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我有什么错,凭什么我就该替他们接了这烂摊子,凭什么?”
他的恶言恶语犹如当头一棒击打过来,我傻眼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后宫?这些莫须有的指责让我的怨忿也在顷刻间爆发出来,我挣扎着站起身,外面虽是阳光和煦,可我全身冰凉,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果然是无德无能,才只会把气撒在女人身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了?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太后为何把我嫁于你,你应该去问太后,你以为我乐意吗?太后懿旨,我能抗旨不遵吗?我是不知道你在哪儿听了这些闲言碎语,有本事我们一起到太后、皇上跟前对质,无非就是搭上这条命,也让你那高贵的脸面得以澄清。别以为就你受了莫大的屈辱,我虽是女流之辈,可我凭什么就该这样任人宰割、任人羞辱。”
他气急败坏还想再打我,这次我面不改色瞪着他,就算被他打死我也不甘如此忍气吞声,看我这样,他反倒放下手,恨恨地说:“无风不起浪,清清白白又怎会无端端有这些传言,更何况洞房花烛夜他就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为什么,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夫人,为什么还要见面,如此羞辱于我?”
“我不懂你的意思,总之,我问心无愧,信不信随你。”
他茫然地看着我,然后转身步向桌子,眼睛又盯向桌上的字,忽然他再次勃然大怒,拿起那张写着《凤求凰·琴歌》的纸,不过是瞬间,那张纸就变成一堆碎片散落在地,可他依旧不解恨,风卷残云般把我桌上的笔墨纸砚通通狂扫在地,同时还不断吼骂道:“我向来不喜欢读汉人的书,可这个我看了无数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仰天大笑,笑得我心里直冒冷气,“真是可笑,可笑之极,他在向我的夫人示爱,我居然一知半解。如今呢?你写这个为的是什么,与他遥相呼应吗?”
说完他疾冲而来一手抓起我的衣襟另一只手挥起眼看就要狠狠打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菱香突然冲进来紧紧拉住他,这更加激怒了他,抓住我的那只手使劲把我往书桌推去,我的头就这样撞在桌沿上,额头转瞬鲜血直流盖住了我的半边脸,我恍恍惚惚瘫倒在地,闭上眼睛,耳边传来菱香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第十章 情薄缘悭
一夜的迷糊,一夜的疼痛,待得完全清醒时已是次日中午,菱香片刻不离守在身边伺候,双眼哭成两个红肿的核桃。
三日后,我不过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菱香进门看到便催促我回床上躺着,靠坐在床,菱香的疲累样子让我心疼,不由感叹道:“菱香,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菱香“哇”地一声放声哭出,趴在我腿上不停抽泣,“小姐,老天不开眼呀,为什么要让小姐受这些苦,非把人活活折腾死呀!”
轻抚菱香的头发,虽有气无力但还是尽力宽慰她,“菱香,看你说得这么凄凉?什么死不死的,有你这么照顾我,我好着呢?”
菱香抬起头,泪眼迷蒙中突然蹦出难以平复的气愤,“小姐,奴婢要回去告诉老爷,姑爷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小姐一个弱女子,他居然下得去手。别的不说,大公子若是知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非揍他一顿不可,好为小姐出气。”
“菱香,你不是一向都避着洛舒大哥吗?你刚才这口气仿佛倒挺热络?”我眉眼含笑打趣着她。
菱香有些不好意思,“那是从前,这两年奴婢确实觉得大公子他是个好人,却也是实心对待小姐。”
“是呀,家里人都很疼我,”抹去她脸上残留的泪花,我郑重其事给她下了死命令,“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既然你知道大哥的脾气,就更应该守口如瓶,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至于我与赫桢的事,我自会处理,如你所说,我能管好奴才们,我能打理田庄,我还不能处理好与赫桢的关系吗?”
菱香显然持有疑虑,“小姐的本事奴婢毫不怀疑,可万一姑爷再动手,小姐如何保护自己?”
突然她脸上一道亮光而起,喊道:“对了,小姐可是皇太后亲自指婚,要不进宫求太后给姑爷下道懿旨,从此再不准打小姐。”
“菱香,”这丫头还真不把太后当外人,“你以为太后的懿旨随随便便就给,你当大街上买白菜呢?这是自己府上的家务事,我自己能解决,你放心好了,去忙吧,我睡一会儿。”
说着,我便躺下,菱香不再吱声,但也没出去,拿了刺绣在一旁忙着。我侧睡转向床里侧,菱香这一提太后,我心里百般滋味涌出。太后一道懿旨把我推入深渊,我对太后的怨愤一直深埋心底,我只盼这是最后的懿旨,从此都不要再和太后有任何瓜葛。
至于求太后做主,责备赫桢,这就更不可能,若太后追问赫桢为何打我,我能说是因为皇上吗?赫桢一句句的斥责无不冲向皇上,就连岳乐也曾说过我与皇上关系匪浅,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却是一片茫然,乱,纷乱如麻,剪不断,理更乱。
正想着,门外传来阿布德的求见,菱香过去开门询问,他说请我到书房,将军爷要见我。
菱香一听,立即拦在门前,“姑爷非要了小姐的命才罢休吗?我们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这样?那就先打死菱香吧!”
