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仲威的想法很单纯,就是帮忙照顾石破军的父亲。他想她那么忙应该没空打理她父亲的事,反正闲闲没事做,最近他又不晓得染上什么瘟疫,朋友的邀约都不想去,干脆就来处理这件事好了。
殷仲威相当热心,既下了决定,马上就打电话给秘书,要他立刻调查石破军父亲目前的状况。
他交代完了秘书,放下电话。两脚且跷上桌子,猜想等石破军知道他的安排之后会有多惊喜,想着想着,竟傻笑起来。
“……咳咳,混蛋。”察觉以后,他骂自己傻。“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想着人家感激,真是无药可救。”
即使如此,他还是笑得很开心,当秘书回电给他的时候,还在笑。
“怎么了,有好消息吗?”他问秘书。
“是的,总裁。”电话那头的秘书答。“我刚刚打电话去医院确认过了,奇书网石先生还没有出院,依然住在二等病房。”
“二等病房?”殷仲威皱眉。“怎么可以住二等病房,那是几个人的房间?”
“两个人,总裁。”秘书又答。“根据我的调查,石小姐因为金钱方面的考量,只安排石先生住二等病房。”
“那看护呢?”殷仲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应该有请看护吧!”
“回总裁,是有请一个看护。”秘书据实以报。“不过这个看护到医院的时间不一定,似乎是和石小姐说好,必要的时候才去医院,我猜想这也是因为钱的关系。”毕竟请看护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依石破军经济拮据的情况来看,这无疑是个负担,当然能省则省。
“该死,她怎么都不告诉我?”殷仲威受不了石破军的固执,因而频频诅咒,她跟他认识的女人差太多了。
“现在要怎么处理,总裁?”电话那端的秘书迟疑地问。“是要再派一个看护过去,还是直接把原来的看护换掉……”
“把她原来的看护换掉好了。”殷仲威裁示。“不,干脆连医院一起换掉,反正我本来就对那问医院不太满意,就把他换到我爸开的医院好了。”才能有比较好的照顾。
“总裁的意思……是要办理转院?”
“对。”他回答电话那端迟疑的秘书。“你去着手办理这件事,今天就要办好。”
“可是总裁……”秘书似乎有口难言。“我们又不是石先生的亲戚,怎么办理转院手续?”完全没有立场。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殷仲威把所有难题都推给秘书。“反正你那么有办法,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你给我办好就是。”别再吱吱歪歪。
“可是总裁——”
“立刻去办!”
可是可是,就会辩解,办不好看他怎么修理他!
殷仲威不只挂他秘书电话,还对着电话比了一下揍人的手势。电话那头的秘书苦着一张脸,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只得放下电话去办事了。
就如同殷仲威夸奖秘书的,秘书的确很有办法,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帮石破军的父亲成功转院。
殷仲威得知这件事后,心情当然是大好,结结实实的夸奖了秘书一顿。秘书没敢邀功,只希望他以后别再给他出难题,已经是阿弥陀佛。
好啦,一切都已办妥。现在就等破军回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殷仲威迫不及待的想和石破军分享这个好消息,但他完全没有替石破军设想,万一她找不到父亲时有多着急,可说是一厢情愿。
当天傍晚,石破军没有像平常一样直接回殷仲威的住所,而是先去医院看她父亲。她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本来已经出院,前几天因为突然发病,又被送回医院,经过治疗后已经稳定下来,目前住在二等病房,再过一、两天就可以出院。
当然她并不知道殷仲威已经派人来办理转院,仍像平常一样去病房看他。当她走进病房,发现她父亲下见了,换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急忙跑到护理站,看是不是医院的调度出了问题,私自帮她父亲更改床位。
结果不是,是殷仲威帮她父亲转院,转到一家赫赫有名的私立医院,大家都知道,那是殷氏的产业,只有非常有钱的人才有办法去那里看诊。
“石小姐,我正要打电话告诉你,石先生转院了,我也被开除了。”看护显然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依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医院,却看不见应该看护的对象,而且还被炒鱿鱼。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看护观察石破军的表情,发现她一脸茫然,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概能理解。”石破军脑中一片乱哄哄,话都说不清。
“那我该怎么——”
“你先不要急。”她安抚看护。“等我厘清事情的真相后,再打电话给你,OK?”
