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抿着唇不语,练凤还以为他落了空,赶紧安慰道:“没关系,反正现在是冬天嘛,会空手而归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谁要她鸡婆安慰来着?莫名其妙!
“对了,你……你怎么不待在床上,下床做什么?”他这才发觉不对劲,急急地将她推到床上去。
“哎呀,我没事了啦,恩人,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练凤真心地道。她就知道渠令霁是关心她的,果然吧!
“没……没事了?”怪了,她病好了,他不是该额手称庆,总算有机会摆脱这大麻烦了吗?可心里的那股失落,究竟是为了什么?
“很好,没事就好。”他的声音听来十分言不由衷。
“怎么了?恩人,你不舒服吗?”瞧见他脸色不对,练凤紧张地反手将他推向床榻,“都是我不好,你一定是为了照顾我,而忘了顾全自己的身子。你哪里不适呢?快告诉我,我……”
“闭嘴,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舒服了?”他打断她的喳呼反问。
“可是你的脸色……”
“如何?”
“呃……”干嘛这么凶?生病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真是个大男人,爱面子!练凤偷偷一笑,“好吧,没事就好。”
奇怪,她干嘛笑得那么诡异?渠令霁怀疑地望着她,随而清了清喉咙道:“既然……既然你病好了,那我送你下山回家吧!”
原本笑得十分可爱的脸蛋凝结了,练凤咬了咬下唇,百般不愿地道:“那……那怎么行嘛!我不但还未报恩,而且……而且还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
“很好,你总算有自知之明,了解你留在我这里只有多拖累我,而对我一点实质的帮助也没有。”他不客气地直言。
“可……”要说什么反驳吗?没有,毕竟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就是这样,所以我才更要留下来啊,瞧,我会帮你补衣。”
她急忙地将他甩到一旁的衣裳捡起来,拿到他面前来让他看。
“好不好看?我还特地帮你绣了两朵花,晏姐姐说过我绣的花是最好看的。”她得意地将自己的杰作在他面前展示。
渠令霁剑眉打结、再打结……
是啊,红花是很美,但是,他——一个大男人的衣服上居然绣了两朵美丽的红花?这……能看吗?饶了他吧!
“呵、呵!”他假笑了两声问道:“若没记错,我屋里应该没有红线的。”
“是啊,好奇怪,我找来找去,可不管怎么找都还是只有黑线而已。”练凤也很怀疑,“不过幸好我有准备。”
她献宝似地将系在腰上精致的小袋子解下来,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哇,真是可观得很,里面除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绣线外,还有笔和袖珍型的古诗书籍,当然女孩子喜欢的一些小巧玩艺儿更是不少。
渠令霁真是败给她了,总算知道自己衣服上的红花绣线哪里来的。
“那……还真是多谢你帮我缝衣呢!”他言不由衷地道。
“不用客气,你是我的恩人嘛!”
是吗?她确定是恩人,不是仇人?看着自己即将作废的红花衣服,他表情好生哀怨呀!
“对了,你屋子里的扫帚放哪里?”似乎没意识到他的不满,练凤热情依旧地问道。
“在那……”渠令霁突然停住了口间道:“你问扫帚做什么?”
“扫地啊。”光替他缝衣裳是不够的,练大小姐很认真地找出了竹扫帚,开始挥动,“恩人,一直以来受你无微不至的照顾,现在我病好了,帮你打扫屋子也是应该的。”
“不用了,我屋子不需要打扫。”看她那拿扫帚的姿势,渠令霁不由得剑眉深锁,连连摇头。
“不用跟我客气。”还以为他跟她客套呢!
“可是……”算了,受扫就让她扫吧,反正他照顾了她这么久,她回馈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替她心疼。
只可惜,这位练大姑娘本事不小,扫了个老半天,非但没将屋内整理干净,反而越扫越脏。
“咦!怎么会这样?”练风也察觉到了,她狐疑地看着地上,明明她就很努力地挥动扫帚啦,可是怎么还是扫不干净?
渠令霁深吸了口气,早就瞧出她一身不凡的衿贵气质,现在更加确定她果真是个娇娇千金女。像这种连扫地也不会,居然会将外头尘灰往里面扫的女人,想来也没几个办得到,莫怪会越扫越脏,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
“扫好了?”他用十分客气的语气问。“那我可以送你下山了吧?”