我赶紧起身,正收拾着,就听阿布德说道:“菱香,你一个奴婢,主子们的事情你要死要活做什么?”
我来到门前,拉开菱香,“阿布德,别理她,别往心里去,她也是心疼我才这样。”
阿布德点点头,却又语重心长对我说:“爷打伤夫人的那晚进宫赴宴,回来后这几日就一直在房里不言不语,谁也不敢靠近。夫人,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要不是心里难受之极也不会这样,夫人虽进府不长,可老奴这双眼睛也看得明白,您是个好人。如今还请夫人过去,有什么说个明白,有误会就消除误会,这样下去终究不合适呀!旁人说三道四,那终究是闲话,自个儿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我毅然走出房门往书房而去,阿布德紧跟其后,走出一段路,菱香匆忙追来扶住我,看她眼中布满忧虑,我送她一个浅浅微笑,给她安慰也给我鼓励。
阿布德和菱香侯在书房门口,我推门进去,返身关好房门。呆坐在椅子上的赫桢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枯槁,没刮脸胡子拉碴显得更加沧桑。我坐下来默默看着他,静静等着,等他开口还是等他动手?
从我进屋起,他就一直面无表情紧紧盯着我,沉寂许久才咬牙切齿愤愤说道:“看你这一脸的憔悴样,你的好皇上看见了还了得。见我独自赴宴,失望之情毫不掩饰,居然还厚脸皮地追问原因。”
怨恨的目光愈发汹涌,“听到我说你不守妇道挨了我一耳光,他居然不顾体面立刻就赏给我一耳光,我气急难平,直说你磕破脑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恐怕命不久矣,他冲过去拿起佩刀就想砍了我,要不是安郡王冲进来抱住他苦苦相劝,我怕早已是刀下亡魂,这大清朝我是因为打了夫人而被皇上诛杀的第一人。”
突然,他放声大笑,只是笑声中满是凄凉,笑声停止,凄凉转而注满他的眼眶,“夫人,解气吗?有皇上为你出头,你还留在我府里做什么?这将军府太小,容不下你!”
我闭上双眼低下头,只觉背脊起了一阵冰冷的抽搐,渐渐扩展到全身,接着又刺向心房。
我睁开双眼哀怨地看向他,“到底要我怎么做,你们才会满意。皇上的想法岂是我能控制,如若步步相***,我甘愿一死了之,但绝不是因为我做下什么亏心事,而是因为我一介女流无立足之地只能如此成全了大家!”
他冷哼一声,嘲弄道:“一死了之?别说是死,就算你掉根头发他都不会饶我,我才想问问,我该怎么办,你们才满意?”
心酸和无奈把我推进回旋无止的漩涡,不只是我,赫桢也被困于其中,顷刻间我意识到,不止是我满腹怨恨,赫桢也一样,我们此时可不就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吗?
我们俩就这样无声无息坐着久久不语,最后他起身走去,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红色雕漆方形盒子交给我,盒子四面雕着精致、美伦的花卉图案。
我疑惑不解地看向赫桢,他悲伤地回望我,“新婚之夜,皇上差吴良辅送来两件贺礼,一是名为‘喜上眉梢’的羊脂玉佩,另一件便是这个盒子。吴良辅千叮万嘱这是给夫人的,只能夫人自己打开,当时我正在酒兴上,哪里顾得上这些,吴良辅一走我便迫不及待打开瞧瞧。”
“我向来对汉人的诗词歌赋反感,盒子里皇上写的字我能读出,意思却是似懂非懂,可我总该弄清楚是什么意思吧?等我完完全全明白其中含义,气愤填膺之余就是追悔莫及,早知如此,我宁愿做那盲眼瞎心人,你我既有名分,就该糊里糊涂坐实了夫妻,这本就理所应当。怨只怨我违抗圣意私自打开,从此便一头栽进这无底深渊,再无路可逃。”
我抱住盒子,抬头看向站于我跟前的他,他抬起手捋了捋我因为包裹伤口而被压住的一缕头发,“墨兰,你我虽有夫妻的名分,可我们之间远隔千山万水,只得作罢。虽未曾有情,可你还是把府里、田庄管理得井然有序,我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阿布德说得对,有你这样的夫人,是我的福气,别的不说,你对这个家确实是一心一意。我走了,还望你好生照顾浮萍,它日顺利产子我赫桢也算是后继有人,拜托你了!”
