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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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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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船上,同心协力倒是真真切切。

日后的吴三桂或许会独霸一方以致自取灭亡,但目前的他确实是小心谨慎、不敢造次。三路兵马同在云南,但从地位上来说八旗军显然居上,即便平西王谋略在胸,可眼前的两路满军绝对占主导地位。皇上虽下令平西王驻镇云南,怕也是诸多事务他很难统筹。此番他书信吴应熊打探京城的消息,看来是期盼皇上能给他实权,好让他全权处理。

既然云南战事接近尾声,两路八旗军想必不久后就要返京,信郡王多尼肯定要回京,皇上不会让王亲驻守边塞,至于会不会留下满军同守,我还真不知道,这恐怕要看皇上对吴三桂的信任有多少。

“墨兰,皇帝哥哥把我下嫁应熊,不就是因为倡导‘满汉一体’吗?到如今,怎么不见全权交给公公呢?哎呀,你倒是说话呀,光是看着我,我能猜出你眼睛里的东西吗?你还是留着给皇帝哥哥猜吧,给我个明朗话!”

孕妇的心浮气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早不耐烦了,我真是为难,小心斟酌之后,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皇上一直致力‘满汉一体’,从未停步,不止步伐坚定,甚至还越迈越大。皇上只求真才实学、忠心耿耿,至于是满是汉,他却是看得开。皇上给不给,不要妄自揣摩,只需认认真真做好事情,比什么都强,这就是皇上给予的标准。回去叮嘱额驸,不要过于四处活动,纷纷示好,以求大家到皇上跟前帮衬两句好话,反倒惹皇上猜疑,皇上自有主张,自会定夺。”

若不是公主,我断然不会这般坦诚。皇上最反感别人对他指手画脚,这恐怕也就是他与太后时常起冲突的原因,不是太后的建议都不对,而是太后的气势太强迫。皇上对自己的职权非常在意,他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妥协,即便是遍体鳞伤,他也要披荆斩棘一路疼痛而去,就说这“满汉一体”不知得罪了多少王亲贵胄。

公主总算松了一口气,一阵凉风吹来,如释重负后的笑容在风中格外明媚,“墨兰,我信你,你说的肯定没错,我会和应熊说,让他回复公公,尽管全心效力就是,皇帝哥哥不会偏心的。”

谁知,公主却又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早知这样,应熊也就犯不上打点吴良辅,一个太监,还是个有前科的太监,就算在御前伺候,又如何?想想从前和他勾结的汉官,下场多惨呀!他倒是有胆子,居然收下银子,还口出狂言说一定在皇帝哥哥面前美言。也就是应熊多想,我才不屑那种奴才呢?”

吴良辅怎么可以?皇上对他网开一面,如今又重新让他坐上内监总管的位置,莫非他好了伤疤忘了痛?虽说在皇上跟前他是奴才,可是皇上对他是有感情的,皇上从来爱憎分明,对于自己讨厌的从来都不给机会,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他却是会一再宽恕。

吴良辅对银子的追求又开始死灰复燃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说从来就没有熄灭过?又一次摧毁皇上对他的信任,再次背叛皇上,他如何肯定皇上会再次原谅他,我实在不敢想象。

抛开那些让人紧张的话题,我与公主兴致勃勃一起沿着环岛而建的游廊慢慢散步,这次的谈话转向公主肚子里的宝宝,好歹我也算是过来人,也可给她一些注意事项。

“墨兰,我期望是个男孩,日后再生个女孩,哥哥护着妹妹,多好!皇帝哥哥虽不是与我同一个额娘,可他待我挺好,我希望自个儿的孩子们也这样彼此关爱。”

皇上虽有三个亲姐姐,但是三位公主下嫁早,反倒是和瑜宁公主有感情。

“墨兰,你身子到底怎么样?太医有没有好好给你调理?皇帝哥哥这么疼你,怎么就不见你再怀上一个?”

我虽知道公主不喜欢拐弯抹角,可她这问题未免太突兀,我瞬时被噎住,她似乎不需要我回答,依然没完没了,“我可是听说了,唐氏有了身孕,到了年底,皇帝哥哥可又是会多个皇子或是格格。奇了怪了,皇帝哥哥都是怎么爱护你的,你生的孩子那才是他的最爱,你怎么反倒没了动静?”