“OK。”看来也只有这样了。“那我先回去了。”
看护反正无事可做,只好先回去。石破军该做的事倒是不少,首先就是回去质问殷仲威。
她像狂风似的扫进殷仲威的住所,殷仲灭早已跷好脚等她,但他期望的是欣喜的表情,而不是杀人的样子。
“你把我父亲弄到哪里去了?”她劈头就是一副质询的口吻。
殷仲威原本的好心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你不先给我一个晚安吻吗?”他的眉头挑得高高的,石破军看了更加火大。
“别闹了。”她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我去医院看我父亲,他们说你把我父亲转到别的医院去,而且是你父亲的医院!”
“这不是很好吗,你可以就近照顾。”他看不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不明白他怎么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不知道他正在干扰她的生活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显然不知道。“反正你很忙,我又闲着没事做,帮你照顾你父亲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她无法置信的看着他,想不通他是什么逻辑。“先不说我父亲是我自己的事情,就说你擅自帮他转院这件事好了。我父亲一定会觉得很奇怪,我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却主动帮他转院,他一定会怀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跟他说我们的关系就行。”有什么难?
石破军却没有反应,或者说她无法反应,她要怎么告诉她父亲,她因为他的关系,当了别人的情妇?她办不到!
“你不敢说,对不对?”看穿她沉默下所代表的含义,殷仲威眯眼。
“我——”她确实不敢说,说了等于害死她父亲,万万不能开口。
“可恶,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被她吞吞吐吐的语气惹毛,他气得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丢向墙壁,又有一件物品毁坏。
“我应该看得起你吗?”她反问殷仲威,所有男人的担当他都没有,只会发小孩子脾气。
殷仲威顿时无话可说,他好意为她做事,却被指为不成熟,甚至看不起他的人格。
“你说的对,像我这种没人性的混帐,是活该让人看不起。”殷仲威多少有些自暴自弃,也有深深的自嘲,石破军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是——”
“像我这种混蛋,没资格和你说话,我现在就走!”他受够了像傻瓜一样等待她关爱的眼神,他要回复到原来的殷仲威,那才是他。
“等一下!”石破军跟在后面阻止他,他完全不听。
“殷仲威!”无论石破军怎么呼喊,殷仲威仍自顾自的拿起皮夹和车钥匙,头也不回的冲出住所,徒留石破军一个人懊悔。
怎么办,她是不是说错话了?他的表情……噢!
在她痛苦的掩住脸颊之际,殷仲威同时正驾车狂奔,迎向他一贯熟悉的地方。
“William!”死党们惊讶的大叫。
这才是他的天堂。
※※※※※
石小姐,你实在不应该这样误会总裁。总裁可能任性了一点,但他对你的关心是真的。他一直觉得应该为你做一点事,所以才会派我去帮令尊转院。他看不惯他住二等病房,看护又时常不在,才会要我把令尊转到他家的医院。其实说穿了,都定为了给令尊更好的照顾,减轻你的负担啊!
殷仲威秘书的话犹在耳际,围绕在石破军耳边一整天都挥之不去,脑子里总不断重复想起秘书的话。
昨天整个晚上,殷仲威都没有回家,她虽然不意外,但不免担心他的安危,因此一早就打电话给殷仲威的秘书,却意外的听见整件事情的始末,那是殷仲威来不及对她说的。
她好后悔。
石破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先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胡乱为他定罪,他当然生气。
我应该看得起你吗?
她没忘记她说这句话时的口气,摆明了看不起他。
实话是最伤人的,她不明究理,却大胆地把她自以为的实话说出口,最后终于伤了自己。
她想跟他道歉,跟他解释,她不是故意伤他,只是太心急。只是,她打了一天的电话,他都没有接。她又忙到抽不出时间去他的公司或是任何他可能去的地方寻找,一直到夜幕低垂,她还是没有找到人。
……回去吧!
石破军不确定殷仲威是否在家,但总要碰碰运气。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殷仲威的住所。原本害怕会看见一片漆黑的屋子,却意外发现屋内灯火通明,并且播放着热门音乐。
“脱掉脱掉,外套脱掉脱掉……”
整个屋子都是人,有男有女,统统混在一起。随着立体音响所流泄出来的热门音乐,大玩脱衣舞游戏,石破军看得脸都绿了。
她担心愧疚了一整天,结果他带了一票人回家狂欢,在家里开party!