说完,他朝门口走去。“赫桢,”我叫住他,放下盒子,走到他身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觉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却从来不曾想过你也一样。既然我已是你的夫人,我保证,再不会见皇上,以后也不会去找公主,真的。”
他转过身眼中滑过动容,但很快又充满无奈,“墨兰,该是怎样便是怎样,日后的事情你我都无能为力。”
言毕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扬长而去,看着他的背影,阵阵寒栗汹涌扑面而来,我仿佛觉得他走进了浓浓迷雾中,就这样越走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我回身拿起雕漆盒子,慢慢打开,里头也就一张纸,上好的宣纸,展开看来,原来是皇上亲笔书写的《凤求凰·琴歌》: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第十一章 一城三主
“墨兰,随我进屋去,你在这院里坐着一动不动就是半个时辰,还说喜欢我给你泡的茶,这茶都凉了你连看都没看一眼,方才日光还算柔和,转眼就这般毒辣,快来。”莲芯说着扶起我,一同走回屋里。
她给我重沏一杯茶,站在我跟前仔细验看额顶发根处,“这落疤可是躲不了了,还好藏了不少在发丝里,不然这娇美的面容怕是要留下遗憾。容我想想,听说姐妹们有个秘方可以消除疤痕,我打听打听,给你讨来,否则实在是令人惋惜。”
“莲芯,没什么可惋惜的,这心都已被遗憾撕得支离破碎,还在乎这脸做什么?”
她坐着我身旁,怜惜的神色浮然而起,“快别这么说,让人心疼。公子他一听说将军爷打了你,不顾一切就要冲出去为你打抱不平,即使听说人去了通州大营,还叫嚣着要追到通州去。你这个兄长呀,十足的火爆脾气,一想起来,我都后怕不已。”
看看她,连数落洛舒大哥的神情都是那么娴婉,即便洛舒大哥是一匹烈马,在她面前也能转瞬化为一只乖乖听话的小羔羊。
“莲芯,哥哥的心思我知道,为什么不应了哥哥,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名分这些东西又管它做什么,爱意拳拳,诞育子女,不是顺其自然吗?”
果然如洛舒所说,一向恬淡的莲芯听到这里脸色忽变,她站起身走到窗户旁,看向外面,我紧跟至她身后,“莲芯,哥哥有什么不好吗?人无完人,他当然也有一身的毛病,可他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这个连我都敢信誓旦旦为他担保,别看嫂子都进门一年多了,他们始终都是分房而居。”
不知为何,本是要劝说于她,没曾想我却滔滔不绝任由自己的内心奔腾而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渴望见到他吗?不想就越发想,不念就越发念,就算他变得冷若冰霜,我还是不甘心念念不忘。若是能收回这份情,我又何至如此?汤神父的话是对的,我是赫桢的夫人,我为何不能学着去关心他,学着去爱他。”
“可是怎么办,这心为他而碎,已经碎了,再难拼回来。要是他现在就站在我跟前,要我与他私奔,要我为他生孩子,我毫不犹疑就与他浪迹天涯,哪怕是遭受万恶不赦的惩罚,我也心甘情愿。就是他说要对我负责,就是他说要救我于两难之地,可是天知道为何一夕之间,他不见了,待我再见到他,他已经不是那个我熟识的他了。”
我收不住的激动马上就变成了叫嚷,“莲芯,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有什么可顾虑的,即使明日就会天崩地裂又如何,天长地久终有尽,为何不珍惜眼前人,更何况这就是你内心期盼的人。”
莲芯回过头,惊愕地看着我,“墨兰,你我虽交心,可彼此都有所保留,贪享的便是一刻静谧一份淡雅,压下内心的欲望,回身又继续随波逐流。可今日的你?你可知你这番话燃起的火焰更胜于公子他火爆的脾气,你可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再清楚不过,大哥想要到通州大营找赫桢,我,我恨不得冲进郡王府,我恨不得砸烂他脸上那冷若冰霜的面具,我恨不得······”激动化为颓丧,我怅然坐到地上,泪珠滑落,哽咽道:“我想扑到他怀里,我想大声告诉他,我想嫁的人是他呀!莲芯,我都已望眼欲穿,你为何还要一再拒绝大哥,抓住他不要撒手,事过境迁,能够***的除了遗憾也就只剩苦涩了。”
莲芯跪下抱住我,我们相拥在一起,久久都没有松手。
莲芯出身明朝京城官宦人家,崇祯十七年三月,李自成率领他的大顺军攻入北京城,崇祯皇帝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