真想一把捂住她的嘴,可她似乎为我准备了长篇大论,“墨兰,我生在后宫,长在后宫,有些事情不用想它就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科尔沁的女主子们虽有太后护着,可生孩子只能找皇帝哥哥,太后着急也没用,依我看皇帝哥哥的性子,蒙古后妃们这辈子怕是都没了指望。”

“墨兰,皇帝哥哥对你的好不容置疑,可身为后宫的女人,甭管如何得宠,终究不踏实。对其她女人,皇帝哥哥不也照宠幸不误。唯独一样,生下皇子,那就是后宫女人的长久之道。别的皇子不好说,可只要是你生的皇子,皇帝哥哥绝对会立为太子,荣亲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荣亲王从她嘴里出来时,我全身开始发冷,可她并未察觉,依旧滔滔不绝,“三阿哥真是命大,得了天花居然都能活下来,难怪太后如获至宝,一回宫直接就安置在慈宁宫,教会他蒙古语不说,就算皇帝哥哥给皇子们安排师傅讲学,可太后还要亲自督导三阿哥,可见太后的用心。”

轻声冷笑,“康妃终究是汉人,太后岂能不介意,你在宫里不也知道,若非逢年过节,康妃很难接触上儿子,从小长在阿哥所,得了病就被送出宫外,痊愈后就留在太后身边,天长日久,自然是与太后感情深厚,与自己的亲身额娘疏远。可有一点,没有这儿子,即便她阿玛是汉军旗正蓝旗的固山额真,她也得不上一宫之主的位置,没有这儿子,太后又怎会提议皇上特意把她的长兄和幼弟从汉军旗提拔出来封为侍卫,这就是后宫女人争着抢着都要得皇上宠幸,生下皇子的好处,墨兰,以你的聪明,你又怎会看不懂?”

她情绪激昂自顾自一边说一边走着,“墨兰,别光是和皇帝哥哥谈诗作画、眉目传情,经常陪在他身边,主动一些,实实在在生个皇子,一劳永逸。”

她呀,说得太尽兴,就连我中途停下坐到了游廊的凳子上都没有察觉,可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荣亲王”、“天花”、“太子”这些词像大石头一般压得我的心脏无法负荷,我必须坐下来缓口气。

公主总算是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很快她明白了我的难受,“对不起,墨兰,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你难受了。我知道,你和皇帝哥哥不知有多疼爱荣亲王,是我不好,再不提这些让你伤心,是不是心口又疼啦?”

怎么办,失去皇儿的痛苦在一遍又一遍的《心经》中只是暂时平静,我一直未能彻底解脱,也许是我心不诚、心不静,所以不能全身心修禅让自己完全释然对皇儿的思念。听到唐氏有孕,我内心苦涩不已,皇上疼惜我,可不代表他就不碰别的女人,当他临幸别的女人,我总是一次又一次问自己,他的爱和我的爱到底是不是一种?

拦住眼角的湿润,我勉强微笑,表示我没关系,公主却是真诚以待,“墨兰,你若是难受,抱着我哭一回,让自个儿心里好受些,从前你不就是这样抱着我,让我哭个痛快吗?”

她果真说到做到,马上抱住我,伏在她肩上,这次我的泪居然拦都拦不住潸然而落,小声的抽泣声一点一滴冲刷我的哀怨。

“墨兰,这锦衣玉食的皇宫却把你变成了这样,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深深宫院在你脸上堆出这许多忧愁,我真是不愿看你这副样子,我心里难受。”

庭院深深深几许,惆怅沉沉沉无时,日复一日看尽日出日落,从指尖溜走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留下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公主,单纯的日子总是让人留恋,只可惜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昨天的我今日的我都是我,以前的明快、今日的哀愁,都是我的。皇上确实对我挺好,别为我担心!”

公主眼圈红晕,语气却很坚定,“墨兰,我是认真的,养好身子,再生孩子不就得了,甭管皇子、格格,只要是你生的,皇帝哥哥都会喜欢。你呀,就是面子薄,别以为皇帝哥哥疼你,看看后宫里的女人,多着呢,这种时候,大度不管用,专宠就专宠,把孩子先怀上,你再宽容去。”

公主的献计献策,惹得我又是破涕而笑,又是羞怯难当。不只如此,公主还是迫不及待的类型,“心口还疼吗?你在这先歇着,我这就找皇帝哥哥说去,哪有他这样疼人的,疼得别人都怀上了,该怀的反倒没有!”

这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稍觉舒缓的心口,被她这一吓,又慌得快速跳跃。她的贴身奴婢扶着她快步而去,急得我带上菱香就要追,可一刹那,心跳的速度仿佛快得我再迈不出步子,只得赶紧就近坐下,打发菱香快快追上帮忙搀扶,心悸的老毛病也不是头次发作,休息片刻就会缓解,公主可是孕妇,有个闪失,那才是大问题。

待不适有了好转,我站起身刚想迈步,却听到身侧松柏掩映的大石后传来一声轻喊:“皇贵妃,请留步!”

☆、第十六章  琼岛翠荫之苟延残喘

听声寻去,但见大石后探出一个脑袋,再次低呼:“皇贵妃!”