石破军当场愣在起居室的门边,不知道如何是好。沙发前疯狂舞动的人儿,个个忙着挑逗舞伴,没人有空注意到她,现场到处飘满了烟味。
“咳咳!”她一向对烟味过敏,忍不住呛鼻咳了两声,终于引起旁人的注意。
“哇,有美女哦!”第一个发现她的男人频吹口哨,她穿洋装的样子超好看的,好像春之女神。
“靠,居然有这么正点的女人参加舞会。”又有一个人吹口哨。“小姐,你是谁的舞伴,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我们之中,有人认识她吗?”现场议论纷纷。
“不对,她没按门铃。”
“她好像有钥匙。”
“只有William的未婚妻有钥匙,她又不是他的未婚妻,那她不就是……”说到这儿,大家一致把目光转向沙发上的殷仲威,他正一个人缩在角落喝闷酒,理都不理人。
“William:你的那个……”大伙儿挤眉弄眼,心照不宣的暗示她的身分,石破军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好,也许她该马上掉头就走?
“原来是我伟大的情妇回来了!”可惜殷仲威在这个时候出声,让她进退不得。“不对,应该是说短期情人,她以后还要回到她未婚夫身边。”
殷仲威且举杯向她敬酒,让她更加尴尬,她却只能忍着。
“她有未婚夫了?真吊。”坐在殷仲威身边的朋友吹口哨。“不过你也真厉害,连半死会的人都能玩得上手,真有你的!”话毕,他且推了殷仲威的手臂一下,殷仲威冷笑。
“感谢Tony的建议。”他指向角落的另一个男人。“是他说所有女人都有价码,我才知道怎么出价。”
“嘿,别把功劳记在我头上,我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他会玩真的,Tony撇清责任。
“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有人觉得她很面熟。
“在某本建筑杂志吧,我猜。”殷仲威懒洋洋的回答。“她是个建筑师,我们也是因为慧琳要我找她设计房子才认识的,你们说巧不巧?”
所以这等于引狼入室,慧琳这步棋还真是下错了。
“原来她还是个建筑师啊!”看不出来。
大伙儿啧啧称奇。
“你连建筑师都能收做情妇……啧啧。”说话的人摇摇头。“我就说你最厉害,是个道地的花花公子。”
“我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殷仲威闻言大笑。“干杯!”
大伙儿高举酒杯互碰,完全不把石破军放在眼里,她也把背脊挺得直直的,试着不受他们的影响。
“你这么胡搞,就不怕慧琳生气?”有人看不过去,站出来帮他的未婚妻说话。
“我怕什么?”殷仲威冷笑。“我们老早说好各玩各的,她如果要如法泡制,我也不反对。”还会给她鼓掌叫好。
“你真没有良心!”大伙儿取笑殷仲威。
“我本来就没有心。”他又大笑。“我的心,从我出生那一天起,就没见过!!”
语毕,大家又笑成一圈,仿彿他讲了什么笑话一样好笑,实际上一点也不好笑,对石破军来说,这是一种屈辱。
殷仲威的那群狐群狗党们,就这样当着石破军的面大闹。石破军想走,但自尊强迫她停下脚步,因为她若就这样走了,她就输了,而她绝不能输给这群专以取笑别人为乐的人渣,她必须坚持下去。
也许她故作坚强的假象过于成功,殷仲威非但没从侮辱她的游戏中得到乐趣,反而觉得自己像个猪头。
“好了,你们该滚了!”一点都不受影响,真没有乐趣,殷仲威喃喃抱怨。
“什么?”朋友们愣住,都不知道殷仲威发什么疯,突然间赶人。
“我说,你们该滚了。”他手指大门。“party结束了,你们如果玩不尽兴的话,大可找别的地方续摊,帐全记在我头上。”他负全责。
“但是William——”
“滚!!”他几乎摔杯子,朋友才知道他玩真的。
“好了啦,Tony。”其中一个朋友拉住殷仲威的死党。“你没看见William的心情不好,要玩改天再玩,我们就先回去。”
“但是——”
“走啦!”
朋友死拖活拖,才把Tony给拖出殷仲威家门外,出去了以后还听见他在抱怨。“没事发什么疯?自己找我们过来,现在却又突然赶人,下次不来了……”
一群人就在TOny的自言自语中,离开殷仲威的住所。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烟味,以及杜德伟那首“脱掉脱掉……”,在安静的环境中,异常刺耳。
殷仲威和石破军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对看,冷气的强风微微掀起石破军洋装的裙摆,看起来既柔媚,又冷淡,殷仲威觉得自己好像永远追不上她。
“你是故意的吗?”仿彿经过了一世纪的沉默,石破军终于开口。“你是故意带这些人回来给我难堪,让我下不了台吗?”
石破军多么希望他告诉她,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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