“不…”
“不许反驳。”渠令霁恶声警告道:“还有,别妄想又说什么劝我的话,我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而且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不需要你管。”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我思人……”
“不,我不是,我从来就不是真心救你的。”不忍看她那楚楚之姿,他心一横,冷酷恶意道:“若知道救了你,会让你如此痴缠着我不放,惹来这么多的麻烦,那天我绝不会出手。”
练风愣了一下,没有他预期的伤心转身就走,反而一股绽放出崇拜之色。
“我就知道,恩人你想为善不欲人知,而且也不要我报答你,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嗯!没关系的,我了解,我能了解你的感受,你真是太侠义心肠了,我好幸运能让你所救,真的好幸运喔。”
渠令霁差点被口水噎死,若不是看她一副正经八百,再加上她纯真无邪的模样,他还会以为她在讽刺他呢!
笑话!侠义心肠?他都深陷怨恨中未能得到救赎了,凭什么给人幸福?
“你别颠倒是非了,走吧,不管你怎么说,这里都不是你久留之地。”他道出了这个事实。
“可是我……”她是真的很想报答他呀!
“称一直劝我要回家,却似乎忘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他提醒道。
身在何处……
“啊——”练风突然大惊失色。
一直将他的事放在心上,所以无暇去多想其他,直到他的提醒,她这才想起这件重要大事。
“我忘了,天啊,我……我居然忘了告诉爹娘和小龙我要来这里!糟了,他们一定会急坏了的。”绝美的小脸写满慌急。
渠令霁见状,心里意外地竟没有丝毫欣喜。终于她还是要离开的,远离他的生命!
“那……我送你。”他很难得这么好心的,送她下山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好啊!”练凤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道:“吃过饭后,我就先回家去跟我爹娘和小龙说,再来找你。”
找他?“不!你……”
“对了,恩人,灶房在哪?我怎么都找不到?”她兴冲冲地打断他的话问。
“你想做什么?”他警觉地问,眼皮不安地跳动。
“烧饭啊。”她甜甜一笑地说:“这些日子来蒙你照顾,帮你烧顿饭也是应该的。”
“不……不用了。”他对这千金大小姐没有太多的奢望。
练风水眸含带无限冀求和诚恳地道:“恩人,请你让我为你做点事吧,要不然我实在不好意思走。”
不好意思走?那她的意思是——留下?
该死,心里怎么会突生一股喜悦,他不是很迫不及待想赶她走吗?渠令霁心底猛烈地摇头,太在乎她的去留了,这对他来说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相对的,她多留一刻对他来说都是考验。
“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全都是我咎由自取。”他故作冷漠地道。
练凤水亮的眸子浮上了一层水雾,“我……我又吃不了你多少东西!否则,我……我只煮给你吃,这样好不好?”
谁在乎她多吃一口饭了?颠倒是非,她就是有这本事!
偏偏该死的,他竟然无法狠得下心,见她如此梨花带雨模样。
渠令霁语气沉鸷地像在跟自己生气,“你稍等,我马上来。”
“你去哪?”
“煮饭伺候你。”
就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他再为她烧饭,算是对他太过鸡婆的惩罚。
渠令霁告诉自己,吃过这次饭后,无论她再怎么求他,他绝对会将铁石心肠发挥得淋漓尽致,再也不会答应她任何的要求,不许她侵犯他的个人天地。
任何人都别想再影响他,连她也不例外!
第五章
“听说小凤儿不见了,这是真的呀?”
练龙俊目含奇地望着她:“姚大姐,你……”
他才一进门,甚至连话都还没讲呢,她怎么知道?
“哟,我的小龙儿。你这么问岂不是看轻了我姚大姐?”
没错,姚大娘长袖善舞,为人海派,也因此人面极广,消息一向灵通得不得了,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几乎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她。
“是的,姐姐已经失踪了好几日,姚大姐可知道她到哪儿去了?”练龙就是找到筋疲力竭,已天法可想了,才不得不来找这万事通帮忙,要不以他这别扭个性,打死也不肯欠人家人情。
“你以为我真是神啊?”姚大娘媚眼一瞟,没什么诚意地道:“不知道!”
“姚大姐,别这样,我知道大姐你消息灵通,天底下根本没有任何事能瞒得过你。”练龙心慌意乱地道,“求你告诉我姐姐的下落、”
姚大娘故意摆出爱理不理状,谁教这小宝贝儿这么晚才来找她。
“大姐,你一向疼我和姐姐,你也不忍心看她受苦吧!”
姚大娘和许多人一样,在见到练府这对难得一见、又俊美得不得了的龙凤孪生子后,当下惊为天人,喜爱得不得了。此后每每到外头挑货时,都会给他们姐弟俩带些有趣好玩的玩艺儿,简直疼他们像疼自己的亲弟妹一样呢。
“谁告诉你她在受苦来着?”她怀疑地问。
闻言,练龙犹如吃了颗定心丸,这些日子里始终不展的愁眉总算纾解了些。
“这么说,姚大姐知道她在哪儿?”