话才落,人却又闪了回去,我的前后是游廊,一侧是北海,一侧便是这白塔山。这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周围远处若是朝我方向看来,只能见我一人,而我此时的样子就仿佛对着一块大石头发呆,谁又会料到我盯着的不是石头,而是藏于石头后的小碌子。

自从小碌子挨过鞭子之后,就被吴良辅调离乾清宫,贬至下层杂役处,最苦最累的活从此整天陪伴他度过痛苦的宫中生活。从前充当御前太监,虽说只是跑跑腿,可毕竟在皇上跟前伺候,这可是令人羡慕的好差事。要知道紫禁城内不少下层太监,终日辛苦劳作,到暮年被逐出皇宫,也没能见过皇帝一面。

小碌子靠着自己的机灵、勤快好不容易爬上御前太监的位置,如今山顶石头掉深沟,这反差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眼前又黑又瘦的小碌子,身着最下层太监的粗布衣服更显单薄,见他如此落魄,确实不忍。可转念一想他暗中向太后禀报乾清宫的一举一动,着实可气,皇上与太后之间关系本就微妙,他怎能把脑筋转到这一层,毫无疑问,这只会让太后更加制约皇上,如今的我,只想默默守在皇上身后,一心盼着他好。

“碌公公,有事吗?”我面无表情冷声问他。

快速探头,快速缩回,小声恳求我不要再称呼他“碌公公”,他再也担当不起。接着他坦言今日被派到北海干活,无意中见到我和公主在游廊闲聊,他便远远躲着观察,好不容易公主离开,我独自留下,他便偷偷靠近,有话想对我说。

“皇贵妃,奴才心里一直记着您的好,是奴才鬼迷心窍。那时您劝我专心伺候皇上,可奴才没好好体会,到如今才懂得若是听了您的话,奴才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这般奉承,难不成希望我为他求情吗?

“皇贵妃,吴良辅受贿被抓后,太后私下见了奴才,只要奴才随时禀报乾清宫的消息,等把吴良辅除去,奴才就可以坐上内监总管的位置,那一刻奴才的心都飞起来了!”

吴良辅被抓,小碌子那段时间的确随侍在皇上跟前,皇上见过哪些大臣,都说些什么,只要是他听到的、看到的都会告知太后。皇上宠爱吴良辅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不少明朝宫中旧制的沿袭也都是吴良辅向皇上推荐,皇上并未拒绝,逐一接纳。

在吴良辅的鼓动下,好奇心浓厚的皇上私下穿着明朝皇帝的服饰,有模有样地在乾清宫走来走去,自得其乐。有时皇上还身着汉人文士常穿的单纱暑衫和禅裙,不戴帽不穿靴,脚曳江南吴地的草鞋,接见汉大学士以及他钦点的状元、探花们,大家惊异的目光难掩,他反倒怡然自得。

太后以及满清贵胄早就对此不满,好不容易逮了回机会能除去吴良辅,可谁知皇上偏就饶了他,大家有气难发,而小碌子的高升梦也顷刻破碎。但是一旦这个梦想在他心里生根,他就很难抛开,搜集吴良辅的罪证,再次推翻吴良辅就成了他当值以外的地下工作。

一旦成了有心人,吴良辅很多举动便被小碌子一一收入眼中,有意盘算在脑海里,特别是无意中他发现吴良辅仍旧与汉官私下交接,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可惜一激动容易露陷,又显是想要急于求成,跟踪吴良辅时被其发现,正当他暗暗叫苦,想着不知吴良辅会如何收拾他,可谁知吴良辅面上风平浪静,没有半句训斥,看了看他就离开了。

虽眼见为实,可小碌子手头并未收集到确实证据,看吴良辅没有发作,于是便自以为不会对他怎样,不由放松下来,仍然照此生活。可谁知皇上因为两位舅舅的事情和太后起了冲突,太后自然便嘱咐小碌子不时过去汇报皇上的动向,特别是有关两位王爷的事情他尤为上心。

我与皇上那晚的谈话,小碌子并没有听到,吴良辅派他在殿外值守,而站在暖阁门前的却是吴良辅本人。

“皇贵妃,皇上与您的谈话就是吴良辅对奴才说的,他与奴才说时完全是开玩笑的口吻,满面笑容一直感叹皇上与您就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是何其恩爱。”

得来全不费工夫,小碌子自然乐颠颠一字不落禀报给了皇太后,直到自己被绑到刑凳上,直到看到皇上怒气冲冲的样子,直到自己的罪状从吴良辅口中宣读,他才豁然大悟,吴良辅早预谋着给他挖好了坑,而他也如吴良辅所愿,英勇无惧往坑了一跳,被鞭得死去活来不说,一条残命从此只能是暗无天日。

“皇贵妃,奴才求求您,奴才如今活得是苟延残喘,谁都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易就可了结了奴才,皇上虽下令留我一条命,可时间一长,铁定就忘了这紫禁城还有这么个奴才,到那时,吴良辅想怎么弄死我都是举手之劳,奴才根本就没有活路,谁让奴才得罪的是吴良辅呢?”

他立刻跪在地上,“皇贵妃,只有您能救奴才一命,只要您向皇上开口,奴才这条贱命兴许就有活路,求求您,皇贵妃,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奴才给您磕头了。”

他的额头一次又一次重重磕到地上,于此,我怎会无动于衷?

自我进宫以来,基本就是小碌子往承乾宫跑腿,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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