不用吩咐,我当然早撒出百八十名斥候,一匹匹轻骑奔向四方。
探马回报:近两万先零羌人在首领的亲领之下,已浩浩荡荡与我军汇合。
“如何破城?先围堵上数日?抑或直接攻城?”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我并不认为自己擅于攻城,所以不耻下问于军师大叔。
“围城为先。”贾诩即刻通令全军与羌族,对枹罕,暂且围而不攻。
“先生,是否就地扎营?”赵承前来请示。
贾诩又不自觉地捋了一把长须:“不要扎太多,浪费,装模作样扎上十来个就行。”
不过数日的适应,赵承已经渐渐习惯了贾诩的命令,我若不吭声反对,他便直接传下贾诩的命令。
而我,从来没提过反对意见——当然,时日尚长,说不准到了什么时候我忽然众神附体灵光一现提出一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妙计来——当然,我并不抱希望。
“公子,可冲锋否?”贾诩忽然问我。
我毫不迟疑点头:“围城之下,莫非先生尚有伏笔?”
“是。”贾诩同志略一沉思,“公子领此处老兵一千,并请羌人精壮三千,绕过枹罕,埋伏于城西。”
我一怔,随即笑道:“先生之计,超已明了,但何必又要羌人?”
“围城三面,而大雾漫天,我军荆旗蔽空,宋建不知敌数必不敢攻,枹罕城小不能长守,只能向西窜往白石,虽是逃逸,但未必轻易能胜。而羌人又好狠斗勇不吝死伤,或可助公子破之……”贾诩说得极为平静,这只是他的小计罢了。
这是暗示我以羌人为主力厮杀吧?我默想道。
其实我并不认为宋建在被我埋伏的情况下还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但基于预防万一的考虑,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我领着一千金城老兵前去向羌族首领讨要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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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人倒是很客气,他们被汉化的时间已久,基本上都能说些正常的汉话,也用不着翻译之类的工作人员指手画脚,那个貌似叫做迷图,还是什么,大概是这个音的,很爽快地将他的儿子推到我面前:“少将军看我儿子如何?”
他这儿子称得上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身上未着铠甲,透过衣衫能清楚地看到一块块贲起的肌肉,端坐马背上的身子丝毫不晃——他们并无双侧马镫——手中一口半丈长的大刀,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当然,我也绝对不希望他还是一名智勇双全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全才。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大多时候都经不起推敲。
但是,此人能够死命冲杀,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所以,我很满意地笑了:“首领客气了,破城之后定然不会亏待羌族同胞。”
迷图首领毫无心机地呵呵而笑。
他的儿子及三千精壮同族被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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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多大了?”我十分亲切地与这名小弟交谈。
“俺……”羌族小弟低头摸马头,看着十根指头一阵苦思冥想。
“刚刚十八岁了!”他忽地昂首挺胸,极其兴高采烈地宣布。
我忍不住以手覆面,神不知鬼不觉抹去眼角隐隐闪烁的泪痕:多好的孩子啊,竟然是这样!
都是教育惹的祸!
若是每个大汉子民都能接受五年义务教育,我大汉何愁不兴?!
我暗暗下定决心:他日若能得以喘息,定然在解放区大力推行教育事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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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叫什么?”我继续询问着这名十八岁大汉。
“俺……”大汉仰头看天看云,陷入了沉思。
这个需要思考多久?!
我正准备再弹一次眼泪时,大汉沉声说:“俺爹叫俺真真。”
“真真?这么娘?”我一怔,急急掩口,四下张望,并未发现有人察觉,稍稍放心下来。
“不是真真,是阵阵!”大汉倒颇为不悦,及时纠正了我错误的发音。
“哦哦,”我打了个哈哈,“阵阵!”
这位身兼小弟的十八岁小将军终于满意地“呵呵”笑了起来。
我心里偷偷骂了一句:什么破名,不管叫真真还是阵阵,都感觉恶心异常啊,不知道有没有有机会给他换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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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领着四千精骑,辞别了贾诩与赵承的旌旗大队,在大雾的掩护之下,远远绕过了不算大城的枹罕,潜伏在枹罕与白石之间某段河岸附近,距离枹罕西门约十余里。
半个时辰已过,我散出去溜达的探马却仍无敌军的消息。
“少将军,还打不打啊?”闲得蛋疼的阵阵将军甚至已经伏在马背上睡了趟回笼觉,睁开惺忪的睡眼后颇为不满地抱怨,“宋建不会根本不从这里过吧?”
我抬腿将他踹飞:“本公子料事如神,区区宋建,不足为惧!”
阵阵将军惨叫着落地,而后满身泥草如同野人般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来,极为佩服地仰望我:“少将军年纪不大,力道却如此强劲惊人啊!”
这个人人不久之前明明如同一个白痴一般,怎么忽然连这种蹩脚的拍马屁功夫都学得有模有样了?我暗暗惊叹人类的奇特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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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放哨的士卒快步来报。
“上马,备战!”我从草地中拔起长枪,一把撸去粘在枪尾的一圈泥巴。
野人阵阵一声怪叫,急忙爬上马背,抽出腰间大刀,便要驾马冲杀出去。
我急忙探出长枪,横挡在他胸前:“喂喂,还没看到人,你冲个毛啊!”
他不服气地翻了翻眼,却不说话。
我静静地等待着,这个地方处于必经之道,地势也较为隐蔽,伏击之妙地——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会有这种地方,我大汉国土纵横万里,哪里没有低洼隐蔽之处?
最后一波斥候归队。
敌军距离不出半里,大雾中我能够隐隐看到黑影,已经能感受到马蹄与车轮的响动。
“举弓,上弦!”
我以口衔枪,探手摸弓搭箭,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几十丈的距离,刚好足够战马启动并达到速度全开,四千轻骑从侧面斜斜冲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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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谁来号令,四千只利箭破空!
至少有两三百人倒地。
当第二波箭雨射出之后,敌军才恍然般地开始惊慌失措地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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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手将弓塞入鞬中,右手已握紧了长枪。
纵马笔直推进!
第二十五章 坐地分赃
有人怒吼着从我身旁飞奔而过。
怒吼,却饱含了兴奋。
我心中暗自赞叹:这小阵阵真是积极的冲锋队员啊,没有丝毫的胆怯。
三千羌族青壮紧随着首领野人从稍稍放慢骑速的我身边擦过。
我一时间心神荡漾,鼻头忍不住一阵发酸:老子总算可以享受主将的待遇了:一堆小兵主动挡在我前面将我抛在大后方,让老子一个人冲锋在前身先士卒的日子见鬼去吧!
于是我一声唿哨,令身后千人小队随军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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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连人带马完全刺入敌军中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