“当然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纯粹只是猜测罢了。”可是以她的世故,很少有看走眼的事。
“姚大姐你说说,我相信你。”
姚大娘看他一脸憔悴,实在也不忍再捉弄他了。
“我想她大概跟姓渠的小子在一起吧!”
“姓……姓渠?”
“呵呵!你不是一向保护你那小姐姐保护得像什么一样,难道还看不出来当初在我这红沁楼里,小凤儿看见渠令霁的那模样……啧啧,那眼神啊,简直轰动了整座红沁楼呢。’”
“什么?”不会吧!这样他小姐姐以后要怎么见人?练龙慌急地问:“姐姐真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真是的,说好不捉弄他,但偏偏就是忍不住爱看这俊小子慌张。
姚大娘轻声娇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紧张。不过我了解凤儿,唉,这妹子八成真的是给勾了魂。”要不一个千金闺秀怎会放下身段,去委身在一个小小猎户身边?
“不可能,姐姐才不可能这么做,一定是姓渠的勾引她或胁迫她。”练龙急得都快发狂了,“好大姐,你就别再捉弄我了,快告诉我姓渠的住哪里。”
“这样吧,我跟你一道去。”
练凤是她疼爱的小妹子,她自然也想把事情给弄清楚喽!
原来灶房在这里!
其实这栋木屋建造十分简单,主屋置中,左边不远处是马房,右边则是厨房。
由于到木屋来的这些日子她几乎都病着,根本没机会踏出屋外,莫怪方才一直找不到灶房方向。
“你跟进来做什么?”渠令霁一声冷喝打断了她兀自兴奋的笑容。
“烧饭啊!”练凤笑得一脸甜蜜模样,理所当然地道:“去去去,君子远庖厨!还是让我来吧!”
她伸手将他高壮挺拔的身子往外推,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身材差距竟是这般地悬殊。他壮硕魁梧的身材让原本就不大的灶房益显狭窄。
“你来?”渠令霁根本不放心。
“是的,恩人,让我表现一下吧,求求你。”
渠令霁剑眉又销紧了,“你保证吃过饭后就离开。”
“我保证!”她信誓旦旦地说。其实她也很担心家人会着急的。
“好吧,那我在外头等你。”又想到或许这千金小姐连火都生不起来,那岂不是还得蘑菇许久,“先帮你生火。”
“好啊,谢谢你。”
他好体贴喔,练凤笑得一脸幸福。凝视着他那刚武冷峻的脸孔线条,不由得心神荡漾。
他的冷漠阻止不了她的热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接近他,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似乎看一辈子也不会腻……
生好火之后,渠令霁回过头来,才发现她竟与他如此接近,近到彼此的鼻梁几乎要碰触了。
她似乎没察觉异样,仍冲着他露出笑容。鼻端依旧不断传来她那特有的少女馨香,相形之下,他就显得有些狼狈不安。
“我……我出去了。”他逃也似地往外走。
练风水亮的眼眸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旁边传来烧烫的温度,她才忽然想起自己现下的任务。若能为他做顿饭,看他吃得满足模样,那感觉一定很好。
只是……
天晓得她连自家灶房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更别说烧饭了。
“烧饭?饭该怎么个烧法啊?”
小脑袋瓜子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了——
“对了,既然名曰烧饭,那顾名思义就是将饭拿到柴火上烧喽!”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一笑,赶紧将一锅白米全部倒进正在燃烧的木材堆里,还很努力地加添柴火,而脑子里所想的全是他吃完饭后心满意足的模样。
一想起他有可能会展现难得的笑容,她不自觉地红唇也跟着往上扬,直到一股烧烫的感觉袭上她,她才发现大事不妙了。
“天!”好大的火焰!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总之在她发现不对劲后,整间灶房已然陷人一片火海,而那火也渐渐地往她身上侵袭过来……
练凤愣住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门外,渠令霁早已盘算到这大小姐“优雅”无比的功力,不到日正当中前,恐怕也没顿饭可吃,正想牵着黑驹到外头去溜一圈时,没料到才一转眼而已,灶房竟然冒出那么大的火。
那里面的人呢?
忽地感觉胸前呼吸一窒,抛下黑驹,不顾眼前猛然燃烧的大火,他飞快地冲进门去——
想到她可能惊惶呼救的楚楚模样,结果,他竟看到一个傻愣愣仍呆坐在现场的人儿,她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凤儿,你该死的傻傻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快逃?”他气急败坏地质问,却没注意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喊了她的名。
“逃?”对喔,她现在才想到她应该逃命才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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